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夜守護,等到的卻是卜拾幸的追問。
「我有問題對不?」
朔夜怔住,沒想到她居然一清醒便問這個。
「我像是睡了,可是我是清醒的,我連你昨晚和姐姐說了什麼都听得一清二楚。」卜拾幸並不駭懼,只是搞清楚原來自己異于常人,竟然是入睡後會石化……
又或者該說,她是石化之後以為自己入睡了。
昨因為太驚詫,所以她沒有辦法入睡,只能僵硬地被困在軀體里。
「我可以解決。」他將她摟進懷里。「別怕,我真的可以處理。」
她尋求溫暖的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原來你在梅苑時為我下的咒,就是要幫我解決這個。」
而姐姐和爺爺的過度保護,甚至只要太陽一下山便要她到床上躺著,也是為了她這個病。
「那不過是牛刀小試。」
她听著,不禁笑了。「如果解得開,你早就做了,不會拖到讓我發現。」她對他興許是帶著前世的眷戀,才會教她一見他,便如此懂他,所以她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
大伙都在瞞她,他也在瞞,不是存心的,而是企圖找到方法解決,最好讓她不需要為這件事憂心害怕。
可她怎會怕?她何其有幸,每個人都對她疼愛有加,這麼點問題打不倒她的,唯一擔心的是娘會受不住。
「你想太多了,我只不過是需要一點地利人和罷了。」他並沒有誆她,確實只要找出施咒者,其余真的不是問題。
「是嗎?」她狀似漫不經心地應著,又問︰「昨晚咱們沒離開,你是怎麼跟我娘說的?」
「就說你舍不得太早走,所以多待一晚,只是人一點倦,早點歇息。」他怎會不明白她心疼老太君的心思,自然會替她安排妥貼。
「那我……是不是注定無緣陪娘賞月了?」唉,原來如此,難怪她從沒賞過月、看過星子。
「如果你不急于在今年,明年倒也可以。」
「還有明年嗎?」她細聲哺問。
她石化入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到了明年,她是不是會被永遠的困住?
「你說什麼?」朔夜直睇著她。
她微微牽動唇角。「我說……不要再胡亂起咒。」
「你何時見我胡亂起咒了?」
她笑著,緩緩地撫上他的頰。「你為什麼要為了我落得這樣的下場?」她隱約記得犯忌的咒術師會在月圓之夜痛苦不堪。「我一入夜就石化,就算你痛得無以復加,我也沒辦法陪在你身邊。」
怎麼……昨天才覺得老天實現了她的夢,今天又發覺,原來夢終究是夢。
「只要你能待在我的身邊,再痛都值得。」他收攏雙臂,眷戀地嗅聞她身上清雅的香氣。
她不懂,失去她……他就算活著也等于死了。
那種上窮碧落下黃泉都尋找不到她的旁徨無措,他再也可願嘗到。
「傻瓜,不準再為了我做傻事。」她怕,為了解開她身上的咒,他不知道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傻,是我心甘情願……」他吻上她細膩如玉的頸項。
卜拾幸小臉紼紅,卻沒有拒絕他。
他們相聚的時間太短暫,天曉得下一刻她會變成什麼模樣,如今放縱一回又如何?
她怯生生地輕撫他的胸膛,感覺他狠狠一震。
他張大眼,她被他瞧得羞赧,聲如蚊蚋地道︰「不能模嗎?」
「……可以。」
「那你干麼這樣看著我?」眼楮瞪得那麼大,好像她做出多麼驚世駭俗的歹事一樣。
「有點受寵惹驚。」事實上,他只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一些力量穩定紊亂的心,沒料到她會如此大膽主動。
「等等,你是不是沒那心思?」她問著,臉上的紅暈一路燒向頸窩。
太丟臉了,她這豈不是會錯意,主動得太荒唐……天啊!
