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好安靜,安靜到連自己的心跳聲,和對方呼吸的聲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白凌躺在黑暗里,小心翼翼的呼吸。在經歷一整天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騰下,她早已累得筋疲力盡了,應該一沾枕就能沉沉入睡才對,可是為什麼她閉著眼楮躺在床上都好一會兒了,就是睡不著呢?
她覺得好累,腦袋卻莫名其妙的清醒,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和他同床共枕,才讓她擔心害怕得睡不著嗎?
可是感覺好像不是這樣。
她……該怎麼說呢?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與其說是擔心害怕,不如用緊張、忐忑來形容還比較恰當,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忐忑什麼?
無聲的輕嘆一口氣,她翻身換個姿勢側躺,想試試看這樣是不是比較容易入睡。
「睡不著嗎?」
涂聖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嚇了她一跳。她沒有應聲,假裝自己其實已經睡著了,翻身只是一種睡眠狀態下不自覺的動作。
白凌靜止不動,房里再度恢復先前的安靜,但是就在她以為已經安然渡過難關時,他卻突然移動身體,伸手輕撫上她的腰際,讓她差點驚叫出聲。
「你在干什麼?」她咬牙低聲問道,生怕嚇醒睡在他們中間的小天使。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著。」他同樣壓低的話聲里有著一抹得意。
「你想干什麼?」她將他的手從腰上拿開。
「我想干什麼就可以干什麼嗎?」他笑聲問道。
她突然希望房間有盞燈是亮的,這樣她才可以狠狠地瞪他。
「剛才是誰說不會侵犯我的?」
「我有侵犯你嗎?沒有吧?」
「毛手毛腳也算是一種侵犯!」她咬牙迸聲道,伸手將他突然壓到她身上的腿推開。這男人竟然說話不算話!
「你知道有些人的睡癖不太好,我剛好就屬于那種人。」
「你根本就還醒著,說什麼睡癖不好。」她沒好氣的戳破他的理由。他竟然還給她手腳並用,而且一推開馬上又重新黏上來,這男人實在是……
「涂聖!」她急忙抓住他鑽進自己衣服里的手,低聲叫道,「你說你不會侵犯我的。」
他突然一個輕巧的翻身便來到她身上,以手肘支撐身體,將嘴巴輕靠在她耳邊,沙啞的對她說︰「我當然不會侵犯你,我只想愛你。」
白凌差點尖叫出聲,還好她及時想到女兒就睡在身邊,而將尖叫聲壓抑下來。
「你別亂來,別忘了我們的女兒還睡在旁邊。」怕大動作的掙扎會吵醒女兒,她只能伸手捶他,然後加強「我們的女兒」那五個字的語氣提醒他。
黑暗中突然傳來噠的一聲,床頭邊的小燈瞬間亮了起來。
涂聖懸在她身上,轉頭看著睡在他們身邊的小天使,然後再回過頭來對她微笑。「她睡得很熟。」
「現在是睡得很熟,但是只要你敢對我亂來,她一定馬上就會被吵醒。」她一臉嚴肅的瞪著他。
「是嗎?」
「是。」
「那我們試試看。」
「什麼?」白凌聞言就呆住了。
「我們試試看。」他沙啞的說,然後低頭吻住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完全忘了睡在一旁的女兒,忘情的、激情的,直到高潮將他們淹沒,才筋疲力竭的擁抱著對方沉沉入睡。
而身旁沉睡的天使,酣睡的表情始終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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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臥房里的大床上,首先醒來的是個小天使。
她先懶洋洋的睜開眼楮,然後眨了眨眼,發現眼前景象和平時所看見的不一樣後,便睜著圓不溜丟的大眼楮,開始好奇的探索新鮮的環境。
東看看西看看了好一會兒,新鮮感逐漸褪去後,她用雙手撐起身體,轉頭找人。
「媽媽?」
啊,找到了!她立刻手腳並用的爬向媽媽,卻在半途中停頓下來,睜著大眼楮望著那個抱著媽媽睡覺的陌生人。
前進?不前進?她猶豫的坐了起來,難以決定的看著媽媽,又看了看媽媽身邊的陌生人,最後終于決定了要前進。
小心翼翼地爬到媽媽身邊,一邊還不忘注意著那個陌生人,她伸手模模媽媽的臉,媽媽沒醒。
以前踫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都會自己找東西玩,等媽媽醒過來,可是現在讓她最好奇的就是床上的陌生人了。她再度看向那個睡著了的陌生人,猶豫了一會,終于忍不住伸手輕輕地踫了他一下,再迅速的收回來。
沒有反應耶。她再踫他一下,再一下,然後終于確定他是沒有威脅性的,而且還發現有個好像很好玩的東西,就戴在他手上。
