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緊張,真的好緊張!
宛奴捧著點心,與秦非凱一塊兒走向秦老爺的「養生居」。
雖然她對這份點心極有信心,但是各人口味有異、喜好也不盡相同,就不知老爺嘗過後是否喜歡?
「別緊張,瞧你雙手抖得都快捧不住了。」秦非凱站在她身邊,直听見瓷碗蓋輕敲碗緣的聲音。
「可是我止不住。」她噘起嘴,即使深呼吸好幾次,情況仍然一樣。
「傻丫頭!」他輕笑了聲。
「什麼嘛!就會取笑我。」
「干脆我幫你端吧!否則我真怕還沒走到養生居,這瓷碗已經敲碎了。」
「不成,如果讓老爺瞧見你幫忙端碗,那還得了?」他可是堂堂的三少爺,她這麼做讓旁人見了,怕會有流言傳出。
「你還怕什麼?我爺爺挺開明,以前听說他對我女乃女乃極體貼,說不定我還不及他呢!至于外人更不用在乎了,未來的三少女乃女乃。」他恣意地說著,卻惹得她更緊張了。
「你就會說這種話,讓我更伯了。」好不容易走進養生居,望著前面不遠處老爺的寢居,她又深吸了口氣。
不緊張,不緊張,反正答案即將揭曉,就勇敢的面對吧!
這時候,老吳見他們來到,立刻迎上,「三少爺你們來了,快請進。」
秦非凱對他點點頭,便一手扶著宛奴步進秦懷佑的寢居。
當來到爺爺面前,秦非凱先說道︰「爺爺,杏仁麥芽糕已經做好了。」
「成了嗎?」秦懷佑眯起老眼。
「我們認為可以了,但還是要你嘗嘗才行。」宛奴說著,便將碗給呈上,「老爺,請用。」
秦非凱上前為爺爺墊好靠背,然後將碗端過去,就見爺爺接過手後立即吃上一口,閉眼細細品味著。
宛奴張著雙眼,直勾勾看著,提著心等待結果。
不一會兒秦懷佑張開眸子,笑望著她,「你希望我說成了還是不成?」
「啊?」沒料到老爺會反問她,倒讓她不知如何回答。
「老實說沒關系。」
宛奴看向秦非凱,見他對她點點頭,她這才說︰「我當然希望老爺說成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和三少爺都很用心在做這道點心上,對于成果也很滿意,是抱著很大的信心過來的。」她深吸口氣,索性將想說的話都給說了。
「哈……」秦懷佑忽而大笑。
「老爺!」這笑聲讓宛奴嚇了跳,「我說錯什麼嗎?請老爺恕罪。」
「你這小丫頭!」秦懷佑將碗遞給秦非凱,「你……對她很沒轍吧?」
「啊?」爺爺天外飛來的這一句,讓秦非凱愣了下。不過听他這口氣,好像已經知道他與宛奴的事了?!
「你這小子,不是向來辯才無礙?尤其喝醉酒的時候,更是會說話,總把黑的說成白的,讓人招架不住。怎的?我現在隨口問一句,你卻變成啞巴了?」一抹笑意在秦懷佑的唇邊浮現。
「我不是……我只是……」天,他該怎麼說,為何被爺爺這一說,真的變成啞巴了。
見三少爺答不出話來,宛奴倒是心驚了,「如果是我的錯,就怪我,不要責怪三少爺。」
「你干嘛護著這小子,我是在幫你呢!」秦懷佑笑望著自己的孫子,「喜歡宛奴是嗎?」
「是。」瞧爺爺整天待在屋里,倒是有雙千里眼,晌午听二哥說起他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宛奴,那你呢?」他轉向小婢女。
「這……」頓時,她紅了臉,一時無法反應,現在不是在評論點心嗎?怎麼會轉到她和三少爺的感情上?
「直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就當我是長輩,別當我是老爺。」
他慈藹的笑容,讓宛奴頓時放下提著的心,慢慢松懈防備,低下臉怯怯的說道︰「我愛三少爺,雖然我自知配不上他,但我已經收不回我的心了。」
「那好,我答應你們盡快成親,算是點心做成的額外禮物。」秦懷佑笑望著她,「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這個孫子。」
宛奴沒想到老爺竟會對她說這些,還鼓勵他們盡快成親,心底又驚又喜,居然好想哭!
