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樂荷一臉為難,轉頭看向左手邊的他,「能不能……」
「不能。」嚴之凡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都還沒說完……」她極力上訴。
「不管有沒有說完,答案都一樣。」趁紅燈停下車子,他轉頭,直視她雙眼,斬釘截鐵,完全沒得商量。「不能。」
「跟你一起進公司,肯定會引起更多亂七八糟的流言。」眼見車子越來越接近公司,關樂荷更心急了。
昨晚嚴之凡沒送她回家,而是回到他的別墅,他請醫師來家里替她治療扭傷,醫師離開後,他堅持她必須待在別墅,直到腳傷痊愈。
她和他討價還價,最後達成協議,昨晚待在他家,以後她可以回自己家,不過腳傷痊愈前,上下班必須由他親自接送。
「誤會什麼?老板直接送關樂荷上班,是因為他們昨晚在一起?」嚴之凡根本不認為這是問題,現在的問題是——她。
她老想低調戀愛,問題是老板談戀愛,不可能低調,多少張嘴等著談論這類戀愛情事。
綠燈亮起,車子繼續駛向公司。
「為了公司,你已經夠累了,我不想成為你的困擾。」關樂荷拼命分析給他听,眼角盯著車窗外越來越緊迫的距離。
「昨晚那場面我都不怕了。」嚴之凡快速瞅她一眼。「關樂荷,你憑哪一點認為員工們的指指點點會成為我的困擾?」
被他堵得說不出話,她只能萬念俱灰地看著車子駛入公司停車場,恨不得自己有隱形能力。
嚴之凡將車子停在他的專屬車位,她還在座位上發愣,他下車,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朝她伸出一手。
必樂荷瞄了眼四周,不少開車上班的同事持續關注他們的動向。「樂荷。」
「啊?」她雙肩抖了一下。
「手。」嚴之凡耐著性子,步步引導。又不是推她上戰場,有必要怕成這樣嗎?
「喔。」把手放到他掌心里,一股強而有力的溫暖緩緩鑽進她心窩。「謝謝。」
扶著她下車,他關上車門,貼近她耳邊,沉聲低喃,「下次再說謝謝,不管在哪里,我會直接吻你。」
「我不是故意的。」關樂荷心驚膽顫地看向四周。
不少人正看著他們,有的偷偷模模,有的明目張膽,有人一臉八卦,有人感到有趣地笑著,也有人帶著妒意。
這撥人里,一個人影的出現像根針,輕輕刺她心頭一下,鄭克起坐在他的車里,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們。
嚴之凡也注意到了,不以為意,一掌扣住她的腰,成為她的最佳支柱。
「這我不管。」他攙扶著她,往專屬電梯移動。
霸道!她在肚子里偷偷批評他。
「你該不會打算一路扶著我到辦公室吧?」
「好主意。」
「可是……」
這時,一名員工迎面走來,一臉清晨恍惚狀,等回過神,赫然驚覺老板就在眼前,恨見避不掉,趕緊堆起笑臉。「老板,早。」
必樂荷身形一僵,想退開。
嚴之凡察覺,表面不動聲色,大手卻扣緊她的腰,直接用行動拒絕她的逃避,同時沒忘記友善回應自家員工。「早。」
「樂荷,我跟你說,克起昨天贏了官司,我興奮到一夜沒睡,做了一個豐盛便當要給你……你的腳怎麼了,怎麼一拐一拐的?」
鄧嘉婷看到關樂荷,拋下載自己上班的弟弟飛奔過來,見著老板,熱情瞬間冰封。「老板?你?」
這時她才醒過神來,沒開車的關樂荷怎麼可能出現在停車楊,兩人關系已經進階到接送上下班?或者根本就是從同一間屋子里出來的?
「鄧秘書,早。」嚴之凡看了眼鄧嘉婷手中的便當。這兩人從求學時代感情就一直很不錯,如果只是泛泛之交,哪會費心親手做便當,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他才出手讓律師幫鄭克起一把。
必樂荷注意到他的眼神,腦中閃過一計。
最近他為工作煩心,吃得不多,如果她親自替他準備,說不定能逼他多吃一點?不只午餐,還要送一大盒消夜,要他通通吃完。不知道他會不會吃完,還是根本懶得理她?
「老板,早。」鄧嘉婷收拾興奮情緒,整肅臉部表情,恭敬彎腰。「謝謝您願意幫克起,請了那麼優秀的律師,謝謝您!」
「鄭克起是清白的,法官才判他無罪,律師只是盡力協助,你要感謝的是鄭克起的操守,不是我。」嚴之凡冷靜陳述。
他真這麼認為?