她模模那個東西,等到模已不能滿足她時,就開始改用拉的、扯的,一心一意只想把東西拿到手,沒注意到陌生人早已被她吵醒了。
涂聖睜著一雙帶著有趣、新奇與感動,各種五味雜陳情緒的眼楮,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天使。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女兒,一個長得像天使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兒。
她的皮膚好白,睫毛好長,五官好立體、好漂亮。專注的眼神像媽媽,抿嘴的表情像他,拉扯手鏈的固執模樣則像是兩人的翻版。
他伸手想將手鏈月兌下來給她玩,卻驚動了天使,她在一瞬間轉頭看他,睜大了黑白分明的雙眼,一動也不動的像是打算先觀察他有沒有威脅性,再決定接下來是要哭還是要跑。
他不動聲色的將手鏈月兌下來遞給她,她猶豫的看看手鏈又看看他,想拿又不敢拿。
「拿去呀。」涂聖輕聲的微笑道,將手鏈放在床上,讓她自己來拿。
妍妍仍是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于是他便把眼楮閉上,假裝沒在注意她,接著便听見手鏈墜飾相互撞擊的聲音。她把手鏈拿起來玩了。
他微張開眼楮偷看,發現她在玩得很開心之余,還不忘轉頭注意自己有沒有在觀察她。她聰明的模樣可愛到讓他好想伸手將她抱進懷里親吻,教她開口叫他爸爸,直到她會抱著他的脖子撒嬌,叫他爸爸為止。
她真的好漂亮、好可愛。
她是他的女兒。
也許是他激動的情緒驚擾到懷中的老婆,白凌動了一下,輕吟一聲,然後便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妍妍听見媽媽的聲音,立刻丟開已經玩得有點膩的手鏈,迅速的爬過來窩進媽媽的懷中,只因她發現陌生人的眼楮又張開了。
白凌低頭看著霍然鑽進自己懷里的小女娃,然後眨了眨眼,逐漸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切。小女圭女圭是她的女兒妍妍,而睡在身邊正傾過身來親吻她的男人,則是她的……前夫。
「早安,親愛的。睡得好嗎?」
她怔怔的看著涂聖,臉色因想起昨晚的事而不由自主的羞紅了起來。
「早安。」她有些害羞的小聲說。
「你在害羞嗎,親愛的?」他覺得很新奇。
她惱怒的瞪他一眼,既尷尬、羞窘又有點不知所措。「你不應該這樣做的。」她低聲道。
「我做了什麼?」
「昨晚的事。」
「為什麼?你也很喜歡、很享受,不是嗎?」他的手從棉被底下伸過來,佔有的圈在她腰上。
白凌的臉遏制不住的又紅了一些。「我們才剛認識彼此……」
「我們連女兒都生了,怎麼能算是剛認識彼此?」他挑眉問。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眉頭微皺,「對我來說,我們的確昨天才剛認識而已。」
「但是你的身體記得我。」他低聲說道,手掌同時在她的腰月復間輕撫著,然後低頭親吻她的肩膀。
白凌不禁為他的踫觸與親吻而顫抖了一下。
「別這樣。」
「為什麼?」他繼續輕啃著她柔女敕的肩膀肌膚。
「妍妍在。」
啊,提到他們的天使女兒,他就不得不住手了。他將目光移到窩在老婆懷里的小家伙,她仍跟之前一樣,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楮,好奇又有些害羞、防備的看著自己。
「爸爸。」涂聖柔聲教女兒說話,「妍妍,我是爸爸喔。」
白凌對他的態度有點驚訝,沒想到像他這樣一個強勢、霸道的男人,竟然會有這麼柔軟、小心翼翼的一面。
女兒的反應卻是更往她身上擠靠過來,然後她便看見他眼里迅速閃過一抹失望與頹喪,讓她瞬間心生不忍。
「妍妍,他是爸爸喔。」裹著被子坐起身來,她將女兒抱進懷中,柔聲的教導她,「爸爸。」
妍妍怕生的緊巴著媽媽,閉緊了嘴巴。
「妍妍,他是爸爸喔,爸爸、爸爸。」白凌再次教道。
妍妍還是不肯開口說話。
「妍妍……」
「沒關系。」涂聖有耐心的輕聲安撫她,「只是剛開始還不熟而已,以後熟了她自然就會叫了。」
「對不起。」白凌向他道歉。
「為什麼?」他驚訝的看著她。
「我不知道喪失記憶前的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我真的不該這樣做,不該讓妍妍連自己的爸爸都不認得,我覺得好抱歉。」她以一臉歉疚與自責的表情對他說。
涂聖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是她的錯也不對,問為什麼也不行,因為她已經喪失記憶了,所以他只能伸手將她連同女兒一起摟進懷里,並暗自在心里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她們母女倆離開他了,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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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睡著了?」看白凌輕手輕腳的從臥房里走出來,涂聖壓低嗓音問道。
