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筱薇搬離南灣了,據老何打听給藤原類的消息,她已搬到墾丁大街上一間很簡陋的小套房,如此一來,她也就不必兩邊跑了。
只是她離開了,就連盯著他執行情夫這件鬼差事的布萊德跟何勝維,也滯留歐洲不回,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留在這里?
他試著說服自己,因為一個月的期限也剩不幾天,回紐約後,他又是工作狂一個,趁此良機享受這里的海洋與陽光不是很好?
但他無法自欺欺人,尤其一想到湯筱薇跟那名英俊男人的相擁畫面,他的胸口就像有一把火在燒,那是熊熊爐火,這把火清楚的告訴他——他為何還留在這里!
藤原類揉揉眉心,走上民宿頂樓,仰望著滿天星斗,他繁亂的思緒就如這璀亮的星空,理也理不清。
「鈐鈐……」擺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地響起。
他拿起接听,「是的……好,那就約在南灣附近的一家藍海商店前,待會兒見。」
他很快的下了樓,離開民宿,步行前往藍海,約五分鐘過後,一輛黑色積架就停在他面前。
他自動的開了後車門上車,而前座坐著的赫然就是布萊德跟何勝維,至于他們給他的禮物就是他的護照,他接過手收好後,卻忍不住出言挖苦。
「沒想到你們舍得回來了。」
「我們討論後,決定回來面對問題。」布萊德一派泰然的開車。
何勝維則一臉尷尬的問︰「你跟筱薇相處得如何?你們有沒有……」
「什麼都沒有!現在還鬧分居。」藤原類自我調侃。
他一怔,還沒說話,布萊德開口了,「原來是我太看得起你了,這麼多時間給你,你竟然搞不定她。」
「因為她是一個超級大麻煩。」
這一句夾帶著怒火的話讓布萊德笑了,「怎麼說?」
藤原類卻不說了,他告訴他們如何前往湯筱薇打工的餐廳,在覓得一處停車位後,他帶著兩人前往羅麗娜音樂餐廳。
好巧不巧的,老何正好從餐廳走出來,一見到他,立即跑過來拉住他的手,
「你來得正好,快來幫忙啊!」
老何急忙拉著他走進餐廳,一進門,藤原類就看到一個搖搖晃晃的酒醉男子,手上拿著一杯酒指著湯筱薇怒道︰「快喝,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
「不喝就不喝,你算哪根蔥啊?!」
湯筱薇背對著他,嬌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
這白痴女人,何必激一個酒醉男人?藤原類抿緊唇看著她。
「兄弟們!把她給我押走,我就不信治不了她。」酒醉的男人大聲的嚷叫著,又踢翻一把椅子。
「拜托,這位客人,我代她喝好嗎?」
羅麗娜想打圓場,卻被他一把推開,她又以眼示意要湯筱薇快走,但她還來不及動作,那醉客又揪住她的手。
「你瞧不起我,我知道,我就是要你喝!」
何勝維習慣性的要上前去幫忙,但立即被布萊德拉住,他不解的看向他,他直接瞥了藤原類一眼,何勝維一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冒著陰狠怒火,頓時明白了,他微微一笑。
「有問題嗎?」
醉客的另一只手突地被人扣住,力道之大令他忍不住的哀叫,也松開扣住湯筱薇的手。
她詫異的看著出手相救的藤原類。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你還好嗎?」
她傻愣愣的點頭。
「大帥哥想英雄救美?找死!」
醉客醉醺醺的撂起狠話,另一只手逞強的揮拳揍向藤原類,但藤原類的反應更快,直接給他來個過肩摔,將他摔落在桌子上,「乒乒乓乓」杯盤碗筷碎了一地。
醉客羞憤的紅了臉,吆喝其他兩名朋友一起上,湯筱薇一見原本只是觀看的兩名客人真的上前要打藤原類,她直覺的拿起酒瓶要幫忙,卻發現根本是多余的,她真的沒想到,那麼斯文的人竟然那麼會打架?
