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楣,倒楣,倒楣到了極點。
人是不是一遇到霉神便曾倒楣一整天,從早到晚二十四小時無一刻能避免,燒香拜佛掛上十三個平安符也沒用,連腳踩風火輪的紅孩兒都來不及救駕。
為什麼城隍點兵會點到她呢?真叫人不得其解。
惡夢開啟了她一連串的不幸,除去浴室摔倒那件糗事外,追公車追到歡送它離去,走地下道乞丐追了三百公尺,還在榕樹下承接一道熱呼呼的鳥黃金。
所謂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讓人倒楣到連神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才能轉福來,所以她非常有愛心地買了十張刮刮樂彩券。
人說倒楣到最極點會否極泰來,十張彩券中了一張五千塊,她的興奮之語才升到喉嚨,一陣怪風忽起吹走她的彩券。
錢吶!她豈有輕易放走它的道理,當然是發起狠的急起直追。
可是她的霉運尚未終止,不知哪個沒道德的家伙,在人行道上拉了一坨屎,而且還新鮮得很,那張彩券好死不死地落在正中央。
這下她可傻眼了,要撿不撿地猶豫老半天,結果一個幾乎和慈禧太後同年的老阿嬤將其連同便便一塊掃進紙屑桶里,讓她眼含淚光地失去生平第一個大獎。
五千塊耶!扣掉稅好歹能供她一禮拜的生活費,而她竟眼巴巴的和財神爺擦身而過,明明是口袋里的錢卻飛走了。
如果千楣解一劫她也就認了,冒著重修的危險追著鈔票而去是值得原諒的事,畢竟集滿一千楣有獎品好拿。
可偏不。
這會兒粗粗手臂勒過脖子像勒小雞似,讓人喘不過氣來,左邊的太陽穴抵著要人命的槍管,叫她怎能不埋怨上天的不公。
想她宋憐憐十九牛來哪天不過得開開心心,殺人放火她不敢為,吃喝嫖賭樣樣不精,不偷難模狗、不欺負弱小,服務大眾功在社稷,無時不以身為打工族自傲,四處幫助要幫助的人。
像她這麼熱心公益,為善不欲人知的偉大善舉,怎麼沒人頒面獎牌揚名立萬,反而遭逢人生之大不幸呢!
她一定要去投訴啦,乖巧善良的她應該善有善報,不然誰還敢做好事等著升天成仙,神仙也要有三分人性讓她種善因得善果。
可是……
嗚……人家不來了啦!沒人知道她非常怕死嗎?
她不要成為祖傳家業處理的那堆白骨,她的未來是前途光明,一片璀璨,千條黃金閃閃發光,怎能隨隨便便的死得毫無一點尊嚴。
困難的吞咽一口口水,不想等死的宋憐憐睜大一雙小鹿斑比般無邪水眸,希望警察哥哥、警察「背背」能成材些,救她于水深火熱之中。
她還沒賺夠打工錢呢!
「放開她。」
多好听的低沉嗓音,這位見義勇為的警察肯定有一張帥得迷死吳郭魚的超級大俊臉,媲美听雨姊帥帥的臉蛋。
死到臨頭的宋憐憐幻想著王子開保時捷來接美人,盡避她脖子痛得要命,眼楮往上吊,看不到成排的警槍正對著她。
反正想像無罪,當是苦中作樂,現實往往令人大吃一驚。
「我說英俊勇猛……咳咳!的警官大人,你說中文他听得懂嗎?」嗚!她可憐的小命可能要結束在這個有語言障礙的警察手中。
「你閉嘴,我在和歹徒交涉輪不到你開口。」那一句英俊勇猛听在刑天冰耳中像是一種諷刺。
打從他出世以來,過于陰美的五官得到的贊賞一律是好漂亮、好美麗之類的話語,還沒人昧著良心對著他這張臉說聲莢俊。
他憎恨自己的「美貌」,偏偏又改變不了,父母生就他這副模樣能怨得了誰,難道要他去整型不成?
「哥哥你好凶哦!我是人質耶,你好歹尊重我一下。」她好可憐,連快死了都要受人欺負。
而且還是被人民保母欺負吶!她人生的最後一段真的很倒楣,衰得當兒都不甘心。
「我尊重你……」美麗的五官氣得有些扭曲。「你知不知道捉住你的人是誰?」
命都快沒了還提尊重,她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神經病?
