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開微干脆揪住他一只豆耳,將身後的男人揪到面前來。
傅瑾完全沒想抵拒,完全的服從,她揪他耳,他順著那力道上半身直接倒下,倒在她盤坐的大腿上,墨發鋪散,襯得面容更加雪白頹靡。
「王爺這是怎麼了?」她撥開他面上幾縷散發,揪他耳朵的手改而輕扣他下巴。「我懶得猜,你還是明白說吧。」
「本王……不對勁兒。全身都不對勁兒。」他一手捂胸。
穆開微嚇了一跳,連忙探他的額溫和頸脈,卻听他繼而又道——
「看到你那麼信任你大師兄,跟他那麼要好……那麼、那麼要好,我就全身都不對勁了,尤其是胸口,悶得特別難受。」
「傅瑾熙!」她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力氣大了些。
康王爺嚷道,「不能叫本王閉嘴,是微微讓我明白說的。」
穆開微好氣又好笑,推了他一把,「我當然跟大師兄要好,他是我的家人、親人,我與他打小一塊兒長大,有架一塊兒打,有難一塊兒當,豈有不要好之理?再有,我也信任你、依賴你,我跟王爺也很要好的。」
「哪有要好?哪有?王妃說的要好跟本王要的要好根本天壤之別,哪里要好?我們……我們就一直沒有要好啊!」
穆開微被他的話一點,眸心輕顫,終于弄懂悶悶不樂的他到底在糾結什麼。
見那鳳目含光,迷迷蒙蒙的,她心間亦是一蕩,忽地惡霸上身,「好啊,那就來要好!一直捂著胸口是怎樣?我親眼瞧瞧,到底是有多悶!」
「胸口悶」哪里能用眼楮瞧出來,但康王爺再憨再蠢也絕不會出聲駁話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就躺在那兒當「魚肉」,由著康王妃扯開他的衣帶、揪開衣襟,將那白皙勁瘦的男性上身完全展露,只剩一雙胳臂還套在袖子里。
他胸脯的起伏鼓動甚是明顯,穆開微盯著看,臉蛋陡紅,突然間發現自己非常有勇無謀,好像應該要惡霸到底才是,卻不知臨了還是羞澀得很,可若半途而廢了,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男人的指伸過來悄悄勾著她的衣角,像無聲催促,也似難以克制的依戀。
眼前這個男人啊,明明很能忍痛,卻總愛對著她喊疼,喜歡向她討些憐愛,討些他心里極為渴望的東西,想要她眼里有他,心里有他,想要她只跟他要好。
太喜愛一個人,用情太多,定然會患得患失,是她讓他難受不安了嗎?但……她確也是十分、十分喜愛他的。
想將胸中滿滿的感情流向他,勇氣再起,她低頭去親他的胸膛,听到他發出細微申吟。
大膽地又舌忝又咬又啃,把康王爺咽喉到耳畔的肌膚吮咬出點點紅痕,熱息掃暖他偏涼的膚溫,最後小舌還循著他優美的耳廓舌忝了一記,舌忝得他直發抖。
「王爺知道我之前為逮住一個專挑青樓女子下狠手的狂徒,在‘暖月閣’打了近一個月的埋伏,可你不知道的是,那時‘暖月圖’里的姑娘好幾個與我交好,私下傳授我不少‘招式’,我一直找不到人試招,王爺今夜可要奉陪到底?」她「招式」二字故意落了重音,非常引人遐想啊!