眨眼間,三個高壯的男人全被打在地上哀哀叫疼,整個餐廳也已是一團亂。
老何笑呵呵的朝藤原類豎起大拇指,便跟著其他客人將三人給拉出去。
藤原類走到目瞪口呆的湯筱薇面前,將她手上的酒瓶拿走放到另一張桌上,「你有客人。」
他將她轉個身,直到現在,她才看到他所說的「客人」
「勝維!」她眼楮一亮,興奮的飛奔到他懷里,「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她緊緊的抱住他。
藤原類看著這一幕,心其實有點兒酸,他抿抿唇,拿起皮夾從中掏出一疊千元大鈔交給羅麗娜,「她應該不會來上班了,這些算是賠償你的損失。」
「她就算要來上班,我也不不敢請她了。」羅麗娜笑了笑,「不是她不好,是她招蜂引蝶的天生魅力太強了,所以,」她又從中抽了幾張鈔票還他,「這是她這幾天的工資,還有,跟你打架的那三個客人就住在她民宿附近,我想你今晚還是別讓她回那里去。」
「我明白了。」
他再看一眼開心到又哭又叫的湯筱薇,先行走出餐廳,不一會兒,她跟何勝維、布萊德相繼走出來,他直接將鈔票交給她,也將羅麗娜剛剛的話轉述給她听。
「那筱薇跟我們擠一間好了,雖然小了點,但假日墾丁一房難求,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房間的。」何勝維貼心的建議。
「呃……好啊。」
她微笑點頭,卻忍不住瞥向藤原類,從老何的口中,她知道他跟潘心艾已經分手,老何的民宿他不是一個人住嗎?怎麼他卻沒有任何表示,一雙潛沉得不見任何思緒的黑眸,反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沒有受傷吧?」
他搖頭。
「呃,謝謝你。」為什麼變得這麼沉默?一點都不像他。
「我們上車吧。」布萊德指著他停靠在前方不遠處的車子。
她點了點頭,跟著他們往前走,卻發現藤原類並沒有跟過來,她連忙回頭,「你不來?」
他搖頭,「我想走一走。」要他看著她跟何勝維又摟又抱?還是免了吧!
湯筱薇上了車,卻不知怎麼的,有點坐不住,還不停的回頭看著後方的頤長身影,一直到看不見了,她才靠著椅背坐好,這也才看到坐在前座的何勝維和布萊德正用一種若有所思的含笑眸光盯著她,她有點尷尬,連忙開口轉移他們的思緒。
「你們回來是……」
「跟你辦離婚的。」布萊德一邊開車一邊回答。
奇怪?她怎麼不覺得意外?是因為他們還是一起來找她的關系嗎?
但為什麼她沒有先前那麼難過了?她只愛她老公不是?才剛這麼想,腦海里卻突地冒出藤原類那張英俊迷人的臉龐。
她柳眉一皺,用力的搖搖頭。他跟潘心艾嘿咻,又誤會她賣身,她怎麼會想起他?可是,他剛剛救了她……
「看來你對離婚沒什麼意見。」布萊德這話帶了點打趣意味,因為她的表現跟過去歇斯底里的她截然不同。
「誰說沒意見。」她雖心虛,還是用力的瞪了他後腦勺一眼,這才認真的回答,「我不要離婚,這樣我就可以繼續愛勝維,也可以當你們的煙幕彈,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是同志,你們也可以相守到老。」
何勝維很感動,回頭握住她的手,「可是我不能犧牲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這話絕對真誠。
「不對,你的幸福在你的手上,我們也感覺到藤原類已經成功攫取你的目光了。」還是布萊德的話較犀利。
「才沒有呢!」她急忙否認,「我是因為他出手救我,才勉強自己回頭看他,怕他嘴硬不說有受傷什麼的,而且,」一想到那折磨了她好幾夜的激情畫面,她馬上又氣呼呼的,「他很差勁的,我也超級討厭他,更不可能讓他來負責我的幸福。」
「這真是糟糕的默契。」布萊德突然一嘆。
「什麼叫糟糕的默契?」她不懂。
「藤原類帶我們來找你時,我們在車上也聊了不少,當勝維說希望他能代替他給你幸福時,他竟跟你說了差不多一樣的話。」
「你是說——他也說我差勁?他超級討厭我?不可能負責我的聿福?!」湯筱薇火冒三丈的傾身往前問。
