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騙了。
她被騙了。
真的被他騙了。
什麼謙恭溫和的好好男人,連只貓都舍不得剝皮地讓它去逃生,有禮得令聖人汗顏,孔孟夫子算哪根蔥,他登高一呼渾身散發祥瑞金光。
可是,大家都被他騙了,這個偽君子。
扁看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就知道他有多殘暴,恬不知恥地蹂躪她身軀,如下山猛虎似非要吃干抹淨,連渣都不留下一咪咪。
道貌岸然的假道學,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殺千刀的梟獍其心,根本沒心沒肝沒肚臍,一肚子鬼地裝好人騙善良單純的她。
哪有人一見到床就撲上來,起碼要等她先撲嘛!怎麼可以搶了她的囂張欺負「文弱」女子,好歹要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別一下子就失身了。
保存了二十三年的貞操,天真是讓她痛到無法言語,她從不曉得女人的包容性有那麼大,即使痛得幾近失去知覺,還是能感覺到把她撐開的碩大。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嗎?
擁被發怔的李元修一點也沒有剛成為女人的自覺,既不哭鬧也不悲憐失去的貞操,反而想著上天對女人的不公,讓她們成為兩性之中唯一受苦的一方。
男人的力量真的非常強大,她一直以為他上次不過僥幸地贏了她一回,沒想到他只用兩指輕輕一按,她便動彈不得地任其擺怖,想逞逞威風都不成。
依稀記得他手腕的力道並未加壓。為何她的手會動不了呢?
太奇怪了,等會一定向他討教討教,教她兩招揍人快速解決法,讓她扁得快又有成就感,不必浪費她賺錢的時間。
咦!賺錢?!
「啊!忘了收錢了。」這些米蟲最不知分寸,她不盯著根本不肯動,毫無上進心,敢拖她的錢試試。
一想到四角方方的鈔票,顧不得害羞的李元修匆忙跳下床,視若無睹丟了滿地垃圾一般的衣服,直接開了柳桐月的衣櫃取衣穿。
雖然兩人體型差了一大截,但摺摺拉拉也滿像回事的,過長的袖子卷個兩圈剛好到手腕,下擺太寬綁成結正流行,一件寬松的長褲對半剪開做褲格很俏皮,練武用的黑色帶子系在褲腰顯得特別性感。
歡愛過後的女人多了一絲嫵媚風情,不自覺愛美的她仍不改魯莽性子,急著回民宿收錢沒注意有沒有穿鞋,光著腳丫子就想往外沖。
門一推——
「啊……啊……鬼……」老鬼。
天還沒亮嗎?他不是應該趕在雞鳴前回地府報到,不然他的陰氣會被陽光蒸發掉。
「你……你什麼鬼,大吼大叫成什麼體統,沒禮貌的丫頭。」差點震破他老人家的耳膜。
「我不是鬼你才是,你當鬼當久了犯胡涂是不是?做鬼要守鬼的規矩快回去,別來裝鬼嚇善良小老百姓。」她沒有吼只有叫。
丙然是個鬼鎮,生瘡化膿的老鬼滿地走。
老者氣呼呼地抹去讓他睜不開眼的異物。「你才不懂規矩,毛毛躁躁地不看左右,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死的?」她好奇地問,企圖看出他的鬼樣。
「你這有爹生沒娘教的丫頭,想咒我早死。」氣死了,眼楮扎扎的看不清她的長相。
李元修將下滑遮住手掌的袖子再往上拉個幾寸。「我是孤兒。」
「嗄?!」她是孤兒,那他不是罵錯了。
「沒關系啦!不用替我難過,反正當了十幾年孤兒早就麻痹了,你快點去投胎別延誤時機,人間沒什麼好留戀的。」
以他的長相還是去投胎比較好,不然鬼也會被他嚇死。
「你……」上一秒鐘他還心懷憐憫她孤兒的身份,下一刻他就決定泛濫的同情心實在不該浪費在她身上,三句不離鬼地催他去死。
氣惱的老者眉眼滿是白色稠狀物往下滑,惡心地布滿一張臉毫無遺漏,點點的米粒物質有點像飯團,一條咸菜根掛在鼻頭,滿臉慘狀叫人看不見他漲紅臉色。
惡!說多丑就有多丑,左手是捏爛的紙杯,右手捏著扁掉的饅頭,饅頭里應該包著肉片和菜末,也壓得扁扁的,里面的餡料全飛到老人家的頭上。
五官又因生氣而擠成一團,任誰看到了都會大喊有鬼,何況常常見鬼的她,身邊那群「鬼族」畀人的本事可不輸他。
「我知道你要感謝我開悟你是不是?人有人道,鬼有黃泉路,你放心地走去不要回頭,牛頭馬面在奈何橋等你。」快走快走,別來攔路。
「左一聲鬼,右一句死,你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呀!我偏不死怎樣。」可惡,可是,怎麼擦不干淨?
