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諾一家多偉大的話題先告一段落,她著頭,晃晃腦袋,逛了一上午,腿也酸了。
「我說菱菱啊,咱們找個地方坐吧。」她要求休息。
「都是奴婢疏忽,讓您走累了,前頭就有個花閣,是供東宮娘娘們觀賞花景休憩用的,您可上那兒稍坐。」
「喔,東宮娘娘們,東宮娘娘很多嗎?」
「不多,目前就只有太子妃一人……呃,若您也算的話,那就兩人。」菱菱瞧她一眼,有些尷尬的道。
藍筱悠自是曉得菱菱為何這麼說,她住在東華殿,之前在風華殿又說了那番與瀝諾愛很交織的話,雖說瀝諾沒向人交代她在這東宮是什麼身分,但凡有腦袋和眼楮的,誰不知她是瀝諾的新寵。
「我啊,要算就算吧,只是,你們太子也老大不小了,怎麼才一個太子妃?還不如我在乎是那幾個狐群狗黨,個個姬妾成群,後宅熱鬧滾滾。」姓瀝的怎生不,不太像個男人,這不會那方面有病吧?
「太子殿下這幾年經常四處玩游,為將來成為明君做準備,在東宮的時間少了,就沒空為這里多添娘娘了。」菱菱說。
听見他經常外出,她馬上就明白這人不在的期間大概都待在兩百年後的晏金王朝陪他來世的爹娘吧,可這事說不得,要傳出去,太子就不是神,是妖了!
「這樣啊,也好,我這人脾氣不好,與人相處總有些障礙,若太多娘娘來跟我爭寵嗦,我恐怕也受不了。走吧,腿真酸了,你說的花閣在哪?快帶我過去。」
這話題她也是隨口問問,草草結朿,歇腿要緊。
「是,請隨奴婢來。」菱菱忙領著她去花閣了。
花閣坐落在一座園子里,四面開窗,視野開闊,放眼望去,靈沼曲徑,奇花異石環繞,風景極美。
她坐在花閣里享受涼風吹拂以及菱菱貼心的伺候,這小丫頭靈巧得很,讓人搬來躺椅、軟墊,還送來瓜果茶點,此刻正替她剝著葡萄皮一口口喂她,日子真是舒服得無話可說,再這樣下去,恐怕將她養得都不想回去晏金了。
「我說菱菱,我觀察了一圈,你在這東宮的宮娥當中也算是漂亮的,以後若能都這麼貼心,盡心盡力的服侍小爺——我斷不會虧待你的。」男人做慣了,她手里著剛摘下的桃枝,輕佻的說。
菱菱覺得這話听來總有些輕浮調戲之感,但心想同是女人,她應當沒別的意思。
「還有你這雙手,我瞧了也歡喜,怎就能女敕成這樣,那紅樓里的小桃紅還沒你教人搓得舍不得放開了。」她伸出威豬手,把菱菱的手翻來模去的。
「紅樓是哪?小桃紅又是誰?」菱菱好奇的問,想縮回手又不敢,只能任她佔便宜。
「紅樓在……呢,在我家鄉,是個好地方,小桃紅是里頭的紅牌」
「什麼是紅牌?」
「就是……」她頓時不好說下去了,自己被伺候得太爽,不知不覺就說出青樓名妓小桃紅來,不妥不妥,一個青樓女子怎能拿來跟菱菱這等如花似玉、氣質高的宮娥比?她辣手摧花把手里桃枝上的小桃花給折了!