白凌對他點點頭。
「看樣子那個陳太太的想法雖然有點奇怪,但是照顧小孩還滿有一套的,妍妍很乖巧。」涂聖贊許的點著頭。
雖然他的專長是腦外科不是小兒科,但是也見過不少小孩子,像他們女兒這麼乖巧、生活規律的小孩子倒是第一次見到,竟然吃過午飯玩了一會兒之後,就自動拉著媽媽的手說要「睡ㄍㄠ﹀ㄍㄠ﹀」,規律的程度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女兒睡著了,接下來就是他們夫妻倆談心的時間了,涂聖伸出手來拍拍身旁的座位,要白凌坐到他身邊來。
「來這里坐。」
她卻走到他對面的位子坐下來,假裝沒看到他的動作。
不過如果她以為涂聖會任由她這樣,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她一坐下,他就立刻起身離開座位來到她身邊,將她從單人沙發上拉起來,自己先坐進沙發里,再將她拉進他懷里,圈抱在他大腿上。
他對她滿意的微笑,而她卻渾身僵硬,表是無奈、尷尬外加不知所措。
「涂聖……」
「你以前都叫我老公。」他親吻她的脖子。
「你說我們離婚了。」她不安的動了動。
「很快就會再結婚了。」感覺到她的不安,他停下親吻的舉動。
「涂聖……」
「我看就明天好了,明天我們一起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他若有所思的逕自點頭決定。
「什麼?」她錯愕的叫道。
「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他溫柔的凝望著她,柔聲再說一次,「不要這麼驚訝,親愛的,之前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想復合嗎?」
「可、可是我對以前的事完全都不記得了呀,現在談這個是不是太……」她緊張到說話都有點結巴。
「這一點也不影響我們的婚姻。」他打斷她的話,「對我來說你還是你,白凌。」
「可是這樣很奇怪,我幾乎不認識你。」她搖頭。
「但我卻是你現在最熟悉、最親近,而且可以說是唯一認識的人。」
「那是因為我失去記憶後,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並且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讓所有第一個陪在你身邊的男人親吻你,不管對方是誰,甚至和他嗎?」
白凌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怒不可遏的質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當我是什麼人?」然後她伸手捶他,用力的撥開鉗在腰上的手想跳下他的腿,卻被他一把抱回來,更堅定的緊緊抱著。
「我當你是我老婆、我女兒的媽媽、我這輩子唯一深愛過,至今仍深愛著,未來也會一直深愛下去的女人。」他深情款款的在她耳邊低語。
「我才不相信,如果真是這樣,你根本不會像剛剛那樣說我!」她掙扎著,感覺心里受傷了。
「我只是舉例說明,並沒有說你一定會那樣做。」他解釋。
「你會那樣說,就表示你曾那樣想過,你覺得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她眼眶泛紅的指控他。
「我沒有。」
「你有,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昨天才認識,當天晚上就跟人家上床……嗚……」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沒想到她會突然哭起來,涂聖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我沒有這樣覺得,我說過愛你,記得嗎?你認為我是一個這麼笨,會去愛一個人盡可夫又隨便的女人的人嗎?我看起來真的有這麼笨嗎?即使看起來有,我也不可能真的這麼笨呀,沒有一個醫生是笨蛋的,所以我不是笨蛋——可惡,我到底在說什麼呀!」他自我厭惡的低咒,隨即深吸一口氣後,決定重新來過。
「我愛你,親愛的。會吻你、和你,全是因為我情不自禁的關系,因為我們分開太久、想你太久了,所以我才會遏制不住自己的。如果這樣做讓你誤會了我的心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絕不後悔在昨晚愛你,事實上,我現在也想愛你,還想愛你。」他愈說呼吸愈急促。
白凌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也停止了哭泣。他對她的是真實的,她可以感覺得到,但是愛呢?