「不,他說得更難听,好像什麼除非他眼楮瞎了,成了半殘,那他就會勉強的負責你的幸福。」
「可、可他剛剛明明還出手救我?」
布萊德聳個肩,「當時我們三人是一起進到店內,是他說他好久沒有活動筋骨,我們才把機會讓給他的。」
所以他動手並不是因為她?!那麼,他跟她相處的這段日子,只換來他這幾句惡毒的評語?這個日本豬頭!她喉頭泛酸卻又氣得想揍人。
何勝維神情愧疚的看著索性將臉轉向車窗外的小妻子,看得出來她很生氣。
但那一席話完全是布萊德自己加油添醋的,他實在不好揭穿。
他再瞥了眼湯筱薇磨刀霍霍的怒氣狀,這「火花」布萊德是幫忙加了柴火,再來就看這對俊男美女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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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極必反,藤原類是很清楚這個道理的,所以,當天才蒙蒙亮,一個老是凶巴巴,脾氣差的女人,突然拎了一大堆蔬菜肉品海鮮,安靜的窩在他的廚房里又切又剁的煮了一桌慘不忍睹的菜肴,又匆忙外出的買了一堆柳丁回來榨汁,這怎麼可能沒問題?
「這是做什麼?」那對同性戀人住的民宿沒有廚房嗎?她若要招待他們,也不該來他這里煮吧?
「請吃。」湯筱薇恭恭敬敬的遞上碗筷。
這麼有禮貌?這讓他心中的戒備陡然升高,「為什麼?感謝我出手救你?這種感謝還是免了吧!我會消化不良。」
哼!你又不是真心的要救我。心中嘀咕,不過她還是保持微笑,「是順便感謝你救我,但其實,我還是想當勝維的賢妻良母。」
冥頑不靈!居然還不死心?!藤原類表情轉為冷硬,只是心中怒火已被點燃。沒良心的家伙,害他昨晚大動手腳,今天都腰酸背痛起來,她的感謝僅是如此的「順便」?!
「拜托吃一點嘛,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那你該找勝維吃才對。」
「你也是男人,你先試,如果不好吃,我還有時間重做。」
竟然把他當白老鼠?「好不好吃,我的表情就可以給你答案了。」嫌惡的神情明顯,意思就是她可以重做了!
一道怒火也在湯筱薇胸臆間燃燒起來,但她告訴自己要先壓抑下來。
「你幫吃我一下又不會怎麼樣,我知道外觀差了點,但味道可能很好啊,我——」她突地伸出雙手,上面有好幾個OK繃,「我很努力,你幫我吃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要不,」她拿起那杯鮮黃色的果汁,「就喝這一杯好了,這是我現打的,純天然不加糖。」
人人都有惻隱之心,藤原類一見她十指上的OK繃,一時心軟,沒有多想的便接過手,喝了一口,因為還不錯喝,他又多喝了些,「行了吧!」
湯筱薇忍住心中的狂喜,只是一雙璀亮黑眸卻不小心閃過一道奸計得逞的笑意,雖然稍縱即逝,還是讓他瞧見了。
「你做了什麼?」
「哪有什麼?」
瞧那雙晶瑩透亮的微笑明眸,一股不安突地涌上心坎,下一秒,他的下月復開始絞痛,額冒冷汗,「你、你做了什麼?」
「除非你眼楮瞎了,成了半殘,你才願意負責我的幸福?」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你否認也沒用,我全听他們說了。」
「該死的!我什麼也沒說!」他忍住骯痛的瞠視著她,「我敢對天發誓。」
看到那雙黑眸中幽暗的怒火,難不成是布萊德……天啊,她不安的咬著下唇,「對不起,因為我氣瘋了,我只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差勁,為什麼你……」
無法再听她說下去,藤原類抱著肚子直奔浴室,她則頭皮發麻,不知所措。
