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喬淇就醒了,瞧見窗外仍是黑漆漆一片,她猜現在約是……寅時?反正應是凌晨三四點鐘左右吧。
她從沒這麼早起過,看見身旁的八兒睡得沉,不忍吵醒他,便又躺回去想再睡一會。
昨夜里的那番驚魂,她作了惡夢,夢見自己和八兒被那兩個惡漢追趕,那條不過幾公尺的小巷子怎麼也跑不到盡頭,還衍生出許多小岔路,幾次驚險時她避入岔路中,又見其中還有無數支道,岔路越來越多,她的心也就越亂,最後都快被那股壓力逼瘋了。
兩個惡漢在後頭拚命追,卻始終沒追上他們,即使如此,唯恐被追趕上的恐懼依舊盤繞在她心頭。對她來說,這種不見結果的惡夢格外折磨人,一顆心在被抓與逃月兌的惶恐情緒之間不斷擺蕩,沒能安定,與其這樣,她反而希望干脆點給個痛快,大不了一死。
昨夜那見義勇為的男子擊退了惡漢,又將錢討要回來,之後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沒問候也沒接受她的道謝,一如電視劇里那些刻意耍酷的大俠,然而喬淇心靈上可是個成熟女子,自然不會像年輕小妹妹一樣,覺得這種行徑很帥,而是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還很感激他就是。
實在躺不住了,她索性起來,輕手輕腳的怕擾了八兒的好夢,這孩子昨日被人敲了頸後暈過去,被她又推又拍臉的折騰半天,好不容易醒來,哇哇大哭個不停,喬淇費力安撫後他才恢復平靜,半扶半拉的帶他回家,一段半小時的路程,硬是拖了快一個時辰到家。
想到因為自己魯莽的決定,讓八兒和她一同經歷危險,喬淇不禁心疼的撫模著他的頭。八兒黑黑的細發像春天新生的草一般柔軟,總角的發型最初看見時喬淇還覺得好笑,現在看久了倒覺可愛非常。
套了外衫,她步出房門後,轉到廚房舀水洗漱,之後繞到外頭去給先前從野外移植回來的菜蔬灑水。
迸代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凡事得靠自己動手做,不像現代有許多科技能夠減輕負擔,現在家里的用水也是她和八兒去河邊合力挑回來的,這種苦差事以前的她難以想象,本來很不習慣,時不時妄想著能回到現代,好從這種天天為柴米油鹽愁苦的日子里解月兌。
不過自從與八兒熟稔,產生感情,她漸漸發現這種單純的生活也有優點,加上前幾天遇見的那個和晨風有著相同面貌的男子,她忍不住想,或許自己會穿越到這時代是命運的安排,為的是和早逝的戀人再續前緣。
想到晨風,想到那男子,她心中頓時充滿企盼,很想盡早再見到他……
等喬淇打理好,天光已是大亮,八兒也起床整頓好了,姊弟倆準備再到街上攬活兒,可臨出門時,阿龍來了。
他今日身邊只帶著兩個乞兒,一進門就笑咧了嘴問好,「七兒、八兒早啊,看來我來得不巧,你們正要出門?」
「正要上街攬活兒呢,你今天來,難道是那事情有著落了?」
自從幫朱角做飯後,阿龍那一群小乞兒就和喬淇姊弟常有來往,雖然雙方都窮成鬼不理了,但有好東西還是會互通有——只是這種機會其實極少,大多他們分享的還是無形的資產,比如一些小道消息,八卦一下排解排解生活苦悶。
