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里,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裴邑群突然問秦逸,「剛剛亦微說的是真的嗎?你和‘她’復合了?」
秦逸在一次酒醉時,不小心將自己的感情事說溜了嘴。
「不是復合,只是有連絡。」他淡淡地說。
「那你還愛她嗎?」裴邑群問出重點,「都過了那麼久,感情還持續到現在?我很懷疑。」
「應該說那股被要騙的恨一直持續到現在。」秦逸喝了口可樂。
「那對亦微呢?」
「她——只是助手。」秦逸的指尖直敲著桌面,裴邑群知道只要他出現這個動作便是他正心不在焉。
「真的只是助手?」他瞅著秦逸臉上錯綜復雜的表情。
「對,就只是助手。」沉默了會兒,秦逸這麼回答。
「算了,那好吧!」裴邑群笑了笑,「也是,她男朋友也快回來了,瞧她這麼早離開說不定有約會?」
聞言,秦逸站了起來,「糟了,今天是星期五對吧?我怎麼忘了把東西拿給她。」
「什麼東西?」
「改天再告訴你,我先去追她。」秦逸立刻站起,外套一拎、袋子一背,便沖了出去。
跑到校門外,已不見她的蹤影,他喃喃自語著︰她已經回去了嗎?動作可真快呀!
嘆口氣,他正想折回去,不經意看見地上掉了個細致的水晶夾子,這不是亦微一直夾在頭發上的嗎?
秦逸撿起後,疑惑的直望著,這時突然听見經過的小學生說道︰「好可怕,有好多男生欺負一個女生……」
「是呀!不過那女生也很會打。」
「會打有什麼用,力氣又比不上男生……」
秦逸聞言,表情猛地一變,隨即攔下小學生,「你們剛剛說有男生欺負女生,是在哪兒?」
「在那邊的巷子里。」小學生指著右側。
「謝謝。」秦逸立刻朝那方向跑去,不知為什麼,剛才听見小朋友的形容,他竟直覺想到亦微?
到了巷口往內一看,這一看可讓他黑了臉,只見幾個大男人將亦微壓在地上,還打算欺凌她!
「住手——」秦逸大吼了聲。
亦微听見聲音,卻沒力氣爬起來,只能虛弱地說︰「別過來……去找人……找人來……」
秦逸眯起一雙狹眸,瞪著這幾個惡霸,「你們竟然聯手欺負一個女人,還算不算男人!」
「你是誰,想找死嗎?」他們怒視著秦逸。
「不要……快走……去求救……」就算亦微被打得渾身是傷,但她仍堅持站起來。
「你不要亂動。」秦逸扶她起來,「沒事吧?」
「我沒事,可是你——」
「我也不會有事,你在這里待著,千萬別動。」說著,秦逸便走向他們,一邊卷起袖子,「勸你們趕緊走,否則我就要出手了。」
「好呀!你過來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說完便立刻沖向秦逸。
只見秦逸非常敏捷的閃過對方的攻擊,再分別回敬他們一拳,只一拳就讓他們倒地不起。
亦微傻傻地望著,認識他的時間不算短,居然不知道他也會功夫,而且比她還高段!
