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居然真的有人把消息探了出來。
原來是皇帝早起時看見枕邊居然放了一塊染血的兵符。
兵符很簡單,只不過是塊鐵牌,刻著所屬番號,先前北征之時,死傷兵卒無數,這樣的兵符不知道遺失了多少。如今沾染鮮血的兵符就那麼出現在皇帝的耳邊,是提醒皇帝從厚撫恤戰死兵卒呢,還是提醒他不要輕易再起戰事?
答案當然沒人知道。
而皇帝起居的養心閣里,已經是碎瓷布滿一地。
「放肆,這群江湖客,朕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從未見過皇帝暴跳如雷的太子很是惶恐,「父皇,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膽敢威脅父皇?」
「什麼人?哼,一群……」皇帝還想大罵,突然想起那個兵符上的血跡,下意識掃向殿里殿外伺候的宮女太監,心里的恐懼怎麼也壓不住。
那些人既然能無聲無息的把兵符放在他枕邊,自然也能無聲無息割掉他的腦袋……
「罷了,朕……再容他們幾年!」
這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太子听不明白,但一邊伺候的老太監卻清楚,揮手攆了所有人下去,才勸說道︰「皇上,您這般尊貴,怎好同那些泥腿子一般見識。更何況他們隱藏在暗處,您可是在明處治理江山,護佑百姓,躲避不及啊。不如就放他們自生自滅,萬一北漢和南疆又不長眼,您也有群苦力會出生入死啊,還不用論功行賞,是不?」
這話實在有些自我安慰的嫌疑,但卻取悅了顏面有損的皇帝,「好,朕就放過他們一次。把外邊的人手撤回來,若是他們膽敢再如此挑釁,朕一定趕盡殺絕。」
「是,皇上英明,老奴這就去安排。」老太監退出大殿,闔攏殿門的時刻,眼底過一抹輕蔑的光芒。
一年之計在于春,天氣暖和起來,商賈忙著出門操持一年生意,工匠們忙于找活計,農人們更是因為去年的大豐收,對春種更多了幾分熱切。
趙建碩雖然不在家,但家里的二十畝良田根本不必謝嬌娘費心,陳家莊留守的六七個兄弟,早早就帶了耕牛與梨杖、鎬頭等等農具過來,早出晚歸,沒幾日就施好了肥料,堆起了整整齊齊的田壟。
謝嬌娘即便不用下田,也不肯當真什麼都不管,兄弟們早中晚三頓飯外加點心茶水,她可是半點不曾怠慢,偶爾還會給他們帶些吃食回去,免得他們要耕種自己家里的田地,無暇做飯。
這倒是惹得眾人大笑,說過來幫忙不曾累到,反倒吃胖了一圈。
趙家大院最近也是熱鬧非常,謝家前院的張嫂子還有里正家的王三嬸,以一個月三百文的工錢被雇來幫忙。
早起寅時過來上工,卯時末歇工,晚上酉時初上工,戌時末下工。一日四個時辰,活計不累,工錢豐厚,最主要是不耽擱家里的事情,張嫂子和王三嬸都很是滿意。
這一段時間,鋪子里的紅腸越賣越好,生意幾乎可以說火爆。兩百五十文一斤,那些買家卻眼楮都不眨,人人都是三五斤的拎出去。
王三嬸一邊忙著,眼楮一邊掃過幫忙掛紅腸到烤爐里的謝嬌娘,她頭上的金簪在陽光下頗為耀眼,映得她小臉紅潤。
有的婦人懷孕從頭吐到屋,別提多遭罪了,但謝嬌娘除了初始幾日聞不得油膩味道,之後吃喝全都不受影響,別提多省心了。
想想之前她那般惶然無助、險些淹死的情形,好似那時就把所有的苦難都吃完了,如今就剩享福,惹得全村女人都是羨慕又嫉妒。