「現在有。」他笑得壞壞的。
「不用勉強。」她縮回手,臊得想挖個洞將自己埋了。
「不勉強,我完全可以配合。」
卜拾幸粉頰紅似火,想罵卻羞得罵不出口,可要是不還擊,真覺得自己被欺負得快要內傷。
然而,才一張口他便已封住她的唇,咽下她破碎的字語,近乎蠻橫地勾吮著她的甜美,不容她逃月兌的吻得狂烈,迫不及待要讓她的身上沾染他的氣息。
卜拾幸無力招架,只能任由他暴風雨般的侵襲,直到大掌滑入她的衣衫下,她才嚇得倒抽口氣。
「等等。」她氣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
「嗯?」
迎上他噙著氤氳欲念的眼,她羞怯的別開頭,「我們以前是不是、是不是……」
「對。」
「哇……你她君子啊。」她嘿嘿笑著,佯裝輕松,可實際上心跳得飛快,她懷疑不緩一緩,自己恐怕隨時都會厥過去。
「所以今天不當君子。」他笑眯黑眸,張口封住她的唇。
卜拾幸被吻得暈頭轉向,感覺衣衫被拉開的當下很想跟他說,天都亮了,這麼做真的很羞人,能否協議入夜再戰,問題是,一入夜,她的身體又僵硬如石,真要辦事……好像很為難他呀。
最後她也只好由著他。
他們都需要更強烈的羈絆安撫自己的心,所以他們放縱地索求彼此,直到……
「親家姥姥,這時分我妹妹八成還在睡。」
卜希臨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讓床上翻滾的兩人,氣息紛亂地瞪著彼此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德性。
「可是,以往這時分她總是會到北院陪我的。」和幾天前相較,範姜老太君的嗓音听起來洪亮如鐘,可見有女兒陪伴,她的精神是完全補足,那日病倒分明只是心病。「不過,听朔夜說,她昨晚有點倦,我在想會不會近來天候變化大,導致她染上風寒?」
「親家姥姥,你別擔心,我妹妹的身子骨向來好,從小到大沒見她病餅幾回,不會那麼容易染上風寒。」卜希臨臉上擺著笑,心里卻苦得很。
她自然不會知道房里的兩個人正在滾床,純粹只是擔心妹妹尚未恢復正常,要是被老太君撞見,惹她煩憂就不好了。
「總要親眼瞧瞧妥當。」
「呃,可……」
眼見抵擋無效,卜希臨牙一咬,緩緩地推開門,想先確定妹妹是否清醒,卻撞見兩人正慌亂地穿衣裳。
「怎麼著?」
範姜老太君的嗓音逼到身後,卜希臨立刻把門關得死緊,回過頭,她臉上揚著笑,然而青筋卻隱隱在額際暴動著。
懊死的朔夜,竟敢未成親就先壞她妹妹的清白……他死定了!
「拾幸起來了,不過朔夜正在為她梳發,咱們總不好這時進去,倒不如先到亭子里坐一下,好不?」她急中生智,努力把事態的嚴重性降到最低。
混蛋家伙,昨天不是還緊張著拾幸嗎?怎麼今兒個就色欲薰心地佔了拾幸便宜,簡直是該死!
「這怎麼成?兩人還未成親就獨處一室,這……」
「他們本來就要成親了,所以……」她很想站到老太君的陣線,可不管怎樣,總是要替拾幸留點顏面,免得碎嘴的下人以為拾幸半點矜持都沒有。
畢竟老太君的身後可有三、兩個丫鬟隨侍著。
「那好吧,咱們先到那里坐坐。」
听範姜老太君這麼一說,卜希臨才松了口氣。
兩人一在亭子坐定,範姜老太君索性叫丫鬟將早膳端來這里。
沒一會,就見卜拾幸和朔夜從房里走出。
卜拾幸嬌俏面容滿是紅暈,朝卜希臨傻笑著。剛剛姐姐開門時,她瞧見了,也知道姐姐是故意支開娘親……
卜希臨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再瞪向朔夜,表情就像在說︰晚一點再秋後算帳。
「拾幸,身子可好?」範姜老太君一見她,便忍不住探手一拉,將她的掌心包覆在自己手里,柔聲詢問。
「娘,我沒事。」她笑得羞澀。
「娘?」卜希臨看著她,再看向範姜老太君。雖然之前朔夜有知會她,範姜老太君收拾幸為義女,但這樣輩份豈不全亂了套?
「是啊,姐姐,老太君收我為義女。」
「我知道,只是我在想,這稱謂往後要怎麼叫才妥當。」這下她可頭痛了,關系好亂呀。
「怎麼叫都好,等吃過早膳再想也不遲。」範姜老太君拉著卜拾幸在身旁坐下。
朔夜只能往另一頭坐,就坐在卜家兩姐妹中間,一頓飯下來,側臉飽受卜希臨的眼刀凌遲,他卻不痛不癢,依然故我。
等用過早膳,卜拾幸吹奏木笛之後,本來就要回文府,卻拗不過範姜老太君的要求,又拖過午膳,正要離開之際,卻听聞安玉緹前來。
朔夜聞言,不禁勾笑。
太好了,不用他特地上門就能探知拾幸的確實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