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紫這麼一說,大家便都明白了,因為筠格格突然俏臉漲紅,雙手下意識的交放在自己平坦的月復部上──
沒錯,筠格格一旦懷有身孕,可以用來威脅東方紫的碼就實在太誘人,一旦反皇黨或有心人覬覦,貴為皇格格的她人身安全堪虞。
「所以,筠兒,我要你認識一下在場的這些人,真的發生危險時,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這些人。」他頓了一下,看著她點點頭後,再眾人,「她的輕功了得,到時請你們一定要伸出援手。」
眾人相視一眼,有一部分的人點點頭,只是他們仍然很驚訝,邪魅冷漠的東方紫為了筠格格竟像個婆娘般說出自己的兒女私情,要大家保護她,實在令人震驚。
雖然這也有其他考慮在,但仍不難看出筠格格在他心中的分量絕對不輕。
筠兒淚光閃閃,她是感動的,感動到無以復加,因為信任她,而且全然的信任,不然不會把她帶到這里來,更不會向眾人做這樣的請求。
「既然如此,爺就應該將她送到京城,否則她留在這里只會帶給大家麻煩。」其中有人突然沉重的開口,「兩個格格奔撞去了翠紅樓的事被發現了,就算那群人不知道她們的目的,但因為是東方府里的人,因此那些我們費了多年才滲透、可以得到寶貴情資的反清巢穴已在昨天消失了。」
筠兒瞪大了眼,有內疚也有羞慚,原來她到那里的事竟然早已不秘密。
她小臉漲紅,尷尬的跟大家道歉,「對不起。」
「她是無心的。」東方紫冷冷瞪著那名年約五旬的男人道。
「我也贊成王老爺的話。」另外一名蓄著八字胡的男人也開口道︰「明倫大人的黑檀木盒里裝的,確實是反皇黨的部分分堂名單,據悉,當晚若沒有筠格格礙事,我們也已拿到手了。」
眾人一听,舉座嘩然。
東方紫臉色一變,咬牙道︰「我說了,她是無心的,還有任何問題?」
「有,奉勸爺最好別公私不分!」一名年約四十的俊逸男子一臉沉肅,口氣也十分冷峻。
「自鎧斳貝勒成了妻奴後,堂堂南方霸主東方紫,似乎也有跟上好友步伐的傾向,要不男人談事情,怎麼會讓女人跟著?」男子搖頭嘆息,「壞了咱們多年的布局埋線,爺對她非但沒有一句苛責,反而要我們群起保護,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凝結,一時間四周靜悄悄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沒附和吭聲。
事實上,若非東方紫冷血深沉的形象深人心,不然他像是沒有女人就辦不了事的負面批評絕對排山倒海而來,妻奴之名也會不脛而走。
筠兒臉色蒼白的看著那名張得俊逸的中年男子,對方那雙掃視她身上的黑眸太過輕浮,讓她感到不太舒服,更甭提他那一席攻擊鎧斳跟東方紫的話,也很不留情面。
東方紫冷下臉來,握住她冰冷的手,「讓我把話說清楚,你們是為皇上做事,不是為我東方紫,你們領的薪俸,也是皇上給的,至仿你們為什麼這麼願意為皇上盡忠,原因你們各自心里清楚。」
眾人聞言臉色丕變。沒錯,忠貞報國還是忠義膽的為皇上效力,不可能,其實他們皆各有所圖,或為利、或為權,自古皆然,否則白白賣命這種蠢事幾個人肯干?