「壞人。」這位哥哥脾氣不太好,離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一股火氣沖來。
宋憐憐一說出口,不少緊張的員警噗哧的一笑,不知該說她天真好還是嘆句無知,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女兒或妹妹。
甚至勒住她的夜鷹似乎也勾起一道很淡的笑波,有點舍不得下手要她的命,假裝听不懂兩人的對話繼續裝傻,銳利的鷹眸隨時找尋逃月兌的機會。
美麗的容顏快著火了,刑天冰恨不得先掐死她再捉住夜鷹。
「知道他是壞人還不安分,真想找死呀!」
她就是不想死才一直說話拖延赴死的一刻,這個笨警察一點也不了解生命將盡的哀愁。「我等著你來救癖!」
好想瞪他的宋憐憐看不到他的表惰,只好退而求其次瞧瞧打算勒死她的凶手。
是不是壞人都規定一定要戴墨鏡,而且都要裝得酷酷的不跟狗開玩笑,一臉嚴肅的活似歷經風霜,生無可歡必須冷顏以對?
這樣不是很辛苦嗎?
原本不白的皮官加上墨鏡顯得更黑,幾乎可以和非洲土著結拜當兄弟了,相信人家不會不認他。
「等……」刑天冰差點沖上前蹦她一腳,她幾乎要害他失去理性。「夜鷹,把人放開,是男人就別挾持個沒三兩肉的小表。」
夜鷹依舊不語,思索著月兌困之道。
倒是听了他話的宋憐憐十分不滿,十九歲的大學女生還被叫小表是一件十分可恥的事,她怎能不據理力爭還她個公道。
「外語能力不好麻煩找個翻譯來,人家根本听不懂你的話,還有,你要向我道歉。」她很勇敢吧!置生死于度外。
嗚……其實她心里很害怕,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她的小命真會玩完的。
而她非常愛惜生命,想多活幾年。
「道歉?!」她在講什麼鬼話,要不是因為她的亂闖,他老早將夜鷹逮捕歸案。
「對啦!你要為瞧不起我的三十四C道歉,人家我把它養得很好,不大不小左右對稱,沒有大小不一。」至少在她死前要得到一點尊重。
「什麼三十四C……」驀然音一消,刑天冰瞠大不可思議的美眸,不敢相信她在說什麼。
她……她到底有什麼毛病?
一陣笑聲在他左右響起,不輕不重地剛好飄送四方,難以置信的他狠瞪身側手下阻止他們發笑,敵友對立分明之際怎能失了立場。
又不是菜市場吆喝兩聲論斤論兩的出售,他們是國家費盡心思栽培的精英,人民依賴的唯一保匪,哪能容許一絲一毫的差錯。
「你有沒有羞恥心,一只腳踩在棺材里的人還管什麼三十四C,你腦子里種菜花呀?」眼前不自覺的浮現三十四C左右的雪胸。
真該死,怎麼他也受了她胡言亂語的影響,開始胡思亂想。
一副十分委屈的宋憐憐抽噎的吸吸鼻子。「人家就是知道快死了才不想被誤會,我有很多肉啦!」
天空是晴朗無雲,可是四、五百名警察深覺好大的一片烏雲罩頂,每人額頭上或多或少添了幾道黑線,表情變得有幾分失控。
到底是來抓毒品交易,還是看刑大隊長被個無厘頭女孩氣得腦袋爆裂?此時的情形真的很可笑,活像一沒完沒了的鬧劇。
人質要救、犯人也要捉,但得先允許他們笑一場,不然真會憋出病。
「誰說你快死了,我會把你毫發無傷地救出來。」他不至于無能到這種地步。
一聲冷哼揚高,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見夜鷹是听得懂中文,只是不屑開口爭取一絲逃生機會罷了。
他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人出賣了,跟隨他的手下中必有警力的臥底,一旦他查出是何人所為,下場絕不比前幾人來得好過。
陰冷的黑眸泛著殺氣,從不相信人的夜鷹連親手足也不信任,他悄悄地將剛到手的生化武器配方,塞人宋憐憐背包上小巧的絨毛吊飾內,可愛的人形女圭女圭正對著他呵呵笑。
白將軍不會允許手下失手,即使身分特殊亦然,他要的是結果而非過程,能達成任務便是助力,反之視同廢物死不足惜。
暫時就交給她保管吧!只要他不死必來取回。
「大隊長,救人要緊,你要和夜鷹繼續耗下去嗎?」被那女孩一攪和,員警的士氣也跟著打散了。
大家就像來烤肉似,忘了面對的是殺人如麻的大惡徒而松懈了警戒心。
眼一眯,王凱的提醒讓刑天冰恢復平時的冷厲。「帶幾個人到他身後伺機而動,我真懷疑她值不值得救。」
「大隊長……」他不會真枉顧人質的性命吧!大隊長一向公私分明。
不過遇上那種奇怪的女孩就難講了,槍口抵著太陽穴還能一堆面不改色的廢話。
「我會盡量維持準確度不致‘誤殺’了她。」最後幾個字他是特意提高音量讓某人「死得安心」。
丙然,嘴唇為之泛白的宋憐憐嚇得不敢再開口,我見猶憐地蓄滿兩湖的淚水,楚楚可憐地等待死神的降臨,至于會不會被當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人都要死了,老夫子應該不會苛刻地下陰間找她要報告吧!