謝嬌娘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末了小心封了爐子,叮囑清明,「火候一定看好了,可以小火,絕對不能大火。」
清明點頭,小心續了炭火。
謝嬌娘抬頭見王三嬸看過來,問道︰「嬸子可是有事?」
王三嬸擺手,笑道︰「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明日,若是活計不忙,我想跟著馬車進城一趟。家里孩子的舅舅來幫忙春種,飯桌上總要好看些。」
一邊的張嫂子听得這話也來湊熱鬧,「哎呀,我也正想這事呢。都說鋪子生意好,我也惦記著要過去開開眼界。」
謝嬌娘盤算了一下,應道︰「那今晚咱們趕趕活計,明日就跟車進城去。到時侯家里來人做客,嬸子和嫂子也別客套,一人割些豬頭肉回去待客。別讓人家說,你們幫我做活計,整日守著肉鍋,卻沒吃過肉,我可不背這刻薄的名聲啊。」
張嫂子和王三嬸都笑了起來,「你這話就是說出去,怕是也沒人相信,村里誰不知道我們兩家整日吃得嘴巴油膩膩的,家里孩子都比原來胖了幾斤,可都是被你給的吃食養的,我們若是說不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破頭想來幫工呢。」
「那可不成,我就信著嫂子和嬸子了,旁人不要工錢,我都不同意。」
信任這東西最是難得,張嫂子和王三嬸被哄得眉開眼笑,手工做活越發盡心盡力,比往日多了一半的活計,居然也按時做好。
第二日一早,馬車上裝了大半的熟食,又坐了謝嬌娘和谷雨主僕、張嫂子和王三嬸,車箱被塞得滿滿當當。
出村的時侯正巧遇到謝家隔壁的李大娘,她湊上前要乘車,謝嬌娘掃了一眼她那雙沾滿污泥的鞋子,還有死盯著熟食的雙眼,有些厭煩,借口塞不下,直接走了。
李大娘氣得跳腳,嘀嘀咕咕罵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口,三文錢的入城費又惹得她心肝都疼。最後到底耐不住又渴又餓,坐到城門邊的小茶攤上,要了一碗茶水往下順餅子。
有路過的行人拎了兩個紙包到茶攤,坐在她的隔壁桌,召喚老板,「老板,給我們四個白面饅頭與一壺茶水,我們等人一起出門。」
「好咧!」那茶攤老板也是個好客的,嗅著那油紙包的香味就道︰「喲,這是趙家食鋪的豬頭肉吧,這個味道真香啊。兩位客官也是舍得,听說這價格可不便宜。」
兩個客人年歲不大,倒也穩得住,笑道︰「我們不過是解解饞,那鋪子里好東西更多,只是價格貴了些,實在舍不得。」說著,他們把油紙包打開倒進了老板拿來的盤子里。
油潤的肉片在陽光下閃著褐色的光澤,片片都是一樣的厚度,兩個贈送的小菜瞧著也鮮亮,惹得旁人直吸口水,有那動了心思的,直接喊了門口幫閑的人去趙家食鋪幫忙買一些回來打牙祭。
李大娘眼見那肉片被別人送進嘴里,口水泛濫的同時,心里的嫉妒與惱怒也越燒越旺,于是沖口嚷道︰「你們還吃,也不怕被毒死!」
兩個客人被嚇得差點噎到,惱了,罵道︰「哪里來的瘋婆子?」
李大娘眼見眾人望過來,破罐子破摔,撇嘴繼續嚷道︰「我可不是胡說,我同這趙家食鋪的東家住在一個村子里。你們還以為她家做的吃食好,屁!她家的豬為了長得快,可是喂了不好的東西,以後等你們吃壞了身子,就是想吐出去都晚了。」
眾人都皺了眉頭,有人道︰「你這婆娘可不要隨便開口污蔑人家,怎麼說也是同村鄉親。趙家食鋪我去過,很是干淨,吃食味道也好。你怕是自己都沒吃過,怎麼就如此信口開河!」
「是啊,做吃食生意的,可不能有這樣的閑話。」
