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柔娘子 第一章 穿越成新婦(2)

書名︰芙柔娘子|作者︰金萱|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走出暮雨院,入眼的全是雕梁畫棟,奇石假山,小橋流水,游廊九轉的奢靡造景,富貴得讓人咋舌。

紀芙柔在第一次走出暮雨院見到裴府內的景致時,不禁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她一直以為裴府其他地方應該和暮雨院差不了多少,誰知竟是天差地別。

暮雨院在裴府之中只能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中庸院落,院內不管是家俱與布置,抑或是花園內栽種的花草樹木、涼亭造景,一概以實用為主,既不奢華也不簡陋,讓人舒適得感覺不到壓力,可暮雨院外卻是極盡靡麗。

她想,這應該跟居住的人有關。

換句話說,裴二爺應該是個低調且務實的人才對,倘若真如此的話,她已發覺對方一項優點,挺好的。

所以,她的夫婿應該不會太差勁,對不對?

她一邊走,一邊分心的祈禱著,沒注意到前方石板小徑上站了一個人,後頭的春花阻止不及,她竟一頭撞上對方,被反彈力道亂了平衡感,整個人往後仰倒。

「啊啊啊——」她驚叫出聲,雙手下意識的在空中亂揮,想抓住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腰身猛然被一只堅硬如鐵的臂膀緊緊扣住,一個用力,她原本往後倒的身子又變成往前撲,悲劇的再次一頭撞上對方,差點沒撞扁自己的鼻子。

「好痛。」她忍不住痛呼出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做什麼這麼毛毛躁躁的?」

她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怒斥,接著那聲音又命令道︰「抬起頭來。」

紀芙柔捂著撞疼的鼻子,紅著眼眶,泛著淚光的想著這人是誰啊?不知道她是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嗎?竟然敢如此的命令她這個主子?她有些不爽的抬起頭來,卻听見身後春花的聲音——

「奴婢見過二爺。」

二爺?哪個二爺?

不對,裴府中被稱之為二爺的好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裴晟睿,原主的新婚夫婿,也就是她的老公?!

紀芙柔瞬間瞠大雙眼瞪著眼前的男人,只見對方正眉頭緊蹙的看著她,臉上寫滿了對她的不滿。

她做了什麼事令他覺得不滿了?只因為剛剛撞了他一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男人也太小氣了吧?

紀芙柔皺眉月復誹著,雙眼卻是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長得還算不錯,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巴不大也不小,唇瓣不薄也不厚,看起來應該不像是個無情之人。

他的臉有些瘦削,因而臉型顯得有稜有角,令人覺得有些剛強,加上銳利的眼神和緊蹙的眉頭,給人一種嚴厲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真是糟糕啊,她突然有種命運未卜,前途茫茫之感。

「二爺,您回來了。」她後退一步,規矩的福了個禮後開口道。

在她打量他時,裴晟睿也在打量著自己的新婚妻子。

成親當日揭蓋頭時,他也曾認真的端詳過他的新娘,但那時她臉上的粉實在是太厚了,根本看不清她本來的面目,之後的洞房花燭夜,搖曳的燭光加上酒意,他也沒多注意她的長相,隔天一早醒來,又因急事而匆忙離開,連帶她向父母親敬茶的時間都沒有,如此說來,他根本不算知道她究竟長得是何模樣。

換句話說,成親一個多月來,這回才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個兒新娘子的長相。

他的新娘有一張瓜子臉,五官清麗,肌膚白皙,眉毛彎彎的,眼楮又圓又大,是個讓人見了相當有好感的小美人,但是……

「你剛才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兒?」他蹙眉問她,目光深邃莫測。

「妾身正要去迎接二爺回府。」紀芙柔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進門都有一段時間了,你迎接的速度似乎有些姍姍來遲。」他平鋪直敘的說道,聲音中听不出喜怒。

「妾身以為二爺會在公公那里多待些時間談公事。」紀芙柔迅速的為自己找了個理由。

「所以你就可以姍姍來遲?」他挑眉問道。

紀芙柔頓覺不爽,這家伙是怎麼一回事?剛結婚就把新婚妻子丟下一個多月,不聞不問,好不容易終于回家,沒有一句歉疚或安撫他新娘子的話也就罷了,竟莫名其妙的找起碴來,他是不是有病啊?