她的挑釁把男人激到惡向膽邊生,傅瑾驀地收攏雙臂摟緊她,一個翻身將她壓落底,僅著一條薄薄里褲的抵在兩腿之間。
「本王絕對奉陪,隨王妃想怎麼試就怎麼試,萬不可手下留情。」
穆開微露齒笑,模模他的臉,忽問,「那王爺胸口還悶得難受嗎?」
菱唇湊近她的小嘴,一下下親著。「唔……那就得看王妃試招試得徹不徹底,是否讓本王被試得酣暢淋灕,當真痛快了,胸口自然也就不悶的。」
「好。」她這是豁出去了,將他推開,兩手快扯掉他的衣衫,接著進攻他的里褲腰帶。
傅瑾自覺快要被扒得光溜溜、赤條條,他既興奮又害羞,胸中來了一群小鹿亂撞,但隨即一想,凡事得講究公平才是,他光了,她還沒光,豈有此理?于是他兩手也沒閑著,開始扒他家王妃的衣褲。
小小一場「混戰」之後,床帷內忽而靜下。
兩人跪坐在榻,彼此相望,露出暖而羞澀的笑。
後來當真弄不清誰先向誰傾靠,他們投進彼此臂彎中相濡以沫,發絲成結,四肢交纏,女兒家干淨柔軟的身香漸泊將男人偏寒的氣息染得溫溫燙燙。
多半時候是繾綣而纏綿的,雖生澀,然肌膚如此相親,心與心相印,有著滿滿蜜意。只是偶爾幾次「試招對練」,兩人都想搶佔主控權時,那就真的是把一場魚水之歡活生生變成武斗,上演貼身肉搏。
當兩具身軀親密不過的姿態連在一起,穆開微能感覺一個男人的命脈是如此深入她的血肉里,與她的呼吸吐納和脈動融合為一,她愛極康王爺此刻迷蒙如霧的眼神,像情與欲交織,將他深深網住,他甘願沉淪,墜得非常之深……
不過,也許啊,自己亦是用那般迷醉的眼楮回望著他,只是她自個兒完全不知……
微微……微微……
本王想跟你……跟你當真正的夫妻。
他曾那樣激切目焦地渴求著,而她則是按住奔騰的心情,虔誠應承——
王爺,我等你!
這一夜,她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她終于等到他,完整的他。
他把命毫無保留注進她血肉里,給了她最原始的初衷也給了她最最完整的他。
這一夜,離康王府頗有些距離的帝京某處,狗尾巷內一棟外表毫不起眼的民居,身形頎長的黑衣男子如鬼魅般從暗處現身,迅速閃進民居那道土牆內,進到矮屋中。
即使進了屋亦不敢然燭,他推開罩帽,從紙窗透進的月光隱隱瓖在他灰白發上。
他沒打算歇下,而是往民居的後院走去。
後院那棵老槐樹下端竟有一個形狀方正的地窖入口,不大,但是可容一人進出。
只是他今日復仇大計未能徹底完成,連護身用的「天王牌」亦遭奪回,更險些無法月兌身,如今滿城風聲鶴唳,為躲回這個安全的藏身處,他今夜可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來到地窖入口,他想也未想便推開木門下了階拂,根本沒留意那些該要將地窖入口掩蓋得好好的落葉怎都散到旁邊。
直到踏下最後一道石階,他背脊陡涼,氣息繃緊,才驚覺大事不妙。
地窖里有人!