嗚……嗚……她真的好可憐、好可憐,芳華正盛居然要一命嗚呼,起碼讓她吃到二十歲的生日蛋糕,好破除逢九遭劫的民間迷信。
爺爺呀!你把我的名字取錯了,我要求改名啦!下輩子她不要再可憐兮兮了。
嗚……嗚……嗚……
嗚……嗚……嗚……
咦!是準哭得這麼難听,怎麼可以和她搶著哭,世界上沒人比她更可憐了。
喔!不是在哭是在申吟,她誤會了。
啊!不對,她明明還在壞人手中,為什麼警察比壞人還壞,盲目開槍,萬一打到她可是很疼的,她不要當人質了成不成?
頸子忽然被人往後一扯,痛得眼淚直流的宋憐憐發揮動物的求生本能,讓人扯來扯去擋子彈太刺激了,她的小小心髒會負荷不了。
她做了一件勇氣十足的事,或者可說是愚蠢至極,她開口咬住近在嘴前的粗壯手臂,而且像啃雞腿似硬撕咬下一塊咸肉,血漫齒縫沁入口腔味道不太好,
因為她很痛,所以她也要對嘗嘗痛的感覺。
沒料到她有這一番野蠻行為的夜鷹吃痛的一甩手,一不小心把人也甩出掌控之外,在他驚愕的伸手去撈回人兒之際,刑天冰的子彈已貫穿他的手掌。
在同時,逃命功夫一流的小可憐一得回自由當然趕快跑,誰要留在槍戰現場當具尸體,亂飛的子彈沒長眼,她不走還待何時。
因此,別怪她自私又膽小不顧其他人死活,基本上別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左腳前、右腳後,一步一步往左挪,各位親愛的警察哥哥、警察「背背」你們繼續用命去捉壞人,千萬不要想起她的存在。
一步,再一步……
嘻!莎喲娜啦了,你們慢慢打個你死我活,小憐憐要走了。
一轉身,她生平第一次蹺掉老夫子的課,像有鬼在身後追提腿狂奔,無視一身嚇死路人的鮮血猶未干凝,兩條長辮子依然甩呀甩的飛揚在身後。
雖然她是無辜受牽連的被害者,可是不交代一聲似乎……
很賊。
※※※※※
「你說人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她還得回警局里作筆錄,你是怎麼把人弄丟的?」
一記很猛的拳頭揮了過來,不想腦袋開花的王凱趕緊低避過一劫,身為人家的部屬,怎能不了解長官盛怒下拳頭的威力有多驚人。
大家都忙著追捕夜鷹一行人,既是子彈又是刀光橫掃的,自顧不暇,誰會有空去注意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躲在何處,巴不得盡快捉到人好收隊回去休息。
中了幾槍的夜鷹負傷逃逸,其黨羽一個不缺全逮個正著,或殘或傷的送往醫院,沒事的自然往牢里一送省得麻煩。
死的幾個不用多說是送到太平間,等法醫「點名」之後運回金三角安葬,台灣的土地寸土寸金,不接收外來尸渣。
擅自行動的緝毒組可是倒了大楣,損兵折將不說,還得擔負起夜鷹月兌逃的責任,未有功先記上過一條,取消三個月的休假以為懲戒,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爭功委過。
懊罵的、該訓的、該寫報告的一一結束後,覺得不太對勁的刑天冰老是認為少了什麼,一回到局里才霍然想到那個該死的小表。
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雖然他很想把她吊在樹上毒打一頓,可是安全上的程序必須顧及,他至少要查看她是否有受傷,即使是她活該自找的。
不算是一種關心,大概她可惡得令人難以忘卻,尤其是她一臉天真的說出三十四C時,他幾乎要以為她真的天真無邪。
幾乎。
如果她不趁亂偷跑,也許他會尊重她幾分。
三十四C有他的手大吧!
