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山避暑行宮內,氣派奢華的大殿里,觥籌交錯,酒香四溢,舞娘們隨著鼓樂聲扭動著縴細婀娜的腰肢,展現曼妙舞姿。
酒過三巡,席間的王公貴冑酒酣耳熱,出席的貴女們則是臉蛋微酡,今晚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
原因無他,前方打了勝仗,皇帝開心了,他們也就開心了。
本來陪著皇帝一起到避暑行宮是件榮譽的事,偏偏一行人還未到行宮,皇帝便接到戰事吃緊的消息,與西夷國的這場戰爭已連續打了三場敗仗,最近甚至失掉一座城池,一路上皇帝陰沉著臉,讓他們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更遑論在行宮里作樂。
今天皇帝又接到八百里加急的軍情,所有人的心全懸在嗓子眼,無不盤算著如何躲得遠遠的,免得成為皇帝盛怒下的炮灰。
沒想到皇帝突然大笑一聲,嘴里直喊著,「好,好,好!」緊接著下令今晚設宴慶祝。
原來是虞家軍在前線打了勝仗,同時佔領了西夷國五座城池,西夷國已送上降書,不日便會派使節前來議和。
眾人听到這個好消息,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因此今晚的宴會,男人們不顧形象大吃大喝起來,女子們雖然不像男人們那般豪邁暢飲,但也都多喝了兩杯。
爆女們端著托盤穿梭于宴席間為眾人添酒,其中一位正好經過幾名貴女身旁。
忽然,一名身穿水藍色衣裙的姑娘朝她招了招手,「等等,你手中剩下的這壺是什麼酒?」
「回姑娘,這是新釀的果酒,現在喝風味正好。」宮女恭敬的回答著。
李照君聞了下酒香,「果香十分濃郁,不錯,把酒留下。」
爆女放下酒壺,微微欠身後離去。
李照君拿過一旁的空酒杯,借著袖子掩飾,將藏在機關戒指內的藥粉跟著果酒一起倒進杯子里,晃了晃。
她微眯眼眸,朝一旁面帶酡紅的漂亮姑娘射出一記寒光,哄道︰「虞蘊,這果子酒很好喝,你嘗口看看。」
家人們打勝仗,最開心的莫過于虞蘊,因此席間她多喝了兩杯,現在正撐著緋紅的臉頰,搖著手,輕笑拒絕,「照君,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糗了。」
「這是果酒,跟果汁一樣,不會醉的。」李照君將酒杯遞到虞蘊的唇邊,「你嘗嘗,不喝你會後悔的。」
「不,不喝了,果酒大將軍府里也有。」虞蘊擺擺手拒絕。
「李照君,你自己嗜酒自己喝就算了,干麼一直灌虞蘊酒?若不是你是虞蘊的知心好友,我都要懷疑你動機不單純。」跟她們坐在一起的洪櫻看不過去,說道。
她兄長是位將軍,自小耳濡目染,清秀的臉蛋上有抹英氣。
「洪櫻,你胡扯什麼,我不過是覺得這酒味道很好,才要虞蘊也品嘗看看,被你說得好像我心思歹毒。」唯恐詭計被揭穿,李照君有些惱羞成怒,壓低嗓音憤憤地為自己辯解。
「你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清楚。」洪櫻最看不慣的就是李照君這種做作又充滿心機,總覬覦著別人未婚夫的女人,因此對她說話向來不客氣。
斌女圈子誰不知道李照君愛慕著鳳臨王朝的二皇子齊信宏,只要有二皇子的地方就有李照君,只有虞蘊這個二皇子的未婚妻看不清。
李照君接近虞蘊跟她成為好友的目的,就是為了二皇子,可天真單純的她偏偏看不透,反倒跟李照君成為知心好友,也不知道是她太傻太天真,還是李照君太會演戲,在她面前掩飾得太好。
「好了,好了,你們別為了我傷了感情,破壞這氣氛。」虞蘊趕緊充當和事佬。
洪櫻是她的好友,也許是因為她們同樣出身武將世家,因此頗為合得來,不過相比之下,她與洪櫻還是沒有和李照君來得親密。
「虞蘊,我知道洪櫻一直看不起我爹不過是個五品文官,沒資格跟你們這些父兄是一品大員的貴女們在一起,今天要不是你邀請我到行宮,以我的身分也不可能參加……」李照君說著說著,眼角滑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見了真是我見猶憐。
洪櫻嘴角不由抽了兩下,這李照君還真是會演戲,眼淚說掉就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欺負李照君呢!
