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懷疑你的品味。」沈浩天看著楊冰倩離開的背影唏噓,這個楊冰倩頂多稱得上清秀佳人,跟他身邊圍繞的高挑美女相比,實在遜色不少,真沒想到能讓好友這麼著迷,從他進來到現在,只顧著目送他的秘書離開,看都沒看他一眼,實在是厚此薄彼。
「彼此彼此,我對你的審美觀也很不解,那種把自己家當牧場,養了一堆乳牛的嗜好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你這個人實在很……」
「不討喜。」他無所謂的將話接下。「沈經理,你究竟查到什麼數據了?可不可以長話短說。」
「我很辛苦的,喝口茶可以吧。」他不急,可以慢慢來,先是十分有明星架勢以腳勾椅一坐,笑得滿面春風地想拿起桌上唯一的一杯咖啡,展示他英國風的紳士格調。
誰知他手指尚未踫到杯緣,另一只手便搶先一步拿起,並當他的面一口飲盡,讓他頓時瞠大眼,有種氣勢不如人,矮人一截的壓迫感。
「喂,不過是一杯咖啡而已,厲副總裁有不要這麼計較嗎?」厲氏是快要倒了嗎?一杯咖啡也請不起喔。
厲旭陽不僅一口喝光咖啡,還特地將咖啡杯收好,小心翼翼得像在收什麼寶貝似的。「你剛剛說要喝茶就乖乖喝茶,要整壺帶走我也不會報警抓你,但我的咖啡只有我能喝。」
「原來如此,我不知道你除了果背控之外還有咖啡控——」
「衣索比亞很熱,衣服少帶點,行李也可以收拾得快點,下午的飛機可以嗎?沈經理。」
「好好好,你有點耐心好不好!」沈浩天嘴里都督嚷嚷,還是乖乖聰L夾抽出資料遞上,他一點都不想去衣索比亞管理一人公司,多無聊啊。「喏,都給你了,莫喜青先生。」他是故意的,果不其然看到上司臉色一變,「你我都很清楚,我不可能是莫喜青。」
「你要是這麼肯定,干麼叫我去找莫喜青的資料?」口是心非。
「不,這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楊冰倩很重視他,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他承認,餐廳那次,他是有點懷疑什麼,但隨即就否定自己的想法,因為……為了證明自己是誰,他已經下過功夫了。
所以,他只是想確切掌握情敵的動向而已!
「但你不覺得很巧嗎?我看到資料的時候也嚇了一跳,資料上有莫喜青求學時的照片,簡直跟你一模一樣,這還不說,更巧的是,你幾年前不是出了一場車禍嗎?同時,莫喜青也出了車禍。」這劇情太像連續劇了,怎麼都不像是巧合。
厲旭陽翻看資料,靜默不語。
「莫喜青那場車禍只找到他的車子、手機,還有車上的血跡跟被追撞的痕跡,但他本人卻像平空消失般,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附近醫院也沒有接到任何像他的病患,這太不合理了。」人怎麼可能在空氣中消失?又不是水會蒸發,太扯了。
「然後有這麼剛好嗎?長得跟莫喜青一模一樣的你正好在醫院醒來,而且……失憶?」雖然他本人沒有參與到那段,畢竟兩人是後來才認識的,但他曾經听厲旭陽提起過那段什麼都是重新開始的日子。
「那是巧合。」重重將資料夾在辦公桌上合上,厲旭陽躺進沙發椅,「……我驗過DNA了,千真萬確是厲家人沒錯,老頭沒有騙我。」
他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即使當時從醫院醒來,他身無分文又失去過往的記憶,即使他只有自稱是他爺爺的厲剛可以依靠,他都沒有馬上信任厲剛的說辭。
他假裝乖巧的接受新身份,花了一年的時間復健,讓斷掉的手臂和左腿盡快恢復正常,同時也在厲剛的安排下,學習各項所謂的接班人課程。
所幸,車禍只讓他失憶,卻沒讓他失去才能,他的智商很高,加上學習力強,很快就達到厲剛的要求。
厲剛越滿意,對他就越松懈心防,不再時時刻刻盯著他,他也開始有機會確定自己的身份。在老家,他找到厲旭陽完整的成長過程,從出生時坐藤椅上吸吮大拇指的照片,到幼兒園的入學照,畢業大頭照,直到中學六年,升上大學為止,每一階段都留有憑證,他還特地請人看過,沒有一張是合成的。