一時恍神的刑天冰呆滯地望望長滿硬繭的手心,揮不去蒙蒙朧朧的女性渾圓,中蠱似地動動指頭測量三十四C模起來多大。
「大……大隊長,你的手怎麼了?」好像在捏水球,一動一動的好不怪異。
收到王凱狐疑的神色,他握掌成拳的扳動指關節 作響。
「還不把人找出來,要我一再交代才會動嗎?」
他不會受個小女孩的影響,她搞不好還是個未滿十五歲的小蘿卜頭,多想無益。
只是他搞不清自己急欲找出她的心態,好似他一刻不看著她,她會死得很慘的樣子。他告訴自己,身為警察,保護無防身能力的百姓是他責無旁貸的工作。
絕對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齷齪思想,他沒有戀童癖,這點是可以肯定的。
「大隊長,你未免太強人所難,我上哪找個無名無姓的小女孩。」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去T大附近找,會在T大校園閑逛八成是國、高中的學生。」
王凱嘴角微微抽動發出小小抗議。「大隊長,你別忘了,她也有可能是外縣市來台北游玩的,你找到她又能干什麼?逼問她是不是夜鷹的同伙嗎?」
他可不想像個變態叔叔大街小巷尋找小女孩,傳出去他很難做人的。
「這……」刑天冰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
「你該不會被她氣過頭胡涂了,想找她算帳吧?」為了避免上司做錯事,也不想自己成為幫凶,他有責任提醒。
人家小女生又不是故意跑去當人質,看得出來她也嚇得半死,只不過言語天真了些,幸未釀成大災難,她會驚慌離去也是人之常情。
有幾個人看到人頭飛來不害怕的?膽子小的人早嚇昏了,她還算鎮定沒當場吐一地,真的不能怪她跑走的行為。
畢竟她還是小孩子嘛!情有可原。
刑天冰冷眼一瞟。「你當我是變態嗎?專找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下手。」
「我可不清楚你的癖好,嬌艷欲滴的警界之花站在你面前示愛都不為所動,誰曉得你在想什麼。」對于警界之花,他是求之不得。
「我對李意雯沒興趣,她的胸部太大。」簡直是一頭活乳牛,看久了令人反胃。
「是呀!三十四C剛剛好。」王凱隨口一說開開玩笑,這個尺寸印象太深刻了,忘也忘不了。
沒想到刑天冰當真點點頭。「大小適中正好一手盈握。」
表情頓時變得古怪的王凱退到安全地帶,忍不住發出疑問。
「大隊長,摧殘幼苗是犯法的行徑,你不要知法犯法。」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只是喜歡小胸脯的女人。」他面上一靦地微感心虛,理不直氣不壯的說完後,掉頭走回辦公室。
望著他美如女子的背影,認為自己多心的王凱輕敲腦殼暗付,大隊長美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怎會瞧上三十四C的小女孩嘛!一定是他想多了。
「美人」該配上傾城佳人,他還是覺得警界之花季意雯最適合大隊長,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如詩如夢,簡直羨煞鴛鴦蝴蝶,好一對璧人。
真是他想岔了,三十四C怎能比得上三十六E,女人的胸部當然越大越有看頭,大隊長對于男女情事太被動,應該推他一把才是。
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他得想個辦法撮合兩人,這樣天天有真正的美人好瞧。
大隊長的「性」福就靠他了。
※※※※※
同時間,三十四C的宋憐憐正一副無限可憐的穿著男人浴袍,腦袋枕在一雙粗壯的男人腿上,一聲一聲的低泣好不引人憐惜。
火艷鳳凰不禁雨,一朝寒來枝葉散,怒放嬌顏憔悴來,只怨春雨無情。
當一個十九歲的大學女生和一個三十七歲的大男人共處一室,通常畫面是香艷無比,火辣辣的喘息聲會叫月兒含羞躲進雲層里不敢見人。
而兩人不僅同一室還躺在同一張大床上,衣衫要露不露的斜掛著,十分煽情叫人想人非非,若非雲雨一度少說也有暖昧關系。
但是他們之間真的干淨得像一張沒用過的衛生紙,花不皺不折地平順如初。
順著哀怨的小女人頭頂望去,比女人還細女敕的雙手用心編著麻花辮,十指涂滿彩繪藝術的指甲可是美透了,好讓人羨慕。
可是這是一雙男人的大手耶!所以純欣賞就好別多想,想多了是一層苦惱。
尤其他臉上是一罐一萬五千元特賣的死海泥,用不到五次就沒了,再加上發際夾著十幾只色彩不一的卷發器,真要有什麼該是他喊救命而不是她。
請別誤會他是個同志,他只是有變裝癖的習慣,喜歡把自己當女人打了扮而已。
「房東大人,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你一定非常非常用力的同情我的遭遇對不對?」嗚……滴滴眼淚是珍珠,好珍貴的吶!