對方一個個嚇黑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不要對付我們,我們只是拿錢辦事。」
「誰?」秦逸眯起眸。
「林……林真。」一說完,他們便往死巷跑了去,眼看沒路了,還攀牆而過。
秦逸本想追過去,但想到亦微一個人在這里又不放心,想了想還是回到她身邊,扶起她走出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作為會連累你。」他心疼地看著她。
「你現在才知道。」亦微不怕受傷,就怕回去無法對父母交代。
「我送你去醫院。」看她嘴角都破了,想起那些混蛋,他真想殺了他們。尤其是林真,別再讓他撞見,否則他肯定要讓她後悔纏著他。
「不要,我得回家,但我這樣……」亦微最怕讓父母擔心。
「這樣好了,我陪你回去,向你父母賠罪。」雖然不是他下的手,但會發生這事全是因為他,他必須負責。
「不可以,這樣我以後就休想跟你見面了。」雖然無緣,但她也不想這麼早與他分開。
「那麼你要怎麼辦?」他動她,「這是最好的辦法,要我向你父母下跪道歉都行。」
「你發神經呀!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亦微睨了他一眼。
「那你要——」
「不知道,好想躲起來。」她悲哀一嘆。
「這樣好了,就在我那里過夜,等傷勢好一點再回去。」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這怎麼行,我不回家過夜,家里一定會鬧成一團。」她直搖頭。
「不回家的理由很多,你可以先想個理由,雖然欺騙父母不對,但你不願意回去,這麼做是逼不得已的。」
「那我該找什麼理由?」她現在全身酸疼,腦子已不管用。
「這樣吧!就說你要留校研究,晚上睡在同事家,如果他們懷疑,我可以找宋鈺的女友寶貝為你作證。」
「我怕我會結巴。」她很少對父母說謊。
「傻瓜,我也是,先去醫院看看傷勢。」
在他的堅持下,亦微只好先去趟醫院。
在車上,她打了電話回家,幸好父母信任她沒有多問,只要她好好照顧自己,這讓她更歉疚了。
亦微身上的傷在包扎及消毒後,消腫了不少,只不過臉上的傷是無法掩飾的。
「這間房間讓你休息,你就好好躺一會兒。」回住處的路上,他順道向死黨的女友借了兩套衣服,打算給亦微換穿。
看著衣服,亦微突然說︰「我想洗澡。」
「洗澡!」秦逸愣了下,看她全身是傷,要怎麼洗,「你有辦法嗎?」
「我有,不然我會睡不著。」
「那……「那你就試試看,浴室在旁邊,沐浴用品都有,如果還需要什麼盡避叫我。」雖然不放心,但也只好依她了。
「我知道,謝謝你。」
「那我出去了。」秦逸走出房間,不禁大大的吐了口氣,剛剛房里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悶熱呢?
見他離開,亦微才慢慢走進浴室洗澡,不過就像秦逸所說的,她行動不方便,不小心讓傷口踫到水,痛得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只能稍作沖洗後就走出浴室,不過已是舒爽很多。
打開房間門,見他就坐在客廳里,她來到他身旁說道︰「我住在這里,會不會帶給你不方便?」
「你想太多了。」他這才起身穿上外套,「我去買晚餐,想吃什麼?」
「都可以。」亦微笑望著他,「讓你這麼伺候,感覺挺好的。」
「傻丫頭!」他撇嘴笑笑又揉揉她的腦袋。
亦微模著自己的頭發,幸好她剛剛洗了頭,否則先前一番折騰可是又臭又髒。
當他離開後,她看看屋子里似乎有點亂,于是順手清理起來,就在這時候電鈴突然響了。
「忘了帶鑰匙嗎?」她走去將門打開,卻見「那個女人」站在外面,當看見亦微時顯然非常錯愕。
「你是誰?」她直看著亦微。
「我和他同校,是他科學研究的助理,請進。」亦微讓開身,還為她泡了杯茶。
「好幾次我都看見你跟他在一起,可問他他什麼都沒說,我就不多問了,原來是助理關系。」女人直望著亦微,「你的臉?」
「跟人打架。」亦微不好意思地垂下臉,可發現她還直望著自己,矗她尷尬道︰「我這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你傷成這樣應該回家休息,怎麼會待在這兒?」她提出疑問。
「我……」亦微深吸口氣,「我不方便回家,才借住在這里。」
「難道你除了這里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啊?」亦微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
「我就直說好了,秦逸現在不再排斥我,對我也很好,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一定會有圓滿的結果,希望你不要破壞我們。」
「我沒有破壞你們的意思。」亦微很訝異她會這麼認為。
「那就不要再纏著他,也不要再做他的助理,可以嗎?」她非常認真的對亦微說︰「我等著和他復合已經好久了,雖然日子過得辛苦,但我還是支撐下去,你就不能設身處地為我想想?」
亦微愣住,久久才說︰「好,我會盡量不和他在一塊兒,但很多事不是我能掌控的。」
「你盡力就好。」她話才說完,剛好秦逸也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秦逸意外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章小俞。
「秦逸,你去哪兒?上次我說過今晚要來找你,你忘了嗎?」她走向他,企圖貼向他。
「我是忘了。」他將食物放在餐桌上,對亦微說︰「快來吃吧!」
「你買了晚餐?我們不是要一塊兒出去吃嗎?」章小俞看見,立刻大叫道︰「別吃了,我們出去。」
「今晚我不能和你出去,你先回去吧!」他本來有一些事想和她說清楚,但亦微受了傷,改天再說也不遲。
「你怎麼可以……」
「秦逸,你快去,我一個人吃就好。」亦微連忙插話,「你不在我才安靜呢!」
秦逸睇著亦微,竟笑了出來,「誰信你呀!我不在你才無聊呢!」接著他又回頭對章小俞說︰「你先回去。」
「我……」雖然不滿,但是她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悶悶的離開,「好,我走,明天……」
「明天我沒空,有空時我再通知你。」秦逸截去她的話。
「好,那我等你電話。」章小俞又看了眼亦微,這才離開。
「我真的不需要人陪,又不是傷得不能動彈。」亦微直將他推往門口,「快……快去追她。」
「今天是你的生日,基于朋友的義氣我想陪你,你男友還沒回來不是嗎?還是……你們之間出了問題?」他這番話讓亦微吃了一驚,因為她早忘了「男朋友」這回事。
「我和他感情可好了,今天他沒為我過生日是因為工作忙碌,他得到南部開會。」完了,她該不會成了說謊高手了?