本來最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他對家里有沒有熟悉感,雖然家里大多是佣人,但就連厲剛對他來說都像是陌生人,不過自從他進厲氏工作之後就知道為什麼了,幾乎每個商場上的前輩都說他做事的手腕和狠勁跟厲剛如出一轍。
他回頭去看那些照片,每一張照片上的他,臉上神情都十分嚴肅,甚至是緊鎖著眉,證明他打小就不會笑,這就是為什麼他覺得厲剛陌生的原因——從小在這樣的環境長大,就算是親人跟陌生人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最後一次證明,他想辦法跟厲剛做了DNA鑒定,事實證明,他跟厲剛有血緣關系,至此,他已經沒有什麼好懷疑了,除了……
「那你覺不覺得奇怪,為什麼車禍之後你要改名?」向來視第六感直覺為天之音的沈浩天還不打算放棄,反正他就是覺得有隱情。
「老頭說算命的跟他說,如果我繼續叫厲旭日,往後還會有車禍。」這是他唯一懷疑的一點,他不覺得厲剛是這麼迷信的人,但他也的確找不到其它解釋了。沈浩天隨即不屑的冷哼,「別說你比我還不了解你家老頭,他那種人只相信自己,怎麼可能因為算命仙說的話就改名?再說,你之前都待在國外,取中文名字是家庭傳統罷了,有沒有改這個名有差嗎?」
「我當初也跟你一樣懷疑老頭的說辭,懷疑我跟厲旭日是不同人,所以我查過厲旭日的數據了,基本上……我就是厲旭日。」為此他還回去學校探查,雖然他對過往的人事物沒有印象,但別人對他倒是印象很深。
沉默寡言不善交際,但成績名列前矛,跟現在的他幾乎沒有什麼不同,再說,就算他不相信老家的照片,那麼從所謂的同學手中拿到難得的合照上,也的確是他本人沒錯。
所以……他是厲旭陽不是莫喜青!
「那你知不知道有人傳聞厲旭日死了?」第六感先生還是不放棄。
「我活得好好的,沈浩天先生你看不到我嗎?如果你很不想看到我也沒關系,我多的是方法讓你一輩子不必看到我。」例如去衣索比亞或者直接讓他尸沉太平洋。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還活著,我又不是在演‘見鬼’……呃,算我錯,你不要太急著踹我,先听我說完。」媽啊,一時口誤,他差點要成為第一個在厲氏跳樓的白目鬼,「我這次查了厲旭日的資料才發現……」
聞言,厲旭陽蹙起眉,「誰要你多事?我只叫你找莫喜青的資料。」
「呃……反正就是順便。」實際上,他就是因為覺得巧合太多才去查的,沒想到好友之前就懷疑過了,「基本上我查到的東西跟你差不多,但我听到一個跟厲旭日有關的傳聞。」
「傳聞?」
有興趣了吧!「听說厲旭日不曉得因為什麼原因得罪美國三K黨老大,早就讓人斃了。」
厲旭陽隨即狠瞪了他一眼,「你需要靠心電圖才能確定我活著嗎?」傳言跟八卦一樣,不是口耳相傳的誤會就是好事人的編派,十之八九不可信。
「可是……算了,你都這麼說了,我說什麼都是多余的。」管他要當厲旭陽、厲旭日還是莫喜青,反正他們還是死黨,厲氏的員工還是得叫這種長相的這家伙副總裁。
「很好,你發現自己是多余的了,我已經拿到莫喜青的資料,你怎麼還不走?」
「副總裁,你好狠的一顆心啊,怎麼把人家利用完了就叫人家走。」沈浩天一個人演了起來,「至少讓人家喝杯咖啡嘛,你沒听過‘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嗎?」
罷剛楊冰倩說要幫他泡杯咖啡,所以他決定在這里耗到喝完,畢竟他最近最大的娛樂就是觀察好友跟楊冰倩,然後找個縫隙嘲笑。
「沒有!」
厲旭陽斬釘截鐵的拒絕,「我說過,以後我家秘書泡的咖啡只有我……」
叩叩——兩道敲門聲打斷他的話,泡完兩杯咖啡的楊冰倩,端著托盤走進辦公室,面有難色,「副總裁,我……啊,沈經理,這咖啡……」
「我喝光了。」沈浩天動作十分迅速的一口干光其中一杯咖啡,沒有啊,又沒什麼特別的,厲旭陽干麼寶貝得跟什麼一樣。
「沈浩天——」
叫全名耶,太夸張了,不過是一杯咖啡罷了,「喂,我們是死黨吧?如果厲氏撐不下去了,你可要事先跟我講。」
沒有回答,厲旭陽瞪了他手上空掉的咖啡杯一眼,視線往上,看著沈浩天的時候,有種欲除之而後快的狠勁。