「別管小桃紅了,總之你菱菱在我心中是頭牌,首要、最好的一個,誰教你最窩我的心,得我的憐呢——」
「荒唐,東宮哪來這等市井輕薄之言!」
煞風景的人出現了!周婕嬋帶著一票宮娥,浩浩蕩蕩來到花閣,這一票宮娥手上挎著籃子,里頭裝著一朵朵剛摘下的新鮮花朵,顯然是摘花後過來休憩的。
藍筱悠見到她,眉毛立刻打起結來。「太子妃也來啦!」
「大膽,見了娘娘怎麼不立即不起身行禮!」周婕嬋身後的宮娥姚光替主子訓斥藍筱悠。
菱菱怕藍筱悠得罪太子妃,忙要去扶藍筱悠起身行禮。
藍筱悠卻不疾不徐的將菱菱的手推一旁去。「哎呀呀,別急別急,我這不就起來了,菱菱,你也是知道的,昨夜太子那狠勁,我到現在腰還酸著。」她裝模作樣的扶著腰慢吞吞的由椅子上站起來。
周婕嬋听了這話臉能不青嗎?這女人分明炫耀自己爬上太子的床!「你敢輕佻虛張,縱情肆欲!」
「咦?我以身侍奉太子這也算縱情肆欲?若是這般,太子妃侍寢時是不是也該想到萬惡婬為首?」藍筱悠笑問。
「你!本宮乃太子妃,與太子之間的事哪容你口言不端,你罪該萬死!」
「我說你怎麼動不動就要人死,照你這樣殘暴下去,東宮的人早晚得死光光。」
坦白說,上回得罪這女人心里還有點擔心被挾怨報復,自己會死得很難看,但自從得知自己是那家伙來世娘的救命仙丹後,她便什麼都不怕了,什麼叫仗勢欺人,什麼叫小人得志,什麼又叫虎假虎威,這些精髓如果連她藍筱悠都不懂運用,那就沒人懂得了。
而某人里真被激得氣瘋了。「來人,將這低俗的山野材婦,給本宮——」
「好了,你這不過爭風吃醋嘛,自古宮廷本就有得寵與不得寵的,今日我得寵,過幾日換你便是,你氣什麼呢?」
「你是什麼身分,本宮又是什麼身分,殿下會分不出優劣去喜歡上你?虧你敢說本宮爭寵,憑你也配。」
「欸?我這人可是有幾分事實說幾分話,菱菱,告訴娘娘,我是不是夜夜寐于東華宮的大床上?」她讓菱菱回答。
菱菱一這情勢,點點頭道︰「是夜夜寐于東華宮……」偏殿的大床上。
「那太子是不是日日與我共享畫眉之樂?」她再問。
「欸,是日日享畫眉之樂……」太子新養的畫眉鳥頗能逗得人樂呵。
「太子是不是還說過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一瓢來自深海,帶藍色的?」
「欸……太子說……藍海一瓢……」菱菱結結巴巴地附和,事實上,太子若說得出這一番話,天都要下紅雨了。
周婕嬋氣結。「你、你、你!」張口「你」了半天,氣到說不出其它話。
「娘娘,您別氣壞身子啊!」姚光心急的替主子順氣。
「是啊,娘娘真無須嫉妒,基本上,能不能栓住男人的心是本事,太子心向著我,即是我的本事,是我勤練調情功夫,打造更激情的床笫關系,娘娘若想學,我教你便是。」她大言不慚,將過去逛青樓時見那些女子對前來逮丈夫回去的大老婆說的話,搬出來套用。
「夠了,你這性情豪蕩的粗俗野婦!」周婕嬋氣炸了。
藍筱悠微微皺眉。「娘娘是功臣之後,身分高貴,自是嫌我不入流,可怎麼辦呢?殿下就愛我這份豪蕩。這舉動,你顧忌身分下流自是不屑干的,不如以後取悅太子的事由我分憂解勞,娘娘就做那高不可攀的貴婦,咱們這樣分工也是好的,各司其職,東宮未來多和諧,太子能得你我這樣通情達理又知冷知熱的人,可謂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周婕嬋控制不住,幾乎抓狂了。「姚光,撕了她的嘴!」
「哎喲,我這張嘴除了用來吃還要用來親吻殿下的,你撕爛了,我可辦不了事。」
「你!」周婕嬋本要姚光動手的,頓時氣到自己來了,沖上前要掌她的嘴。
可藍筱悠滑溜得很,哪里會乖乖讓她打,左閃右閃讓周婕嬋打不到還喘吁吁。
周婕嬋身旁的宮娥幫忙抓人也抓不到,一群女人滑稽地撞成一團,藍筱悠玩了一會兒覺得玩夠了,打算收手時,眼角余光瞥見花閣外頭站了個人,這家伙不知看了多久的熱鬧了?
她就這一停頓,讓姚光抓住,周婕嬋的巴掌就真打落她臉上了,下手還不輕,顯然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她臉頰瞬間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大為光火,揉著挨打的腮幫子,朝周婕嬋露出「你找死」的表情。
「娘娘手勁不錯,不去賣包子揉面團可惜了!可包子得打腫了才有好價錢,你打一邊腫不成,另一邊也得腫一腫,這才是好賣相。」
藍筱悠笑得有點毒辣,在周婕嬋還反應不過來她的意思時,她已拉過周婕嬋的手,往自己另一邊打去,這一打周婕嬋根本沒使力,她卻被打出花閣,「跌跌撞撞」的撞進外頭男人的懷里。
然後她如找到救星般兩手抱住男人的腰,仰著被打腫的臉委屈咬唇的哭道︰「殿下,娘娘無故欺負人,您要替我做主啊!」
除了狗仗人勢的本事了得外,她也瞧多了青樓女子怎麼對付正室的,這招先聲奪人外加楚楚可憐,保證男人瞧了我見猶憐,哪里舍得她受委屈,正室不吃虧也難。
然而這招也得男人對這相好真有感情才能奏效,自己與瀝諾充其量就是對假面相好,萬一這家伙不配合,自己也白哭了。
姓瀝的,你可別臨陣棄卒,對我不管不顧,好歹也是你要我繼續扮你的相好醋你婆娘的!
