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憐呀!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听說四十歲不到耶!下個月初才準備大肆慶祝一番呢!」
「是呀!他那個大女兒可乖巧了,不但品學兼優年年拿全校第一,還是個人見人愛的模範生。」
「對耶!那丫頭真的乖得沒話說,早上出門會向街坊鄰居道早安,一放學就回家幫忙打理家務,照顧弟弟妹妹,好得叫人想偷來當女兒養……」
「……前些天才看她帶老太太過馬路,還到醫院帶癌癥小朋友玩游戲……」
香煙裊繞,冥紙紛飛,系上黃菊花的遺照上,有位笑得很憨直的男子正看著底下的香燭,毫不憂愁地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四周傳來同情的交談聲,低低竊竊地怕喪家听見,有的上完香後隨即離去,有的則留下來安慰哭得悲慟的未亡人,也有的只是單純可憐一家老小而駐足閑聊。
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面無表情的十六歲少女臉上,她既未流下半滴淚也無任何傷心神色,從接獲消息到目睹父親全身浮腫的尸體,她只是一言不發地伸手闔上父親不甘閉起的眼,然後開始著手後事事宜。
她的平靜太不尋常,周遭的親友和師生都為她擔心,生怕她壓抑在內心的傷痛會造成她一輩子無法復原的空洞。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她父親的感情有多深,她常說將來要嫁個像父親一樣敦厚善良的男人,父親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人。
可是這麼樂善好施、與世無爭的大好人卻死得如此淒慘,為了保護一雙甫自中學下課的兒女而被一群小流氓毆打成傷,還將他活生生的丟下河中,用石頭丟擲下讓他爬上岸求生。
一場意外,父死子傷,兒子猶在加護病房搶救,小女兒則因驚嚇過度而變得痴呆,由專門的醫護人員照料。
「這些?囝仔真是太不象話,越來越沒有人性了,那麼好的人居然也狠得下心來下毒手。」
「以前茂仔帶出來的囝仔多有分寸,絕不會隨便亂砍人,哪像現在……」世道淪落,人心都變了。
一位鄰人感慨的說道,現在的江湖人已經不講道義了。
「若有一個『大仔』來帶就好了,大尾管小尾就不會出這麼多事……」
若有一個「大仔」來帶就好了,大尾管小尾就不會出這麼多事……無意義的嘆息傳入少女耳中,她無神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沒人帶就由我來帶吧!她絕不允許相同的悲劇再度發生。
一個家庭的破碎造就一位日後的大姐大,乖乖女搖身一變成為黑白兩道忌憚的女羅剎,她的世界由五彩繽紛走入黑暗。
夜,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