楊冰倩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報備,「呃,副總裁……那個……咖啡啊,我本來照你教的方法泡的,可是,我到茶水間去的時候,大家一听說我的方法就……」
忽然,變臉極快的,厲旭陽掛上笑臉詢問她,「就怎麼了?沒關系,你說。」
「就……爭先恐後的幫我試了。」雖然他再三強調他不是小喜哥哥,但她還是忍不住覺得,他這變臉的技術跟莫大姊好像啊。
他的微笑轉為張揚的笑,「沒關系,下次記得自己來就好,我看沈經理真的很口渴,你手上那杯再給他吧。」聞言,楊冰倩一臉感激,她才剛上班兩天,卻能感覺厲旭陽對她真的很好,是繼小喜哥哥之後對她最好的男人。
反觀沈浩天,倒有些笑不出來了。他怎麼覺得兩人的對話怪怪的?「那個秘書小姐,我能不能知道所謂的‘幫我試了’是什麼意思?」他的第六感很準,這次是不祥的預感。
「喔,那個啊……就是我不太會泡咖啡,副總裁就說,以後我泡完要先試一口看看,覺得沒問題了,再端給他喝。」她覺得這方法不錯,就像做菜的時候要試吃一樣,就不怕出錯了。
「難怪啊。」他賊兮兮的瞄了好友一眼,原來是為了間接接吻才不讓他喝咖啡的,難怪剛剛收杯子跟收寶貝一樣,可是……「那公司同事幫你試的意思就是……」
「就是他們一听到我的方法後,就搶著要替我試味道。」要不是她制止得快,這一人一口搶著試,她哪還有咖啡可以送啊。
「……你告訴我……試的人有誰?」讓他有心理準備,不要太糟他都能試著接受。
「啊,你放心,我有擋,只是……」她不確定後面的話該不該說,尤其是沈浩天現在的臉色越來越青。
「只是?」
「哈哈——這個應該沒關系吧……就是企劃部的吳經理小喝了一口。」她不敢提吳經理試喝的表情有多讓人毛骨悚然,「你們都是男生,像我們女生也常一起喝果汁,沒什麼的。」
沈浩天的臉頓時抽動,厲旭陽則是很高興的看笑話。厲氏公開的秘密之一——
企劃部的吳經理是GAY。
「……居然是上次偷模我的色胚……我一世英毀了,我、我……寧願去衣索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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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裁,咖啡。」楊冰倩的聲音揚起,讓凝望窗外的厲旭陽回過神。頭一次在工作中分心,他面無表情地走回座椅,端起冒著女乃泡的咖啡啜飲一口,隨即將眉隆起。
「我要黑咖啡,你有先試過嗎?」味道太膩了,是女孩子口味。
「有啊,黑咖啡又苦又澀,根本不是給人喝的,我每次喝一口都苦得舌頭麻掉,我覺得我們下次換這種好不好?」她興致勃勃的說︰「這種比較好喝,甜甜的好入口。」
「我們?」他一怔,隨即勾起唇角,一時間,口中的咖啡味似乎變得甘馥了,多了一些回韻,「好啊,甜一點好。」
他差點忘了,現在他喝的咖啡都是兩人共享的,也得為她著想才行。
「你今天心情很好嗎?」她平常不笑的樣子,看起來好嚴肅。
「怎麼說?」他有讓她覺得心情不好的時候嗎?和面對會議上的高層主管比起來,對她,他算是和善許多。
「你今天有笑,雖然你平常也常對我笑,但大多時候都是這樣——」楊冰倩學他把眉一揚,再用兩拉指拉高眼角,擺出不苟言笑的表情。
「這樣很累,不好看。」
「我天生長相如此。」看到她逗趣的一面,他壓抑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聞言,她湊近觀察他的五官,沒有防備的伸出手指,撫了撫他的眼角,「怎麼會?你有愛笑紋耶,應該是愛笑的人啊,我看是喝太多像中藥的咖啡才會變這樣。」
她沒說出口的是,他連愛笑紋都跟小喜哥哥一樣的,小喜哥哥是擅長笑的人,她不覺得他是天生嚴肅的人。
「有嗎?」他從來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臉,他應該是愛笑的人嗎?但生活在厲家這樣冷漠的環境,實在很難真心笑出口。
