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的瞅著他,朱宓突地淘氣笑道︰「這話听起來,好像二爺打算保護我一輩子呢。」
「我就是這麼打算。」賠到底的一筆交易,他最終還是認了。
「咦?」她眨眨眼,緩緩地攬緊秀眉,懷疑自己听錯。
「這樣還不懂?」俊臉抹上可疑的暗紅,他只能用猙獰的表情裝凶掩飾。
「可……」
「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罷了。」
「嗄?」朱宓听得一頭霧水。
「你現在沒有以前的記憶,我不想佔你便宜,更不希望有一天你恢復記憶時,忘了我是誰,甚至還哭訴被我給騙了。」他先前認為她之所以不像一般姑娘家怕他,是因為她喪失記憶,再加上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
但這並不代表,等到她恢復記憶之後,一樣不會怕他。
正因為這麼想,所以就算他早知道自己對她起心動念,也明知道她對自己的心意,他還是不願意給她承諾。
不過,現在不同了,他知道她看人看的是內心而不是皮相,這樣即便她恢復記憶了,看人的角度應該還是不變的,他可以放心許她一個未來吧。
「才不會呢,我的記性好得很,才不會把二爺給忘了。」
「是嗎?」
聞言,她不認同地鼓起腮幫子,「我什麼都可能忘記,唯有二爺,是我絕對不可能忘的。」
「話別說得太滿,留點後路。」他好心提醒她,「你不就是把以前的記憶都給忘光了?」
垂斂長睫,朱宓扁了扁嘴。「也許那是因為我以前的記憶沒什麼好記的,所以才會忘光。」
「你可真灑月兌。」他哼笑著,「你沒想過,也許有家人正在等待你回去?」
他就沒法子,他甚至會想,她是不是已有婚約?是否已有喜愛的男子……他怕自己是橫刀奪愛,所以才想等到她恢復記憶,確定她的身家再迎娶也不遲。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從被二爺救回的那一刻開始重新活過,過去的一切,我不要了,我只要二爺。」
「傻瓜。」他罵她也罵自己。
听听,他多容易滿足,被灌一點迷湯,就很願意為她去死了。
「不過,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給我捅簍子!」
「喔,下次要是再有人亂踫我,我會忍耐的。」她很用力地點頭,像個受教的學生」。
尹少竹忍住掐死她的沖動。「你給我搞清楚狀況,我指的是,別給我混進畫舫里,要是你沒在畫舫里,不就不會被那渾帳給輕薄了?!」
「可我擔心二爺嘛,所以才會想要混進畫舫確定啊。」
「確定之後,你能做什麼,」
「我……」朱宓垂著小臉,偷覷他。「我本來是想說,如果我服侍得他開心的話,也許他就不會怪罪二爺了……」她真的是這麼打算的,誰知道那人不僅丑得離奇,還亂模她,讓她不舒服極了。
「天真。」他哼了聲。
「我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況且他一踫我,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根本不能忍受……」話到最終,她只能可憐兮兮地扁起嘴。
「給我乖乖地待在府里就好。」他嘆口氣。
「喔,」她乖乖答應著。「可是,有什麼事,二爺一定要告訴我。」
尹少竹勾笑,輕掐著她秀挺的鼻。
她嬌羞地睇著他,笑眯了水潤大眼。
他看得出神,大手撫過她粉女敕的頰,滑落她的頸項、肩頭,像著魔般,他管不住自己,放任雙手在她身上游移。
「你要不要掙扎一下?」他啞聲道。
他管不住自己,但她好歹矜持反抗一下,要不然怎麼被他吃干抹淨都不曉得。
「我很喜歡呀,干麼掙扎?」她不解的問。
他是二爺,是她喜歡的人,又不是那個令人作嘔的巡撫大人。他肯親近她,她求之不得呢。