「難道你還沒死?」有影子的。
唉!早說嘛!害她誤會。
「我是沒死吶!你哪只眼看見我死了。」哈!好了,看得見東西了。
兩眼。但她不好意思刺激老人家,他丑得很均勻。「抱歉、抱歉,我看錯了。」
雖然沒死但生不如死,她了解、她了解,不能勾起他的傷心事,免得他把臉上的膿甩了她一身。
「哼!年輕人做事就是莽莽撞撞沒個分寸,你趕什麼趕?也不瞧清楚門後有沒有人。」要換了別人不鼻青臉腫,幸好他身子骨硬朗閃得過。
可是他的早餐卻……
說到底還是她的魯莽,沒個女孩子樣……咦,不對,這不是桐月的房間嗎?她竟還從這出來……
「門後……」她懷疑地看看沒啥損失的門板,然後再睨睨他可笑的站姿。「哈……哈……你……你不會是……」天呀!多麼可怕的巧合。
思前想後串聯起來,李元修忍不住炳哈大笑地拍膝蓋,不敢相信她的順手推門會推出個鬼……呃……命中一位老人家。
嗯,她的確太魯莽了,應該把門往內拉才是,這樣才不致嚇到自己,以為又見鬼了。
這些鬼族的人真奇怪,老是莫名地出現她身邊,就因為她不怕鬼嗎?
「你還笑得出來,我的早餐全泡湯了。」看她拿什麼賠他。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下回我會先瞧瞧你在不在門後。」她雙手合十地道歉,像在拜天公。
「然後呢?」她別想逃避責任。
她不解地露出狐疑神色,「什麼然後?你要我牽你過馬路?」
然後她再撈一幢民宿。
「這里沒有馬路。」少根筋的丫頭,道館哪來的馬路,她睡暈頭了不成。
「喔!那你想蹲著噓噓嗎?」她最會噓尿啦!小孩子讓她一噓馬上尿濕了褲子。
不知是什麼緣故,大概她有孩子緣吧!隨便一喝立竿見影。
「女人才蹲著噓……去……你不能說一句像樣的話嗎?」害他差點跟著她滿口瘋言瘋語。
「誰說我說的話不像話,是你太愛雞蛋里挑骨頭了啦!人一上了年紀難免嘮叨,你自己要檢討檢討。」唉!那副模樣真是悲慘。
她忽然想起一首很老的民歌——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得心里都是你,忘了我是誰……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的時候心里跳,看過以後眼淚垂。
瞧!多貼切的歌呀!
不看他的眉和眼才不會嚇得三魂掉了七魄,忘記自己是誰,打哪兒來,就算看了以後心里嚇一跳,眼淚還是會汩汩往下流,因為他實在是太、丑、了。
「你敢說我嘮叨……」唔,她怎麼看起來很面熟,像是……「小纏?!」
「小纏?」夏天在樹上吱吱叫吵醒人的那種?「我不是蟬,我叫李元修。」
「元宵?!」嗯!誰說過這句話?他又記不住了。
人老了就是這點麻煩。
「是元修啦!你想吃湯圓趁早上到鎮上去買,看有沒有元宵節賣剩的湯圓。」不超過半年不會吃死人,頂多噎死。
湯圓兩個字給了他靈感,老先生眼一眯地注視與故人相似的面容。「是桐月帶你來的。」
臉一紅,她笑得不自然。「路很直嘛!走著走著就走進門後頭。」
她哪好意思說被人扛上床,沒什麼抵抗就讓人吃了。
很像小纏的語氣。「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我媽?」他這把年紀不會還思春吧!「我媽死了好久了,你要找她得到地下去,門牌號碼找小表問,我沒下去過不知道。」
「你道孩子拉拉雜雜地說什麼渾話,我不過問你母親的名字而已,你干麼給我一串粽子。」話一堆,沒一句能入耳。
幽默呀!老鬼……老爺子。「張秀蘭。」
「嗄?!」她說了什麼?