「工作忙碌?他年紀很大?」秦逸對她的感情事愈來愈有興趣。
「事業有成的男人是有點年紀呀!」她脖子一縮。
「他回國後你們見過面嗎?」這兩個星期她下課後都留在學校幫他,真要約會也沒時間。
「當然見過呀!」她理所當然地說。
「什麼時候?」
「呃……」亦微想了想才道︰「這幾天,我放學回家發現他已在家里等我,他還拿了禮物給我。」
「哦!怎麼都沒听你提起呢?」
「我何必什麼事都向你報告,你又有向我報備嗎?」她噘起小嘴,快被他逼問得招架不住。
「說得也是,但如果你事前告訴我,我一定會讓你早點回去。」只要想起她與男友會面一事,秦逸似乎愈來愈無法坦然面對。
「是喔!但我卻是公私分明的。」他這些話卻讓亦微听了很不舒服,好像他非常希望她能去約會似的。
看著她慍惱的小臉,秦逸出其不意地將一只盒子擺在桌上,輕聲說了句,「生日快樂。」
她一貫,倏然抬起臉望著他唇畔彎起的微笑,「這……你這是?」
「我說過要送你一份禮物。」他撇撇嘴。
「我……」她的心髒突然跳得好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快呀!打開來看看。」他用下巴點點她手里的禮物。
亦微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打開,里頭是一件薄外套,樣式簡單卻非常好看。
「這……這不便宜吧!」還是名牌的呢!
「現在已近秋了,可我看你早晚出門都沒有穿外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好喜歡。」她發自內心的說道,一點兒都沒有偽裝。
「那就好。」見她喜歡,他也安了心。
看他臉上掛著的魅惑笑容,亦微的胸口猛地一陣重撞。
多麼想告訴他,她愛他;多想告訴他,她無時無刻不想他,可是這些話絕對不能說呀!
尤其剛才那女人對她說的那些話,更是讓她心力交瘁、憂傷不已。
「對了,快吃飯吧!不然就要冷了。」秦逸突然想起。
「如果冷了,我再熱一下。」她起身走進飯廳,發現真的有點冷了,于是拿進廚房用微波爐加熱。
同時,她也想著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慢慢疏遠他,不要再造成他人的困擾?
只是,要離開秦逸談何容易,盡避她的人遠離,心卻始終想著他、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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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下午,秦逸和亦微在客廳听音樂、看雜志,忽然一陣手機的音樂聲響起,秦逸立即接起,「小俞,什麼事?」
「你過來我這里好不好?我好不舒服。」她吸著鼻子,好像哭了。
「你怎麼了?」他坐直身軀。
「好像感冒了。」
「感冒?好,你等等,我馬上過去。」 逸切斷電話,轉身對亦微說︰「小俞生病了,我去看看。」
「好,你快過去吧!」亦微忍著心酸點點頭。
「晚餐……」
「我可以自己出去吃,附近不是有很多餐廳嗎?」亦微笑了笑,故作無所謂,「人家生病了你還不快去,你這個男朋友到底在做什麼?」
秦逸眯起眸望著她,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我會盡快回來,你一定要記得吃飯。」
「我會的。」
望著他離開後,亦微走到窗邊看見他以極快的速度開車出門,由此可知他內心有多著急了,而她繼續住在這里好嗎?
不一會兒,她的手機也響了,是家里打來的。她立即接起電話,「媽,你怎麼會打電話來?」
「媽擔心你嘛!」曾母笑說。
「擔心我還笑得這麼開心?」作為女兒怎會听不出母親聲音里不尋常的愉悅呢?