「以後我就把非凱交給你了,他如果再不乖、再不听話,你就好好替我管管他,嗯?」秦懷佑笑望著她。
「老爺!」她心頭頓時溶入一絲感動,「我真的可以和三少爺在一起?」
一直以來,她就擔心自己婢女的身分,盡避非凱愛她,她也愛非凱,但就怕老爺會反對。
「別哭……答應了還哭?」秦懷佑搖頭笑笑。
「是,我不哭,不會再哭了。」說不哭,可是宛奴還是喜極而泣。
「好,這點心我很滿意,你們都可以得到當初我允諾的報償。」秦懷佑正式宣篩。
「謝謝老爺。」宛奴激動又開心。
秦非凱在一旁扯唇笑說︰「宛奴,你是不是該叫爺爺了?我爺爺最愛听人家這麼喊他了。」
「呃……」她羞怯地點點頭,「爺……爺爺……」
「非凱說的沒錯,听慣他們幾個兄弟粗里粗氣的叫,我多希望能听見這輕聲細語的喊聲啊!我決定了,以後不論誰要做我媳婦,就得先喊我爺爺讓我听听。」說完,秦懷佑哈哈大笑起來,而秦非凱和宛奴見他老人家開心,也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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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養生居出來之後,宛奴呆愣地不發一語。
「怎麼不說話?」秦非凱仔細瞧著她。
「非凱,這是夢嗎?我真怕這只是場夢,一切醒來就都消失了。」這一路上她不停想著,就怕是自己空歡喜一場。
「你真傻,怎麼會是夢呢?」秦非凱拉住她的小手,輕輕用指頭彈了下她的手背,「會痛吧?」
可愛的水眸瞬揚,她咧嘴笑問︰「會痛呢!那就不是夢?」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太傻我可不要喔!」秦非凱擰擰她的鼻尖。
「唔,好痛!」她噘起小嘴,「居然欺負人家,怎麼?以為我真要嫁你呀!那算了,我拿我的千兩銀子走好了。」
「你敢。」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火漾的眸直盯著她,「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永遠都逃不開。」
「誰說我要逃來著?爺爺不是說了,我可以管你,所以我才不逃呢!」她雙手叉腰,偏著腦袋笑睇著他。
「你這小女人居然這麼說!」瞧她那得意勁兒,還真是好笑。
「難道我說錯了?那我們再回養生居去向爺爺問個清楚。」拉住他的衣袂,宛奴作勢要往回走。
「給我回來,你這個小女人……」秦非凱將她猛地拉回懷里,正想低首吻她,卻乍聞背後傳來腳步聲,于是又放開她。
轉身一瞧,是護院阿貴走來。
「阿貴。」秦非凱望著他。
「三少爺,我想向你報告一件事。」阿貴拱手道。
「你們談,我先離開。」宛奴知道他們有事要談,于是識相的回避。
「好了,有什麼話就說吧!」秦非凱看著阿貴。
「三少爺,你不是要我注意二少爺嗎?我發現好像真的發生了事。」阿貴心急如焚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清楚。」他的心也被他攪和得全亂了。
「這事說來話長,還是先去看看,否則就怕來不及了。」阿貴急道。
「好吧!咱們走。」
「對了,要不要通知大少爺和四少爺?」人多好辦事呀!
「不用,我听大哥說要出府辦一件重要的事,至于老四還在為點心的事傷腦筋,只剩下半天時間,就別打擾他了。」秦非凱思考了下,決定還是自己去一趟。
「是,請跟我來。」
于是秦非凱便跟著阿貴朝大門外走了去。
這時,外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仔細一瞧,原來是康欣喬裝成家丁,暗地觀察著他們。
直見秦非凱離開後,她那雙不軌的目光又轉向府里,心想現在非凱哥不在南沁苑,是她下手的好時機。
主意一定,她立刻攀牆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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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奴回到南沁苑沒多久,帳房隨即就到。
「宛奴,這是老爺要我給你的一千兩銀票。」他遞了出來。
宛奴不解地望著他,「這麼快?我……我並不是這麼急。」
「別誤會,這是老爺當初所下的命令,只要誰通過考驗,就可以馬上得到這筆銀子。」帳房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笑著接過銀票,「謝謝。」
「不用謝我,這是老爺給你的,而且能通過老爺的考驗,還真是不簡單呢!」帳房朝她行禮後,便退出南沁苑。
宛奴看著手中的銀票,開心的將它收進衣襟內,這一千兩銀子可得好好的收著呢!