「呵呵呵!同情歸同情,房租照樣得繳。」不能笑得太厲害,不然臉會裂開。
倏地起身,宋憐憐收放自如的眼淚時消失無蹤。「你沒良心」
「我要一顆良心干什麼,又不能當飯吃,你安分點按時徼房租。」他輕戳了她一下,不為她所惑。
「可是我最近很窮,你能不能打個八折?」當然對折更好。
或者全免她會更開心,好沖刷掉一整天的不顧。
「你哪天不鬧窮,存款千萬卻天天哭窮,好個乞丐千金女呀!你當憂憂姊好欺負不成。」他做作的擰了擰她。
好想吐峨!留了一臉落腮胡也不剃,他敷臉有用嗎?「我會被老夫子當掉呢!學費無著落。」
掩著嘴輕笑的花憂無一處不似女人,蓮花指一翹風情萬種好不迷人,連腿毛都染上五顏六色,可見他有多細膩了。
但是只能看小部分,若是正面一看,真會嚇得面色慘白、惡夢連連,三天下不了床,說不定還得去收驚。
鼻骷粗大是一嚇,滿臉熊胡掩不住一張血盆大口更是一嚇,而他穿衣的品味根本是專嚇沒膽的小孩,活月兌月兌是男兒身的虎姑婆再世。
可他樂此不疲的愛以女裝嚇人,一次比一次更夸張。
其實他是很憂郁的,因為他真正想嚇的對象是他可愛的十二位花仙子房客,但他沒有一次成功過,反而被她們的冷淡反應氣得咬被哭泣。
既然嚇不到她們就只好去嚇別人,開一間名為「幻境」的日式料理店自娛,隨他愛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見慣不怪的客人倒是和他一樣變態,不見他搔首弄姿拋拋媚眼就吃不下東西。
花憂是個電腦天才,出租大廈的電腦自動化便是出自他的巧思慧手,可惜不務正業,老想著要耍弄一點也不敬畏他的房客們。
前陣子出了趟遠門沒好好「招呼」她們,他男賓止步的大廈居然有了男人的蹤跡,想想真是痛心,沒插上一腳太可恨丁。
所以呢!他正密切注意小打工妹的一舉一動,至少還有她好玩,其他人他就不敢亂來了,她們發起火來比他還可怕,他是敬而遠之。
「憐憐呀!你阿公的撿骨事業好像混得不錯,听說連鎖的靈骨塔又蓋了幾座,你不回去幫著促銷嗎?」想蒙他,還早得很。
姜是老的辣。
宋憐憐當場如被雷劈到的睜大雙跟。「呵呵……花老大別開玩笑了,我剛剛才警匪槍戰嚇掉一魂二魄,你不要再嚇我了。」
她不過進來借個浴室沖洗絕無歹念,房租一定準時交。
「祖傳事業耶!瞧你阿公多疼你,人沒死就先立下遺囑等你接手。」好個祖孫和樂,一家興旺。
花憂發出不懷好意的巫婆笑聲,十足的陰謀分子。
「傳言有誤,傳言有誤,為人子孫豈可不孝,我爺爺健康得活一百二十歲都不成問題,祖傳事業不用我費心。」她冷汗潸潸地想奪門而出。
可是洗衣機里的衣服還在轉,她沒法子光著身子走出去,花老大的浴袍雖然夠大足以遮身,但是她想沒人敢將背後印有「我有愛滋病」的浴袍穿出去,更遑論他還變態地在上頭縫上十只純金的三腳烏龜。
她又不想被搶,太招搖了。
「憐憐心肝,你干脆找個男人去恩恩愛愛,然後把責任丟給他,如此一來不是用不著鎮日擔心?」小紅帽,小紅帽,大野狼來咯!
「對喔!」可隨即她又喪氣的垂下雙肩。「好男人太少了。」
「誰說的,你用力睜開水亮的雙眸去找,相信楣去運自然來。」談個小戀愛有益身心。
「是嗎?」她十分懷疑。
花憂的笑聲夾雜著一絲錢味,眼角一瞄,抽屜內躺著一張即期支票,他不幫忙都不成。
宋老太爺你牙可別笑掉了,有我出馬你安啦!就等著抱曾孫好了,我一定不負你的托付。
小女孩也該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