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曉月傻呼呼地蹲在石柱後不敢靠近。那個美麗的姨好可怕,隨隨便便亂模人家的「那里」,她一定是吃小女孩的女妖怪。
她不是故意要闖進引鬼濤的,雖然爹一再告誡她不準進來,可是要回東廂房走這里最近,晚了娘會責罵。
後山的花開得好漂亮,還有可愛的小白兔和松鼠,可娘不準她和其他下人的小孩一起玩,說是身分配不上會壞了規矩,所以她只能一個人玩耍。
還有她的布女圭女圭小花。
她不懂,大家不都住在東廂房,為何她的身分會高人一等呢?
難道是像小狽子他娘說的,因為娘晚上要陪爹睡覺的緣故,所以她的階級地位才會比別人高?
她不喜歡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玩,最近爹不再找娘睡覺,她以為娘會多些時間陪她玩,可是娘都不理她,關在房里流眼淚還砸東西,把她的布女圭女圭甩得破破爛爛,不斷說著她听不懂的話。
「小表,你幾歲了?」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真像個鬼子。
「娘說我七歲,爹說我十歲。」她也不知道該听誰的。
眉頭一顰的沙芎芎心想,什麼樣的怪爹娘呀!「你娘是誰?」
「段玉娘。」她一臉理所當然的道,好像每個人都該認識她娘親。
「你爹呢?」
「爹說我第一個爹叫關青,娘說我爹是戰醒風。」在她的認知里,後者才是她爹。
「戰醒風——」沙芎芎的身子滑了一下,怒得大拍欄桿。
被她吼聲嚇著的關曉月連連退了好幾步。「是……是我娘說……說的。」她結結巴巴地道,一張小臉都泛白了。
她實在很害怕大聲吼叫的姨,像她娘不高興時會抓起她一陣亂打,還不許她向任何人哭訴。
反觀她的惶懼,一旁的沙芎芎可說是怒發沖冠,只差沒把數十尺長的欄桿連根拔起,外加吼垮十里內的建築物。
他居然有個十歲大的女兒還敢謊稱無妻無子?!
是啦!錯的是她,人家說得是無子可不是無女,無妻,妄倒一大堆,說不定排隊認親的女兒尚有一大籮筐,是她太相信人性了。
這又是一錯,既然是鬼哪來的人性,被騙是她笨,不夠謹慎,這就像有誰承認女巫是善良可親,不具邪性?
同理可證,她有顆豬的腦袋。
主人,她的話前後矛盾,智力明顯退化,要定罪前先問仔細。白墨以心電感應傳達至主子腦中。
沙芎芎斜睨了關曉月一眼。「小表,你有兩個爹呀?」
「我有名字,我叫……我叫……」她不知該用哪一個才是正確。
「少給我吞吞吐吐,你到底有幾個爹?」惡臉一擺,沙芎芎像拎小雞似地將她拎離地三寸。
太瘦了。
「我……我……兩個。」被她一喝,關曉月睜大眼地伸出兩根手指頭。
「你娘先嫁給你第一個爹關青,然後生下你再嫁給你第二個爹是吧?」她的問話好幼稚。
「不對。」好……難受,她蹬不到地。
「次序顛倒一下,你娘嫁給你第一個爹沒生,然後她再嫁給戰醒風生下你?」總有一個是她爹。
「不對。」
又不對。「你到底是誰的小孩,你有娘沒爹養呀!」
真是氣死人了!難怪她討厭小孩,一個個都是來討債的不可愛。
主人,你快把她放下,凌虐未成年少女是有罪的,小女孩看來快斷氣了。白墨跳到欄桿上,優雅地走過主子眼前。
她是小表頭,還構不上「少女」的門檻。滿臉嫌棄的沙芎芎隨手一拋,不管她痛不痛。
「我要跟我娘說你欺負我。」一月兌身關曉月跑得老遠,拍拍胸口直喘氣,不甘心的嘟著小嘴。
「小表,你惹惱我了。」本來不想理她,但是愛告狀的小表欠修理。
「你別過來……我……我怎會自己……動……」誰在拉她?天還沒黑呢!
嚇傻的關曉月當是堡內的鬼在拉她,渾身僵硬得像塊直挺挺的木板,無法控制雙腿往前滑行,直到鼻頭踫到一根很美的食指,那指甲卻是黑色的。
這是鬼的手指頭嗎?她好冷。
「小表,你發抖已經來不及了,小孩子的肉很補哦!」只是她的肉長哪去了?