她壓下不爽,平靜的開口說︰「所以妾身才會待在院里先安排下人們燒水,讓二爺進屋就有熱水可以沐浴,洗去滿身的塵埃與疲憊;安排廚房煮些吃食,讓二爺沐浴後即有熱食可以暖胃。」

裴晟睿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更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因為這和娘先前與他抱怨的她完全不同。

娘說︰「若不是你爹堅持守信,娘絕對不會讓這麼一個愁眉苦臉,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人進門。」

娘說︰「曾經的商業巨擘紀家會傾倒沒落絕對是咎由自取,光是看他們教導出來的女兒就知道,不僅軟弱、無用、膽小,還受不了一點的斥責或委屈,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真是氣死我了!」

娘說︰「我現在看到她就煩,所以已經免去她的晨昏定省,這事我在這里告訴你,你可別多事以孝順為由,又讓她每天到我面前來給我添堵听見沒?」

娘說︰「你問我為何這麼說?你何不自己回去問問她干了什麼蠢事!」

想起娘剛才在說這話時怒不可抑又咬牙切齒的模樣,裴晟睿便忍不住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這段期間家里可有發生什麼事?」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

紀芙柔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她這麼一個問題。

身為新進門又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媳婦,她哪里會知道這段時間家里發生了什麼事?畢竟大事她管不著,小事也沒有人會跟她說不是嗎?

「抱歉,妾身不清楚,因為沒人與妾身說。」她老實答道,一頓後又稍作解釋的對他說︰「前陣子妾身生了場病,婆婆要妾身好好待在院子里休養,因此這段期間妾身幾乎天天都待在暮雨院里,並不曉得家里所發生的大事小事。」

「生病是怎麼回事?」他問她。

「只是個小風寒。」

「近日天氣似乎不冷。」

「正因如此,才會一不小心就受涼了。」

裴晟睿用一臉莫測高深又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她,看得紀芙柔不由得渾身發僵。

他到底是在看什麼?難道他發現了她與原主之間有所不同之處不成?否則為何會用這種探究的眼神盯著她?紀芙柔有些忐忑不安。

「你身子都痊愈了嗎?」他又問。

「痊愈了。」她立刻點頭如搗蒜的道,希望趕緊跳過這話題,天知道原主可不是真的因受涼感冒才丟了命的。

听春花說,原主那個傻丫頭根本就不是失足落水,而是一時想不開,自己投池自盡,至于為何原因想不開,她根本就不能問,所以壓根不知道。

總之呢,就是不想活的傻丫頭在被救起之後,昏迷又受寒的情況下,不到兩天,如願以償的一命嗚呼,然後由她這個因車禍而魂穿至此的人取而代之。

「二爺在外頭奔波了一個多月,應該很累了才對,讓妾身先侍候您回暮雨院里歇息,有話待您養好精神之後再說,不急。」她轉移話題,說著轉身命令站在一旁的丫鬟,「春花,你還愣在那里做什麼,還不趕緊去看看熱水燒好沒,若是好了立刻送到屋里,二爺一會兒進房就要用了。」

「奴婢這就去。」春花迅速點頭,轉身就走。

「這丫頭!」紀芙柔佯裝不滿的嘀咕了一聲,然後轉頭道︰「還請二爺原諒這丫頭的無禮與毛躁,她是在三個月前才被買來服侍妾身的,許多規矩還在學習中,妾身向您保證,她會慢慢變好的。」

