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龍舟大賽?」在他們村里那條及腰高的小溪?
而現在是枯水期,溪水只淹過小腿一半而已,怎麼劃?咋舌不已的方芊倫睜大眼,臉上滿是愕然和訝異,不明就里地被人牽著鼻子走。
她的錯愕和納悶可想而知,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從沒听說過神明的生日可以提前過,而且關閏五月什麼事,通常多出一個陰月是延後祭典,要不同時辦流水席,哪能隨便更改。
不過她明顯感受得到,家家戶戶門口「辦桌」的村民似在掩嘴偷笑,大人小孩全往外頭站成一排,眼神曖昧的注視走過門前的她。
敝了,幾時她成了村里的開心果,每個人看到她直笑,還不停催促她走快點,真的很古怪耶。
心里毛毛的方芊倫越走越慢,甚至有種想掉頭快跑的沖動,一夜之間所有村民都中邪了不成?讓她感覺到毛骨悚然。
「你外婆風濕癥的老毛病又犯了,沒辦法下廚煮一桌菜肴請神明,廟口請了兩班布袋戲和歌仔戲,我爸說大家熱熱鬧鬧,請你來我家里吃辦桌。」
沈舒晨撫著肚皮,在心里對女兒說,媽媽說謊是不得已的,全是外公和韓叡舅舅逼我的,長大以後千萬不要學,不然爸爸會打你小屁屁。
「我外婆有風濕癥?」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她不知道?嚇了一大跳的方芊倫滿臉驚訝,不解健步如飛的外婆哪來的老人病。
她真的覺得很怪,從一早睜開眼楮開始,而且就連那只塞爆客廳的龍貓布偶也不翼而飛,而在外頭守株待兔的記者也全不見了。
「芊倫阿姨,你走快一點嘛,人家肚子好餓,餓壞國家未來的主人翁是有罪的,你會被關起來。」沈人人人小表大的振振有詞。
嗟,這小表也敢催她。「一餐不吃餓不死人,瞧你被喂得白白胖胖的,宰了祭神剛剛好。」
「哎……不要捏我的臉啦,好痛,媽媽,你快叫芊倫阿姨住手,人人的臉不是肉餅……」大人欺負小孩,不公平。
一旁的沈舒晨沒出手相救,倒是頗為認同的說了一句,「好像胖了不少。」
自從她和人人跟羅劭然相認後,為了彌補兒子的丈夫就像全天下的傻爸爸一樣,不論是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人人開口馬上送到。
再加上自己那兩個標準憨阿公,憨阿嬤的爸媽,老怕外孫吃不慣台北的食物,每回一見到人人,廚藝一流的老媽便拼命替他進補,補出一身肉。
「吼,你們都欺負我,我不要理你們了,外公,外公,我把芊倫阿姨拐來了……唔!」為什麼捂住他嘴巴,不讓他說話?
閉?
方芊倫心頭打個突,眼冒問號。
「呵呵,小孩子不懂事,黑白講,快入席,大家就等你一個人……」主角沒來,戲就演不下去。
沈助本把外孫趕到他媽媽身邊,熱絡異常的拉著人家小姐的手不放,怕她逃走似的。
等她一人?好像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啊!他怎麼也在?我不要坐他旁邊。」
一回頭,看到坐在身側的男人,她馬上跳起來大叫。
「叫你坐下就坐下,窮嚷嚷什麼勁,沒規沒矩的,人家以為我不會教孩子。」都幾歲的人,還像個小孩子。
「外婆……」外婆怎麼也來了?左邊是車輪嬤仔,右手是韓翔叡,被兩面包夾的方芊倫,垮著一張臉。
「人家村長好心請我們吃飯,你給我安分點,別做出丟臉的事。」不先制住她,準會鬧出笑話。
正打算用手指掐男友大腿的方芊倫驀地一僵,悄悄的把手收回。
一物克一物,一山還有一山高,外婆就是她的罩門,將她克得死死的。
