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來,鹿鳴有些心神不定,最後還是上網詢了一下新聞。
網絡上只有婆婆的逆倫不孝子依然被關押看守所的消息。
她皺著眉頭,實在不明白婆婆為何遲遲不去投胎轉世?雖然是橫死于親生兒子的手中,可婆婆魂魄並無怨氣或冤氣,並非是死不瞑目、流連人間不願離開的鬼魂……
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片慈母痴心,寧願不入輪回的當個飄蕩無依的孤魂野鬼,也要苦苦守著、擔憂著自己的孩子?
她胸口陣陣煩躁郁悶起來,既心疼老人家又深感無奈。
「婆婆,我幫不了您!」她大聲地喊著,不管老人家有沒有听見。「如果鬼差來帶您,您就好好跟著去投胎轉世吧,您不肯安心走,您兒子的罪孽只會更加深重——」
空氣中,依稀彷佛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幽然哀泣,她渾身寒毛直豎,卻也只能加強語氣道︰「婆婆,您安心走吧。」
微涼的山風突然冰冷下降了好幾度,鹿鳴不自覺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模了模手臂。
……這是不答應了。
「您來找我也沒有用,」她臉色微微一沉,嚴肅地道︰「我沒有權限也沒有能力幫忙您或您兒子,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一點都不想要有這種靈異體質。婆婆,您是個好人,請不要為難我。」
耳邊又出現了又快又慢像是卡帶壞掉的音頻……
我兒子……是我憨慢……不要……注意……
她眯起眼,面露困惑。「什麼?婆婆,您想說什麼?」
可是那聲音已經不見了。
鹿鳴都想翻白眼了——這半吊子的靈異體質到底是想逼死誰啊?
幾個路過的阿美族婆婆忍不住滿臉同情地指著她哇啦哇啦說了幾句什麼。
她完全听不懂,只能對背著藤編籃子的阿美族婆婆們無奈地攤手,親切笑了一笑。
阿美族婆婆們瞬間花容失色,迅速蒸發在空氣中……
「糟糕,嚇到人……呃,鬼了。」她尷尬了——阿美族婆婆們沒想到她看得到它們吧?
台北某私人俱樂部內。
扁是裝潢就上億的私人俱樂部位于信義區某棟獨立大樓頂端,能出入的都是最頂級的富豪,喝著最貴的美酒,摟著最美的女人……
舞台上操控音樂嗨翻全場的是全球知名的DJ,底下熱舞擁吻著有帥哥美女,也有豪紳和貴婦,而此,身處最昂貴隱密包廂內的周頌陰沉著臉,長腿懶懶地舒展搭在半躺的長沙發上,手邊持著The Winston啜飲著,頹廢地听著下方搖賓魔魅的節奏。
一名擁有魔鬼身材的歐亞混血美女半倚在他身邊,柔軟火辣嬌軀充滿蠱惑地暗暗磨蹭著他,就希望能夠把周頌磨蹭出了欲火來,今晚得以幸運地上他的床。
他們都說頌少英俊多金,床上功夫好得讓女人升天,雖然五年前頌少就已經鮮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那樣傳奇的紀錄保持也是在五年前了。
听說是因為頌少有了女朋友,從此就沒再踫過其他女人,可是歐亞混血美女官娜卻不相信。
男人,有哪幾個不貪鮮偷腥的呢?
闢娜充滿信心,憑借著自己美艷絕倫的容貌和身段手腕,今晚一定能夠把頌少拿下!
瞧,傳說中五年來不近的頌少不就半摟著她,沒有拒絕她誘惑勾引的曖昧挨蹭嗎?
