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家再小也少不了柴火和水。
河就在家門口,取水多跑幾趟也就是了,但是柴,之前小綠撿回來的柴禾也不過用來煮了兩天的飯和燒水就用完了。
老實說不能怪她,之前在老青家只能泡腳擦臉,沒辦法沐浴的日子讓她實在很難習慣,現在自己當家,哪有再讓自己髒兮兮的道理?她自然要天天把自己洗干淨,這樣做起針線活來更能專注,而且效率奇高。
至于泡澡,家里放不下那麼大的木桶,所以,在置辦東西的時候,她也沒強求要買浴桶回來。
不過等她以後更有能力了,一定要買一個大浴桶,然後在里面撒下一堆的玫瑰花瓣和各種精油,好好的享受。
小綠對于她的「浪費」那麼多的水用來沐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更勤快的燒水供應她的「揮霍」,以至于現在柴禾不夠了。
「小綠啊,你說你之前都是去哪里撿的柴?」
小綠指了指小院的後方,「後山。」
鹿兒順著小綠的手勢看過去,見是一座蔥郁的大山,她也沒多想。「那咱們去撿些柴火回來,我看家里的柴要不夠了。」
「姑娘就別去了,山路不是那麼好走的,我收拾完這邊的東西,一會就撿柴去。」姑娘沒把她當下人差使她是知道的,姑娘吃什麼,她也吃什麼,小綠知道姑娘收留了她,供她吃穿,還給了她零花錢,那麼她就是姑娘的人,把姑娘侍候好是她的責任,姑娘喜歡沐浴,了不起她多撿些柴火回來就是了,哪能讓姑娘為了這個上山去?
「走吧、走吧,趁太還沒出來,籠屜里不是還有幾個肉包嗎?帶上了半路餓了墊肚子吃。」鹿兒也不知道哪里模一把柴刀和背簑,戴上笠帽,已經一副準備好可以出發的模樣了。
小綠依言去把籠屜里的肉包全包起來,把鹿兒身上的工具都移到自己身上,邊走邊叮嚀鹿兒要小心山路,那邊有石子,這邊不好走……哇啦哇啦。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只看我,自個兒看著前頭吧。」有只蜜蜂在耳邊嗡嗡叫,雖然是關心,還挺擾人的。
綜合兩輩子,她除了往縣城那條路,還真的不曾爬過山,不過像小綠這樣的小泵娘都能,沒道理她年紀比人家大卻爬不了一座山。
不過鹿兒很快發現,爬山這種體力活和年紀沒有半毛錢關系,她第N次歇在路邊喘氣的時候,非常悲摧的做了結論。
小綠神奇的發現她們家姑娘是沒什麼腳力,但是只要讓她過喘過氣,她一定能起身繼續往上爬,然後邊走還會把細小的枯技收攏起來,扎成一小捆放到她的背簍里。
小綠被激勵了,沒得姑娘都這麼努力了,她還在觀望,于是她果斷的往樹從走過去,很快不見了身影。
鹿兒挑挑撿撿,偶而還能看見成簇的蘑菇,這是好東西啊,炖肉、炖雞都成,于是她很自然的采收起來,準備等下放到小綠的背蔞去。
「你是什麼人,若是不想脖子割出個血洞來,別動!」一把冰寒冷峭的匕首無聲無息擱在她脖子上,男人的殺氣直接碾壓了過來。
鹿兒覺得她一定是犯了太歲還是走了霉運,為什麼在這少有人跡的後山上也能被人拿著刀子威脅。
要不,她去買張彩券吧?
可惜,古代沒有這麼好玩的東西。
不過,這嗓音怎麼听著有些熟悉?似曾相識啊。
「慢慢的起身,不許聲張,不許抬眼。」那男聲又威脅她,鋒利的刀刃倒沒有再往前送。「不是讓你不許抬……鹿兒姑娘?」
衛二愣住了。
咦,「駕車的大哥?」
听到鹿兒姑娘四字,衛二身後的樹從傳出窸窣聲響,渾身上下可以說狼狽不堪的官扶邕一手扳住衛二的肩,像是要強行忍住什麼似的說道,「是你。」
鹿兒的視線從他那灰頭士臉甚至還帶輕重不一擦傷的臉,由上而下,移到他的腿。「你這腿看起來傷得不輕。」
他的一條腿是用布條暫時包裹住了,但是殷紅的鮮血因為不停的走動,使得布條整個都被浸濕,情況看起來很是嚴重。
這時小綠也听到劫靜,看見了眼前的景象。
「小綠,你腳快,先回家燒水,準備布條,越多越好,還有,把我買的醫藥包拿出來。」鹿兒也沒有征求官扶邕的同意還什麼的,逕自安排下去。
醫藥包,當初鹿兒說要買那些瓶瓶罐罐藥還有紗布藥丸什麼的時候,她曾堅決反對過,誰沒事會在家里擺個沒有多大用處的藥箱子,鹿兒卻很堅持。
在藥館里還很仔細的問了掌櫃,居家需要準備什麼可以以防萬一的藥,她的說法是,要是有個頭痛腦熱的,她們住的地方這麼偏僻,交通又不方便,有備總是無患。
小綠不能理解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銀子買那些什麼刀傷、內服外用的藥擺在家里,可對鹿兒而言,在家里擺個醫藥箱不是很正常的事?