「李照君,你少給我扣大帽子,你是什麼心思自己清楚!」洪櫻變臉,低聲怒喝,這種做作的女人最惡心了。
「別激動,別生氣,洪櫻,要是你哥知道你在這里發脾氣,回去你免不了又要受罰。不過是一杯酒,我喝了還不成,你們兩個都別生氣了。」虞蘊將那杯加了料的果酒一口喝下。
「跟她坐一起,我就不可能不生氣,我過去跟汪姑娘她們坐,你自己小心點。」洪櫻氣結的看著將酒一口飲盡的虞蘊,起身拂袖而去。
看著洪櫻離去的背影,虞蘊實在很無奈,她們兩個都是她的好朋友,變成這局面真的不是她願意的。
「虞蘊,對不起,都是我才讓洪櫻……你讓她回來陪你,我先回去吧,不在這邊掃你們的興……」李照君的眼眶里又凝滿了淚水。
「別哭,被人看到你在宴席上掉淚,要是傳出去,上頭怪罪下來,可就有得受了。洪櫻的性子你也知道,怒氣來得快去得快,一會兒她就沒事了,她也是為我好怕我喝醉,說話才沖了點,你別跟她計較。」她趕緊拿出帕子替李照君拭淚,小聲地勸她。
「嗯,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不會看輕我。」
「別這麼說,洪櫻她……唔……」虞蘊突然感到不太舒服,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
「不知道,感覺身體里似乎有一股躁熱在流竄。」她手撐著一邊額頭,眉頭糾結,因為渾身躁熱,忍不住拉了拉衣領,想讓自己涼快些。
「可能是這酒的後勁太強了,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李照君見她這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快意。
「嗯。」虞蘊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李照君趁著眾人的眸光全在前方的舞娘身上,扶著虞蘊悄悄地從側門離去。
兩人一踏出宴會廳,在側門旁等著李照君的丫鬟柳葉就趕緊向前,「小姐,您們終于出來了。」
「事情辦得如何?」她小心低聲問道。
「小姐您放心,奴婢已經將虞蘊姑娘的貼身丫鬟素華跟素錦騙走,周邊的守衛也打點好了。」柳葉幫忙扶著意識模糊的虞蘊,避開旁人往一處院子而去。
「照君……我很不舒服,感覺全身好熱……」虞蘊拉扯著衣襟,雙眼迷蒙的看著李照君。
「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別急。」李照君不耐煩的安撫她,同時向柳葉使個眼神,「動作快些,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好熱啊……」
穿過彎彎曲曲、兩旁樹木茂密的幽暗小徑,她們進到一座沉靜的院子。
李照君皺眉看著眼前幾扇緊掩的房門,「柳葉,何霖的屋子是哪一間?」
柳葉左右看了下,指著其中一間,「小姐,是那間掛著牡丹宮燈的屋子。」
「很好,我們趕緊將虞蘊放到那間屋子去。」李照君鄙夷的掃了眼臉蛋上泛著誘人紅霞的女孩。
餅了今晚,你就將成為人人唾棄的賤貨,我看你怎麼嫁給二皇子!