上回喬淇把遭到一品香羞辱的事情說了,小乞兒們知道後也氣得不行,阿龍自告奮勇說要幫她的忙,號召來一眾同伴,幫她想法子惡整一品香。
她覺得不妥,要挫挫一品香的銳氣,還是得在生意上打敗它才能夠解氣,便說出想開酒樓的想法。她自然知道做事要一步步來,現在沒那麼多錢去經營酒樓,她只想先找個地方做生意,讓收入更多更快些,阿龍听了允諾會幫忙打听打听哪里有便宜的攤位要頂讓。
「確實是那件事情,不過……」他突然支支吾吾,表情也變了。
阿龍一向快人快語,這會兒這樣扭捏很不像他,喬淇問︰「怎麼啦?」
他跟著喬淇進屋後才道︰「我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想先听哪個?」
喬淇見他表情凝重,態度也嚴肅起來。「先說壞的吧。」先苦後甘,她如今也只能如此苦中作樂了。
他嘆口氣道︰「我看你想整垮一品香的事還是算了吧。」
「為什麼?」雄心壯志被人澆了冷水,喬淇很不滿,語氣也有些冷颼颼。
「不是我觸你霉頭,是那一品香金主的來頭可大著呢,欸,這內情小三子知道,你听他細細說吧。」他把一旁的矮個子男孩推向前。
這小三子長得小鼻子、圓圓眼,兩顆暴牙特別突出,看起來像只兔子,因咬合不正的關系,講起話來稍微漏風,平時為人諂媚,尤其在乞討時更是狗腿。
「嘶這樣的七兒,那一品香背後的大金主可嘶靖王府啊,靖王爺嘶皇帝的親兄弟,咱們跟他比起來就跟臭蟲一樣,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把咱們戳死……惹不起啊!」
「對啊,如果是這街面上的事情還好擺平,我不行還有老前輩在呢,可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最好別招惹,否則我看就算有十個老前輩出馬也擺不平這事的。」
喬淇出身現代的平等社會,不如他們對階級觀念看重,雖然知道得罪皇親貴冑下場淒慘,但還是覺得貴族們不過出身高貴些,終究是人,只要是人就沒什麼好怕的。
「你們別慌,我是想光明正大做生意贏過一品香,哪里算招惹他們了?他們要是不服,想辦法贏我就是,難道靖王爺還雞腸小肚的不準別人做生意太賺錢?」
阿龍等人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道理,不過心里依然畏懼得很,又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好面面相覷。
「唉,我看你先把另一個消息也說了吧。」阿龍另一個高個子的同伴,名叫阿狗的開口道。
「是啊,另外的好消息是什麼?」
阿龍吞了吞唾液,帶著些不可置信的口氣道︰「這消息其實算半好半壞,你不是想買酒樓嗎?東城那邊有家酒樓要以五百兩便宜頂讓,正常來說沒個幾千兩怎麼可能盤得下一家酒樓?這價格簡直可以說是賤價了,但還是乏人問津,不過這價錢雖低,對我們來說還是天價就是了。」
「五百兩啊……」喬淇忖度著,昨天僥幸得回來的賭資,加上先前賣食單、自己努力干活存下的錢,也不過逼近百兩,這其余的四百多兩,賣掉十個她都不夠。
難怪阿龍要說這消息半好半壞,沒有用的好消息,可不是當場變壞消息嗎?