李大娘沒想到眾人這般響應,心虛之下趕緊扔了兩文錢在桌上,末了梗著脖子強硬嚷道︰「你們不信就算了,有你們後悔的一日。」說完,她趕緊走掉了。
留下的眾人都是搖頭,聰明人不過一笑就罷了,但也有閑人慢慢把這話傳出去。
謝嬌娘忙了幾日,雖然有些疲憊,但是鋪子生意好,忙些累些也值得。最重要的是白日忙碌,晚上睡覺香,就能少惦記出門在外的趙建碩一點。
不過,這一日她在前邊鋪子幫忙,總覺得客人有變少的趨勢,正琢磨是不是要再添些新品,或者調整價格的時候,突然听到店里有兩人在小聲嘀咕——
「少買一些吧,雖然味道好,但萬一真有些……咱們豈不是吃了毒物進肚子?」
「哎呀,你別听那些傳言,幾乎是這鋪子一開張,我就總買來吃,怎麼可能有毒?」
有毒?謝嬌娘听到後眼楮立時瞪大,做吃食生意,就怕別人懷疑質量有問題,這事絕對輕忽不得。
她果斷請兩人到後邊院子小坐,上了茶水點心。
兩個客人都年歲不大,穿著長衫戴了方巾,似是讀書人。
本來他們閑話被謝嬌娘听到,就覺得背後議論失了禮數,謝嬌娘又如此客氣相待,令他們更是愧疚,因此謝嬌娘詢時,兩人沒瞞著掖著,直接道︰「外邊有傳言,說你們食鋪的吃食有毒,因為你們養豬的時候為了讓豬長肉快,喂了一些不好的東西,所以做出的吃食也不太好。」
謝嬌娘還沒說什麼,趕來的謝蕙娘立刻爆炸了,「哪個殺千刀的爛嘴巴,我們一家人辛辛苦苦做點生意,養家糊口,到底冒犯了誰,要這麼詛咒我們,這麼斷我們一家生路,我要殺了他!」
兩個書生很是尷尬,雖然這話不是從他們嘴里傳出去的,但畢竟兩人差點相信了。
謝嬌娘見此,趕緊瞪了妹妹一眼,末了笑道︰「耽誤兩位公子這麼久,小熬人實在有愧。正好廚下新出鍋的豬頭肉正是香濃,不如切兩塊送給兩位做賠禮,如何?」說完,她攆謝蕙娘去灶間,「記得多切一盤給我端來,我懷了身子,別的不想吃,就只有吃咱們家的吃食才覺得嘴里有些味道。」
謝蕙娘總算沒被氣得失了理智,麻利的準備好,端了一個托盤上來。
兩個書生的那份用油紙包得整齊,謝嬌娘這份,她直接拿了筷子就吃,那個悠閑模樣,看得兩個書生臉紅。
人家懷了身孕的婦人都能如此放心地食用,可見這吃食並沒有半點不好,倒是他們偏听偏信,白白讀了聖人書。
兩人趕緊告辭出去,之後但凡遇到親朋好友都要為趙家食鋪解釋一句,是兩個知錯就改的好人。
只是謝嬌娘如今雖然不害喜,卻也吃不得太油膩的東西,見客人走掉,她就放下筷子,腦子里盤算著對策。
謝蕙娘急得不成,在院子里轉悠了半晌,問道︰「大姊,怎麼辦啊?怪不得我覺得這幾日上門的客人有些少,原來是有人背後說閑話。」
謝嬌娘也沒什麼好辦法,扯了帕子抹嘴巴,「能有什麼辦法?繼續吃而已。」
「繼續吃?」謝蕙娘不懂。
謝嬌娘喊龐大山幫忙抬了一個藤編的圈椅到前堂。
前堂正有幾個客人在買熟食,謝嬌娘也不避忌,直接喊了江嬸子,「嬸子,但凡你經手的吃食都切一口下來放到盤子里,我要親自試吃。一來最近懷了身孕胃口好,二來也讓相信我們鋪子信譽的客人們更添一些信心。」
江嬸子听得迷糊,但主母的要求就是上天下地她也得試試,更何況是這樣的小事呢。于是,每次切好肉,上秤之前她都會隨意夾一塊到盤子里。
幾個客人買的東西大不相同,豬肝、豬頭肉、豬蹄都有。
謝嬌娘同他們點點頭,徑自吃起來,惹得客人們都有些尷尬,出門就議論起來——
「我就說趙家食鋪的肉沒問題,你看人家老板娘懷著身孕,都在吃呢。」
「就是,誰也不能拿肚里的孩子冒險啊。」
接下來的日子,謝嬌娘每天坐在前堂里不停的吃肉,偶爾覺得膩了,就喊謝蕙娘切些蒜醬送來。到了後來,上門來買東西的客人有大半是為了見試吃的老板娘而來。
