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暖暖的,帶著一絲秋涼的寒意,悄悄滑進冷寂的臥室。
一頭迷人的烏黑秀發披散在凌亂的床鋪上,泛著珍珠光澤的美背半趴著,享受柔和陽光灑在背上的暖和感。
她沉睡著,像一位沉醉在愛里的天使,如此純真,而且無邪。
雪背、玉頸、皓臂布滿歡愛後的痕跡,淺的是吻痕,深的是齒印,讓她由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堂掉落擁擠的紅塵。
如扇羽睫輕輕地顫動一下似醒未醒。
「你需要一記王子的親吻。」
輕如棉絮的吻落在唇上,嗜睡的甘寶兒貓叫似的嚶嚀一聲,抗議擾人清夢的惡行。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累,老是睡不飽,提不起勁,一沾上床就想睡,大概是天氣轉涼的緣故,讓人特別不想起床。
「寶貝,別再賴床了,快起來吃早點,你待會還要到咖啡屋工作。」莫堤亞彎下腰,吻上那看起來可口美味的小嘴。
輕吟出聲,蒙上金色光輝的羽睫掀了掀。「你好吵……」
「寶貝,我不介意到床上陪你,不過你可別怨我讓你流太多汗,運動過量。」
他笑著親吻她額上小疤,一只手往下探。
他似乎永遠也要不夠她,食髓知味後便一要再要。
「別模,我腰酸。」呼!好困。
甘寶兒慵懶地伸伸懶腰,捂嘴打了個大哈欠,她緩緩地睜開迷蒙大眼,翻過身,暖被下滑。
她先看到粉刷得女敕黃的天花板,再看看柚色的風櫃,有那麼幾秒鐘,她忘了身在何處,這里不是她和父親住邊的老公寓。
突地,一張大臉橫在眼前,她這才迷迷糊糊的想到她和這個男人同居三個月了,他們像夫妻般的生活在一起,只差沒有那張結婚證書。
「你干麼一副見鬼的模樣,好像我很嚇人似的。」他不滿地咬了她一口,不痛。
「喔!是你。」她又合上眼,抱著枕頭打盹。
「什麼叫‘喔!是你’?你把我看成誰了?」他故意鬧她,搔著她。
怕癢的甘寶兒咯咯笑出聲。「隔壁的老王。」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些事情悄悄地改變了。
譬如朝夕相處,莫堤亞不僅知曉她全身的敏感地帶,更由彼此的耳鬢廝磨中得知她非常怕癢。
于是乎,不笑的酷老板娘終于笑了,而且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甜美得仿佛泡在濃蜜里。
「我的隔壁姓葉姓張,姓趙姓錢,就是不姓王。」他口氣微酸地不讓她睡,硬要挖她起床。
「吃醋呀!」她笑得更開心,閃著身子讓他搔癢。
「對,吃……這麼一大缸醋。」他用手比個大圈,一點也不在意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
「好,下次我不叫老王修水管,改換別家。」這個大醋男。
「老王是修水管的?」好像……隔壁巷底倒數第三間是水電行。
「嗯!」至少她看的是同一人。
「你讓他看你撩人的睡姿?」妒男發威,又咬又啃。
她想笑,「我讓他瞧瞧我穿幾號鞋。」
「那一雙三寸高跟鞋?」他興奮著,對它的鞋跟有多細記憶猶新,沒忘記踩在腳上有多痛。
「喂!你不會想讓我成為殺人凶手,使用攻擊人的武器吧?」他兩眼也未免太亮了。
「為什麼不?有罪我替你扛。」他大力拍著胸口,一副愛妻、疼妻、護妻的好男人模樣。
甘寶兒白眼一翻,將賴在身上的男人推開,拉被裹身。「人家又沒做什麼,犯得著你凶性大發嗎?」
「等真做了什麼就來不及了,我們要先發制人。」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杞人憂天。」她打了個哈欠,睡意襲來。
見她又想睡了,莫堤亞憂心地擰了條濕毛巾幫她擦臉。「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最近老看你沒精神?」
她以前沒這情形,再晚睡也爬得起來,近一個月才出現異狀。
「還不是你的錯,每天晚上都要纏著我,長期下來體力不濟,精神自然就變差了。」她是人,不是鐵打的,哪能日操夜操。
洗過臉後,甘寶兒有些清醒,她裹著棉被到浴室刷牙,一刷完牙,莫堤亞已經將她的外出服整齊疊放在門邊,她人才一踏出浴室,他就主動上前幫她穿衣梳發。
他真的想把她寵壞,凡事都不用她動手,從洗衣拖地到處理家務,他一手包辦,沒請半個幫佣,過著不受打擾的兩人世界。
當然還是有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譬如老說自己妹妹托夢,要他迎娶神主牌的葉雲白,還有不甘被他辭退,老想到他家當管家,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董玉梅。
他的反應是不予理會,不管誰來拜訪都不開門,還把家里的門鈴通電,誰一按就被電得怒發沖冠,哀哀大叫。
「我待會去買只老母雞給你補一補,人家說多喝雞湯對身體好。」要他不踫她,難呀!
