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濤其實是司徒然將軍暗中派來相助他的幫手,司徒然是當今皇上百里熙的心月復,當百里熙還是太子時,司徒然便跟著他一起打天下,助他坐上龍椅。
司徒將軍年輕時,也曾經被陷害,以外敵勾結之罪獄,且未經三審,便直接畫押定罪,要當眾問斬。此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不但震撼朝堂,還牽連出一連串的江湖恩怨。
這回輪到花子靳,同樣被誣陷通敵叛國,證據便是他與蠻王之間來往的信件被人挖出來,一狀告上了朝堂。
那信件上的字跡是他的,落款上的印監也是他的,能夠模仿他的字跡和印監,必然有奸細在他身邊。
在下詔入的聖旨送達前一日,馬濤便帶來司徒將軍的一封信,信中說皇上知曉此事是個陰謀,並暗中下令要他和司徒將軍揪出到底是誰在幕後操控一切,徹底鏟除和外敵勾結的真正奸細。
花子靳與馬濤秘密商議之後,決定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花子靳下詔入獄即是明,馬濤將他收押是暗。
丙然沒多久,有人找上了馬濤,賄賂他在花子靳的飯菜里下毒,兩人便將讓就計。
馬濤一邊與敵人派來的傳信人周旋,想辦法查出幕後主使者是誰,而花子靳則在牢中待著,等候敵人出手,沒想到竟是他的軍師劉鴻。
不過劉鴻只是花子靳誘出的第一條大魚,劉鴻的背後肯定還有人,皇上要抓的便是這個最大的主使者。
花子靳冷笑,那笑卻絲毫不進眼底。「原來是他出賣本將軍。」
身為他的軍師,劉鴻想要弄到他的信件和印監,並找人模仿他的字跡和偽刻他的印章自然很簡單。
「莫怪他一直勸本將軍逃走,名義上是為了留得青山在,其實是要本將軍入陷阱。本將軍若真的逃亡,便坐實了這叛國通敵的罪名。」
馬濤一改先前貪婪的模樣,其實那是故意偽裝的,真正的他是個膽大心細、懂得因時因地制宜之人,而這也是司徒將軍派他來的原因。
「將軍料得沒錯,我派出的探子細查,那些刺客並非真想刺殺,只不過是藉此來逼將軍叛逃,幸虧將軍沒上當。」
當花子靳懷疑身邊有奸細時,便命馬濤見機行事。敵人既然派了奸細埋伏在他身邊,那他也安插自己人來掩敵人耳耳,馬濤看似對他不利,不過是演給別人看的,目的便是要引出幕後主使者,同時馬濤也秘密將消息送到京中給司徒將軍。
當今皇上英明、機智,有手段,表面上派崔大人負責押他回京,暗里則又另外派大內高手一路護著他。
「將軍,那劉鴻心計不小,他躲在暗處不出面,派人與我連絡,一方面要我在將軍飯菜中下毒,逼將軍逃獄;另一方面又慫恿其他將領來救將軍,甚至還派了女魔頭潛入牢里給您送匕首,可真是奸詐。」
花子靳緩緩道︰「莫小看了那女人,皇上派來的大內侍衛已被她查知。」
馬濤驚訝。「這……怎麼會?那些人皆是皇上和司徒將軍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個個身手不凡,連劉鴻和崔大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她怎會查到?」
花子靳一想到她,嘴角便不自覺地彎起。「江湖上多奇人,一山比一山高,只是咱們不知道罷了。」
「將軍,既然被她知道了,是否要將她……」馬濤在脖子上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大內高手出手圍攻,諒是十個女魔頭也難逃一死。
花子靳擰眉,警告道︰「切莫動她。她的事,我自有主張。」
馬濤收到將軍銳利的目光,心下暗驚,面上不敢有異議,連忙拱手。「遵命。」
在他離去前,身後又傳來花子靳的聲音?「慢。」
他轉回身,恭敬地候著。「將軍還有何吩咐?」
「你去告訴那些大內侍衛,別踫蜘蛛網。」
馬濤怔住,心想,怎麼突然提到蜘蛛網了?一時迷惑不解。
「還有,要他們吃東西時,就算是一粒芝麻,也別給我掉,明白嗎?」
馬濤听了一臉莫名,見將軍依然峻色嚴厲,不像是開玩笑,也不敢多問,忙應是,匆匆領命而去。
巫姜離開花子靳的營帳後,便獨自在樹上沉思著。
雖然花子靳要她別管那些秘密潛伏在附近的人,但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他們身上有一種久經磨練的氣味,不像一般照規矩行事的官兵,而是更加狠戾之人,各個都能獨當一面。
扁靠她一人,恐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她必須找幫手來。
深思之後,她有了決定。她將自己查到之事分別寫在四封密信上,接著施展輕功,躍往高處,發出萬花谷的鳥鳴暗語。