「嗄什麼嗄,你沒听見嗎?」可憐喔!居然有重听的毛病。
「再說一遍,給我說、慢、些。」
她總是先說上一堆廢話才進入主題,因此她忽然反性地簡約一答,反而讓他傻了眼沒事心听她說了什麼。
「張……秀……蘭……」她故意說得很慢,一個字起碼說上三十秒還附上抖音,最後的蘭字還有由遠而近的回音。
他表情微扭地抽動著嘴角,「你不能好好地說上一句話嗎?」
「是你叫我說慢些嘛!我怕你有老人痴呆癥所以配台你慢、慢、來。」難伺候呀!當他媳婦一定很痛苦。
炳哈!幸好不是她。
不過她似乎高興得太早,孫媳婦一樣不好過,如果孫子又是唯一的香火。
「你……」瞧見那張他夢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的相似臉孔,他實在沒法發火。「你知不知道你的外婆是誰?」
「我有外婆嗎?」她以為母親是一株絳珠仙草,必須以眼淚來償還靈石的露水相潤之情。
他口氣有點僵硬地道︰「難道你媽沒告訴你嗎?」
「這個嘛……」她眼底蒙上一層陰影,笑得令人發酸。「從我有記憶以來,她的眼里從來沒有我。」
她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母親生下她等于失去丈夫和愛情,她自怨自艾都來不及了,怎麼注意還有個襁褓中的女兒需要她照顧。
三歲以前她是附近幼稚園園長女乃大的,後來園長離職了她自己在冰箱里翻東西吃,不管生食、熟食或是過期食品,只要她拿得到、拉得開,一律往嘴里塞。
再大一點上了小學也是自己一個人去報到,夾在一堆有父母呵寵的孩子當中,她想的是晚上有沒有飯吃,媽媽是不是又哭了?
愛情讓母親受了不少折磨,打從她八歲那年起,她便發現媽有尋死的念頭,老跟她說她要穿紅衣紅鞋去報仇,要她好好照顧自己。
她很怕她真的去死,總是拜托附近的警衛叔叔和閑來無事的阿婆多注意一下,她要上課沒辦法整天跟著。
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天在殯儀館看到的母親果然一身紅衣紅鞋,連內衣內褲都紅得刺眼,未合的眼帶著很深的怨念,嘴角卻噙著一道美得炫目的微笑。
她知道母親去報仇了。
雖然她沒刻意打听那家人的消息,可報章雜志上常刊登他們一家的近況,三子二女沒一個好下場,全活不到二十歲。
據說還有一個活著吧!不過已成為植物人。
其他不是為情自殺便是爭風吃醋被人砍死街頭,甚至是招牌掉下來砸破頭一命嗚呼,另一個十歲不到得到血癌,等不到適台的骨髓移植在十五歲那年往生。
這是報應吧!讓他們絕後好償生女無用的冷血遺棄,她一點也不同情他們。
「我媽是個好女人,可是她不是聰明的女人,她從不知道在愛別人之前要先愛自己。」所以她學會自私,不輕易相信別人。
「你呢?孩子,你聰明嗎?」看來這孩于吃過不少苦,眉宇間有早熟的智慧。
「當然。」她眉形色舞地洋溢笑臉,「我才不管像我媽一樣被人趕出去,要是我愛的人敢離棄我,我會先殺光他們家再謀奪他們家產,然後養一堆小白臉供我娛樂。」
「嗄!嗄!嗄!」他的下巴掉了。
這……
什麼環境造就恐怖的她,這時代真……
變了。
※※※
遠遠瞧著一個僵硬的老人呆立著,走近一看竟然是滿臉豆漿飯團的祖父,柳桐月的驚訝可說是前所末有,不太敢相信他會這麼狼狽。
快步走上前想笑又不敢笑地忍著,他不過離開一會不到半小時,怎麼門口多了一尊石化的人像,站得直挺挺的手中仍握著捏扁的饅頭。
是驚嚇過度嗎?