唯今之計是補補補,把身子補強了,就不怕她吃不消了。
一想到油膩膩的雞湯,甘寶兒忽然有種反胃的感覺。「不要吃雞,太油了,我好像變胖了。」
被他照三餐喂食,每一餐都豐盛得像辦桌,她不胖也難。
「胖一點好,才不會有人覬覦你的美色,跟我搶人。」尤其是咖啡屋那些熟客,動不動嘲笑他不中用,揚言要橫刀奪愛。
「我要是胖得像頭豬,你不可能多看我一眼,男人的話听听就算了,不能當真。」她要少吃點,維持完美體態,女人一旦失去竊窕玲瓏的曲線就等著被打入冷宮吧。
女為悅己者容,因為喜歡一個人,才願展現最美的一面,讓所愛的人為之傾倒。
但是古往今來,有幾個男人真正做到只愛一個女人,至死不渝?往往色衰則愛弛,棄舊愛而擇新歡,恩斷義絕。
即使這些日子他真的對她很好,無微不至地寵愛她,她還是不相信他會愛她一生一世,但她是真的不排斥擁有他的孩子,甚至是希冀的。
听出她話里的不信任,莫堤亞也不動怒,只是溫柔地擁著她。「寶貝,你永遠是我心里最美的風景,除了你,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
他只看得見她。
「十年後你還在我身邊跟我說相同的話,也許我會信你。」她說得輕柔,卻句句是質疑。
他愛她,她知道,所以她願意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能愛她多久?這是個問號,沒有人可以回答,人是善變的。
「寶貝,你太小看我了,我不只要你的十年,未來的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全包了,我們會一起變老,變成老公公、公婆婆,我還是會說你是我唯一不悔的選擇。」他深情地望著她,黑眸里盡是對她的綿長愛意。
「希望我能看得到。」她動容地幻想兩人年老的模樣。
他描述的遠景太美、太不真實,她被迷惑了,渴望真有那麼一天。
「我都能大難不死的活下來,你當然看得到。」
她斂眉淺笑,不置一辭。
有些事不是用嘴巴說的,只能用時間來證明。
「啊!早餐快涼了,你等等,我去端來。」喂飽她是他的責任。
「不用了,我……」她本想說她下樓吃,不必他多跑一趟,專程拿到樓上,但是她才一開口,笑得像朝陽的男人已經跑了。
她是幸福的,目前。
有個這麼疼愛她的男人,她真的不能再強求什麼。
「來來來,現榨的柳橙汁,養顏美容,鮮蛤湯,精力充沛,總匯三明治和局烤香雞片,讓你一整天都精神飽滿。」他拿了雙份早餐,共享晨光明媚的美好時光。
「堤亞,你真把我當豬喂呀!」看了眼份量十足的餐點,她不禁好笑。
她根本吃不完,每次都撐得要命。
難怪她腰圍粗了一圈,雖然還不顯胖,但再無節制的喂養下去,她的體態一定變形,穿不下衣櫃里的衣服。
「來,豬寶寶,張開你可愛的嘴巴,養豬戶來了,快把食物吃進肚子里。」他夾了雞片,玩鬧式喂飛進她嘴里。
「你喔!別玩了,又不是小孩子……」她喝斥的不真心,邊閃邊笑。
以為胃口不大的甘寶兒吃得比莫堤亞還快,破天荒的在最短的時間內吃完總匯三明治和局烤香雞片,她還覺得餓,把碟子內裝飾的青花菜也吃了。
她這反常的舉動令身邊的男人看傻了,也讓他非常不安。
她似乎吃得太多了,連他那一份也整盤端去,吃得狼吞虎咽。
事出必有因,太不尋常了。
「小口吃,別噎著,喝口鮮蛤湯解解膩。」他失笑地擦拭她嘴邊的美女乃滋。
「我很餓……」她接過湯欲喝,一股海鮮的鮮味沖鼻而來,她忽然掩嘴想吐。
「怎麼了,喝不下了?」也該飽了,她吃了快平常的兩倍份量。
她捂著口鼻,忍住反胃的酸液。「這湯是不是壞了?我……很不舒服……」
「不舒服……」可是她連喝都還沒喝。
看到她臉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莫堤亞也慌了手腳,想著他是不是買到不新鮮的食材,結果多吃的她就出了問題。
「我……我不行了……我想吐……」她霍地起身,飛奔至浴室,嘩啦啦地將早餐吐給馬桶。
吐完後她還是感覺到胃袋里的酸液直往咽喉竄,臉一白,又吐了。
可吐到最後卻變成干嘔,燒灼的胃液讓她喉頭又干又澀,吞咽困難,微微地疼了起來。
更可憐的是,她更餓了,很想吃東西,但是食物一到嘴邊嘔吐感立起,她只好立刻推開,止住沖喉而來的酸液。
「你忍著點,我送你去醫院。」看她未見好轉,且全身乏力,莫堤亞不再遲疑,抱起輕盈的身軀往外沖。
肚子痛掛急診不算什麼,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被醫生趕,那就難以置信了。
「婦產科?」
「婦產科毛病不看專科醫生你看什麼?」急診室的資深護士給了他這個「奇怪」的答覆。
明明是腸胃問題,為什麼要轉婦產科?莫堤亞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一個小時後就知道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