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他倆同床共枕,兩人毫無睡意,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眼看著天色漸亮,她開始莫名地慌張。
他是京官,掌管五軍都督,沒有皇上旨意,是不能隨意離京的,所以下一次再見到他,就得等到明年三月,等他回卞下祭祖時。
他還沒離開,她卻已經開始思念。
「熙兒,我得走了。」
听他這麼一說,她一回頭就緊抱住他。
宇文恭有些啼笑皆非,親吻著她的發,「我會想其它借口回來,不會拖到明年。」
「這樣我是不是很像你養在外頭的外室?」一年里只能見他幾回。
「胡說什麼?是正室,待我回來,咱就成親。」他笑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道︰「對了,我在城東二坊那里買了一幢四進的宅子,里頭正在修葺,引了水道進主屋,往後你就不會苦夏,要是得閑你就過去監工。」
迎春應了聲又頓了下,像是察覺哪里不對勁,不禁抬眼瞪去,「你早就猜到我會留在這里,所以先買了宅子?」
宇文恭嘿嘿笑著,瞧她握緊了拳頭,于是微眯起眼等著拳頭落下,豈料落下的卻是她的吻,輕輕柔柔地覆在他的唇上。
宇文恭呆住了。
見狀,她干脆壓在他身上,親吻著他,舌忝吮著他,察覺他身上的變化。
「你想要?」她問。
宇文恭臉上有著狼狽的紅,「你……你怎麼這樣說話?」
瞧他的反應,她不禁懷疑他真是處子,可問題是——
「你在大理寺當差,又到京衛磨練過,怎麼你都沒听同儕說過葷話?」
宇文恭一愣,想起她也曾待過京衛,而後進了內閣,男人堆里會說的話,不外乎就是那些!「你不該听那些葷話的,這簡直、簡直……」他著惱得找不到話說了。
「男人啊,不管長得再怎麼凜然正氣,一提到閨房事,一個個拉長耳朵的听,一個個葷素不分地說,你要我怎麼不听見?」她從一開始的面紅耳赤到習以為常,可是歷經了漫長的時間,「況且我扮男人入閣,能不跟人說上兩句嗎?」
宇文恭徹底無語,只能按捺著,「下來吧,別壓在我身上。」
「你不要?」她干脆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軟玉溫香在懷,他心蕩神馳,但——
「不可以,咱們還沒成親。」
迎春瞠圓眼,「我說了要嫁給你?」
「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
「不要,一旦成親了,我就得跟你回京,到時候我一定會見到那個混蛋,而且還會見到自己。」那種感覺太惡心了,她連想象都覺得想吐。
「那咱們就弄個簡單的儀式將婚事給辦了,別讓京里知道。」
「再說吧。」
「嗯,一切都由你,但是你先下來吧。」他忍得有點難受了。
迎春從他身上下來,就見他飛快地坐起身,假裝拽著袍子,事實上卻是在遮掩著身體的變化,她臉上有些臊,可他也不遑多讓,于是她興起了捉弄他的念頭,貼在他耳邊道︰「要不要我用手幫你?」
「熙兒!」宇文恭羞紅臉瞪去。
見他連耳根子都泛紅,迎春笑得可樂了,終于有種撥雲見日的爽快感,要不這段時日可真是被他欺壓到底了。
搞清楚,向來是她欺負他的。
「要想著我。」她突道。
宇文恭睨她一眼,「這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他多擔憂一回京,她就不知道又跑到哪去。
迎春主動親吻他,舌忝吻著直到他張了嘴,兩人唇舌糾纏,他忘我地將她壓在身下,大手沿著她的腿往上滑,而她主動將腿纏上他的腰,教他氣息漸亂,甚至打算不管不顧地要了她,然而——
「大人,您在這兒嗎?」奉化在門邊小心翼翼地問著。
宇文恭暗咒了聲,耳邊傳來迎春銀鈴般的笑聲,他才恍然大悟。
她的耳力比他還好,恐怕她早已听見奉化的腳步聲才故意引誘他!
這箭在弦上的沖動教他憋得很痛,可他不知道已經多久沒听見她的笑聲,所以,這一次就饒過她,僅此一次,再有下回,絕不輕放!
待宇文恭一行人離開卞下後,迎春一得閑就到城東二坊的宅子,花期雖已過,但她看得出主屋旁的園子栽下的都是杜鵑花,而主屋引進了湖泊的水繞過後堂,消減了不少暑氣。
她四處走走停停,看得出來宇文恭當初買這宅子,甚至讓人看他要求的修葺改建,花費了多少心思。
可是,這宅子太大了。
她常常獨自坐在廊階上發呆,不讓自己思念,偏偏思念總是纏著她。
夜里,她常驚醒,仿佛听見他歸來的腳步聲,待她跑到外頭一瞧,才發現只是思念過頭,墨漆的園子里哪有他的身影。
而今晚,暑氣正盛,熱得她睡不著,她不由想起他曾替她搧了一夜的風,只為讓她一夜好眠,她不禁氣憤起身,怎麼看到什麼都會想起他?