她正準備去廚房準備晚膳,就見林根朝她走來,「宛奴,恭喜你了。」
「恭喜?」
「你的點心不是已經過關了?」林根是真心為她開心,尤其見三少爺近來也像變了個人似的,重新振作起來,他也倍感欣慰。
「沒想到你也知道了。」宛奴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整個府邸都知道了,听說大少爺和二少爺也已通過考驗,大家都很為他們開心。」
「這真是太好了,對了,裘姨近來如何?」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買個裘姨喜歡的東西送她,感謝她的幫忙。
「我姨娘還是老樣子,當然還是待在老地方了。」林根笑望著她,「她直說你很有心,上回去看她還帶一堆東西去,讓她很不好意思。」
「那只是一點小心意,遠不及她為我做的。」宛奴看看他,「我也要好好的謝謝你,當初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認識裘姨。」
「能幫到你的忙,我也很開心,你就別客氣了。」林根像想到什麼似的,「我得去花圃干活了,你也去忙吧!」
「嗯。」目送他離開後,宛奴的心情也輕松不少。
進入廚房開始準備晚膳,才將食材切好、整理妥當,便听見有腳步聲接近,而她敏銳的察覺那並不是秦非凱的腳步聲!
「是誰?」猛回頭,竟看見一個眼熟的小廝朝她走近。
再仔細看了會兒,她赫然張大眸子,「是你,康欣姑娘!」
「沒錯,你的眼力挺好嘛!」康欣扯開一抹笑。
「你是來找非凱的嗎?他不在這里。」宛奴眨著眼看著她怪異的打扮。
「非凱!」這兩個字激得康欣怒火中燒,「你憑什麼喊他非凱?」
宛奴終于意會出她來意不善。嘆口氣,她好聲好氣對她說︰「要吃點什麼嗎?晌午我做了些綠豆湯,嘗一碗好不好?」
「不用,我不是來喝綠豆湯的。」康欣眯起一雙利眸,「真的很奇怪,你一點兒也不好奇嗎?好奇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打扮?」
「我是很好奇,但那是你的自由呀!」
「你這女人不知道是蠢還是沒心眼,就不知道非凱哥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她口氣暴躁。
「康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宛奴盡可能婉轉說道。
「我不想听你說這些大道理。」康欣掄起拳。
「可是——」
「我來這里是要帶你走,跟我來。」她冷冷望著宛奴。
「你要我跟你去哪兒?」她才不依。
「不去也得去。」康欣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可是練過功夫的宛奴立即甩開她的鉗制,提防地望著她。
「你居然敢反抗我?」
「不是我要反抗,而是你不能強迫我。」宛奴搖搖頭,「你快走吧!想說什麼等非凱回來再說。」
「你以為他一定會護著你?」康欣咬牙切齒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但我想你與他的事由他來回答你不是更好,我說什麼你也不會听的不是嗎?」
「那你可知道非凱哥過去有多愛我姊?」
「我知道。」如果不是深愛,他也不會這般自責。
「那你更該知道我和我姊長得非常像,我相信非凱哥遲早會愛上我的,只要你不出現!」康欣已經听不下任何勸說。
宛奴閉上眼,當真疲于應付,「不肯離開是嗎?那我只好請人過來了。」
說著,她便往廚房外走去,但康欣卻在她背後說道︰「你還真逍遙呀!知不知道你爹現在正在我們康府做客?」
「什麼?」宛奴停下腳步,旋身望著她,「你……你把我爹給帶走了?為什麼?」
「因為這樣你才會听話。」康欣扯唇奸笑。
其實她早打听到康家與吳霸天之間的恩怨,才想到以此做要脅。
宛奴瞪著她,良久才說︰「既然你非要我跟你走,那就走吧!」
「請。」直見宛奴走出廚房,康欣便從腰間拿出一封信擱在桌上,扯著得意的笑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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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秦非凱解決二哥的事返回秦府,一進府里他就急著找宛奴的身影。
上次與阿貴緊急離開時,他沒料到會耽擱這麼久,一去就是三天,她肯定急壞了。
想到她可愛的模樣,他不由笑了。
踏進南沁苑,他卻前前後後找不到她的人影,問過林根,他也說沒瞧見她,直以為他倆相偕出門了。
「你也沒看見他?」秦非凱揉揉眉心,擔心她該不會氣他不告而別,一惱之下就離開了?
