惱人的鈴聲使他的頭更痛了,白禹安火大地拉起被單,將整個人給埋進被單里,但幾乎在同時,昨夜的點滴闖進他的腦子里──他旁邊的位置早就沒有溫度,所以他很清楚現在床上只有他一個人。
他猛然坐起身,放眼望過去,沒有她的身影,「賈隻安?」他的叫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皺起眉頭,翻身下床,將鬧鐘給按掉。
再過半個小時,他就得要準時出現在診間,但是賈隻安呢也不理會自己渾身赤果,他自在地打開房門,外頭一樣沒她的身影。
他很清楚昨夜的一切不是他的幻想,只是沒料到一大早她就不見了。
走進浴室,抬頭看到梳妝鏡里,自己的右眼明顯種起,還有一大片的淤青,正隱隱作痛。
這個樣子若讓他媽看到,一定會宰了他!他快速地梳洗一番,拿起電話,這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根本就沒有聯絡賈隻安的方法。
他露出一個荒謬的神情,揉著發痛的太陽穴,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他的一生,總是照著自己的意思走,當然也會有意外,如同未婚妻過世,還有昨晚……
賈隻安,想起這個跟他說話總是雙眼閃閃發亮的女人,他忍不住揚起嘴角,他有她的病歷資料,不怕找不到她這個人,而且以她對他的迷戀,他應該不用找她,她自然就會出現。
他站起身正準備要下樓,電話鈴聲響起,他接了起來,輕松的神色在听到電話彼端母親焦急的聲音後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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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教室突然像是沸騰的水,開始鼓動起來。
坐在中間位置的賈隻安,甩動著鉛筆,好奇地抬起頭。今天是女魔頭的課,平常教室里是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听得到,因為沒有人有膽子敢挑戰女魔頭火爆的脾氣,但今天是怎麼回事……
「帥哥。」坐在她身旁的褚月琳忍不住拉了她一下,她的聲音因為感冒而沙啞,但還是堅持要表達自己的看法,「你看,走廊上有個大帥哥,像是從服飾廣告走出來的人,只不過他的眼楮……」
賈隻安有些困惑地將目光移向窗外,就見熟悉的高瘦身驅輕靠著欄桿,專注的目光自在地與她相接。
白醫生!她屏息,低頭看了下時間。他應該在看診,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熱度瞬間燃燒她的臉頰,她並不擅長處理男女之間的關系,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進展至此,她也搞不清楚該用何種面目面對他。
他們感覺很親密,但實際上,他因為未婚妻的生忌而心情不好喝醉了,而之後發生的一切,硬要說,是她主動才對,而且他很清楚地表示,他並不想被她給綁住……
他是她喜歡的白醫生,她當然不會讓他為難,只是他怎麼會來?又為何而來?
「不好意思!」就在她惶恐不安之際,白禹安走進教室。
賈隻安震驚地睜大雙眼。
「有事嗎?」女魔頭推了推眼鏡,上下打量了下白禹安。這男人長得還真不錯,只不過臉上的淤青似乎代表著他有著凶惡的一面。
「我找賈隻安。」他微笑以對。
她好奇地看著他的雙眼,「現在是上課時間!」就算眼前的大帥哥很迷人,但是在學生面前,女魔頭還是不苟言笑。
「我知道,我姓白。」白禹安輕聲說︰「我想你是──」他仔細思索了一下,「劉教授是嗎?」
女魔頭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你認識我?」
「是啊!之前隻安有一次怕趕不上你的課,所以很苦惱,恰好我遇到她,就送她上學。從她口中,我才知道,你是她最敬重的指導教授,而且能力卓越,是個令人欣賞的當代女性!隻安還說,她可以缺任何人的課,就是不願錯過劉教授的課。」
女魔頭聞言,嘴角得意地揚了起來,心花一朵一朵地綻放開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沒有必要騙你,劉教授。」他語氣輕快,「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白禹安,是隻安的家庭醫生,等會兒要趕飛機去美國,因為她總是愚蠢得令自己受傷,所以我想在離開之前,交代她幾句話。」
「原來是白醫生啊!」女魔頭的眼神一亮,被他迷人的笑容三兩下就收服了,「真是醫者父母心,賈隻安能有你這樣的家庭醫生,真是幸運!等會兒離開前記得給我張名片,改天再跟白醫生好好聊聊。」
「我的榮幸。」
女魔頭立刻看著賈隻安的方向的交代,「賈隻安,听到白醫生的話了,快點出去。」
「是!」賈隻安的腦子一片亂哄哄。她還真不知道白醫生竟然有這種舌燦蓮花,把死的說成活的能耐!
不苟言笑的女魔頭,現在看起來樂得好像要飛天了!看來她這門課,拜白禹安的金口所賜,應該可以平安過關。
只是,他要去美國?她麻木地站起身,心情五味雜陳,在同學和女魔頭的注目下,跟在白禹安身後走了出去。
「我要離開幾天。」走到一處沒有人的角落,他轉身面對她,直截了當地說。
她听到他的話,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我哥哥一家在美國出了車禍,我要趕去處理。」
「喔!」她的手不安地扭在一起,思索著他跟她交代行蹤的目的。
他低頭看著她,「我一定得去一趟,而且若我哥哥他們的情況不樂觀的話,我得協助治療。」
換言之,就是他短期內不會回來嗎?她看著他,試圖想要看清他話中的真實性,或許這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他,她的心跳幾乎要停了。
「你哥哥出車禍,你當然要去,」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緩和緊張的情緒。」你是外科醫生嘛!」
「有任何事,跟我聯絡,知道嗎?」他塞了張紙條進她的手里,里頭有住址和電話號碼。
她微微吃驚地抬頭看著他。
「其實你不用給我這個的,」她有些緊張地捏著手中的紙條,「我不會有任何事情要找你!其實你也不用為了躲我而去美國。」
他翻個白眼,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地把她拉向自己,「我哥哥真的出了車禍,我不會無聊到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當然不會!」他的表情好像對她很生氣,所以她連忙解釋,「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不會綁住你!真的!雖然我們上了床,但那是意外,其實你也很清楚,我的人生一直以來就是一連串的意外,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真的不用!」
白禹安忍不住輕哼,「可以不用負責任,真好,我還真是賺到了。」
他的話使她的心很受傷,卻還是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希望你一帆風順。」
「賈隻安,」他壓低自己,視線與她的平視,「你真的有份很高尚的情操,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希望被綁住,如你所說,你真的很喜歡我的話,你可以努力看看。」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與他太靠近實在不是個很好的主意。而且他希望被綁住?有可能嗎?
他棒起她的臉,然後封住她微張的嘴,給她一個狂野的吻,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對她微微一笑,「別胡思亂想,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他輕啄了下她的嘴角。
他們的視線緊緊地鎖在一起,他緊摟著她,她的腳幾乎踫不到地,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飄飄然。
他或許有一點喜歡她,或許夢想真的有一天會成真也說不定。他身上傳來的溫暖真切地傳達了這份訊息到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