驀地,她又听見腳步聲。
「完了……」她喃喃念著。
原來思念真的會催人發狂,她竟然會一直听見他的腳步聲,正打算躺回去,卻真實听見一陣又快又急的腳步聲,而且直朝這院落而來。
她快起身,連鞋都忘了穿,跑到月亮門外,就見一抹身影急如星火奔來,待她瞧清他的臉時,他已來到幾步之外,她心喜若狂地朝他奔去,一把趴到他身上。
宇文恭環抱住她的腰,笑睇著她,「熙兒,我回來了。」他沒想到她竟會跑到外頭迎接他。
她雙手揍著他的臉直瞅著,突地吻上他的唇。
他張口與她纏吻,在月亮門前兩人吻得渾然忘我,愈加放肆。
「進屋里去。」她氣息紊亂地道。
宇文恭抱妥她,大步邁進她的房,隨即將她壓上床,細密如雨絲般的吻不斷地落下,瞬間又如狂風暴雨般地張狂,吻得又濃又重,像是要將她吞噬,大手更是忘我地撫上她的腰身,滑入中衣底下,驚覺她沒有穿上肚兜。
迎春發出低吟,幾分羞澀幾分渴望。
他月兌去她的中衣,感覺她身體一顫,但沒有一絲抗拒,他心旌動搖,听著她細碎的嬌吟,他的身體熱得像要爆裂,推高了她裙擺。
……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道風凊爽地往她臉上吹,當她張眼時,就見他坐在床畔替她搧著風,見是他,笑意在她唇角蔓延著,然一想到他昨的惡行,她立刻刷娘面孔。
宇文恭陪著笑臉,「身子還好嗎?」
「色胚子!」
「熙兒……」他只是情難自禁。
迎春轉過身不想理他,可身子才動一下就覺得渾身像是散了一般,尤其是腿間撕裂般的痛楚依舊清。
「我去拿了藥膏,要不要替你抹?」
「你敢?」她咬牙怒紅著眼。
「抹了藥膏,會舒服點。」宇文恭苦笑道。
「你倒是準備周全啊,色胚子!」
宇文恭真不知道要上哪喊冤?他哪里準備周全來著?昨會突然失控,還不是因為她先親了他,他是這般想她,甚至沒行船,而是一路縱馬急馳而來,馬都不知道換了幾匹,才能在五天內回到卞下。
「過幾日咱們搬到城東二坊的新宅吧,要不天氣愈來愈熱了。」宇文恭轉了話題道。
迎春睨他一眼,問︰「應容如何?」
「皇上網開一面,功過相抵,將他調回京,目前任職戶部侍郎,這間宅子托我代為照管。」
「你又不會長住卞下,怎麼代為照管?」
「不,我這一次回卞下,預定會待上三五年。」
「為什麼?」
「七叔被斬首了,連同漕務官等人都被處新,所以漕務現在是一團亂,皇上便要我先整頓漕務,暫接漕運總督一職。」
迎春瞪大眼,「他竟然信任你到這種地步?」
「也不算信任,應該說我認了他兒子當義子,所以他兒子每每見我總叫我爹,他覺得很刺耳,決定將我丟遠一點,眼不見為淨。」宇文恭說著低低笑開,「你就沒瞧見他那恨得牙癢的模樣,看了就痛快。」
「我還以為你跟他很要好?」
「是很要好,但他欺負你,我欺負他,剛好而已。」
迎春不予置評,對于那人的消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他可以待在三五年,那真是太好了,不用兩地相思。
「要起來用膳了嗎?我替你穿衣。」
「色胚子。」
宇文恭無奈,只好將從京里帶來的夏衫遞給她,「一會穿好了再喚我吧。」
待宇文恭離開房,她才坐起身細細打量他帶來的夏衫,突地輕呀了聲,笑柔了眉眼。待穿好了衣衫,她才喚著宇文恭。
宇文恭進了內室,直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著,再見她長發披散,便拉著她坐在梳妝台前,仔細地替她梳著發。
「進了新宅,買幾個丫鬟伺候你吧。」
「要是買了幾個漂亮的,想爬上你的床可怎麼好?」
「我都在你床上,有膽子叫她爬上來。」
「我說了要讓你睡我床上?」瞪著鏡中的他,直覺得今天的他笑得很三八,哪里還有絲毫殺伐端肅氣息。
「都要成親了,不讓我睡你的床,那就只好讓你來睡我的床。」他說著,已經開始幫她編發辮,挽了個最簡單的發。
「什麼時候竟也學會綰發了。」
「小時候你逼我學的,忘了不成?」宇文恭沒好氣地道︰「是誰說她穿裙子又束發看起來不倫不類?」
迎春微揚起眉,這才想起這件事,見他不知道從哪取出一支金銀雙色的步搖插在她的發髻上,金銀穗在她的發間搖晃,閃動光痕。
「湖水綠襦衫繡纏枝吐,月牙白羅裙淺染彩,桃枝紅絲與夫結締,金銀綴步搖與子偕老。」他念著當年她月兌口而的詩詞,噙笑瞅著她,「這是首情詩,是不?當年我怎會蠢得沒發現你對我訴情衷?」
「誰對你訴情衷?」她不承認,難不成他還能刑求她問真相?啐!
「不是?」
迎春瞪著他,回頭拉下他,吻上他的唇。「可以閉嘴了嗎?」
宇文恭舌忝了舌忝,「我應該再多說一點。」
「色胚子!」
天底下的男人,骨子里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