大約過了一刻,終于得到回應,一抹黑影由遠而近,來到她面前。
「拜見鷹護法。」傳信人拱手道。
「將這三封信送去給其他三位護法,第四封則送回萬花谷,交給谷主。」
花子靳這件事她是管定了,雖然萬花谷不問世事,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戍守邊境的一員大將就這麼冤死。若到時蠻人攻入中原,戰事再起,萬花谷也無法置身事外。
「謹慎行事,不得耽誤,明白嗎?」她叮囑。
「屬下明白。」
傳信人收好四封密信,迅速離去。
巫姜看著傳信人消失于密林中,漂亮的嘴角勾起邪魅的笑。一如前任鷹護法巫挽香前輩當年去救司徒然將軍,她這個現任鷹護法也要管管這檔事。既然讓她嗅到了陰謀,她就要把這個陰謀破壞掉。
海東青是知曉有巫澈這號厲害的人物在,絕不會接下追殺俞家小少爺這筆生意。
當初對方找上他,拿俞家八歲獨子及貼身丫頭的畫像給他,要他找到人並劫回京城,好用來對付俞大人。
朝堂上的紛爭關他海東青什麼事?天高皇帝遠,他是一時財迷心竅,貪了這高額的賞銀,才會答應接下這門生意,若他當初拒絕,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此時他跪在地上,脖子上抵著一把大刀,刀的主人立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當初見到這個保鏢,他便感覺到對方不是普通人,原以為自己仗著人多,足夠把對方拿下,便沒將這男人放在眼底,卻沒想到這家伙竟是如此可怕。
他帶來的一眾手下足有三十多人,暈的暈、傷的傷,全被眼前的男人打倒。他從沒見過這麼快的刀法,刀過不沾血,加上對方蠻力驚人,遍地盡是斷劍殘槍,悉數被他驚人的內力擊碎。
海東青向來自恃武功高強,「海家鏢局」在道上也闖出名號,加上手下眾多,形成他眼高于頂、自信狂妄的性格,卻不料今日遇上高手,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命在人家手上,讓他悔不當初。
「成王敗寇,我海某輸得心甘情願,你要殺就殺吧,只不過這件事全是我一人的主意,弟兄們只是听命行事,他們家中都有父母妻小,還望大俠饒過他們,取我一人性命即可。」
巫澈挑眉。倒沒想到這姓海的家伙臨死還一心護著手下,甘心賠上自己的命,竟是條漢子。
他正要開口審問,芙蓉已來到他身旁,先他一步開口。
「只要你告訴我,是誰派你來殺我們,我們便可以答應你,饒你手下不死。」
海東青抬眼看她,又瞧了巫澈一眼,問道︰「姑娘可以作主?」
「我當然可以作主,他是我的保鏢,只听我的話,如果你說實話,我可以保證不殺他們。」
巫澈挑了挑眉,眼帶興味地瞧她,沒反駁她的話,算是默認了。
海東青與他們原本就沒有深仇大恨,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于是一口答應。
「行,我說。」
他將事情如實道來——對方派人找上他,利用他「海家鏢局」在道上的行情,開出五千兩的高價,要他把俞大人的獨子綁回來,交給他們。
俞大人乃長安太守,四品官,為官清廉,亦無與人結怨。
「我查過,俞大人的妻子是威遠將軍的堂妹,威遠將軍出事後,俞大人便將獨子送走避禍。」
海東青原是跪著的,他歪了個姿勢,盤腿而坐,接著道︰「那人給我銀子後,我便暗中跟蹤他。他左閃右躲,以為能甩開跟蹤,卻小瞧了我,我‘海家鏢局’的眼線多,一直尾隨在那人身後,最後發現他進了慶親王府。」
听到慶親王府,芙蓉臉色微變,沉聲道︰「此話當真?」
海東青正色道︰「我所言句句屬實,若不是看上慶親王府的後台硬,我也不會一時財迷心竅,鋌而走險。」
接著他嘆了口氣,視死如歸地道︰「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該說的都說了,還請姑娘信守諾言,放過我的弟兄們,我這條命就拿去吧。」說完閉上眼,似認命一般,等著赴死。
芙蓉突然道︰「其實要我饒你不死也行,只要你把那人給你的銀錢交出來,我就不殺你。」
兩個男人同時瞪大了眼,齊齊看向她,只見她笑得溫婉和氣,說出的話卻句句犀利。
「五千兩是吧?我告訴你為何對方願意這樣的高價,那是因為我家太守大人無意中掌握了慶親王府通敵的秘密,為了這個秘密,對方派人來刺殺,可惜失敗了,所以又買通你來劫人。你信不信,若你真的將我們劫回去,慶親王府為了湮滅所有人證,不只是你和所有弟兄,現怕連你們家中族人也會全數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