要下刀也找不到地方切。
「你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啦!我……哇……」她嚇得放聲大哭。
「不許哭,再讓我看到你一滴眼淚掉下來,我就先吃掉你的眼珠子。」沙芎芎作勢要挖她的眼楮。
小孩很好騙,馬上哽咽的不敢哭出聲,抽抽噎噎地半捂著眼楮。
「很好,現在坐下。」沙芎芎指著欄桿旁的方形石。
「嗯!」
「說,你爹叫什麼名字?」她很凶的撩起裙擺,粗魯的一腳踩在欄桿的橫木上。
必曉月囁嚅地吞吞口水縮著頸,「我娘說……」
「別管你娘說什麼,照你爹的說法告訴我。」她手指一勾,一顆小石子在掌中左右飄浮著。
「爹說我親爹叫關青,我叫關曉月,今年十歲……」
小女孩不禁嚇,一句句的道出身世,听得沙芎芎眉頭大皺。他們的關系還真不是普通的復雜,拜把兄弟一前一後共用同個女人,只不過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人接手,兄友弟恭地「照顧」孤兒寡母。
第一個爹是明媒正娶的行過禮,第二個爹是勉強湊和著用,乾爹也是爹,反正兩人都和她娘睡過覺。
「你……你不要吃我好不好?我把小……小花送你。」她滿臉不舍的把布女圭女圭推出去,眼中的依賴叫人不忍。
可沙芎芎是沒有良心的女巫。「你當我是收破爛呀!又臭又髒拿遠些。」
她連芭比女圭女圭都嫌丑。
「我的小花……」關曉月連忙撿拾被揮落地面的布女圭女圭,寶貝的摟在懷里輕搖。
主人,很難看。白墨不贊同的紫瞳盯著她不雅的鴨霸姿態。
羅唆。腳一放,小石子一拋,她撫順裙擺上的摺痕。
「拿過來。」
「嗄?!」關曉月一臉茫然。
「布、娃、娃。」噁,髒死人了還抱著不放。
她表情頓時一垮。「你不是不要……」
小花是她唯一的朋友。
「想讓我說第二遍嗎?」沙芎芎做出插眼的動作。
「給你。」她很快地把布女圭女圭往前送,不敢遲疑。
「嗯!有前途,孺子可教也。」沙芎芎手指一點,小女孩的臉龐變得乾淨無垢。
她是標準的投機、利己,一看到關曉月清秀的長相,一幕偉大的遠景歷歷可現,哪天她打算要開間妓院就有頭號花魁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她要先做好人生規畫,萬一戰大堡主不幸掛點真變成鬼,她也有個後路退,送往迎來的錢財最好賺,老鴇一職非她莫屬。
食指在布女圭女圭上繞了一圈,瞬間煥然一新如剛縫合的模樣,髒污破舊的花布已被緞面紗裙所取代,看來價值不菲,美得叫人愛不釋手,關曉月不禁看傻了。
「你好厲害哦!其他的鬼都辦不到耶!」她的小花變漂亮了。
「其他的鬼?!」她臉皮抽跳,不高興被歸納成低等的鬼族,她是血統高貴的女巫。
主人,小表很崇拜你,人類小孩就是無知。
你不崇拜我?她挑眉一視,眼露邪肆。
你是我的主人。白墨恭敬的垂下貓首,因它不想成為餐盤上的食物。
懂事了嘛!痹貓。
「我們堡里有很多鬼,每天一入夜就到處飄來飄去,王大叔的妻子就因此嚇死了。」才剛生完小寶寶耶!
從外面嫁進堡的嬸嬸們都很膽小,像她就不太怕。
沙芎芎戳她前額一下。「小孩子別說謊,鼻子會變長。」
「我才沒有說謊呢!不信你問問別人,他們都看見過。」她的視線直盯著變美的小花。
「喏,給你,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她會隨時像背後靈一樣提醒她。
「嗯!謝謝。」
必曉月是那種被買了還幫著數錢的小天真,不知人心險惡。
接受謝意的人一臉驕傲,神氣地拍拍小女孩的頭表示嘉獎,投機生意有了第一號獵物,不用資本額。
「好了,你可以走了,記得每隔個三、五天來讓我瞧一眼。」她要確保「貨物」的完整性。
「你是說……我能常常來引鬼濤?」她小聲的問,神情是驚多過於喜。
「你敢有意見?」沙芎芎凶狠的瞪大利眸,眼神森冷。
「不……不……」關曉月直搖頭。「可是爹不會允許我來。」
「在鬼戰堡我說了算,有事我負責。」沙芎芎豪氣的拍胸脯保證。
有利可取的投機事,她拚了命也要保住。
錢債好還,人情難償。
笨笨的女孩最好擺布,而且她爹娘又不重視,到時掛了牌萬人空巷,還得反過來感謝她的大恩大德,神機妙算地鋪好一條賺錢之路。
想想就覺得幸福,錢滾錢再生錢子錢孫,換成金塊飛到十五世紀的英、法兩國買首飾和衣服,逛逛義大利的威尼斯……咦?這時代有威尼斯吧,
哎呀!不管了,至少日本的櫻花和拉面跑不掉,還能泡個溫泉喝清酒,神社前求個美美的平安符。
「主人,你作完夢了吧!」瞧她傻笑地直發呆,八成想到什麼好玩的事。
「小痹乖,你很愛插嘴。」奇怪了,小表到哪去了?