「請你們相信他、支持他,他絕不會公私不分的。」筠兒忽然勇敢的開口,含笑的眼眸中帶著堅定,「我也跟你們大家保證,我不會再去不當場所,會小心的不再幫倒忙,讓他專心去做他該做的事。」
「筠兒。」東方紫看著她,再看著其他人,一一點頭後,他忍不住貝起嘴角,胸口漲滿了驕傲。
筠兒注視著他,眼中滿是深情。
「爺居然笑了?!」
「他笑了?」
旁人難掩驚愕,紛紛低呼,畢竟他們在東方紫手下做事多年,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尤其看著妻子的眼眸更是充滿了溫柔。
兩人眼波脈脈傳情,眾人驚異注視,誰也沒注意到那名中年男子的眼光閃爍。
「……為了掌握各地情資,在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地方都設有這樣的集會場所。讓不同區域的人過來報告,當然,也有更值得信任的人可以登堂入室到東方府來稟報。」回程的馬車上,東方紫讓筠兒坐在膝上,細說自己收集情資的情形,「但是,這些人都經過至少十年以上追蹤叛黨,並表現出忠誠才行,總之,他們得是值得信賴的人。」
她明白的點點頭,心里惦記的是他要遠行的事。「你是要上北京嗎?」
「是。」
她幽幽的看著他,「有危險?」
「一定有,可是……」他寬厚的大掌放在她仍平坦的月復部上,「你放心,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在還沒有確定給了你一個娃兒前,我不會輕易死去。」
她的小手握住他的,「不對,就算確定了,你也不可以輕易死去。」
「我知道。」他輕聲一笑,與她耳鬢廝磨,差點又把持不住。
一直到回東方府內後,兩人從未熄滅的欲火立刻在房里燃燒,纏纏綿綿。
到了三更天,老總管在門外敲門,東方紫套上衣袍前去開門,再回到床上時,手上已多了一封信函。
他展信一看,愀然變色,「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筠兒連忙從床上坐起身,拿起絲被遮住自己赤果的身子,心兒一沉,「這麼快?」
他點頭,上了床將她連人帶被擁入懷里,「答應我,你要照顧自己……」
「你也是。」
不知未來如何,兩人只能珍惜此刻的相聚,說不完的叮嚀,用激情來感受彼此最真實的存在,濃情交纏,一夜繾綣……
翌日一早,東方府大門口,東方紫與一行侍衛已整裝完畢,即將遠行。
他凝睇著筠兒,提心吊膽地放心不下她,這種牽掛的滋味他很陌生,還有好多好多的舍不得。
兩人深情凝睇,難分難舍,彷佛還有好多話要說,卻又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以後我跟筠格格出門,身後一定要跟一、二十名身手矯健的人保護嗎?真的有這個必要?」得知這項命令的小芙蓉簡直快要瘋了,忍不住來抗議。
「當然有必要。」面對來破壞氣氛的小家伙,東方紫馬上沉著一張臉回答。
「那很煩──」
「不會的,小芙蓉,」筠兒笑笑看著面色不豫的丈夫,「你安心去吧,我會讓他們跟著的,因為我不要你為我擔心,那你才能專心去做你要做的事。」
「哎唷,天啊,怎麼跟我家叔叔貝勒及小喬嬸嬸一樣,開始要肉麻了?我要先回房去了。」小芙蓉咕噥一聲,頗感無聊的轉回房。
東方紫直視著筠兒,終旅是忍不住將她擁在懷里,深深呼吸,劣取她身上的香氣。「你可以答應我,跟小芙蓉乖乖待在家里,哪兒也不去嗎?」不知怎的,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擔心會失去她。
「就算我行,小芙蓉怎麼待得住?你放心,你的那些侍衛我會讓他們好生跟著、保護著,讓你無後顧之憂。」她再次重申,就怕他惦記著她。
他動容地看著她,這就是他最愛她的地方,總是給他全然的信任與支持。
「我知道了。」
「不能不殺生,至少手下留情。我不敢要求你廣結善緣,也知道你一點都沒打算修練成佛或羽化成仙,但我真的不希望你滿手血腥。」
「我答應你,如非必要我不殺人,僅點穴廢去功夫。」
聞言,在他身後的侍衛都一愣。爺過去可是放很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人,現在有了少福晉,真的差很多。
