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神武的穎王生擒鳳臨王朝死對頭雲霄國的太子雲睿,並且將他押往京城,這事早已經傳遍了全國。
整個京城的百姓翹首以待,等待穎王歸來,一大清早,城門前便擠滿了提著臭蛋與爛菜葉來卡位的百姓,就怕看不到雲霄國的太子。
街道兩旁站滿人群,像條長龍一樣看不見頭尾,前頭擠在城門的百姓興奮的大喊著。
「來了,來了!穎王殿下跟虞四將軍押著雲霄國的太子就要進城了!」
這麼一喊,人群騷動起來,爭先恐後的往前擠,除了想一睹穎王光風霽月的風采,虞易峰俊爽的風姿外,最想看的就是雲霄國太子坐在囚車里被拉進京的狼狽模樣。
鳳臨王朝與雲霄國這場仗已經打了三年,如今他們的太子被生擒,代表著這場戰爭就快結束,能不振奮人心嗎!也因此百姓才爭先恐後地想要一睹雲霄國太子的淒慘風采。
隊伍最前方的三人分別是齊諭、虞易峰跟陳坤,在他們身後的是一輛簡便的馬車,再後面才是關押雲睿的囚車。
這一路上,囚車都蓋著一層油布,不讓人看見雲睿,但是在快抵達京城時,齊諭便讓人將油布掀了,滿足百姓們的好奇心,並讓他們發泄心頭的怒火,任由百姓朝著閃車丟臭蛋爛菜葉,同時也是為了羞辱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
他們鳳臨王朝的士兵們落到雲霄國手里,可沒少遭受嘲諷凌辱,今天就將這一切還給雲霄國。
雲睿還未進到城里,就被一波又一波的臭蛋跟爛菜葉輪流冼禮,砸得他狼狽不堪,臭氣沖天。
馬車里的唐昀若抱著兩個小包子,看著窗外夾道歡呼的百姓還有沿途的風景,這官道兩旁的百姓穿著明顯較為鮮艷,補釘也少,想來京城就要到了。
「娘,這里是京城嗎?」小糯米問道。
京城人多嘴雜,她不想為兩個孩子制造不必要的困擾,前兩天便開始讓包子們改稱呼她為娘親或是娘。
「還沒到,不過我想應該快到了。」
「我知道哪里是京城,小糯米你看,一定就是那里,干爹有說過,京城有高大的城牆,一定就是那里。」小團子將頭探出去,看了看,指著高聳的城牆。
「干爹說京城的城牆很高,在夕陽的照射下會變成金黃色。」
「好可惜,現在不是傍晚,看不到。」
「等晚一點,一定要干爹帶我們去看。」
唐昀若無奈的睞了兩個小包子一眼,她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跟穎王感情這麼好了,甚至連經過她的同意都沒有,就直接喊穎王為干爹。
她要他們改口,他們說什麼都不願意,干爹長干爹短的喊得可起勁,到後來她也無力更正,就自暴自棄的任由他們喊去。
兩個小包子的身分回到京城一定會遭到他人非議,她自己是不會把即將到來的非議放進心里,但是兩個孩子還小,他們未來肯定會遭受許多嘲諷、辱罵與傷害,有穎王這麼一個強大的干爹當後盾,對他們將來成長的道路是有利的。
而穎王對這他們還真不是普通的好,這一路上抱著他們騎馬、練武,就像是一個父親對待兒子那般。
穎王的疼愛剛好彌補兩個小包子從未曾享受過的父愛,她在他們眼中看到孺慕之情,所以才沒有繼續反對。
慢慢的,馬車跟在齊諭等人身後緩緩進了城。
皇帝知道齊諭他們為了押解雲睿進京,沿途遭受不少刺客暗殺,一隊人馬死的死、傷的傷,就連齊諭也身受重傷。
當時得知齊諭差點就要跟著皇姊的腳步離他而去,內心焦急不已,無奈他身為皇帝,不能任性地出宮親自迎接皇弟,只好勉為其難派齊信宏到城門口迎接。
京城是整個鳳臨王朝最重要的行政中心,四個城門皆派重兵把守,威風凜凜的守衛站在城牆上,守著進入京城重地的最後一個關口。
今天守衛的調動與往日有些不同,一向肅穆的城門上多了幾分輕松跟色彩。
城門上站著一名穿著一身華麗錦服的男子,他態度溫和,舉止斯文,行動間散發出一絲皇族貴氣。
他率領著數十位二品以上的大臣,站在城門之上遙望遠方,等待著。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子最熱的人選,也是皇後所出,皇室唯一正統嫡親血脈,鳳臨王朝二皇子齊信宏。
能夠讓他頂著烈日親自站在城門口迎接,其影響力一定大過滿朝文武大臣,是一個在皇帝心目中地位無人可撼動的大人物。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過去,讓跟著一起出門迎接、等得滿頭大汗的大臣們是苦不堪言,卻沒人敢抱怨一聲。
要是有什麼嘀咕之詞被听了去,告到皇上那里,那頭上的那頂烏紗帽恐怕只有愈換愈小的分了。