必樂荷怔怔地看著他,法官會判鄭克起無罪,代表他本來就是清白的?如果這是真的,該有多好……
必樂荷拿著兩盒需要蒸熱的便當,回到原本的行政部門樓層。
鮑司大樓只有女性較多的樓層才有蒸飯箱,男性較多的樓層則以咖啡機為主。昨天下班,她特別拜托鄧嘉婷教她做便當,因為感謝老板,鄧嘉婷卯足了勁教學,等兩人察覺時,天早已微微亮了,桌上擺了足足八大盒便當,從小點心到正餐,再到湯品,一應全,總裁辦公室樓層的蒸飯箱放不下這麼多飯盒,她只好拿到其它地方蒸。
走近茶水間,听見里頭傳來說話聲,關樂荷不自覺放慢腳步,猶豫著是否轉身離開。
「你們听說了嗎?公司最近不少大訂單外流,據說是王治天從中作梗。」
必樂荷心頭一擰,公司的情況又變得更糟了?可是營運大致都在軌道上,只是嚴之凡最近似乎又花更多時間工作,難道他隱瞞了什麼?
「這不算新聞,算舊聞了吧,對方可是好幾個月前就帶兵遣將到公司宣布開戰。」
「不只王治天,你們知道上個月發生什麼事嗎?」
「你不是還沒說嗎?誰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
「上個月老板傳說中的女朋友方芸珊,她父親過七十大壽,老板帶關樂荷出席,听說不但打了王治天,還表明今生非關樂荷不娶,搞得方總裁很不高興。」
「我也有听到風聲,據傳方家有意和王治天聯手,打擊我們公司。」
「有沒有搞錯啊,老板千金小姐不要,偏偏選了關樂荷,這對公司肯定有影響,而且還是負面影響!」
必樂荷緊皺眉頭,努力壓住幾乎要潰堤的嗚咽。
「樂荷,蒸便當?」行政部門的陳姊走近,手里拿著一個空杯,誰起滿臉笑意。
「沒事,我先上樓。」關樂荷捧著冰冷的便當,快步離開。
茶水間內一片安靜。
陳姊走進茶水間,掃了眼眾人驚懼的表情。
「陳姊,樂荷來過?」
陳姊點點頭,拿了個花茶茶包丟進杯子里,沖入熱水,混著香氣的白煙飄升至整個空間,空氣清新多了。
「慘了!」
「她不會和老板說我們壞話吧?」
「先說人家壞話的不就是你們嗎?」陳姊捧著茶杯,冷冷看著幾人。「樂荷就算說了,也是實話。」
「陳姊,你也不希望公司走下坡吧?」
「我們是關心公司,又沒有惡意!」
「就是說啊,如果因此丟掉工作,就真的太倒霉了。」
「嘴巴閉緊一點,身為行政部門的員工,專長可不是亂嚼舌根。」陳姊撂下警告,「要是再讓我听到,一定上報,絕不留情面。」說完,她轉身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各自捧著杯子,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鄧嘉婷見關樂荷捧著便當坐回座位,很期待老板趕快吃到關樂荷親手做的便當,她走了過去,可是手一模上便當盒蓋,卻發現……
「樂荷,便當怎麼還是冷的?你怎麼了,恍恍惚惚的,眼眶還紅紅的,出什麼事了?」
「沒事。」關樂荷低下頭。
「都中午了,還不拿進去給老板吃?」鄧嘉婷大概知道她听到了什麼,卻不點破,她早就過交代過陳姊,難道陳姊沒有管管行政部門的人?「記得告訴老板,這可是你親手做的。」
必樂荷覺得自己現在情緒不穩,似乎不太適合進去找嚴之凡,免得增加他的煩惱,就在她還在考慮之際,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傳了出來——
「要拿給我什麼?」
鄧嘉婷看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老板一眼,忍住笑,抓起錢包,無聲無息地離開。
「沒什麼。」關樂荷仍低著頭,努力平復情緒,不想被他看見這樣的自己。她沒辦法替他分憂解勞,至少要做到不成為他的負擔。
這是自己唯一能為他做的。
「不是說替我做了便當?」嚴之凡盯著她看。
「做得不好……」
「呈進來,我等你。」父代完,他轉身入辦公室,門沒關,等著她跟進來。
必樂荷硬著頭皮端起便當,踏進辦公室,關上門後,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把六盒便當放到桌面上。
「怎麼就這幾盒?」嚴之凡坐在皮椅上,淡淡掃了一眼,立即察覺不對勁。「你桌上擺著的那兩盒呢?」
「要加熱才能……啊!」
她話說一半,左手腕被他使勁一抓,她輕呼一聲,下一秒,人已經被他攬入懷中,從背後緊緊抱著。
他無奈地嘆口氣,低聲問道︰「心情不好?」
「沒有。」關樂荷掙扎著月兌離他的懷抱,站起身,一一把便當盒打開,遞了一雙烏木筷子給他。「吃吃看。」
嚴之凡每吃一樣,就發現她緊張地看著自己,直到六盒的菜色都吃過了,他才發表評論,「好吃。」
「真的嗎?」她有些懷疑。
「對自己沒自信?」
「也不是沒自信,只是覺得自己一直扯你後腿。」她緩緩低下頭。
嚴之凡拉她入懷,不顧她掙扎,堅持把她安頓在自己懷里。
「你听到了什麼?」
必樂何連忙抽頭。「沿听到什麼,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樂荷……」他不相信她的說法,但也不想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上打轉,他放下筷子,雙手捧起她的臉仔細端詳。「相信我。」
「我相信你。」她毫不猶豫地回道。
嚴之凡認真的凝視著她,溫柔但堅定地道︰「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你不要擔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