阿龍瞥了失望的她一眼,「其實我們也打听到,那家掌櫃的好像挺好商量的,你錢如果還不夠,可以和那掌櫃的說說,他們的酒樓遲遲賣不出去,掌櫃的也苦惱著呢,價錢應該好談。」
喔,有這樣的好事?天下沒白吃的午餐,里頭一定有問題。「既然掌櫃的這麼好商量,為什麼還遲遲賣不出去?」
「阿龍,你話說得不清不楚,重點都沒講,我來說好了。」這消息是阿狗第一手听來的,他最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那家酒樓叫蓮香樓,早年很有名氣,生意興隆,可後來不知怎麼得罪了一品香,遭受打壓,生意一落千丈。自從去年底老掌櫃的死後,酒樓由他的獨生女接管,老掌櫃死前便欠下債務,酒樓的生意也始終沒有起色,這才想賣了還債。」
喬淇略一想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因為蓮香樓得罪了一品香,其他人怕得罪一品香背後的金主靖王府,所以價錢再怎麼低也沒人敢買?」
「就是這樣,我听到風聲說,靖王府是想給他們難看呢,要是盤下蓮香樓,讓掌櫃的一家償了債務,豈不是和靖王府作對嗎?」
「那靖王府竟然這麼惡劣,真是人渣!」喬淇氣得忍不住低咒。
阿龍等人听到她這大不敬的話,嚇得臉上變色,小三子還跑到門外去看有沒有人。
阿狗嚇白了臉,「小心隔牆有耳啊!」
「你這嘴巴怎麼這麼沒遮攔呢,以往看你凶巴巴的,但罵我們也就算了,怎麼連靖王府也敢罵?」
「做這種骯髒事,弄倒別人的酒樓,還想逼得人走投無路,還怕人罵?」
喬淇最恨欺侮弱小,雖然商場上講求狠勁果斷,但對于已經失敗的人狠狠相逼,不僅對自己沒什麼好處,還很缺德。
「七兒,你行行好,別硬要和那種大人物斗,我們嘶斗不過他的,你有那個膽,我們可沒命陪你玩。」小三子也在一旁勸著。
喬淇見他們三人這副德行,睨他們一眼嘲笑道︰「真是沒用,就你們這點膽子也敢跟人家出來混!」
阿龍撓撓頭勸道︰「七兒,我們是為你好,老前輩也說了,不必要的麻煩別惹,小心引火焚身。」
「你要我別惹一品香和靖王府,那告訴我蓮香樓要賤賣的消息做什麼,哄我開心嗎?」她不以為然的反駁。
阿龍一臉為難,「我看你一心想盤間客棧酒樓的,也是想幫你,但惹到靖王府可是大大不妙。總之,我既然答應幫你打听消息,自然會遵守約定,至于這其中糾葛,也不能當作不知道。」
喬淇心中贊道阿龍果真好義氣,權衡再三後,她不想錯失這個好機會,再者也對蓮香樓的那個掌櫃的有些同仇敵愾起來,畢竟酒樓的價格已壓得如此低,恐怕還不夠還債呢。以前她就時常行善,現在變窮了沒法救濟他人,但也不願坐視好人被欺壓,總之還是想走一趟蓮香樓吧,不論最後能不能做成交易,她或許能替對方想想辦法。
阿龍等人離開後,喬淇坐在外間廳里盤算良久,八兒見她呆坐著,乖乖的也在一旁坐下並不吵鬧。
她不是在為買蓮香樓會得罪靖王府的事煩惱,而是為了盤下蓮香樓的五百兩銀子。手頭的這些錢,她本來還想先補補自家屋頂的破洞呢,看來得再緩緩,只期盼老天爺別下雨才好。
自己的錢連開價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如何能成?雖然還有殺價這一法子,但既知對方也有難處,她實在開不了口。
吃過午飯後,她就帶著八兒去了東城。
東城是天涼城內極熱鬧的商業活動區,因附近有間香火鼎盛的百年寺廟,周遭商家多是一些與大眾吃食有關的營生,其余是玩賞器物的古玩鋪和賣香品、果品的。
喬淇姊弟倆對這里路不熟,幸好蓮香樓本身就是明顯的地標,她一路問,很快便找到地方。
蓮香樓的地段相當好,主建築是棟三層樓閣,飛檐翹角,屋後是小橋流水的園林造景,別有一番清幽雅趣——本該是如此的,但園中一個人也沒有,反倒顯得蕭索荒涼。