「其實努力在工作上不是件壞事,可是不用太拚,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珍惜,一旦拚垮了,很難再恢復原有健康。」她偷偷地將咖啡換掉,以為沒人發現。
雖然她多加了兩塊方糖,但想想還是不好,決定把剛剛端進來的另一杯跟他的調包。
「這是你的有感而發?」他一天花在公事上的時間超過十四小時,而他仍嫌不足。
幾乎不管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有醫藥弊案的存在,來台設立子公司時他便已發現拿回扣的現象相當普及,若未先上下打通關節,很難流入市場。
相對地,藥品價格也在無形中提高,以便符合里局利益的營銷策略,魚幫水、水幫魚,共創互利社會。
他並不擔心競價問題,產品做得精良、藥效奇佳、回流率高,他鎖定的目標是中高收入族群,他們有足夠的知識判定藥品優劣,並舍得花大錢保養自己的身體。嚴密把關為第一要件,他以此警惕著,對同行的削價競爭,便不足以為慮。
比較令人擔憂的是藥材來源,在不斷惡劣的污染環境中,很多自然資源漸漸萎縮了,取而代之是人工合成的化學成份,短期內或許看不出影響性,但潛伏體內的毒素會發生何種變化,無人可預測。
從事藥物業者當謹慎行事,稍有疏忽則全盤皆輸。
「沒錯,婆婆幾年前生了一場病後,從此健康狀態日益走下坡,常常這里不舒服,那里痛的把醫院當成家,連想出國走走都不行。」痛風讓她的膝關節退化,必須拄著助步器才能行走。
「婆婆?」
楊冰倩很小心的盯著他的表情,明明他已經說過他不可能是小喜哥哥,但每天看著他的臉,她還是忍不住存下希望,「婆婆是小喜哥哥的母親,和他差快六十歲,所以大家都要我喊她婆婆。」
她口中的大家指的是心懷不軌的莫家人,婆婆在一般人的稱謂有兩層深意,一是對年長者的尊稱,一是指丈夫的母親,也就是公婆之意。
早就被內定為莫家媳婦的她毫不知情,只曉得大姊、二姊她們都很疼她,把她當莫家人看待,從來沒讓她受過一絲委屈。
這也是日本有名的光源氏計劃,男子自行教出適合自己的完美妻子,讓她日後只能百依百順地愛上他,不會有其它人介入。
只可惜計劃進行到一半,正要開始收網之際,整個行動卻宣告中止,努力耕耘的土地只見發芽,卻無法結出豐碩果實。
「她……身體很不好?」厲旭陽忽覺胸口發悶,像有塊大石壓著似的。見他沒有發怒跡象,她便大膽地說道︰「婆婆因為找不到小喜哥哥而憂心過度,一場小靶冒並發肺積水,轉變為急性肺炎,差點就救不回來。」
真的嚴重到連最強悍的大姊都哭了,準備好要處理後事,住在英國的四姊也連夜搭機趕回國,哭得站都站不穩,需要四姊夫在後攙扶著。
二姊向來冷情,卻也能看出她的滿臉憂傷,三姊曾走過生死大關,對人生無常較為豁達,但是也同樣愁眉不展,幾次有流產現象。
幸好在高伯伯、高大哥高明醫術下合力搶救,這才化險為夷,從死神手中搶回一條命。
不過在那之後,婆婆的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不論下了多少重本來補身健體,還是不見絲毫起色。
「年紀大了總會有些病痛,婆婆老是笑著這麼說,可是我們都很清楚小喜哥哥一天不回來,婆婆就無法放寬心,憂慮郁結在心,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她想念著疼入心坎的小兒子。
「你們都沒想過他可能……死了嗎?」消失在海外的華人,很少能活著出現,多半遭逢不測了。
「你又說錯了,小喜哥哥只是玩捉迷藏玩到迷路罷了。」只要沒有找到尸體,她寧可相信大姊說的,「只要有一天小喜哥哥找到路了,他一定會舍不得大家,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你確定他一定會回來?」他很難理解是什麼樣的信念,能讓一家人堅持這麼多年。
「當然,小喜哥哥很聰明,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他,大姊說他只是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多拐兩個彎就會回來了。」尤其是最近,二姊、三姊、四姊也說他快回來了,害她心口直跳,期待著。