進了屋,兩人將嘴里不斷發出囈語的虞蘊放到床上,李照君喘口氣後連忙指揮柳葉進行下一步。
「柳葉,宴會接近尾聲了,這時沒有人會注意到你,你趕緊去將何霖引過來,小心別讓其他人看見。」
「好的,小姐,您快離開,千萬別讓人發現您來過安平侯世子的屋子,否則您的名譽就毀了。」柳葉小聲地提醒後,便趕緊溜到前頭去將人引來。
「水,照君我好熱……」虞蘊在床榻上難受的翻來覆去。
李照君睞了眼在床上痛苦地發出囈語的虞蘊,替她倒來杯冷開水,喂她喝下,「你忍著點,一會兒就好了,先喝點水。」
「我還要……好熱……」虞蘊將整杯水喝得一干二淨,還是覺得無法止渴。
「好,你等等。」李照君將手中的空杯子放到桌上,回身冷笑著瞥了眼全身發燙的虞蘊。
安平侯世子何霖除了長得肥又丑外,還是全京城最惡名昭彰的紈褲,斗雞走狗,吃喝嫖賭樣樣來,這樣的人配虞蘊這種傻子最適合不過。
這時屋外有細碎的說話聲由遠而近傳來,看來是宴會已經結束了,李照君決定立刻離開何霖的屋子,免得被人發現。
遲遲未等到水,呼吸急促的虞蘊難受地低喃,「水,水,給我水,照君……」
扭著身子喊了半天,卻都沒有回應,虞蘊不得不勉強起身。
她坐在床沿片刻,待腦子里那抹暈眩退去,她模了模發燙的胸口,睜著迷蒙的雙眸看著陌生的屋子,疑惑的嘀咕,「照君不是要倒水來嗎,怎麼不見了?方才柳葉不是也在,怎麼也不見人影?素華跟素錦又是到哪里去了?」
她搖了搖又開始感到沉重的頭,不搖還好,這一搖,一股夾雜著酒氣的酸臭味從喉間猛地竄出,難聞的酸味讓她根本忍受不住,「嘔」一聲將胃里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她稍微舒服了些,只是嘔吐物讓整間屋子瞬間彌漫著一股酸臭味,再不離開,她又要吐了。
她皺眉嫌惡地搧了搧,摀著唇搖搖晃晃地下床,打算去喊丫鬟過來處理。
門一拉開,迎面的涼風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些,她卻更加深刻地感到全身愈來愈躁熱,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斷從下月復竄上,灼得她難受不已,只想要跳進冷水里洗去這一身灼熱。
酒醉還有焚燒著全身的灼熱感讓她不舒服到了極點,整個人頭暈目眩,意識更是一片模糊,搖搖晃晃走出房間,迷迷糊糊間也不曉得彎到哪里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一陣水聲,想也沒想便推門走進去,順著水聲來到一池冷泉邊,浸染了的雙眸根本看不清楚里頭是否有人,就直接跳進了冷泉池里。
夜幕深沉,滿天星光閃耀,距離宴會大殿有段距離的冷泉池里,傳出一陣破水而出的聲音。
齊諭從冷泉池底沖出水面,大口吸氣,雙手用力抹去臉上水漬,同時將垂落額前的如墨青絲撥到身後。
他望著水面下依舊昂然的火燙,不由得苦笑了下,看來皇兄下回再讓他陪著喝那百年佳釀,他說什麼也不能同意,否則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那佳釀是百年前的烈祖皇帝,命人在避暑行宮地底下埋的幾壇藥酒,下令必須待百年後才可挖出。
這些藥酒十分珍貴,就連父皇在世時,也只有在登基為帝那天才挖出一壇用以慶祝,更是不敢肆意品嘗。
皇兄並未挖出百年佳釀慶祝登基,反而是在今天接到前線大捷的消息後,高興地命人挖出一壇,找他一起暢飲。
這百年佳釀後勁太強,兩巡過後他便感到有些醉意,加上這佳釀又有助性的功效,即使他的酒量很好,也承受不住這佳釀所帶來的強烈後勁和效果。
心知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誤事,他便勉強用內力抑壓住身體里不斷竄起的那股邪火,以酒醉名義匆匆離開。
為了克制在身體里亂竄的,回到院子後,他便跳進屋子後方那座行宮里唯一的冷泉池,借著冰冷的泉水醒酒,同時壓抑滾滾而上的。
只是這冷泉似乎沒有很好的效果,即使他整個人沉進冷泉里,堅硬的火燙依舊屹立不搖,被引燃的邪火在身體里叫囂,想找到發泄的出口,絲毫沒有退去的跡象。
這時回到屋子里苦的只是自己,他索性在冷泉池里待著,依靠在池岸邊閉目養神,聞著隨晚風吹來的芬芳花香,不由得昏昏欲睡。
驀地,「撲通」一聲,冷泉池里頓時水花四濺。
倚靠在浴池邊的齊諭張開依舊帶著醉意的黑眸,朝制造出動靜的方向看去,並未看到任何東西,以為是不慎掉落冷泉池里的石塊,不以為意地又閉上眼楮。