她已不記得過去的他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一對相愛的夫妻會走上離婚這條路,那問題肯定不小。
「如果我們倆是相愛的,當初為什麼會離婚?」她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個問題讓她感到不安。
「因為相愛容易,相處難。」涂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她的問題。尤其是踫到我這個不懂甜言蜜語又工作忙碌的混蛋的時候。他在心里加了這麼一句話。
其實在他們交往之時,她便曾反應過他缺乏生活情趣,她能體諒他工作忙碌這一點,畢竟他是在忙著救人,而不是做什麼壞事,但她所不能接受的是,他們終于有空踫面、約會時,他總是沒給她一句道歉或安撫的話,甚至沒給她一個她想要的擁抱。
她覺得一個擁抱或是親吻,是情人間本來就該做,而且是最自然的事,可他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而當時的他只覺得沒事干麼一定要這樣做,又不是在演偶像劇。
他們曾為此吵了幾次架,他仍繼續我行我素,而她則在幾經爭執卻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後,也就放棄沒再拿這件事煩他,行為變得主動了起來,想吻他的時候就會突然吻他一下,想抱他的時候就像沒骨頭一樣的癱他身上。
雖然沒有說,但是他其實很喜歡白凌撒嬌時的模樣,所以才會向她求婚,然後在百忙之中舉辦婚禮將她娶進門,名正言順的將她佔為己有。
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嗎?他從不這麼覺得,因為結婚後他發覺自己更愛她了。
他愛她的溫柔體貼,總是在他筋疲力盡的回家時,給他一個充滿愛意的微笑,問他累嗎,然後心疼的吻他。
他愛她的勤勞賢慧,總是將家里整理得一塵不染,讓他每每回家時都能擁有一個舒適的環境,可以放松心情休息。
他愛她的存在,愛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只要看見她便能消除他所有的疲憊,有力氣迎接下一個挑戰,去救治更多人。
他愛她,這是無庸置疑的,只是他卻不懂得如何去珍惜她。
戀愛是需要兩個人互動的,不懂得關心對方的感受,戀愛怎能長久?
離婚好久之後,他才恍然大悟的明白這個道理,明白自己之前有多自私。
他之所以愛白凌,是因為她一直在對自己付出,付出她的溫柔、體貼、勤勞、賢慧、笑容與愛,這是他所看到的。然而他沒看到的是她的忍耐、寂寞、無奈、傷心與淚水。
他永遠記得她在提出離婚時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我愛你有多深,傷得就有多重。
當時他完全搞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難道愛他有這麼不值得、這麼痛苦嗎?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愛呀!那時他只覺得生氣,根本就沒想過她為什麼會這樣說。
愛得多深,傷得多重……
現在光想到這句話,就讓他覺得心痛到難以忍受,那麼她當時的痛又有多痛呢?
涂聖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歉意與愛意。
「所以你認為我失去記憶後,我們倆之間的相處就不會有問題了嗎?」白凌煩惱的蹙眉道,沒注意到他臉上的神情。
「不會。」他肯定的說。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她懷疑的看向他,「就像你剛才所說的,我還是我,而你也還是你不是嗎?你真的覺得過去所發生的事不會再發生嗎?」
「因為我變了。」他一臉認真的凝視著她。
白凌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子,又怎會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變呢?而且……他眼中那深濃的歉意是怎麼一回事?
「你放心,既然決定了要再在一起,我就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我對天發誓。」他誠懇的起誓,然後低頭吻住她。
白凌對他的吻毫無抗拒之力,只一會兒便完全忘了他們正在談論的話題,伸手緊緊地摟著他,回應他溫柔卻渴望的吻,然後和他雙雙陷入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