她很緊張、很興奮又很怕失望,最後半夜睡不著覺爬起來向流星許願,祈求天上眾神保佑迷途的游子。
「但你每次提到那個大姊,對莫喜青好像都不是很好,你確定她真的希望莫喜青回家?」每次听到楊冰倩提起莫家的事,大多是莫家大姊又怎麼罵莫喜青了,他們一家的關系好像就是這樣。
「那當然,其實大姊是很疼小喜哥哥的,不,應該說所有人都很疼小喜哥哥,還記得有一次……」突地,她有些失神地盯著他的臉,喃喃自語,「奇怪,你眼尾這道疤怎麼來的?」
他撫著已然淡忘的疤痕,「這是車禍留下的痕跡。」是老頭說的。
「是喔,跟小喜哥哥的好像,可是小喜哥哥的疤是因為教我溜冰時,被幾個不良少年打傷的,當時他流了好多血,我都嚇傻了。」要不是還在當里長的二姊及時趕到,他可能會被打得更慘。
每每想起,楊冰倩便一陣鼻酸,經過那件事後,小喜哥哥反而更常跑道館,每日都練得很勤地學空手道、合氣道、柔道,還拜一位武館師父為師,讓陪在他身邊看他練的她都備感辛苦,什麼都沒做也累得直打盹。
「溜冰……」忽有模糊影像隱隱浮現,厲旭陽沒來及得捉住便一閃而過,一座坐落公園旁的小型溜冰場……喧嚷的人聲……
「副總裁,你怎麼了?」他眉頭攏好高,看起來頭很痛的樣子。似近似遠的聲音傳入耳中,短暫視線一空的厲旭陽在驚呼聲中發現他又習慣性的揉額,「還好。」
他剛剛不曉怎麼了,腦袋里跳出一些混亂影子,有小小的人影,有破口大罵,卻不知在罵什麼的美麗女子,有時是背影孤寂的婦人,有時竟是鬼鬼崇崇的偷窺望遠鏡。
不管是哪一個畫面,總有種令他感到親切又熟悉的感覺,仿佛他曾親身經歷過,被一群內心充滿溫暖的人所愛著。
但……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人,那些影子到底是什麼?難道是他最近太累了嗎?
「所以說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瞧你動不動就頭痛的毛病就是咖啡因引起的,你要開始飲茶清肺……」
「你總是這麼聒噪、這麼喜歡訓人嗎?」但他更犯賤,居然覺得被罵很有家人的感覺。
「嗯……副總裁覺得我很煩嗎?其實——我也可以話少一點。」大概是他太像小喜哥哥,害她忘了身分,忍不住對他敞開心防。在家里,她幾乎沒有一個說話的對象,繼母一見到她,談的都是錢的問題,她怕說不出「不」只好趕緊閃,而弟弟太小,不能聊大人的心事,除了問問功課外也鮮有交集。
至于年歲和她相差不多的繼姊卻是滿腦子名牌,以及如何交個上相的凱子男友,早出晚歸根本難踫到人,對與己無關的事向來漠不關心。
厲旭陽倏地放松臉部表情,安撫她的不安,「沒有,我覺得你做得很好。
「謝謝副總裁。」楊冰倩這才松了口氣。
一開始她不是很確定自己能做好這份工作,畢竟她沒有別的工作經驗,不過在工作一個多禮拜後,她發覺自己還挺有這方面的天分,而且同事們都很好相處,對她照顧甚多。
只是有一件事她實在搞不懂,副總裁明明是個正常人,可大伙兒怎麼暗指他是吃人怪獸,一有需要批示的文件丟給她就慌忙走開,一步也不肯靠近副總裁辦公室。看她眉頭舒展,他也放寬心,只是才喝了一口咖啡,這次連臉都皺起來了,「你換了什麼東西給我?」
「咖啡。」她小聲地說,腳步往後一移。
「你要不要改變一下說詞,毒死上司是有罪的。」他難得幽默地勾起唇。
「才不是毒吶!是養生雞湯啦!我拜托三姊教我炖的,足足花了我四個多小時喔。」一只老母雞和三十多種中藥材熬炖而成,營養價值高。
「為什麼炖給我喝?」听到辛苦,他嘗試地飲了一口,突然覺得味道還不錯,又多喝了幾口。
「因為……」她不想說……
「因為什麼?」
「是你要我說的喔。」看他點頭,她才小聲回答,「因為小喜哥哥也喜歡喝,以前都會叫我跟三姊學,所以……」他的臉色果然沉下來了,知道不是她的錯,但仍忍不住嫉妒,嫉妒那個叫莫喜青的男人能得到她的關愛,又忍不住怨恨,怨恨那個叫莫喜青的男人,在她身上種下的毒太深。
可惡,他不會退縮的,他這輩子跟莫喜青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