最後,只好打電話把罪魁禍首給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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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何勝維和布萊德不解的看著藤原類,他的臉色發白、虛軟的癱靠在沙發椅背,而坐在他對面的湯筱薇卻是一張臭臉。
布萊德很清楚她的拗脾氣,所以他直接問藤原類,「出了什麼事?」
他冷笑,「沒什麼事,只是有人嫌日子過得太無聊,干脆在果汁里放點瀉藥來玩。」
「筱薇?」兩人一臉震驚的看向她。
她的櫻唇抿成一直線。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想到這里,她冒火的星眸瞪向兩人,「這是我的錯嗎?是誰亂說話?把我貶得那麼不值,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兩人相視一眼,何勝維的臉上有心虛,但布萊德卻很平靜。
「我知道自己錯了,是我誤會他,我也向他道歉了,但他一出廁所後就惡狠狠的把我臭罵一頓。」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藥房給的瀉藥會那麼強,一切都不在她預料之中。
「冤有頭,債有主,藤原類,是他們嚼舌根才引發這件事的,我已經道歉了,你要氣就氣他們吧!」湯筱薇不滿的瞪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去。
布萊德給親密愛人一記眼神,何勝維明白的跟了出去。
藤原類瞟了布萊德一眼,「如果你留下來是要道歉,我不接受。」真是的,莫名其妙的干麼栽他贓!
他笑,「我不是要道歉,而是要建議你換另一個角度看這件事。」
他蹙眉。
「譬如說筱薇為什麼那麼在乎那一席話?為什麼還大費周章的煮了一大桌的菜?她到底想向你證明什麼?」他一一挑出重點。
「哼,我怎麼會知道?」他早氣壞了。
「她一直說她愛勝維,但我不曾看過她下廚煮東西給他吃,所以她在乎的人真的是勝維?還是想向你證明,她也可以當賢妻良母的?」這是旁觀者清。
而在屋外的南灣沙灘,心有靈犀的何勝維也正對著湯筱薇說同一件事。
「你是想向藤原類證明你其實也可以當個賢妻良母,是吧?」
「我向他證明?算了吧!」湯筱薇極力否認,不過一張小臉兒卻很沒路用的漲得紅通通的。
何勝維溫柔一笑,「你是執拗、野蠻了點,但你從不曾有害人之心,所以我認為你放瀉藥恐怕也是臨時起意的吧?」
還是他最了解她!因為被藤原類嫌棄,她真的很不舒服,所以她想證明自己也有當賢妻的能力,可沒想到,她揮汗做菜,成果卻是慘不忍睹,這讓她更為光火,更加自暴自棄,反正他早就看衰她,她就壞給他看吧!所以,她才借著去買柳了回來榨汁時,順道到藥局買瀉藥。
「老實說,我很高興你愛上他。」這是何勝維的肺腑之言。
「胡說!誰會愛上他。」她又不是吃飽撐著,可是,她為什麼很心虛?
他搖搖頭,「你的眼神變了,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尤其在看向他時,變得更加光亮有神。」
「那是怒火吧!」
「筱薇,承認愛一個人並不是丟臉的事。」
「是啊,向自己的老公承認愛上另一個男人也不是荒謬的事。」她苦笑。
他皺眉,「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老公不合格,我不會吃醋,也不會難過,反而會替你開心,你不該有壓力。」
「也對,我幾乎忘了他這個情夫還是你找來給我的,只是,我不懂,他怎麼會來當情夫的?」這個問題應該有解答了。
何勝維將那個賭注說給她听,同時也將藤原類身為一家知名集團副總裁的顯赫身份說給她知道,「所以,我不是隨便找一個男人給你的,筱薇,你的幸福我仍然在意。」
她的眼眶微紅,「那我更不敢愛他了。」這是承認她對他心動了。
「為什麼?」
她不說話。
他突然明白了,「你父親對不對?」有個黑道父親,總是讓人膽怯,但他相信藤原類不是那種男人,「筱薇……」
「算了,我們不談這個好不好?」她知道藤原類對她沒啥意思,談下去不更傷感?