虞蘊在水底撲騰了好一會,沁涼的泉水讓她滾燙的身子瞬間得到舒緩,可是卻無法澆熄自體內源源不絕竄上的欲火。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感覺到身體不斷的對著自己叫囂,想要某個東西來澆熄她體內的火焰,填滿愈來愈大的需求與渴望。
迷蒙間,她發現岸邊有個人影,看起來像是個男人,不知是理智被身體里狂竄的火焰燒毀了還是怎麼的,她不由自主的往那男子走去,直接撲向他,彎身兩手環抱住他的身軀。
如被烈火灼燒的身體像是瞬間得到了救贖一樣,她緊緊貼著他,甚至不滿足的上下其手,滑順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張開嘴品嘗這細膩的滋味。
「何人……」齊諭倏地睜開雙眸,質問的話還未說完,虞蘊已摟住他的脖子仰著頭封住了他的嘴,將他要說的話全堵在口中。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也許是酒液的後勁,又或許是她像小獸一樣的低鳴,像極了催眠的咒語,讓他絲毫沒有抵抗力。
一向不喜女子近身的他,毫無意識,憑著本能捧起她酡紅的臉蛋,急切激動地回應著她的吻。
吻愈來愈炙熱纏綿,冷泉池里的旖旎也隨著夜色漸深,愈來愈激情……
李照君在碧芳院的院子里來回踱步,這碧芳院是她與幾位貴女合住的院子。
宴會已經結束近一個時辰了,可是到現在一直未傳出虞蘊出事的消息,讓她有些坐立不安,只好到外頭等著前去打探的柳葉。
就在她朝院門方向望去的同時,洪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李照君,我問你,虞蘊呢?」
「虞蘊?她不是喝醉了,在屋子里睡覺嗎?」李照君按著之前想好的說詞回道。
「她要是在屋子里,我們就不會來問你了。我看到你們兩個是一起離開的,怎麼你人在碧芳院,而虞蘊卻失蹤了?」洪櫻毫不客氣的質問她。
苞著洪櫻一起前來的是素華跟素錦,兩人神情緊張,異口同聲說道︰「李姑娘,我們姑娘並沒有在屋里。」
「她不在屋子?這不可能啊,我跟柳葉扶著虞蘊回到她的屋子,把她放到床上,我們才離開的。」李照君一臉無辜的說,心下卻暗忖著,該死的,她已經夠小心了,沒想到竟然還是讓這可惡的洪櫻看到。
「你真的有將虞蘊扶回她的屋子?」洪櫻斜睨著她一臉不信。
「洪櫻,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會把虞蘊藏起來不成?」
「我就怕有人心存不軌,方才在宴會上,你可是不停地向虞蘊勸酒。」
「虞蘊是我最好的閨中密友,我哪會對她有什麼心思。」李照君氣憤地怒瞪洪櫻。
「虞蘊她沒事最好,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你爹那五品官也做到頭了。」洪櫻憤憤甩袖而去,「素華,素錦,我們再到外頭去找找看。哼,說什麼閨中密友,听到虞蘊不見了,竟然一點也不著急。」
李照君隱在袖下的拳頭暴出青筋,怒瞪著紅櫻離去的身影,暗恨道︰洪櫻,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求我!
這時,一旁的花叢後方傳來柳葉的輕呼聲,「小姐,小姐!」
她旋身低聲怒斥著神色有些慌張的柳葉,「你這死丫頭,結果如何?」
「小姐,大事不好了!」柳葉趕緊跨過花叢,壓低嗓音小聲地告知,「虞姑娘並沒有在安平侯世子的屋里,現在人不知去向。」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李照君心下一慌。
「是真的,奴婢打探了下,約莫半個時辰前,一群丫鬟才將安平侯世子的屋子打掃干淨。據一名丫鬟說,不知道是誰喝醉酒跑錯房間,在世子的屋里吐了一堆穢物,把他氣得半死,不少丫鬟被他斥責了半天。」柳葉小聲在她耳邊道。
李照君稍微一想便知道前因後果了,咬牙低喝,「該死的,就差那麼一步!」差一步就能毀了虞蘊!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虞姑娘酒醒了,這事就不成了……」柳葉擔心地看著臉色陰沉的李照君。
「哼,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她酒醒了也沒用!」她下了合歡散,她就不信虞蘊能敵得過那藥性,這會兒肯定不知道在哪里抓著男人歡好。
李照君收斂一身的怒氣,冷冷勾著嘴角,「既然何霖沒這艷福,那就去找看看誰這麼好運。」她提著裙擺往院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