「……妖孽。」他粗嗄喃著。
就因為她老是朝他笑,害得他毫無預警的栽進她的笑容里,如今更是被她的笑給勾引得放棄原則,雙臂在她腰肩微使勁,將她略提起,更貼近自己,才輕柔地吻上她的唇。
輕淺的吻,看似淺嘗欲止,然而卻廝磨得教人心浮氣燥。
「要是你已有婚配,該怎麼辦?」他輕吮著,低啞喃問。「不如,等到你恢復記憶,咱們再論婚嫁?」
這是他最後一分的理智,也是他給她喊停的最後機會。
「我才不要呢,要是我永遠沒恢復記憶,你是不是要我等到變成老婆婆?」她嘟囔著,偎在他胸膛上的小手微顫,像是一時之間,難以消受如此親密的舉動。
「算了,我該說的都說了,往後不管你是否已有婚配,都注定是我的人了。」看著她不知所措的羞澀,更加劇了他內心的渴望,撬開她的唇,探入她的口腔里,舌忝吮著她的唇。
「二、二爺……」朱宓瞪大眼,在唇舌糾纏的縫隙低喃著。
她心跳得太快,她頭好暈,身體莫名發熱,有股說不出的麻栗。
他充耳不聞,吻得益發深入,吞咽著她的氣息,雙臂將她摟得更緊,感覺她酥軟的渾圓隔著輕薄抹胸貼覆著,他迫不及待想要佔有她,烙上屬于自己的印記,要任何人都不準對她出手。
正當天雷快要勾動地火之際——
「夫人,二爺還沒醒。」破軍大聲喊著。
「沒關系,我看看他就好。」
破軍一路退到房門口,見夫人推開門板走進去,他偷偷側眼覷著,瞥見二爺狀似真的睡著了,也沒見到朱宓的蹤影,正當要松口氣時,卻驚見朱宓的衣服就在一旁的花架上。
破軍趕緊沖上前,以身形遮擋著,再見地上的一雙繡花鞋,二話不說一腳踢進床底下。
「睡得好沉呢。」尹夫人說著,抬手輕觸著兒子的額頭。「怪了,熱度都消退了,怎麼臉卻紅成這樣?」
破軍看了眼,大概猜到是什麼狀況,只能無聲地替主子哀嘆。
「欸,這什麼?怎麼好像有點鼓鼓的?」尹夫人看向床側的位置。
他忙道,「二爺夜里喊冷,所以我擱了件毯子。」說著,邊將被子拉妥一點,
就怕夫人一扯開被子,那場面……也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了。
「破軍,你真是細心,少竹有你照顧著,我很放心。」
「這是我該做的。」
「好了,他要是醒的話,記得要他吃藥,我已經要廚房準備一些清淡又能補氣的膳食,要他多吃點。」
「我知道了。」
尹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隨即離開,破軍也跟著一道離去。
好一會,靜寂無聲的房內傳出朱宓的喘息聲。
「好悶啊,二爺……」她從被子里鑽出來,看見他紅通通的臉,往他額上一模。「糟,好像比剛剛還燙了,我去廚房看藥熬好了沒?」她急忙起身,抓起衣服當著他的面穿起。
他真的很懷疑她的爹娘是怎麼教導她的,怎麼會一點姑娘家的矜持都沒有?
雖說她失去記憶,但應該也保留原本的個性才是……算了,不懂矜持也不是很要緊,記得他的叮嚀,別讓別的男人胡亂佔便宜就好。
「我的鞋子咧?」
「你連鞋子放在哪都忘了?」
「我放在床邊呀……」想了下,她朝床底下一瞧,嘿嘿笑著。「找到了,肯定是誰把我的鞋子給踢進去。」
尹少竹聞言,不禁閉眼申吟。
很好,破軍肯定知道朱宓在房里,甚至就在床上……要不然,他剛剛也不會撒謊說他塞了條毯子……是啊,嬌軟的毯子,這世間絕無僅有的毯子,確實是暖進他心窩。
***
城北行宮。
打從落水之後,宣玉璇就大病一場。
連著幾日時冷時熱,被這場風寒整得生不如死,躺在床上哀叫連連,又是咒罵連篇,將尹少竹和把他拋入江里的朱宓給恨入骨里,暗暗起誓,等他病好,非要整死他們不可。
「大人,可醒了?」守在房外的護衛敲了門後,沉聲請示。
「本宮病得要死了,誰來都不見。」宣玉璇恨聲說著,旋即又是一陣狂咳。
他到金陵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巴結他,招待他吃香喝辣,結果他現在病得連爬都爬不起來,還吃什麼喝什麼?!