不。
以他的年紀應該沒什麼事能嚇得著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怎會他的表情僵化到像見到世上最恐怖的畫面。
難道他在練一門新的武功?
「爺爺,你沒事吧?」柳桐月拍了他一下化開僵局,老人的眼神中多了光采。
還好,沒完全僵化。
「他是你爺爺?!」太……太不可思議了。
訝然的聲音由腳旁傳來,他低頭一視差點發出爆笑聲,「你在干什麼?」
「我怕他下巴掉了,所以蹲下來接。」多善良呀!可是腳很酸。
「很好的理由,但不能解釋你為何在這里。」她理應在床上等他。
她的動作很像她所言。
雙手合掌向上捧著,一腳蹲一腳跪,看來似要接什麼不敢亂動,眼神向上瞟十分專注,讓人不免莞爾。
打量她一身,襯衫和短裙的花樣非常眼熟,那條黑色繩帶是他用來拋甩、使勁的隨身物,系在她腰間性感得讓人想咬一口,可是她不覺得不倫不類嗎?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我不能在這里嗎?」她一臉受傷地問道,像是他吃了以後不負責,打算趕她走。
柳桐月腰一彎將她拉起。「我不是要你乖乖地等我,誰準你私自下床?」
炳!嚇死人了,原來是這個意思。「你幾時見過我安份,麻煩你就來讓我當笑話听。」
痹乖一包十元了,漲得好快,她小時候才五元。
「你就不能听一次話嗎?」他無奈地撫著她耳後吮痕輕嘆。
她面露為難地噘著嘴。「如果你能回到我的童年期也許還有救,現在只好請你多包涵了。」
「你這讓人又愛又恨的小妖精,我的頭發一定會早三十年發白。」被她磨白的。
「反正你是大俠嘛!白發飛揚多有氣勢,何況有染發劑。」楊過也有白發,人家多帥呀!
明亮的光線由枝椏透入,照在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發上,像是閃亮光芒的黑鑽散發神秘,微笑的風一揚過掀起絲緞般的黑紗,點點吻痕清晰可見地浮現頸後。
遠處的山穿上一襲綠衣,嫣紅奼紫點綴其中,閑雲野鶴在風中散步,銀色的溪流穿梭山脈間,為流動的生命帶來喜悅。
斜掛的太陽漸漸升高,濕冷氣溫慢慢回升,熱空氣開始流竄,練武的喝哈聲在時間的流逝中消失。
近午了。
「元修,你不想浪費錢買染發劑吧!」除非她想用墨水代替。
「對喔!多謝你的提醒,錢不該亂用,你一定要好好保養別讓它變白了。」听說泥漿浴很有效,改天鏟一把泥土來試試。
她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了。一臉寵溺的柳桐月勾著她脖子低吻,「你為什麼這麼可愛,讓我越來越愛你。」
她傻笑地吊在他身上直蹭著,「因為你欠我的嘛!」
在上輩子。
「真敢說呀!不怕閃電打雷。」真是欠了她,他甘心欠上一輩子。
想起昨夜的美好他忍不住想笑,她大刺刺的性格下竟有一副濃縴合度的身軀,雪女敕似霜的叫人怕揉化了,曲線玲瓏不失女子的嬌態。
原以為擅長打架的她應有不少舊傷痕,可是出人意外地未瞧見半絲新傷舊疤,柔細的肌膚像水似的,柔柔女敕女敕充滿彈性。
在他短暫的人生中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加契合的伴侶,令他興起結婚的念頭,而且迫不及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體貼」,口袋一翻十幾種不同型式的,有顆粒型、螢光型,還有可食用的糖果衣,五花八門叫人眼花繚亂,讓他有殺人的沖動。
她居然敢跑到情趣商品店買,而且指名是他要用的,希望老板能照他的尺寸每種給一個。
真是夠了,她竟然問得出口。
令人吐血的是她問的是年近五十的女老板,人家怎麼會知道他的尺寸,難道以他的年紀會對媽媽級的歐巴桑有興趣?!