她探頭進了大門,喊道︰「掌櫃的在嗎?」見板凳和長椅都倒放在桌上,又喚了一聲,「有人在嗎?」
沒多久,就見一個少女從里間出來。
「誰來了?」穿著秋香色襦裙,梳著少女發式,蓮步款款而出的莫香問道,她的聲音清亮,帶著些許怯意。
「我听說這里要頂讓,來問問情況。」喬淇向她露出一笑,手壓著八兒的背,讓他也行禮。
莫香年紀大七兒兩歲,模樣清秀,白膚若雪,星眸如點漆,只是態度有些畏縮,似是怕生。
她听說喬淇是來談頂讓酒樓的事情,多打量她幾眼,見她年紀小、衣著破舊,這樣一個丫頭要買一家大酒樓?雖十分訝異,不過想想,自己母親早亡,父親去年過世後她獨力接掌酒樓,受盡外界輕視,現在她也不想這樣以貌取人。
擠出個笑容,她客氣的招呼姊弟倆進里間坐,為他們倒了茶水。
喬淇資金不夠,苦思一番後決定以入股合資的方式來談合作,她臉上噙著自信的笑容,想起二十歲那年,第一次出馬說服客戶簽下合約的事,那時對方覺得她根本是個大學生,經過她一番精闢解說自家飯店的優勢及合作遠景後,客戶迫不及待的催促她簽約。
二十歲的喬淇辦得到,三十二歲的她更是沒問題……呃,rou體是十四歲啦,但相加除以二還是比二十歲大。
蓮香樓目前情況窘迫,急于突破困境,加上掌櫃的也是女子,只要她提出的方法足以說服對方,那成功的機率應該還是有的。
喬淇先分析各項利害,因目前蓮香樓的售價過低,壓根不能解決老掌櫃留下的債務問題,若合資重新經營雖有風險,畢竟是一個機會,想要東山再起並非不可能。
只是,蓮香樓已經蕭條了一陣子,又有一品香的打壓,想要出頭再次吸引顧客,必須要有更為驚人強勁的做法才行,針對這點,喬淇已有了幾個點子,這時便一一說出。
「莫姑娘,我們若能合作,首要之務便是令蓮香樓再次得到顧客們的注意。」
讓客人回流,才有機會銷售。
喬淇天生有領導人的魅力,又有現代經營經驗為基礎,莫香听了她這一番分析,提出經營期間會遭遇的情形及解決方案等等皆是面面俱到,佩服之余已是動心。
當初她是因急于處理債務才打算賣掉蓮香樓,如今若以合資方式,不僅償還債務有望,未來生計也不成問題,這法子應該可以一試。
不過她並沒有立即答應,打算先听听喬淇要以什麼方式來挽救蓮香樓的人氣。
「一開始我們的資金不多,得節省成本,所以推出的菜色種類力求簡單,打響名聲,使它們成為店里的招牌菜,這樣一來食材的開銷就能壓低,至于如何吸引顧客上門,就得以噱頭取勝。」
莫香听得頻頻點頭,緊接著問道︰「這要怎麼做?」
「很簡單,開張初期推出優惠,只要是人都貪小便宜,如果我們推出一道菜一文錢,或是用餐免費的優惠,先給了人們好處,還怕他們不來?」
「這……這方法恐怕不妥吧,這麼做的話,縱使咱們真能吸引顧客上門又如何?只怕沒能撐上幾天,咱們就給先吃垮了,萬萬不可行。」
「莫姑娘別急,先听我說,咱們得先訂出規矩,讓顧客們以抽簽的方式取得優惠,並限制優惠數目,如一天僅提供二十位一道菜一文錢或三人用餐免費的優惠,另外能以用餐消費減少一成、兩成、三成的優惠,而其中大部分的簽都是沒有優惠的。」
「原來如此,用抽簽的方式取得優惠,听來新鮮,再者限制了數目,咱們的負擔就不會那麼大了。」
「沒錯,這方式有贏有輸,趣味性高,客人獲得優惠之余,還能得到像賭博般的刺激感,玩得盡興定然會再上門,不論有無抽中,這種事情都使人著迷。」喬淇笑著解釋,這其實是結合她去賭博的感想,只要獲勝一次,那勝利的滋味實在教人難忘。
「所謂物以稀為貴,一天只有三人用餐免費、二十位一道菜一文錢的優惠,利用人愛新奇,貪小便宜的習性,確實可行,或許還有客官會為了想試運氣而頻頻上門呢。」莫香彷佛已預見酒樓里大排長龍的景象,笑得闔不攏嘴。
別以為她的手段只有這樣,現代人物欲高漲,這些刺激消費的銷售法子是功不可沒。
「再來呢,咱們可以先賣出優惠餐券,未來來店里即能以餐券代替銀兩。」