看透主人心思的白墨不疾不徐的道︰「她剛剛從那里離開。」
貓爪一指,靠近東邊的磚牆有個小洞,因被草遮住了,不仔細看還真以為雜草攀壁生長。
「溜得真快,怕我起火煮了她呀!」沒教養的小表,下回得教點禮儀,將來才好服侍客人。
「主人,我們回不去了嗎?」它不是為自己擔心,反正貓能適應各種環境。
沙芎芎苦笑地抱起它,以臉頰摩掌它的毛。「我的法術沒那麼厲害,也許越雋可以。」
「她們找得到你嗎?」沙家女巫是巫界之聖巫,無所不能。
「希望嘍!咱們還是好好保重身體,但願幾百年後還能再見。」她是隨緣啦!
時間何等奧秘,存於世上的空間難數,只怕她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主人,你不去找他算帳嗎?」負心背義的人類男子該揍一頓。
「小痹乖,你公報私仇哦!」壞貓貓,設計起寬大為懷的主人。
它眼一垂地磨蹭她耳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個事做做也好。」
「好惡劣,不過我喜歡。」去吵一下爭取埃利,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
現代台北
沙家很久沒這麼熱鬧了,一大票人圍坐在客廳,成雙成對地叫外人羨慕。
沒錯,只有外人會羨慕,她們可是苦不堪言,望著指上的婚戒個個後悔不已,恨不得變根鐵錘敲碎戒面,不承認婚姻的存在。
想她們原本女巫的生活多輕松自在,高興時飛到義大利喝杯卡布奇諾咖啡,閑時逛逛法國的香榭大道,看看埃及的人面獅身像,嘗嘗德國的豬腳,累了買朵荷蘭的郁金香一聞,坐在坎城看電影。
多美好的日子呵!
可是一張結婚證書驟然改變沙家女巫的一生,讓她們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游覽各國,口字中多了個人的成了婚姻罪犯,四面牢當頭罩下。
四雙責怪的眼射向笨得要命的沙悅寶。
就是她蠢得被奸人上官鋒給拐了,「惡魔之子」果然不負盛名,知道從最弱的一環下手,造成女巫嚴重大失血,最後關卡一一失守。
恨呀!怨呀!
「請把你們的注意力移開,無能的女巫只會徒惹笑話。」這群女人只會欺弱。
「上官鋒,你沒死成很不甘心是吧!」沙越雋朝他微微一笑,一朵大喇叭花頓時由他耳中冒出。
他抬手一拔,「龍御海,管好你的賤內。」
「別挑撥我們夫妻的感情,我的女王可不像你的小笨妻那麼好拐。」他不會自討苦吃。
他的妻子是出了名的聰明女巫,法術居六巫之冠僅次於莎賓娜……呃,女乃女乃——她看起來太年輕了,實在叫不出口——稍有一個不順心叫她溜了怎麼辦?誰要賠他個好妻子。
沙悅寶就單「蠢」了,人家說一句她信十句,永遠不用擔心丟了找不回來。
除非她被自己的笨法術給謀殺了。
「我不笨,我只是無法一心兩用。」沙悅寶生氣地大手一張,桌子變成蛋塔。
「哦喔!又出槌了。」
某人嘲笑的丟了一句諷語,馬上被自己的舊CD砸上俊帥的臉孔。
「上官鋒,你給我小心點,雖然你長得也很帥,但是別嫉妒我老公嘛!你愛砸哪里盡避砸,千萬別損壞他這張千金難買的帥臉。」心疼哦!還好無損美男子的皮相。
「沙、南、雩,看著我的時候別瞄其他男人。」這個花痴老婆。