站在齊信宏身旁的二皇子妃李照君,受不了頭頂烈日,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小聲地向他抱怨,「殿下,這穎皇叔不過是押個雲霄國太子回京,隨便派一個大臣,或者是讓其他沒有權勢的皇子出城迎接就好,為何要你親自前來?還足足讓您等待了半個時辰。」
「你懂什麼,朝廷的政局詭譎多變,穎皇叔雖然多年不在朝堂之上,而是留在京城當個閑散王,可這次能俘虜雲霄國太子,穎皇叔功不可沒。最重要的一點,他是父皇最信任的人,父皇曾經說過,穎皇叔是他唯一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他的人。
「由此可知父皇對他的信任,遠超過所有皇子,甚至是我這個唯一的嫡子。我若是想要問鼎那個九五至尊寶座,就必須得到穎皇叔的支持,一個穎皇叔,可是勝過後頭那一大串像粽子一樣多的太臣。」齊信宏用著只有他們兩人听得到的聲音,告知李照君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所以殿下您才極力爭取,甚至透過母後,從大皇子手中搶下到城門迎接穎皇叔這差事?」
「是的,這份差事看起來沒什麼分量,卻是最重的,穎皇叔的一句話足以影響父皇的決定,若是讓大皇子來,恐怕明日開始大皇子就要受到父皇的重用。」
齊信宏提到大皇子齊信儒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隱在袖下的拳頭也不自覺的握緊。
齊信儒的母親身分低微,不太受父皇重視,派給他的總是無關緊要的差事,但他跟穎皇叔的交情卻很好,在百姓眼中也很有威望,是自己登上太子寶座的最大競爭對手。
「既然這樣,我們一定要在穎皇叔面前留下好印象。」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一會兒,眾人遠遠的便看到一道滾滾黃煙,不少前來迎接的官員們心下皆是吁了口長氣。
終于,那位祖宗總算要進城了。
隨著那道滾滾黃煙距離愈來愈近,一名身穿黑色鎧甲的守城士兵稟告,「二皇子,穎王爺的隊伍距離城門大約五百步。」
「知道了,你下去吧,諸位大臣請隨我前去迎接穎皇叔。」
齊信宏領著龐大的官員隊伍剛下到城門,押解雲睿跟俘虜的隊伍已經來到城門口。
「信宏見過穎皇叔。」齊信宏遠遠的便抱拳恭賀,「皇叔這這又立了大功,父皇龍心大悅,已在光華殿備下酒宴,為皇叔及諸位將士們接風洗塵。」
「穎王真不愧是我鳳臨王朝的新戰神,您一出馬便生擒雲霄國太子!」
「與雲霄國的這最後一戰,穎王您功不可沒啊……」
一聲高過一聲的奉承與歌功頌德,听得齊諭臉色愈來愈難看。
「諸位這麼說就錯了,能贏得這場戰役是眾將士的功勞,光憑本王一己之力是無法戰勝雲霄國的,沒有虞家幾位將軍們為本王護航,更不可能將雲霄國太子擊落馬下,虞家的將軍功勞不亞于本王,所以不要再將所有功勞加諸在本王身上,那會令一起上戰場的弟兄們寒心。沒有他們浴血殺敵,就沒有今天的這場勝戰!」他絲毫不顧場合,厲聲責備那幾位急著向前拍馬屁,結果一掌拍到了馬腿上的大臣。
「是是是,是下官們說錯話了,請王爺見諒……」幾個大臣被當眾斥責得滿臉羞紅,趕緊抱拳賠罪。
那幾位大臣是暗地里支持他的,怎麼能夠讓他們在百姓面前失了面子,這要是傳到父皇耳里,他們的官階很有可能就到這里止步,這對他未來的損失很大。
思及此,齊信宏連忙開口,為那幾位不長眼的大臣說話,「穎皇叔,幾位大臣也是太高興了,才一時——」
就在他要為幾位大臣說話解圍時,兩記清脆可愛的嗓音響起。
「娘親,這里就是京城啊,果然好多人!」
「好多人來接我們喔!」
兩個小包子跳下馬車,睜著閃亮亮的大眼楮看著擠得水泄不通的人潮,他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人,驚訝的看著所有人。
「小糯米,你想得太美好了,他們不認識你,怎麼會來接你,他們是來迎接王爺的。」
齊信宏說話時從沒有人敢出聲打斷,現在卻被兩個小表干擾,他很不開心地朝他們看去,整個頓時愣住,這兩個孩子怎麼長得跟他那麼相像!就連兒子跟自己也只有四分像,這兩個孩子跟他卻有六分像。
一旁的李照君也嚇了一跳,這兩個雙生子怎麼長得跟殿下這般像。
當眾人的眸光從小包子們身上落到唐昀若身上時,齊信宏第一個認出她來,驚呼,「虞蘊!」
李照君言順著他的眸光看去,當下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正在下馬車的那個女子。
虞蘊,她竟然還活著!