「三個月前才買來的?她不是你原來的貼身丫鬟嗎?」裴晟睿果然被她轉移了注意力,疑惑的問她,同時也在不知不覺間隨她舉步朝暮雨院的方向走去。

「不是,隨妾身陪嫁而來的下人們皆是後來才買來的,資歷最長也不過一年而已。」轉移話題成功的紀芙柔有些心喜,說話語氣不自覺的變得輕快了許多。

裴晟睿輕挑了下眉頭,問她,「為何會如此?」

紀芙柔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輕聲答道︰「子不言父之過。」

答案不言而喻。

裴晟睿聞言輕愣,這才想起似乎曾听聞過關于他那個敗家的岳父,專愛做一些寵妾滅妻不著調之事,倘若傳聞不假,他這身為嫡女的妻子與其體弱多病的母親在紀家的生活八成不會太好過。

想到這里,他臉上嚴厲的神情不禁柔和了些。

「過幾天等我手邊的事處理完後,我陪你回娘家。」他說。

「嗄?」紀芙柔被他突如其來的決定嚇到猛然停下腳步,月兌口就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裴晟睿挑眉反問。

紀芙柔勉強命令自己冷靜,「為什麼二爺會突然想要陪妾身回娘家?」

「你尚未回門不是嗎?」

回門?紀芙柔差點沒申吟出聲,她是真的完完全全忘了還有這麼一件事。

她完蛋了,死定了,如果真回了娘家,她連誰是誰都叫不出名字,連娘家後院里的路怎麼走都認不得,如果被人發現的話,她要如何解釋?難道要說她得了選擇性失憶癥不成?真是要被逼瘋了啦。

「怎麼了,你不想回娘家看看嗎?」裴晟睿的臉上再度出現探究的目光與神情。

紀芙柔露出些掙扎與猶豫的表情,緩慢地搖頭道︰「我不想說謊。」

「你不想回去看看你娘嗎?」他問她。

紀芙柔頓時無言以對,她可以利用與紀家那些親人們的疏離拒絕回門,卻不能對在紀家中與原主相依為命的母親置之不理,看樣子,這回的回門她是躲不過、逃不了了。

「你不想回去嗎?」他再次問道。

紀芙柔無奈,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道︰「想。」

「那就準備一下,派個人送個口信過去,等我明後兩天將手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咱們大後天一早就出發,應該能趕在中午之前抵達。」他吩咐道。

「好。」她強顏歡笑的點頭應道,接下來一路上卻是沉默不語。

「你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走在她前方的裴晟睿突然開口說。

紀芙柔的眉頭不自覺的輕皺了一下,覺得這家伙八成是個月復黑的主,因為他不可能會不知道她這個妻子在娘家的處境才對,況且她剛剛都表明說自己不想回娘家了,卻又不得不回去,在這種情況下,她能高興得起來嗎?他這不是明知故問,故意在她傷口上撒鹽是什麼?

「若不是為了母親,妾身一輩子都不想再踏進那個家門一步。」她語氣冷漠,直截了當的道,懶得再掩飾什麼,免得讓他以為自己沒脾氣,好欺負。

裴晟睿忍不住輕挑了下眉頭,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與硬氣,看樣子她過去在娘家里的生活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更艱難。

他不再說話,紀芙柔樂得自在,兩個人一路沉默的走回暮雨院。

他由著兩名平日服侍他的貼身丫鬟侍候入浴,她則去了廚房替他張羅吃的。

她壓根就不知道那兩個丫鬟正在告她黑狀,致使她的新婚夫婿在外出一個多月歸家之後的當晚宿在書房里,沒有回房睡覺。

不過對于這個結果,紀芙柔不反對,雖然她並不知原由,單純以為裴晟睿是忙于公事才會宿在書房里,總之她有一種松了口大氣的感覺,要不然天知道要她陪一個才見過一面的陌生男人睡覺,甚至是陪他做的事,她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這樣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