「他們帥嘛!不看多可惜。」她乾脆光明正大的看個過癮,難得四人齊聚一堂。
「再帥也沒我好看。」江耀祖吃醋地把老婆的臉轉向自己,可卻止不住她飄來飄去的視線。
大明星也有吃癟的一天,昔日的天王江邪改回本名回家賣棺材,蒸蒸日上的「業績」叫他爺爺笑得嘴都闔不攏,逢人便說江家出了個生意子,死人活人一手包,棺棺相連裝死人。
只是妻子的本性不改,每每有帥哥美男上門訂棺木,她都會瞧得目不轉楮,甚至故作大方的打個八折、六折,還附送自個兒的泳裝月歷。
包曾有免費贈送兩口棺,條件是要求人家五兄弟來場猛男秀,全果兩小時,妹妹江雅玲成了陪客。
「別吃味了,小雩就是那性子,純欣賞不偷吃,我不介意她看我家的瘸子。」出色的男人才入得了她鑒賞的眼,與有榮焉。
龍御海淡笑不語,幾個月前他的腳殘已治好,如今健步如飛不見瘸狀。
「對嘛!還是越雋有度量,誰像你小氣巴拉。」沙南雩吻著丈夫的手心,抱怨他管得太嚴。
江耀祖不滿意地吻她的唇,「誰不曉得你們這群女巫巴不得把老公一腳踢開,她當然說得輕松。」
經他一說,所有的先生們都警覺地摟著自己的愛妻不放,她們的確有此心思,而且正在找機會付諸行動,他們一步也錯不得。
女巫可是很無情的,一翻臉說走就走,連挽留的可能性都遭剝奪,三、兩句咒語便咻地不見蹤影。
龍御海、單牧爵、江耀祖和沈勁四人羨慕的望著上官鋒,他是唯一不用操這個心的人,老婆還是笨一點好,跑也跑不遠。
「博兒,你剛吃掉了我們的桌子。」搖搖頭,冰山女巫沙夕夢佩服她的吃功。
舌忝舌忝指頭的沙星博撫撫肚子,「我是替女兒們吃個夠本,她們直喊餓。」
「你確定不是胖的緣故?」怎麼看都不像有身孕的人,一個小時前還用跳的下樓呢!
「喂!冰山,你是不是在嫉妒我越吃越可愛,我原諒你的自卑。」她驕傲地仰起下巴,吞下最後一口桌子……呃,蛋塔。
她的自大語引起眾人的轟然笑聲,準爸爸沈勁可是比孕婦更緊張,環著她的兩手緊護著微突的小骯即使它在未受孕前也是這般大,氣都不敢喘。
商界出了名的火爆男變得神經兮兮,昔日動不動就大吼大罵的個性收斂了許多,像這會大家都開心的笑著,他是眉連直線地笑不出聲。
胎教、胎教,這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兩個字。
案母的脾氣都不好,希望生出來的孩子可別像到這一點,愛吃點倒無妨,他養得起三頭豬老婆和雙胞胎女兒。
「你們都回來了。」
姍姍而至的英國淑女由樓梯上方緩緩走下來,金貓大唯在她腳旁跟隨著,猶如英國的仕女油畫中的黑發美女,一雙湖綠色眼眸扣人心弦。
雖然外表看來才三十歲左右,實際年歲可是外表的數倍,魔法維持了她的青春容顏。
「莎賓娜女乃女乃。」
「乖,我的孫女們都很幸福嘛!我真是安慰。」一對對並坐多賞心悅目。
博兒和沈勁是一對歡喜冤家,寶寶配上官鋒是上天美意,不然她那麼笨怎麼嫁得掉……呃,是有緣線來牽。
南雩和耀祖是天作之合,男俊女美相得益彰,夕夢與黑道老大單牧爵倒也不錯,一個老是被追殺,一個美女救英雄。
她一直認為最難搞定的是聰明過了頭的越雋,沒想到姻緣天注定,聰明反被聰明誤,意外地為自己挑了個痴情老公龍御海。
現在令人操心的是下落不明的芎芎,不知她的婚姻是否美滿?