「嘔!嘔!」
夜深人靜,趙家食鋪後院里,謝嬌娘捧著木盆吐了又吐,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
謝蕙娘心疼的抹眼淚,一個勁的勸著,「姊,你明天別吃了,我吃!實在不行就把娘和妹妹接來,我們一起吃。你肚里還有孩子呢,不能再這麼折騰了。」
謝嬌娘擦干嘴巴,又喝了一杯茶,才把那股惡心壓制下去。
她坐在鋪子里連吃了三天熟食,味道即便再好,也還是會膩,更何況懷孕初期本該飲食清淡。但為了生意,她只能出此下策。
「別哭了,這也是權宜之計,不是讓大山去慈濟院尋合適的孩子了嗎,明日有人分擔會好一些,用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出面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謝蕙娘,對大姊她勸不了,但對未來的夫君,拿捏起來可是易如反掌。
「對了,我都忘了,大山怎麼還不回來尋不到人,他也別回來了!」說著,謝蕙娘這小豹子沖了出去。
很快,院子里隱約傳來龐大山討饒的笑聲。
謝蕙娘軟軟地躺在被褥上,鼻頭發酸。
趙建碩一走已經快半個月了,別說回來,就是音訊都沒有一句,偏偏鋪子遇到了這樣的糟心事,她不知有多想靠在他懷里掉眼淚。
先前還不覺得,如今分別才知道,他已經是她的整個世界,是她的保護神,是她的擎天柱……
而龐大山雖然年紀不算大,辦事卻極穩妥,從慈濟院領來的五個孩子,三男兩女都是六七歲年紀,當晚洗刷一番,又換了新衣,第二日就拿掃帚在鋪子附近的街道轉悠,清掃路面、幫趕車前來的客人開車門或者拴個馬韁繩,很是勤快有眼色。
鋪子里切出來的各色吃食,每湊夠一盤就會喊他們上前分吃,孩子們歡喜極了,吃飽喝足,做活兒更賣力。
敖近其他鋪子偶爾會差使他們做些小活計,也會給些餅子干糧之類的,惹得他們更是歡快的如同掉進蜜糖里的老鼠。
丙然,如回謝嬌娘預料的那樣,有了這些孩子替代,客人們漸漸習慣,已經不再議論或者注意她是不是在前堂了。
就在謝嬌娘正琢磨好幾日沒回家,是不是該回去看看的時候,卻有惡客上門。
說起來還是老熟人,正是白家那位「斷子絕孫」的少爺。
「怎麼,小美人,嫁了人就不認識本少爺了?」
一身白衣,手里捏了把扇子,臉上敷粉的白少爺,充分詮釋了練就葵花寶典的男人是什麼樣子。
他剛走進鋪子,渾身香粉的味道就刺激得謝嬌娘狠狠打了兩個噴嚏,別說原本就不熟悉,就是熟悉也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十丈遠。
「對不住,這位公子,我們這里不賣胭脂水粉,您出門左拐會看到陳友記,她家的貨品最全。」謝嬌娘扯了帕子掩住口鼻,說出的話極為「客氣」,惹得幾個識得白少爺是何方神聖,又清楚白少爺過往的客人,都極力低頭才能忍住笑。
白少爺「刷」的一下闔上了扇子,抬手扔給跟在後邊的兩個小廝,惱道︰「謝嬌娘,你別以為裝作不認識我,就能把自己摘干淨了。當初你勾引我不成,羞憤的跳河自盡,僥幸沒死,本少爺特意讓人去你家里提親,你又拿喬。如今嫁了人,開了鋪子,就當自己真是個良家婦女了?」
中寰不比現代,女子的清白幾乎同命一樣重要。這白地痞的話若是被坐實了,謝嬌娘以後就不用抬頭做人了。