莫香雙眼一亮,「我明白了,你說的這個餐券,就是像銀票一樣的東西吧?」
喬淇含笑點頭,越說越有信心,這筆交易應該十拿九穩了。「對,我們讓顧客買餐券,就像他在咱們這兒存了一筆錢,屆時用餐直接以餐券付款,而我們能用賣餐券得來的資金維持酒樓的開銷。」
「這法子好,而且互惠,有利于咱們經營,客人也得了便宜。再者客人買了餐券,將來自然得再到咱們酒樓里用餐,成為老主顧。七兒姑娘,你太厲害了,小小年紀竟有這般出奇的想法,眼光獨到深遠,真是做生意的奇才,听你說了這些,我覺得蓮香樓肯定能東山再起。」
「我相信咱們一起努力,蓮香樓肯定能變得更好。」見莫香話里透出答應合作的意思,喬淇高興得握住她的手。「其實這些點子也是我听來的,不算什麼,不過我還有個主意,不知莫姑娘可願意听听?」
「那當然,好妹妹還有什麼絕妙的點子,姊姊都洗耳恭听,一一領教。」
人被逼到絕境時,突然天降救命繩索,就算是根稻草她都會牢牢抓住。莫香心想,一定是她爹娘在天之靈保佑她,讓這麼個好姑娘來幫忙。
喬淇回笑道︰「現在時值秋季,正是食補的好時節,我想以時令食材做成食補宴應該不錯,此外秋闈將至,咱們酒樓也能推出住宿包餐點的優惠,對于那些應試士子而言能省下一筆開銷,必然會優先考慮咱們酒樓。」
「這主意好,就這麼辦吧。」
「真是太好了,那我們這幾日訂好合作契書,就能著手準備了。」事情順利成功,喬淇很高興,不過還有件事得先解決。
「莫姊姊,不知你的債務能否再延一延?」見莫香皺了皺眉頭,似乎犯難,她問道︰「是不是不太好辦?」
現在她們資金不多,客棧要重整旗鼓開銷勢必不少,要應付已是勉強,若債務方面不能緩些,恐怕會有困難。
「倒不太難,那些債主多是我爹舊識,我再請他們幫幫忙,最多是多付點利錢罷了。」
兩人于是約了三日後正式簽合資契書,莫香送喬淇姊弟倆出門,到了門前她拉著喬淇的手,懇切地道︰「七兒姑娘,雖說今後是合作關系,但我心底明白,你對我們蓮香樓是雪中送炭的恩情。我想你也听說了,蓮香樓會落到今日這樣的境地,是因為我爹得罪了靖王府……」
見她神情一黯,本不想多問此事的喬淇安慰了幾句,「只要咱們東西好吃,實實在在做生意,不怕沒人上門的。」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得罪靖王府……到底是怎麼回事?」
嘆了口氣,莫香說得眼眶都紅了,「前年一品香的趙掌櫃曾帶了個人來,說要買下蓮香樓,改做珠寶生意,讓我爹婉拒了。這蓮香樓可是他老人家多年的心血,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賣了它,我原本也應如此的,只是這一兩年欠下的債務太多,酒樓的生意也始終不見好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才想賣了還債。
「我要賣酒樓的消息剛放出去時,一品香的趙掌櫃也有過來,但我不答應賣他,我萬萬不願我爹的心血落到那種人手里,可自從那日之後,就沒人上門來談頂讓的事,我實在是沒了辦法……
「昨日我嬸娘來跟我說,讓我干脆嫁給京城府尹的堂兄王老爺當妾室,他願意幫我家償債,只是那人年紀比我爹還大,要我白白葬送了青春,我實在……幸好今日你來了……」
她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喬淇好生安慰。回家的路上,她仍為哭成淚人兒的莫香氣憤不已,心里對于靖王府與一品香的厭惡更深了,她下定決心,絕對要把蓮香樓經營得有聲有色,絕對不會低頭認輸,要替莫香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