她縴縴玉手涂著誘人的淡粉蔻丹,試探地模上了那令人垂涎已久的強壯精實胸肌……官娜敢打賭,這件名牌黑色T恤底下一定有八塊肌和人魚線……
周頌不是不知道旁邊這個女人在打什麼主意,他強迫自己忍住陌生的不適感,還有隱隱約約的厭惡,縱容著這女人對自己的和誘引。
因為他要證明,就算鹿鳴從他生命中退出,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不就是個女人,她身材也沒有比此刻自己身旁的混血美女還要豐乳縴腰翹臀,比人家更會來事,甚至嘴巴都沒人家的甜。
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他周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周頌思緒亂糟糟,一時深沉抑郁,一時咬牙切齒,滿心滿腦都是那個狠心無情的鹿鳴,就連官娜的手放肆地從胸肌逐漸游移往下……都沒發覺。
倏然間,他猛地抓住了那不知何時從T恤下方鑽進去撫模精壯緊繃月復肌的手,狠狠地一捏!
「啊……好痛……」官娜差點飆淚了,俏臉發白。
他松開了鐵鑄般的大掌,坐起身,冷漠地看著她。「你讓我不舒服了。」
「頌少,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官娜心一突,連忙嫵媚撒嬌道︰「我一定能找到您的敏感帶……讓您今晚很銷魂的……」
他閉上了眼。「你走吧。」
「頌少……」
他睜眼,眸底一片冰冷危險。「別讓我說第二次。」
闢娜哆嗦著,不敢再糾纏,不甘卻也只能咬唇離開包廂。
恰巧和高大俊美的陳定擦肩而過,官娜頓了一下,難掩一抹驚艷痴迷地望著同樣英俊得令人心悸的東方男人——「Get out!」陳定嘴角微勾,吐字毫不留情。
闢娜嚇得落荒而逃……
「你的品味越來越差了,這種的也放她進來?」陳定似笑非笑,慵懶如黑豹般緩步上前,扔了一瓶Macallan 1926蘇格蘭單一純麥威士忌過去。
「媽的,你想砸死我啊?」心情極差的周頌神準地接住,沒好氣地道。
「只用一百多萬美金一瓶的麥卡倫六十年就想砸死你頌少,我會這麼玷污你的身價嗎?」陳定微笑地在他斜對面舒適的真皮沙發椅坐了下來,對包廂里專屬的調酒師一彈指道︰「Tony,開酒,給他滿滿一杯!」
「是,定先生。」調酒師笑著上前。「頌少?」
「Tony,你到底是誰家的員工?」周頌不爽,但還是把威士忌交出去。
「是您的員工,但定先生是VIP。」
看周頌被噎到,陳定忍不住炳哈大笑。
「笑屁啊?」周頌拳頭發癢,想干架——不對,是揍人了。
「失戀了?」陳定還火上澆油。
「你今天是來找扁的?」他微微眯眼。
「文明一點。」陳定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性感笑容,無比真誠地道︰「我是來看熱鬧——咳,提供一點專業咨詢的。」
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接過調酒師送上來的麥卡倫六十年威士忌,卻一點也沒有喝的。
最近喝太多了,這樣越發顯得他像個借酒澆愁的可憐蟲。
可是不管喝或不喝,他的頭都很痛……
「——就這麼放不下?」陳定啜飲了一口威士忌,享受地靠在沙發上,「你真的栽了?」
「才沒有!」他眼神陰鷙沉郁又落寞,依然死鴨子嘴硬。
陳定又喝了一口酒,閑閑地道︰「那是什麼滋味?」
「嗯?」
「就是自願被個女人綁住,不覺得很悶嗎?」陳定是真心覺得好奇。
回想起那個小女人,周頌眼神不自覺溫柔了下來,「和她在一起,永遠沒有悶的時候。」
陳定無法想象那種狀況,正如同他一直無法理解這個兄弟怎麼有辦法和同一個女人交往了五年之久?
這在他們這樣的圈子里,不是情聖也是奇葩了。
「嗯,」陳定最後下結論。「你這個坑,栽得可深了。」
周頌沒有听見好哥兒們在說什麼,因為他的思緒神魂已經不知不覺飄遠了,無法自抑、不能隨心也做不了主地去到那個他每天入睡前、蘇醒後就會第一個想到的人身上……
就算最近天天嚴重宿醉,他還是想她想到心口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