一惱了,他什麼也不用地全掃到床底下,無隔閡地進佔她最柔軟的部位,一而再地沖刺後灑下甘露。
想起她朋友挺起的肚子,他不免也想有一個和她共同創造的生命,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小小的臉蛋,完全復印他倆的長相。
前提是,孩子必須在婚姻制度下誕生。
「為什麼不敢說,你的體積比我大,被打中的機率比我高,真有閃電打雷我會先推你去當避雷針。」她一臉正經地道。
「你讓我先去送死?」眉一挑,他笑得像地窖里的貓,冷得陰險。
「不,因為我愛你。」死不是最可怕的事,活著反而才是一種考驗。
柳桐月怔愕地望著她,梳理她頭發的手停頓。
「因為我愛你所以讓你先死,活著的思念很痛苦,我有經驗不怕再來一回,可是我不想讓你痛苦,只因你愛我。」愛一個人是要讓他幸福,而不是將他推入萬丈深淵受磨難。
「元修,你……」他動容得說不出話來,緊摟著她低視那雙充滿感情的眼。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死你一定要忘了我,然後快快樂樂地替我活下去,千萬不要讓悲傷擊倒。」
「這是你懷念母親的方式嗎?」他終于知道她的無所謂為何而來,只因她要代替不快樂的母親活下去。
「對,我不喜歡她的眼淚,老是活在為別人而活的世界里。」人應該要有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選擇堅強地活著,冷眼旁觀無情的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讓我慚愧,原來你把智慧藏了起來。」柳桐月伸手深入上衣口袋輕扶絲絨盒子。「元修,我……」
「你們年輕人談夠了令人肉麻的情話沒?好歹體諒老人家我還在這里。」打了井水洗淨臉,冒出的老臉終于能見人。
「哇!原來你沒生膿長瘡呀!」害她以為歹竹出好筍,丑爺爺生出俊孫子。
「小丫頭不會講話就少說一句,免得氣死人。」他絕寺想不到他剛打斷了什麼。
柳桐月將絲絨盒子放回原位,冷眸一斂地射向毫不知情的老人家。
「你又沒被氣死對不對,可見你會活得和烏龜一樣長壽。」嘻嘻……老烏龜。
「對,我會非常長壽……」不對,她說的是烏龜?「你這丫頭真要氣死我……咦……有客人呀……」
遠處一道身影徐徐走來,典雅的氣質較她的人先引起注目,綰起的發顯現成熟與嫵媚,飄然清逸地走向三人。
眼一眯的柳桐月在記憶中搜尋她的影像,一股不好的預感由心底生起,莫名地引起他的恐慌。
倏地……
他想起她是誰。
那雙開朗愛笑的瞳眸的主人,他最初愛戀過的女孩。
但他沒有絲毫懷念和喜悅,不斷上揚的冷意冰寒他四肢,他的眼中只剩深深的恐懼,希望惡夢不會再出現,他不能失去他的愛。
「紫……紫絹姊姊,你是紫織姊姊……」她不會忘記她,永遠不會。
藍紫絹驚訝地回過頭,會叫她紫絹姊姊的人只有一個,「元修?」
她不確定地看著失聯的前男友,不解他的眼為何帶著絕望,好像她正在摧毀他的世界。
「好久不見了,紫絹姊姊。」再見到她,李元修的心里很復雜。
不知該感激她還是恨她。
「是很久,但……」她說出令世界崩潰的一句括。「桐月,你終于找到當初我們撞上她母親的小女孩了?」
「我……我們……」李元修的唇在顫抖,眼神忽然變得陌生地望著柳桐月。
忍著極度痛苦的柳桐月不敢踫觸她,「是的,我也在車上。」
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