「姓白的,紅口白牙抹黑一個女子,不是男兒所為。當日我挖菜回家、你意圖羞辱我,我反抗跳河保清白,差點喪命。可憐我們一家孤兒寡母,無人替我撐腰這才忍氣吞聲。後來你更是買通媒婆上門要我做妾,我不答應,你又到處傳閑話。如今我遇到了良人,為人妻、為人母,你又欺負上門,難道當我謝嬌娘是泥人脾氣,任憑你踩踏不成?」謝嬌娘氣得臉色通紅,挽了袖子朝著後灶大喊,「蕙娘,拿菜刀來,我今日和這個斷子絕孫的混蛋拼命!」
白地痞沒想到謝嬌娘如此伶牙俐齒,可听她說要拿菜刀,還是沒當真,畢竟這府城里脾氣暴躁的婆娘也不是沒听說過,滿地打滾哭嚎就算厲害了,誰還真敢動刀動槍啊。
結果,他還沒梗著脖子說幾句硬氣話,就見通往後院的藍色門簾一掀,一個穿了綠衣的姑娘躥了出來。
兩把厚背菜刀許是平日沒少剁豬骨,磨得是錚明瓦亮,若是挨到人身上,絕對不會比剁豬骨頭更艱難。
「大姊,要砍誰?」謝蕙娘嘴里喊著,眼楮在鋪子里掃了一圈,嚇得眾人都退後了步,于是就把白家主僕三個顯來了。
謝蕙娘哪里還用姊姊指點,怒發神冠,揮著刀奔了過去,「姓白的,你欺負我姊姊多少次,現在還敢上門來搗亂,我砍死你殺千刀的!」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白少爺眼見兩把菜刀到了跟前,哪里還敢耍威風,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殺人了,殺人了!」
謝蕙娘也不蠢,這里是府城,不是村里,若是當街拎刀砍人,是要吃官司的,不像在村里被里正罵幾句就完了。
她拎著菜刀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狠狠罵道︰「再敢欺負我家,我豁出這條命也要拉了你墊背!」
白少爺站在街對面,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眼見旁邊的路人遠遠對著他指指點點,到底拉不下顏面,跳腳罵起來︰「小賤人,原本還想著你這鋪子賣毒豬肉要關門了,老子買一些也算拉你一把,沒想到你給臉不要臉,你等著,有你求老子的那日!」
「不用等,有種你這會兒就來!」謝蕙娘這暴脾氣哪里是能威脅的,拎著菜刀就要沖出去。
白少爺嚇得抬腳就跑,扇子掉在路上都沒敢停下來撿。
他身邊的兩個小廝更是嚇得屁滾尿流,就差沒鬼哭狼嚎增添一些氣氛了。
見狀,無論是街上還是鋪子里的客人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人道︰「這白家少爺自從……出了事,行事越發像個女子了。」
「可不要踐踏女子這兩個字,好女子都頂他三五個。听說白家老太爺張羅著過繼呢,否則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會養出這樣的貨色,可見平日家教如何,就是過繼子嗣,恐怕也是又養壞一個好孩子。」
眾人議論著,過後或者繼續前行,或者鋪子走親訪友,把趙家食鋪如何揮菜刀攆地痞的事傳了出去。
有人說白家徹底完了,有這樣的兒子,不如當初夜半直接被害死,白家二老還省心一些,也有人說謝家姊妹太過潑辣,趙家早就後悔了,謝家次女定然不好嫁人。
當然,也有些藏了小心思的人,听了這事暫停了算計。
獅子搏兔,尚且怕兔子臨死那一腳,更何況還是潑辣敢拼命的女人,外加那不知底細、給她們當靠山的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