地窖中用來照明用的磷石發出幽徽青光,那瘦小老嫗就立在不遠處的角落,背對著他動也未動,好似老早已听到他下階梯的聲響,但全然不在意他的出現,甚至……甚至是在靜候他現身。
除了當年天朝與扶黎的兵丁涌進他瓊滄王廷燒殺擄掠的那一日,柳言過捫心自問,這輩子還未曾像此刻這般驚慌失措過,眼前的人著實來得太突然太奇詭,完完全全的陌生,完完全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尊駕何人?」他強裝的淡定神態正兀自龜裂,莫名竟有種……「如今已到盡頭」的無力和可怖感。
年近古稀的老婦圓圓臉容抬也未抬,只沉靜看著地窖角落兩具成為蝕夢花容器與花肥的赤果女體,年輕姑娘的身體喂養蝕夢花已久,再不見原本的雪白豐腴,而是幾近干尸的狀態,花睫爬滿她們的身體,從七竅、指甲縫,甚至是腿間的玉戶鑽探進去,女體與花結合成一個,再不可能分離。
老婦搖搖頭,嗓聲若嘆,「瓊滄被欺負,你千里迢迢又千辛萬苦跑來尋天朝皇帝報仇,欲令皇帝瘋狂,令他殺盡眾皇子以絕嗣,欲令這朝堂大亂,好亂到令天朝傾覆……這些,我都能忍,你愛怎麼整弄皇帝都成,把他煉成什麼玩意兒都無所謂,但……偏偏用了這等法子,把姑娘家害到如此境地,且就我看來,這煉體為器的手法用得老練,斷不可能是頭一遭,你啊,你自個兒說說,一路到今,究竟害了多少女兒家?」終于,老婦揚眉看了過來,那雙細小眼楮透出精光。
柳言過滿背冷汗,顫栗不已。「你、你究競是誰?」
老婦不答,徑自又道,「毒,很好,使毒當使得有格調,但瓊滄皇族慣用的這一套手法,骯髒齷齪,當年我曾嚴厲告誡過瓊滄的大王,要再讓我見到這般煉體為器的事,絕不輕饒,我本以為隨瓊滄被滅,此邪術再無機會面世,誰知還殘存你這顆毒瘤未除?」
柳言過頓時明白站在他面前的是何方神聖。
「……冥谷聖手……毒……毒步天下……鳳前輩曾獨闖瓊滄王廷,連續七次,無人可擋……」終才逼得他父王不得不收斂。
他不自覺後退,但又想,如今已被盯上,外頭尚有追兵,他已退無可退。
暗中調息,他逼自己走近兩步,狀若鎮定笑笑道,「鳳前輩當年闖的是我瓊滄王廷,今夜連晚輩這等隱僻至極的地方也能探得,依舊是無人可擋啊……卻不知鳳前輩從何尋來?」
鳳清澄慢悠悠道,「既知是以蝕夢花煉術作祟,到我手中,要解毒便非天大的難事,何況關押在大理寺監牢中的那個和尚小子觀欽,我僅需他清醒片刻來告訴我欲知之事,那就更花不了什麼功夫了。」
柳言過相信,以對方「毒步天下」的手段,要想從觀欽口中挖出些有力的線索,絕對是易如反掌。
他再踏近一步,語氣誠懇,「請前輩見諒,國仇家恨在上,晚輩如今再使術、用此毒,亦是萬不得已,此次來到天朝攪弄這一場,雖不能盡如我意,但確也稍能告慰我瓊滄一國,晚輩當對天發誓,從此再不使用此術……」他口中說不停,藏在闊袖中的雙手齊發,帶毒銀針在每道指縫間,近距離對準鳳清澄任督二脈的幾處大穴射去。
電光石火般,機會稍縱即逝!
只是,柳言過不知道這極短瞬間究竟發生何事。
明明上一個呼息時,他手中銀針陡發,怎麼才想再吸一口氣吐納,他人已僵直倒地?!他舌根僵硬無法成語,兩眼驚恐溜轉,見到一張圓圓褐臉懸在上方俯看他。
「你得慶幸近年來我脾氣變溫和了,人也親切了,說話也沒那麼帶刺兒了,若在以往到我手里,定是要把你虐殺了再救活,救活了再使其它法子虐殺,如此重復再重復,方能替那些無辜慘死的女兒家出些惡氣啊。」
「呼……啊……啊……」僵化的人,兩顆眼珠子瞪得快要從眼眶爆出。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無人知,該讓人分辨的還得留好,欸,是說你害了那麼多女子,如今只被我殺一次,你當真命好。」
「命好」二字是柳言過听到的最後聲音,音才傳進耳中,除了臉皮,他整個人就著火,全身動彈不得,但感覺仍在,真真實實存在,等于是活活被燒,燒得他連打滾喊痛都沒辦法。
這一夜,狗尾巷巷底的小民居走水,幸得僅是建在後院的地窖發生悶燒,巷子里的百姓發現有白煙竄出,趕緊提水救火。
而今夜整座帝京戒備森嚴,發生走水事件很快便引來大小捕快們的注意,在迅速幫忙滅了火之後,沒想到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竟在地窖里逮到引發這一次全城戒備的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