「晴,駙馬不過是病了,架子就這麼大,連本宮到了都不起身迎駕?」門外響起淡淡驕蠻的聲音。
宣玉璇驀地張大眼,「公主!」
悍妻駕到,他拚了命也要爬起來,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爬坐起身,已有丫鬟推開門板,康成公主朱文奕一身華麗宮服,滿頭釵飾,貴氣逼人地走進房內,一雙狹長美目直睇著他。
「公主……」他俊顏浮腫,臉色蒼白。「公主,真是對不住,我病了,沒能起身迎駕,還請公主息怒。」
麗容布滿冰霜,朱文奕美目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好一會,才懶聲道,「不過才三月,駙馬急著在夜色里泅江撈月,會不會太過風雅?」
宣玉璇一愣,听出她話中有話。
他根本沒打算把自己染上風寒的原因告訴公主,但听她言下之意,她早就知道他是怎麼染上風寒的……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誰告訴她的?行宮里的護衛?可是他早已下令要他們封口……
「怎麼?回答不了?」朱文奕冷哼著,「本宮隨你南下,只不過是在揚州靖王府多停留幾日,你倒是一個人獨自快活極了,沒本宮在身邊,想必你更加愜意,是不?」
宣玉璇聞言,忙陪著笑臉,不敢讓她知道,他是被一個叫朱宓的姑娘給丟進江里。如此丟臉的事,他說不出口,而那晚,他親耳听見尹少竹向他道歉,直說朱宓是他的貼身丫鬟,這分明是尹府惡意在欺他!
「公主,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這幾日忙著巡視鹽茶米糧,有太多事要忙,所以……」
「啪」的一聲,一記巴掌無預警的落在宣玉璇的頰上,教他一怔。
「還想瞞騙本宮?」朱文奕低斥著,「有人告訴本宮,你到了金陵城就有不少的地方官和商賈,忙著招呼你,令你每晚都過得不亦樂乎,你真以為本宮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大好前程,盡避對她萬分不滿,他也只能忍氣吞聲,陪著笑臉。「我初到金陵城,地方官和商賈想跟我套交情,找一些花娘作暗,我也是客隨主便。」
「是嗎?」她冷睇著他,美目緊眯。「你那些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是哪個狐媚子迷得你掉進江里的?」
她從揚州走運河南下,還未到金陵城,應天府知府宋元熙便派人快馬通知她,說駙馬被個煙花女子迷得暈頭轉向,甚至還失足落水,染上風寒。
她本是不信駙馬有這般包天色膽,如今見他果真躺在病榻上,教她一把火冒得三丈高。
宣玉璇微愣,旋即掩飾過去。「那姑娘叫做……朱宓,是尹少竹的貼身丫鬟,故意耍我的,尹府根本沒將公主看在眼里,才惡意刁難我這個駙馬,讓我出糗、看我的笑話,這不等于是在看公主的笑話?」
他確定有人向公主咬耳朵,但說的卻不盡是事實,既然如此,他剛好假借公主之手狠狠地教訓尹少竹主僕。
朱文奕一怔,「……朱宓?」
「公主認識她嗎?」宣玉璇睇著她乍變的神情。
他清楚公主向來好面子,就算和他感情並不和睦,但好歹是夫妻,見他被欺,肯定替他出氣,只不過她的反應怎麼看起來有些怪?
朱文奕沒開口,只是冷睨了他一眼,走出房間,由十數名丫鬟前後簇擁著前往寢殿。
坐在錦榻上,她看似平靜,實陷入某個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