「你不是……」齊信宏怎麼也沒有想到,被判定死在行宮那場大火中的虞蘊,會出現在他面前。
唐昀若看著齊信宏,只覺得陌生。
虞易峰走了過來,替唐昀若解釋,「二皇子,當年蘊兒落水,逃過了火劫,卻因此喪失記憶。」
「虞蘊喪失記憶!」齊信宏有些驚訝的看著像是在看陌生人的唐昀若。
也就是說,虞蘊現在完全認不得他們?听到這消息,李照君心下暗吐了口氣,真是連老天爺都站在她這邊,虞蘊這個傻子喪失記憶,她就不用擔心虞蘊會說出落水真相,揭穿當年的事情。
「是的,當時在煙霞森林時還是末將認出來的……」虞易峰告知經過。
「所以虞蘊喪失記憶這段時間已嫁人生子?」看到那兩個孩子,又想到虞蘊本是自己的未婚妻,齊信宏臉色沉了下來,她竟然未解除婚約便嫁給他人。
雖然她喪失記憶,嫁人生子這事委實不能怪她,不過他就是感覺很不舒爽,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
即使他本來對虞蘊這個不解風情的無趣女子十分反感,卻也不想隨便讓給別人。
虞易峰萬萬沒想到二皇子竟會在大庭廣眾之問這問題,這分明就是故意給虞蘊難堪。
「怎麼,這問題這麼難回答?」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戴綠帽這件事,況且他還是身分尊貴的二皇子,說話自然咄咄逼人。
唐昀若推開虞易峰,冷然的看著齊信宏,「回二皇子,這問題並不難回答,因為臣女並沒有嫁人的記憶,臣女落水後昏迷很長一段時間,等醒時已有身孕。」
「什麼,你竟然敗壞門風,未婚生子!」齊信宏瞠眼。
「二皇子,臣女說了,臣女喪失記憶,昏迷很長一段時間才醒來,這期間發生什麼事情,臣女並不清楚,也許昏迷期間已拜堂成親,在臣女未恢復記憶,想起孩子父親是誰之前,敗壞門風未婚生子這指控太沉重。」唐昀若神情變得嚴肅,沉著臉,語氣森冷地提醒他,「臣女拒絕這種不實指控與污辱!」
她如果不極力反駁,兩個寶貝兒子就會被冠上奸生子的污名,說什麼她也不能讓這事發生,以喪失記憶為借口,給出模稜兩可的解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二皇子本想繼續斥責她,但齊諭卻在這時出聲提醒,「二皇子,記住你今天的責任,別本末倒置!」
齊信宏暗驚了下,不好,穎皇叔生氣了,更該死的是,他竟然當著全城百姓的面跟個三姑六婆似的逼問虞蘊的隱私。
齊信宏連忙扯著牽強的笑容,僵硬的為自己解釋,「皇叔您誤會了,佷兒只是覺得這兩個小家伙委實跟佷兒很像,這才……激動的想問清楚,畢竟虞蘊是佷兒的未婚妻,當年……我們……」
這話給人很大的遐想空間,畢竟他是二皇子,兩人又有婚約,提前做點什麼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齊信宏會這麼說不是沒有原因的,當年在行宮時,幾次酒宴虞蘊都有參加,她也善盡未婚妻的責任,會扶他回院子,替他拭臉服侍他睡下。
行宮之中除了李照君外,有幾次酒醉時,他曾與照顧他的宮女歡好,難保那些照顧他的女子之中也有虞蘊。
想到這里,齊信宏兩眼放光的看著小包子們,將手放在他們的肩上,和藹的問道︰「你們兩個幾歲了?」
兩個小包子不約而同的比了個三,「三歲。」
三歲!李照君馬上想到,這兩個雙生子與殿下如此相像,年歲又對得上,難不成他們兩個真的是殿下的血脈?