「哎呀,別繃著臉,大家高高興興的吃頓飯,來來來,倫倫,我敬你一杯。」呵……酒後失身比較自然。
「村長伯伯你要敬我?」怎麼會是她,在場還有長輩在。
受寵若驚的方芊倫看了看在座的長者,不敢推辭的灌了一大口。
入喉的辛辣嗆得她眼淚直流,她難以置信的瞪著清澈如水的白色酒液,竟是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三十八的高粱酒。
「要不要緊,多吃一點菜壓胃。」心疼女友受苦的韓翔叡趕緊為她盛湯夾菜,就怕酒濃傷胃。
不過方芊倫沒機會感受到他的送暖,一聲吆喝又起,酒杯滿注。
「再喝一杯,馮伯伯的酒你不能不干。」廟口賣香腸的老馮先干為敬。
「呃,馮伯伯酒量真好。」硬著頭皮,她只敢小喝一口。
「他酒量好,我也不差,來,酒杯要見底,不然加罰三杯。」又是一杯空。
「什麼!三杯?」
怕被罰酒的方芊倫捏著鼻子,硬是喝光杯中的高粱。
沈助本是一村之長,宴請親朋好友當然不能小氣,從里到外擺了十幾桌,大伙兒連番到主桌敬酒,連帶著其他陪客也一杯接一杯的干得過癮。
沈舒晨因為有孕在身,所以喝的是牛女乃,而沈人人則是未成年小表,果汁一瓶就打發了,車輪嬤仔年紀大,沒人敢催她,因此一杯烏龍茶擺在桌上沒喝半口。
不過方芊倫可就不同了,大家存心灌她酒似的,酒過三巡,她已經滿臉通紅,醉意醺然,來者不拒的搶干杯,甚至開始發起酒瘋。
「喝呀,村長伯,不醉不……嗝!不歸……我灑胃通大海……」一個,兩個,三個……哇,忍者分身,外婆變成好幾個。
「倫倫,你喝醉了,不要再喝。」真怕她醉倒的王美霞忙勸酒。
「誰、誰說我醉了……」她打了個酒嗝,雙手粗魯的抓起一分為三的韓翔叡。
「就是這個殺千刀的騙我,我……我恨死他了,他怎麼……可以騙……騙我……」
「對呀,真是不應該,哪能連自己最喜歡的人都騙,你打他出氣。」沈助本慫恿著。
「對,打死他……他害我好難過……心……很痛……」她連站都站不穩,落下的拳頭虛軟無力。
「听到沒?她心痛,還不幫人家揉揉胸口。」這小子真呆,還要人教才會動。
韓翔叡一把扶住女友的腰,在眾人興味盎然的眼神下,輕輕揉搓她心髒的位置。
「你……我不是叫你不要踫我,你在……干什麼……」唔,她胸前怎麼多出一只手,她有三……三只手耶。
他耳根泛紅的將人抱起,「你喝太多了,我帶你去休息。」
一听到休息,一陣低低竊笑傳來。
「我……我才喝一杯……咦,好像是一瓶……不要,不要,我還要再喝,把……嗝!可惡的韓叡忘光光……」她又揮手又踢腳的大鬧,酒精麻了舌頭,說起話來大舌頭。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騙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他抱著她走上二樓,沈舒晨原來的臥室。
「真……真的不騙我?」她醉眼迷蒙,咯咯的傻笑。
他俯輕啄嫣紅唇瓣,「嗯,我發誓。」
「韓叡,韓叡,你是韓叡……」是他嗎?又好像不是,韓叡沒有五顆眼楮三張嘴。
「我是韓叡。」他忙著剝開八爪章魚手,順便月兌掉兩人的衣物。
「哼!你是臭韓叡,我不要告訴你我愛你,我要……氣你一輩子……」咦!涼涼的,她的內衣哪去了?
韓翔叡頓了下,滿是的臉上緩緩浮起溫柔,「我也愛你,芊倫……」
樓上春意滿屋,樓下照樣吃吃喝喝,當作沒听見令人臉紅的申吟聲,一杯一杯劃著酒拳。
由女孩升格為女人的方芊倫怎麼也料想不到,常年陷害別人的她遭到報應了,被她認為純樸老實的村民們出賣了,成了韓翔叡嘴邊美味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