「要不要我派人四處找找看?」林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同樣心急不已。
「不用,我找就行了,你退下吧!」
「是。」林根瞧了他一眼後,這才退下。
秦非凱喃喃自語著,「她該不會回去看她爹了?還是……對了,廚房,我怎麼忘了她最愛待的地方?」
想著,他便繞到廚房,可是里頭依然沒有半個人影,只是木上留有切好的食材,而且因為放置太久都發酸了!
走近一看,他才瞧見一封信柬,連忙拆開,竟是吳霸天給的信!
上面寫著宛奴已在他手上,他會將她帶離長安,要他斷了找她的念頭!
「可惡,吳霸天!你為什麼還不死?」他的拳頭緊緊一握,隨即快步走出廚房,離開秦府。
小心地來到何乙峰的落腳處,見了他,立即問道︰「伯父,宛奴可曾來找過你?」
何乙峰被他焦急的模樣給駭住,「沒有,我也正在想她呢!怎麼了?是不是宛奴發生什麼事了?」
「宛奴……宛奴好像在吳霸天手上。」他將那封信交給何乙峰。
何乙峰盯著上頭的字跡,頓覺不對勁,「不是說吳霸天正在逃避官方追捕嗎?」
「沒錯,所以我才感到疑惑,他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冒險回到蘇州?」更何況吳霸天的虎威鑣局早已人去樓空,要找人談何容易?
何乙峰搖搖頭說︰「這信上的字跡絕非吳霸天所有。」
經他一提,秦非凱也發現其中的詭異處。
重新拿起信,他發現這絹紙細柔,倘若他猜的沒錯,應該是女子所有。拿到鼻間輕嗅了下,忽然他睜開眼,「這紙上還有味道,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兒……」
「你知道是誰了?」何乙峰心急地問。
「還沒想起,但就快了。」秦非凱定到窗邊,想著這味道的主人……突然一個人影閃過他腦里,記得每每康欣主動投懷送抱時,撲鼻而來的就是這股味兒!
「我想起來了。」他的眸子倏然一張。
「真想起了?」何乙峰的心口瞬間提起。
「我這就去找她。」
「我也去。」
「不,伯父,你還是留下,我保證定將宛奴帶回來。」何乙峰的身子骨還沒好,去了說不定會有危險,倒不如他一人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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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康府,秦非凱便上前敲著大門。
不一會兒門房將大門開啟,一見是他立刻笑問︰「秦三少爺!你找我們二小姐嗎?」
「沒錯,她在嗎?」
「她有三天沒回府了,我們老爺也很擔心呢!」當門房說出這句話,秦非凱的眉頭不自覺的緊蹙,「你說的話我能信嗎?」
「扼……」門房一臉疑惑,「秦三少爺,為什麼這麼說?」
瞧他一臉愣然,秦非凱看得出他並非佯裝,而是真的不了解這整件事,于是又問︰「當真不知道她去哪兒?」
「已經找了三天,還是沒有二小姐的消息呀!」
「好,那你最後一次看見她可見她帶著一位姑娘?」秦非凱必須掌握每條線索。
「姑娘?」門房搖搖腦袋,「沒……不過奇怪的是,我記得二小姐是做男裝打扮出府,她出府後,我們才發現她掉了樣東西在門邊。」
「什麼東西?」
「呃……長得很怪,上頭畫了個山,還寫了一個字,不知是什麼東西。」門房想了好一會兒。
「東西還在嗎?」
「有,我等著二小姐回來要交給她呢!」門房從襟內將那東西拿了出來。
秦非凱接過一看,是塊木制令牌,上頭畫了座山,還有個「風」字。
「這東西怎麼這麼面熟?」他直在腦海搜尋著。
「秦三少爺你別擔心,如果二小姐回來我會過去通知你。」門房趕緊回道。
「好,我知道。」
秦非凱往回走了幾步,思緒游移著,突然他停下腳步,終于想起來了。
那不就是專門擄掠良家婦女到北方販賣的山賊令牌嗎?記得有一回他和林捕快在客棧喝酒,他曾拿出來讓他瞧,說這山寨非常詭異,藏身之處成謎,十分不好應付。
這件事又讓他驀然想起半年前康欣突然失蹤,消失數日才被人在一間空屋尋獲,當時她曾告訴他自己被山賊抓走,之所以將她棄于空屋,乃是她承諾會給予對方大筆銀兩。
難不成康欣跟這些山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