「好吧,其實,另外還有一件事是要讓你知道的,」何勝維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我已經將爸媽請來墾丁,他們預計明天一早到,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已出櫃的事。」
她詫異的看著他。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但他的表情竟沒有任何畏怯。
「你也知道我跟布萊德住的民宿空間很小,所以布萊德打算開口跟藤原類借用他的客廳。」
「他會借的。」他一向就不小氣,可是……「這是不是代表,我就算不想跟你離婚也得離了?」她還是舍不得,他真的就像她的親人一樣,離了婚,還會有交集嗎?
看出她的不舍,他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我很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請你給我最大的祝福,好嗎?」
她哽咽點頭。
兩人隨即走回民宿,正巧看到藤原類將民宿的一把備用鑰匙交給布萊德,「這樣你們就可以隨時進來。」
「謝謝,那我們打算要到四重溪去繞一繞,筱薇?」布萊德看向她詢問她的意思。
「我不去,我有點兒累了,想休息,」她突地望向藤原類,「我今晚想睡在這兒,如果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介意的話。」她是真的不想跟何勝維他們擠一間了,看著兩人相擁而眠,她根本睡不著,心里又老想著藤原類……
聞言,藤原類有些驚訝但搖頭,「我不介意。」
布萊德和何勝維相視一笑,隨即離開了。
她也跟藤原類點個頭,「我想先上去小睡一下。」說完便走上樓梯。
「明天你的公婆要來,你知道嗎?」他突地開口。
「我知道。」她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她知道了,他蹙眉,那她打算怎麼處理她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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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湯筱薇、布萊德、何勝維跟他的父母同坐在民宿的豪華客廳里,布萊德是主述者,向兩名長者說明他和何勝維長達十年的地下同志戀情後,何父怒不可遏的大吼責罵,何母則是淚雨如下,何勝維更是向兩人跪求原諒,布萊德也跟著下跪,一直到何母不忍的扶起兩人,與兒子相擁而泣,一場家庭暴風雨才暫時過去。
布萊德淡淡的說起國外有大明星艾爾頓‧強和他的同志戀人大衛結婚,兩人相知相守十四年,國內也有一對女同志,在父母的見證下完成公開的結婚儀式,足以證明同性戀也可以很長久,不管兩老願不願意給予祝福,他們都已經決定到美國舊金山長住,那里有一條同性戀街,不會被歧視。
因為世俗的眼光他們管不了,所以,他要選擇一個讓何勝維更自在的地方,攜手度一生。
他堅定的語調與凝睇著何勝維時的深情眼眸,令何父、何母竟找不到話來責備他。
雍容華貴的何母愧疚的看向一直靜默不語的媳婦,這一年來,她每見她一次就質疑她肚子一次,後來更是直接放話,若是下不了蛋的母雞就要她離開,可是她卻什麼也沒說。
「對不起,筱薇。」
她搖頭。
「筱薇,我知道爸也應該要道歉,但是,這件事你早該說的,若是我知道了,我哪還敢去質問你父親,甚至說了些很不客氣的話……」何父顯得很懊惱,他沒想到兒子竟會是同性戀,他在商界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這……
他再次看著湯筱薇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勝維是同性戀的事,我還是要請你保密,要我付任何代價都可以,離婚是一定要的,但我真的丟不起這個臉。」
「爸!」何勝維想抗議。
「我知道,你要說同性戀又不是殺人放火,有什麼好羞愧的?但你老爸我就是在乎這張老臉。」何父無力的看著兒子。就算不願相信又如何,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爸,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也不會要你付任何代價。」湯筱薇語氣平靜。
何父忍不住向前握住她的手,「太好了,可是你爸那里……」他不得不憂心,兩方已經杠上,一旦知道這個聳動的內幕,就怕她那個黑道的父親不肯善罷甘休,萬一跟他敲上一筆天文數字的贍養費,他哪賠得起?