在現代,誰家里沒個放了OK繃、優碘、止痛藥啊什麼的醫藥箱,以備不時的磕磕踫踫,頭痛腦熱,女生還會經痛什麼的。
小綠看了這對狼狽的主僕一眼,得了令,像輕盈的小松鼠下山去了。
衛二的唇動了動,肩膀卻讓官扶邕輕輕用指月復按了一下。
衛二和官扶邕多年主僕,見微知著,這是讓他不要有意見,隨便鹿兒姑娘安排嗎?
鹿兒瞧著衛二扶著官扶邕受傷的右邊,支撐他大半的力量,對一個男人來說支撐一個同樣是男子的傷患並不是難事,但是,這是山道上,路本來就不好走,再加上負擔,需不需要她幫把手?
她還真的沒多想,立即靠到官扶邕的左邊,手一伸,往他的腰就攬去,她也沒察覺官扶的腰肉僵了又僵,衛二的臉色更是立即性的崩塌。
「來,把你的胳臂放到我肩膀上,讓你的腿能不使力就盡量別使力,這樣血液才不會流得那麼快。」她雖然個子小,可替趕車大哥分擔點力量的力氣應該還是有的。
因為她的靠近,官扶邕可以很輕易的聞到她身上有著淡淡皂角的味道,還有女子獨特的馨香氣息,這丫頭把自己當什麼了?
不過,他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搭在她的細肩上,可這一搭也才發現她有多縴細。
「鹿兒姑娘,這不合禮數,我來就可以了。」衛二實在看不下去。
「別拖拉,你家公子的血就要流光了。」
這魄力……衛二這下說不出話來了,可瞄一眼主子,白到近乎沒有血色的唇居然翹起一抹奇異的角度?
不可能是笑容,這怎麼看都有些嚇人欸。
好吧,什麼男女大防,就當他沒想起這事好了。
等三個人回到小院的時候,只見小綠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直望著,遠遠看見三道人影,趕緊沖上去,想替代鹿兒當成官扶邕的拐杖,可只得到官扶邕一記冷眼。
明明那冷眼只是這樣一瞥,可是小綠覺得她的腳都邁不動了,就像釘在地上一樣。
嗚,她只是想幫忙,為什麼那麼難。
不得不說小綠能干,屋里熱水已經兌成溫水,琳瑯滿目內服外用的藥品擺了一桌子,剪子、布條都已經備妥。
要不是救人緊要,鹿兒幾乎想給她按一萬個贊了。
安置好官扶邕坐在她們家唯二的椅子里,讓衛二將傷者的腿抬高,放在凳子上,鹿兒飛快去洗了手,拭干,回到堂屋二話不說的替他月兌了靴子,接著拿起剪子就把官扶邕的褲子紿剪了。
這動作會不會太那個了?也沒想說要不要問一下當事者,畢竟,官扶邕雖是少年,也是個男子啊啊啊!
衛二和小綠一個捂眼,一個眼珠子幾乎凸出來。
很快,一截白生生的腿就那樣在眾人面前,只是誰也沒心情去研究他的腿好不好看,結不結實,一道從大腿延伸到小腿肚的可怕傷口皮開肉綻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可看得出來當初在受傷之後,傷處不知撒上了大量的什麼,血是不怎麼流了,但是傷口看著還是很駭人、膽子小的晚上應該會作惡夢。鹿兒這樣想。
她沒有多少害怕的成分,上一世她長住醫院,在急診室看過更多車禍送進醫院的患者,腦漿直迸的也不是沒有。
衛二是看慣傷口的,沒有小綠激動,鹿兒這時偏過頭來,「這位大哥,麻煩你壓著官公子,我要替他清洗傷處,我怕他等一下會痛得受不住。」
「不必!」被小看了的官大爺磨牙,「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慮我。」
鹿兒確定了官扶邕臉上的堅決,一手試了水溫,,覺得可以,慢慢的對他說,「真痛就喊出來,不會有人笑你的。」
闢扶邕才要點頭,她卻已經開始沖洗,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微妙。
「這是怎麼受的傷?」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鹿兒很好心的問,至于官扶邕給她什麼答案她還真沒專心在听。
她不是什麼專業的醫護人員,只能一再的用大量的清水替他沖洗,只是猙獰的傷口沾滿灰塵和細碎的石粒,很不好清理,也要很小心,一再的小心翼翼,一再的試圖安撫官扶邕,很快她的頭就布滿細密的汗珠,直到小綠換了十幾盆的水她才住手。
她看到官扶邕的臉色只能用慘白來形容,但是也由衷佩服,尋常人大概早就昏過去了,他卻堅持到底。
這樣的人有著非常強大的心性,如果想做什麼,成功的機率是很高的。
這期間,衛二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只要這小泵娘有什麼對主子不利的行為,他的刀立刻就會送進她腰眼,取她的性命。
這時見鹿兒的眼光在藥品上巡梭,他拽出一個細長的白瓷瓶子。「鹿兒姑娘,這是宮……最上等的金創藥。」
「怎麼不早拿出來?」她還在想要用那種藥效果比較好,可以讓官扶邕撐到縣城去看大夫。
我這不是拿了嗎?衛二在心里暗暗月復誹。
爆扶邕看著身不一般,從他護衛手里拿出來的金劍藥肯定更不一般,好的藥就是要用在最急迫的時候,鹿兒也不客氣,打開白瓷瓶的蓋子,把大半瓶的藥粉都灑了下去,看得衛二心里直抽抽。
泵娘,那可是得自宮里極其珍貴稀少的金創藥,不是坊間幾兩一瓶的普通貨色,只要一些些就能止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