東方紫上了馬車,在帶刀隨侍的護送下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筠兒照樣巡視街頭巷尾,有需要幫忙者,她便聆听救濟,好手好腳、可以干活的,她便幫忙安排差事,天生我才必有用,發揮所長才能獨立自主的生活……
她忙得很快樂,時間過得並不慢,轉眼間也一個月了,她心里惦記著的仍是遠在京城的東方紫。
「叩叩!」敲門聲陡起。
「請進。」
老總管開門進來,手上有一封信函。「這是爺派快馬送回的,另外有一封信是給老奴,交代了一些事,說約莫再過五日就回來了。」
「太好了。」筠兒開心的收過信。
老總管退了出去,另一個小榜格倒是打著哈欠的晃進來。
小芙蓉快無聊死了,筠格格有菩薩心腸,白天去幫助別人,晚上乖乖回府,偏偏很多好玩的事兒只有到晚上才有,筠格格就不許她出去。
她無力的趴在桌上,看著筠格格僅跟她微微一笑,就將注意力全放在東方叔叔捎來的信上。她剛剛也听到了,再五日東方叔叔就會回來,屆時她也不玩了,寧願回去找小喬嬸嬸跟叔叔貝勒還比較好玩。
筠兒一張一張的瞧著信,內容令她看了驚懼不已──
祁晏郡王拿到部分反皇黨名單,皇阿瑪已先行收網,于是數日間,多名漢族士大夫告老還鄉,朝廷里也有一些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事跡敗露的多名皇親國戚已被捕下獄,但是最大的叛黨分子杜穆卻安然潛逃,其女涵英格格也失蹤。目前皇室已發出消息努力逮人,皇阿瑪擔心他們與一些反皇黨余孽集聚,再重掀叛亂風波。
此時乃風聲鶴唳之際,因為短短數日便有一些高官、皇族被綁架,目前得知的消息是一些怕被牽連的人,擔心那些已被關進牢里的反皇黨會在嚴刑拷打下供出他們,所以他們極欲救人,抓皇族高官目的也是要交換那些尚未被處決的異心分子。
也因此,原本來信要自北京反回江南的阿瑪與額娘,也讓東方紫勸阻了,他要自己先返回揚州,視情況再通知父母啟程返家。
長長的信中寫滿了憂心,他要她好好留在東方府里,能少外出就少外出,他離家已不遠……
一想到他要回來了,她的心便亢奮起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這張笑臉看在未成年的小芙蓉眼俚,實在很刺目,「我可以偷溜出去嗎?進進出出都被一群護衛嚴密的前後包圍,我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忍不住抱怨。
「當然不行,尤其這信……」筠兒突然皺起柳眉,像是聞到一股怪味兒,頭也有些昏昏的。
小芙蓉也覺得不太對勁,「頭好疼啊……」
筠兒半趴在桌上,全身發軟,小芙蓉已失去意識的趴倒了。她撐起虛軟的身子,想要開口喊人,但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是迷香?!她記得無申說過這種東西會讓人昏厥,卻是下三濫的江湖招數……
驀地,房門被打開,兩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進來,一個彎身抱起小芙蓉,另一人將全身癱軟的她扛起來,迅速從窗口飛掠出去。府外,竟還有馬車接應,她跟小芙蓉全被丟進馬車內,直往郊外奔馳。
而東方府中,在兩名黑衣人扛著兩個格格翻牆而出時,已經有侍衛發現了,有人先行急追,有人去通知老總管。
老總管看著前方自家人丟的信號彈後,率了一干人馬急奔,定要將兩位格格救回來,可惜一直追到入山的林蔭處,才見到那輛載著格格的馬車。
「前方!快!」
話語乍歇,倏然間樹林里更多的黑衣人飛竄過來,一時刀光劍影,兩方打得激烈,另一人再度撲上馬車,拿起韁繩駕馭狂奔。
「駕!駕!」
老總管一急,連忙策馬要追上前救人,但另外幾名黑衣人又飛撲過來,而且個個武功過人,在打斗間,老總管只能眼睜睜看馬車被護送著往另一方駛去,對方顯然經過縝密的計,是有備而來的。
在車里的筠兒,光听那刀劍鏘然的打斗聲就心驚膽顫,偏偏她手無縛雞之力,此刻又渾身癱軟,根本幫不了忙,只能無助的焦急。
但在打斗聲漸行漸遠後,她的意識愈來愈模糊,再也撐不住了,只是在昏厥過去之前,她絕望的知道,自己跟小芙蓉被帶走了。
而老總管看著自己手上的傷,瞪著早已不見人影的馬車,只能率一行傷兵急返回府,再派快馬速速將這個壞消息送給東方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