齊諭眸光微轉,冷冽而深沉地看著齊信宏。
不只李照君想到,齊信宏推算了下時間,立馬也想到,「那你們應該是我的兒……」子。
齊信宏這話還未說完,齊諭馬上打斷,嚴肅提醒他,「二皇子,注意你的言行,別辱沒了皇室!」心下暗忖,本王的兒子還輪不到你來認,即使你是本王的佷子。
的確,這里實在不是一個認親的好地方,齊信宏收斂滿腔的驚喜,取上配戴的兩塊玉佩,塞到兩個小家伙手心里。
「第一次見面我也沒準備見面禮,這兩塊玉佩是我隨身攜帶的,送給你們,」他慈愛的揉了揉他們毛絨絨的腦袋,這兩個孩子他是愈看愈喜歡。
兩個小包子抬頭看了眼一旁的母親,唐昀若點了下頭,「長者賜不可辭,別忘了跟二皇子道謝。」
「謝二皇子。」
齊信宏彎,和藹的跟兩人說話,「有空讓你們母親帶你們來本皇子的宮殿玩,你母親跟皇子的皇子妃可是閨中密友,本皇子有個年紀跟你們一樣大的兒子,你們可以一起玩,相信你們可以處得很好的。」
齊諭心下冷哼,不悅地睞了眼高興地收下玉佩的兩個小包子,不過是兩塊破玉佩,兒子竟然就開心成這樣,若是將王府的庫房打開,任由他們兩兄弟挑選,不樂翻了。
若不是顧忌雲霄國會以他們母子三人作為要挾,當年在行宮,虞蘊為何會落水的來龍去脈也未梳理好,不好貿然認他們兩個,他早就認了這兩個小家伙,豈會讓自的兒子差點認他人做父!
齊諭壓下心頭的不悅,眸光溫柔地看著唐昀若,語氣溫和的說著,「你跟虞將軍先回府吧,你父母一定等你等急了。」
他一向不輕易泄露感情,但這短短幾句話里,卻包含了對她的關心與溫暖。
她心跳加速,看著他兩道劍眉下那雙望著她的深邃眼眸,看似平靜無波的眼底蘊藏著一絲溫柔,讓她心跳陡然快了起來。
頓了頓,將內心不該有的悸動盡數掩去,她悄悄深吸口氣,欠了欠身,「好,多謝王爺這一路來的照顧。」
「你們兩個小家伙,先跟你們娘親回去,干爹空閑了就過去看你們。」他蹲揉揉兩個小包子的頭。
「干爹,那你一定要趕緊過來看我們唷。」他們異口同聲的說著,還伸出胖胖短短的尾指要與他打勾勾。
齊諭嘴角輕勾,與他們打勾勾,「好,一定。」
就在唐昀若牽著孩子要離開時,齊信宏叫住了他們,「虞蘊,等等。」
她不解地回頭,「請問二皇子有何吩咐?」
「沒事,記得,有空帶孩子到宮里玩。」齊信宏又揉了揉他們如白女敕包子似的臉頰,「等你們來,本皇子帶你們一起去狩獵,本皇子的兒子最喜歡到狩獵場,相信你們也會喜歡。」
一旁的李照君看著齊信宏對待兩個小包子的態度,源源不絕的不安逐漸籠罩她。
她看得出殿下很喜愛這對雙生子,若是證實了兩個雙生子是丈夫的血脈,屆時將他們母子三人接回宮,加上虞蘊背後母族的勢力,她的兒子還有未來嗎?
李照君握緊藏在袖中的拳頭,不行!殿下是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選,為了自己的未來還有兒子,她都不能讓虞蘊在這京城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