「女乃女乃,我們不是來听你講古的。」笑得十分優雅的沙越雋眼底有抹不耐煩。
幸福的定義是不自由,你安慰,我想哭。
「好,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就要說了嘛!」女乃女乃難搞呀!她正在看北極冰裂。
「我們沒有『躁』(台語跑之意)呀!」天真的沙悅寶一臉不解的說。
有人因她的話會心一笑,有人嘆息,有人翻白眼,表情不一的令人莞爾。
「寶寶乖,你先不要開口,我們听女乃女乃怎麼說。」不然「躁」的就是莎賓娜女乃女乃。
一個不負責任的老太婆。
「越雋,你在心底罵我是不是?」這孩子越大越刁了,完全無法可管。
沙越雋邪佞的一笑,「死老太婆別拖延時間,早死晚死都是一刀。」
「咳咳!你怎麼會說到……呃,時間?」有些心虛的莎賓娜笑得很僵。
「別忘了我是巫界最聰明的女巫,你會的我一樣不少。」一看就知有玄機。
「那你自己找就好了,干麼要我拖著老骨頭上天下地。」死丫頭,一點都不知敬老尊賢。
「我沒空。」
「這麼沒良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枉費我疼你一番。」替人養兒萬般苦喲!
「少裝了,女巫要是有良心就成了神,快快受死吧!」手一揚,沙越雋搬張椅子給「老人家」坐。
唉,人老了。「關於芎芎的去向我查了許久,肯定她不在天,也不在地。」
天界、地府都不在。
「她不在人界。」下過一番工夫追查的沙夕夢冷不防地說。
「她在人界,只是……」莎賓娜欲言又止,她怕被孫女們圍毆。
沙越雋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會與我們並存於時間夾縫吧!」
「不愧是聰明女巫,一猜就中,她掉入時間裂縫了。」她不忘贊美孫女的智慧。
「多久了?」
「快五個月了吧!那邊的算法要減到一半。」也就是說芎芎在那里待了兩個月半。
時間上的算法是如此,過去和未來若並行存在,穿梭的過程會遲緩時間曲線約一半,兩者才能共同存在於時間的軌道。
稍有疏忽,中斷的時間會將闖入者吃掉,從此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中,無生無死處緲的活著,直到時間再度出現裂縫。
「女乃女乃,那時你在哪里?」她記得時間之神和女乃女乃頗有交情。
「我剛飛過時間裂縫旁……啊!慘了。」莎賓娜懊惱地捂著唇。
頓時,五張憤怒的臉全望著她,連單純的沙悅寶都生氣不已。她們的女乃女乃怎麼這麼可惡,居然袖手旁觀未施以援手,還快快樂樂地繼續她的歐洲之行。
「你們听我解釋嘛!我也不曉得芎芎會飛進裂縫里,她一向很機伶的,我不好多事插手人家的時間……」她們打算盯死她嗎?不孝孫女。
「我知道你們很氣憤,可是女乃女乃心里也不好受,我對每一個孫女的疼愛都是一樣……」她像叨念的老太婆般喋喋不休。
「女乃女乃,芎芎現在人在哪里?」
她感慨地看看孫女們的臉,「明朝。」
「天殺的,她去明朝干什麼?向錦衣衛勒索銀兩好買回程票嗎?」至少去唐朝當個胖美女。
「小聲點,博兒,別動了胎氣。」沈勁看她沖動的躍起,心口也跟著一跳。
「沈勁,你閉嘴,我要掐死可親和善的美麗女乃女乃。」瞧她感慨個屁,趕緊把芎芎抓回來不就得了。
他連忙抱住她胖胖的腰。「閃開,閃開,別撞到我老婆的肚子。」
被他揮到的沙悅寶和沙南雩往後一倒,正好被各自的老公接個正著。
江耀祖是不計較,難得老婆投懷送抱,其他兩人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你確定她生得出來嗎?」上官鋒眼神陰沉的瞪著,想賞他一拳。
「放……放心,小胖豬不是你的小笨妹。」他把放屁改放心,胎教最重要。
「你討打。」
上官鋒手還沒揮出,沙南雩早一步地小指一挑,金魚缸的水全倒在沈勁頭上,牽連到他懷中的沙星博。
「死花痴,你干麼淋我水?」對孕婦要客氣點。
「你這只擱淺的鯨魚,連坐法夫妻同罪。」她沒有半點愧疚。
「去你的,我送你一千朵圓仔花。」手一送,登時紫紅小花千朵。
「可惡,接我個回禮。」百朵飛舞的蛋糕花叫沙星博看得著吃不著。
一場混戰加入新成員,吵得不可開交,莎賓娜見狀就要往外走——
倏地,兩只手分別搭上她的左右肩。
「女乃女乃,你要去散步呀!」
「女乃女乃,留下來喝杯茶。」
她回頭一看,不由得哀嘆時運不濟,笑得真誠的沙越雋和冷得傲然的沙夕夢叫人拒絕不了。
她再一次重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