「因為你爸的那位好朋友現在正在家里,他還真是個說笑話的高手呢!」曾母笑了笑又道︰「你現在可以回來嗎?他很想見見你。」
聞言,她臉色一變,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傷,雖不知道能瞞多久,但過一天是一天呀!「我現在走不開身。」
「到底在研究什麼?這麼忙?」曾母壓低嗓,「你不回來對客人很失禮。」
「他是爸的朋友,看我干嘛?我想還是不必了,因為我真的很忙。」她眼珠子轉了轉,「改天好不好?」
「你這孩子!算了,反正人家說要看你也只是順便而已。」曾母關心地問︰「有沒有吃飯?可不要太累了。」
「媽,你放心,我是沒辦法餓肚子的,肚子一餓就鬧胃痛,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亦微牽強一笑。
「那就好,明天星期天會回家吧?」
「會,不過要晚一點。」她說著忍不住泌出淚水,想起母親的關心、自己的欺瞞,就覺得好不應該,「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先這樣。」
「好,明天等你回來。」
听著媽咪掛斷電話,亦微走到鏡子前看看自己,臉上的紅腫似乎比昨天好了大半,明天搽上一些粉底液,再將頭發放下來,應該可以掩蓋過去吧?
就在這時候,秦逸住處的電話也響了,她不禁搖搖頭,「今天電話還真熱鬧呢!」只是她到底該不該接呢?
看電話已經響了超過兩分鐘,或許是有急事吧?最後她還是接了,「喂。」
「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是章小俞。
「因為不可能是找我的,我怕接了會引起誤會。」亦微尷尬地說。
「怕引起誤會就離開秦逸的住處,我昨天不是勸告過你,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算什麼?」她的口氣是這麼的暴烈,完全听不出生病的跡象。
「我只是住兩天而已,明天就會離開了。」亦微實在不想對她解釋,但能體諒她會有這樣的顧慮,倘若是自己也不希望男友和別的女人住在一起呀!
「我要你立刻離開,以後也不要再住他那里了,我也不準。」章小俞實在沒辦法等到明天,隨即她像是看到什麼急急地說︰「他來了,我要證明給你看,他究竟有多愛我。」隨即她將電話放下,並沒有切斷,好讓亦微可以听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不多久,亦微就听見她輕喊了聲,「秦逸,你來了。」
「你怎麼會病了?」他走近看著她的臉色,「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不用,我只要稍作休息就好。」裝病的章小俞趕緊拒絕。
「既然感冒了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
「家里有感冒藥,我已經吃過了。」章小俞擔心自己的偽裝會被他看出來,想盡辦法推托。
「那就好好睡一覺。」他將她窩在單人沙發上軟綿綿的身子抱起,直接放在長椅上。
「可是秦逸,我好怕。」章小俞抓著他的手,直往他懷里鑽,「不要走,我真的很怕會突然斷了氣。」
「沒有人會因為小靶冒而死的。」他沒好氣地說。
「但我還是好怕,你留下陪我嘛!」她嬌滴滴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進亦微耳中,讓她听了很不舒服。
「好,我陪你,也不會任意離開,你就睡吧!」他微蹙雙眉。
「秦逸,你是不是討厭我?或是還恨著我?」章小俞揚起小臉,直 著他俊逸的臉孔。
「我不討厭你、也不恨你。」這些陰影他已經全部揮開,從今以後他想要好好的過生活,不再被過去的事所困。
「那太好了。」章小俞閉上眼,「我覺得好幸福。」
「快睡吧!」
「對了,你住處那個女生還沒離開嗎?」章小俞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這事你不用管。」他極力保護亦微。
「為什麼不用管,每次都這樣。」她的眸子赫然一亮,「是不是只是助理,所以沒什麼好提的?」
「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助理?」
「昨晚她告訴我的,她還祝福我們呢!」
「她一向都祝福我,因為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你也不要亂猜測,趕緊睡吧!」他才要起身,又被她拉坐下來,並將腦袋枕在他的肩窩。
「你的肩膀好舒服……」她閉眼沉醉地說。
「我——」
「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你愛我。」她喃喃自語著,秦逸雖然不苟同她的話,但就當她是病人,他也沒去反駁,如今就等她睡醒後精神好些,他再和她說清楚吧!
另一端,亦微無力的掛上電話,心底卻在淌淚,「他們是男女朋友,秦逸心中一直牽掛著的也是她,如今重修舊好,這不是很好嗎?」
而她呢?是不是真的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