擔心他不上道,她以眼神警告,可自己用眼神朝他說完話,卻見盯著她的臉頻,那神情有些不明所以的嚇人,讓她心底一顫,這家伙不會不肯幫忙吧?
見情勢不對,正要悄悄收兵,松開他的腰退出他懷抱時,男人反而卷住她,不讓她跑了。
周婕嬋發現瀝諾人在外頭,頓時花容失色了。
「殿……殿下何時到花閣的?」周婕嬋見他摟著藍筱悠回花閣,既憤怒又不安的問。
「到一會兒了。」他神情莫測高深的說。
「那……那您定是見到她如何頂撞妾身了,妾身打她一巴掌也是她應得的。」她雖跋扈,但他若听見藍筱悠對自己說的渾話,當怪不得自己會教訓這野婦了。
「本太子沒听見她頂撞你,只見到你打了她兩巴掌,將她打出了花閣。」
她錯愕,他這話擺明護著藍筱悠!她不禁怒從中來。「殿下未免太不公允,是她先對妾身不敬——」
「冤枉啊,殿下,我自知身分低微,哪敢惹怒娘娘,莫非就因為我生得嫵媚動人,秀色可餐,讓您百般疼惜,愛不釋手,藏于東華殿,日夜寵愛,這樣就錯了嗎?若真有罪,您殺了我好了!嗚嗚——」
藍筱悠這番話說得眾人都起了雞皮疙瘩,這種話普通人怎麼說得出口?半晌沒人再發得出任何出聲音來,就連摟著她的男人手也忍不住一抖,差點松開她了。
「你這妖女,盡說些輕浮不端之語,殿下,這種品行不佳的女人,您留她在身邊只會毀了自身聲譽,還不快殺了她或攆她出宮去!」周婕嬋怒道。
「其實……她說的沒錯,美人懷罪,定是你傾國之姿惹的禍,罷了罷了,有罪的是本太子,不該過度寵愛你,導致惹人生妒。」他憋了一會兒,半天才說出這段話。
他語畢後一群人險些昏過去,素來英明過人的太子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吃了太多藍筱悠的口水,所以也變得不正常了?
周婕嬋更是吐血,這意思是藍筱悠美得過分,她周婕嬋為此因妒生恨,容不下人?
藍筱悠頓時咧嘴笑得開心,算這家伙有良心,沒丟兵棄卒,但嘴稍一開大點,扯動臉頰,剛被打過巴掌的地方馬上疼起來,她捧著臉不敢再笑。
「殿下莫不是誤會妾身了,妾身怎可能嫉妒她!」周婕嬋咬牙切齒的說。
「你若沒有生妒,那就當本太子誤會了,悠兒固然有錯,但你打都打了,也算給了懲罰,這事就算了吧。」他說情道。
「這怎麼能算懲,她沒皮沒臉,下流之至,若不重罰,必——」
「昏倒。」他見周婕嬋沒打算罷休,索性在藍筱悠耳邊低聲道。
「嗯?」藍筱悠沒听清楚他說什麼,瞧了他一眼。
「裝死不會?」他咬牙再說。
「喔喔喔——殿下,人家方才好像驚嚇過度,這心……心跳得好按……人家似乎……似乎要暈過去了……」下一刻,裝死的倒在他懷里了。
這女人真會裝模作樣!要不是有旁人在,他真要笑出聲了。
怒力繃著臉,忍笑的將她橫抱起來,他喚道︰「太醫,宣太醫!」轉身快步要帶她離開花閣。
「殿下,不能就這麼走了,殿下!」周婕嬋氣急敗壞的呼喊他。
他還真停下腳步,回過身朝她道︰「太子妃曉得的,本太子喜歡溫柔的女子,這動不動喊殺或動手打人的女人,本太子是有些反感的。
「太子妃自幼庭訓極佳,也熟讀女四書,若是一時犯錯立即改過即可,但本太子這幾日就不去風華殿了,等你改過自新後再過去探你吧。」
周婕嬋如遭雷擊,他竟借機不到她的風華殿了!
「不,殿下,殿下別走——」
她追上前去,可他連衣角也沒讓她踫到,帶著藍筱悠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