湯筱薇也相當了解她那個貪婪的父親,「放心,爸,離婚的原因,我會說是我劈腿,包養了一個情夫。」她要把責任完全往身上攬。
「不可以。」何勝維馬上否決。
她搖頭,「沒差的,我爸對我本來就沒啥感情,他听听罵罵——不,或許連罵都懶了。」何況,他應該也沒有罵她的權利跟資格。
何勝維不忍心的看著她,但他爸媽卻相當高興,一再的向她致謝後,面對兒子的同性戀人,他們坦言仍無法接受他,因此要兩人好自為之,待日後,他們心結解了再見面,說完便離開了。
接著,布萊德和何勝維也在湯筱薇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後,互道珍重離去。
突然間,就只剩她一人了,她苦笑。就這麼結束了?
她起身,踏著沉重的步伐轉身上二樓,這才看到藤原類站在樓梯間。天啊,她都忘了他還在樓上睡覺!
「不好意思,肯定把你吵醒了。」
「你公婆進門時,我就醒了,」他神情復雜的看著她,「我一直站在這里,所以,你們的談話我全听見了。」
他的口氣是心疼嗎?不可能!她越過他,走到床上躺下。
「這就是你愛勝維的方式嗎?把一切的責任全往自己的身上攬?!」他很生氣,好幾次都想沖下去,告訴所有的人,這件事不該由她一人單獨面對、單獨扛下來!
「我好累,讓我睡一下。」
「不行!」藤原類氣呼呼的走到她面前,將她拉坐起來,「不該由你一人來承擔的,何況,同性戀又如何?何勝維是有追逐幸福的權利,但他也該陪你回去面對你的父親……」
「你不了解我爸,」她打斷他的話,「他是個貪婪的人,他會毀了他!」
「那你呢?」
「在他眼中,我早就是個隱形人,也許這件事,還會讓他發現我的存在呢!」這話挖苦意味甚濃,但其中有著更多的委屈與悲傷,他是听得懂的。
「一切都結束了。」她眼眶微紅的看著他,「雖然你這個情夫其實很不及格,但若以一個跨國集團的副總裁的身份來評分,你已經及格了。」
「你知道了。」他很錯愕。
「嗯,所以你可以走了,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真的。」
這個笨蛋是頭昏了嗎?這房子是誰租的?她竟然要他走?!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說的是真心話?你要我走?」
「當然,難道還要我送你嗎?」她好想痛哭一場,他還杵在這里湊什麼熱鬧?她氣呼呼的下床,快步的走到樓梯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為什麼要逞強?」他很生氣,在他面前她還需要如此偽裝?眼眶明明都淌淚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啦,快走,我想睡了!」
她沒耐性的又回到床上,背對著他,但一下子就被他拉到懷中,她火大了,「藤原類,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下一個字被他的唇吞沒了,她怔愕的瞪著近在咫尺的俊顏。
「唔嗯……」下一秒,她回了神,用力的搖搖頭,然而他火冒三丈的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間,她努力的抵著他的胸膛想逃,因為她知道他在可憐她,可她不要,她不要那麼悲哀!
這倔強的女人!他抱著她一起跌到床上,惡狠狠的吻住她的唇,這個粗暴的吻在蠻干似的蹂躪她的唇後轉為溫柔,他的雙手一寸寸的感受她的每一處脈動,點燃她身上一簇簇的欲火,他狂野的挑逗,讓她無力招架,漸漸沉溺。
她的確需要安慰,她不想抗拒了,她需要這個溫暖,需要這個支撐她走過這段日子的堅定手臂與溫暖胸膛,然後,她得回去面對父親,屆時,她跟他的交集也將結束……
或許有了這樣的認知,她開始化被動為主動,一場交織的激情在喘息聲中逐漸平復,她的第一次,她很滿足,嘴角帶笑的蜷縮在他懷中,沉沉的睡著了。
他凝睇著她,擁著與他如此契合的柔美胴體,他知道兩人的交集絕不可能到此為止,因為他是如此的眷戀著她,絕不會放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