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姑娘富貴命 第七章 姜是老的辣(2)

書名︰懶姑娘富貴命|作者︰簡薰|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入冬了,雪花翩翩落下,不過一個晚上,院子已經成了銀白色,銀妝素裹,寒梅綻放,冷空氣中隱隱暗香。

從檐廊下望出去,藍天,紅梅,白雪,交錯得十分詩意,雖然不像春夏那樣滿園花色,但這樣素雅,倒是另有一番好看。

十二月準備過年,家家戶戶都忙,辦其賀家沖沖介于斷人與官戶之間,要赴晚人會更多,禮物可都得好好挑過,賀大太太楊氏跟她身邊幾個辦事娘子忙得腳不沾地,就連姜玉琢懷了孩子都挺著肚子天天去雨恩院幫忙,就在這樣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徐靜淞傳出好消息。

有喜了。

癸水延了好幾日,程嬤嬤戰戰兢兢請來大夫,整個院子的人都緊張得不得了,直到大夫確定是喜脈,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賀彬蔚自然十分欣喜,平日出口成章的人,一句話都不會說,只一直模她的肚子笑,好像撿到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

徐靜淞一面覺得很可愛,一面又想,不是第一次當爹了,怎麼還這反應,然後默默覺得,自己是在酸什麼,這是吃醋了嗎?嫁到賀家果然日子過得太好,她居然開始吃醋了,不過這種掃興的話當然不能說。

她拉住賀彬蔚的手,「我一定努力給三爺添個兒子。」

賀彬蔚嘴角帶笑,「女兒也沒關系,你生的,我一定喜歡。」

這個古代人真是的,嘖嘖嘖,要說他保守,講起情話一套是一套的,重點還臉不紅氣不喘,一點害羞的樣子都沒有,然後自己還听得很高興。

大伯子賀文江已經有四個兒子了,每回到老太太那邊盡孝,看到幾個孩子在玩,一個個活潑健壯?她內心都很羨慕,也擔憂過,徐家的大伯娘趙氏不孕,賀家的小楊氏也不孕,怕自己跟她們一樣,古代有沒有不孕癥治療,女子不孕,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現在自己懷上了,總算松了一口氣。

徐靜淞模模自己的肚子,已經想到很遠以後,「若是兒子,要跟著大伯經商,還是跟著你讀書?」

「看孩子的性子吧。」賀彬蔚摟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額頭,「像希哥兒就明顯喜歡讀風哥兒卻對帳本有興趣,讓孩子自己選才好得出成績來。」

「若是女兒,我就讓她讀書寫字。」

「我賀彬蔚的女兒,自然要能出口成章,絕對不能只是一個愚婦,若是女兒,便希望像你。」

「我的女紅不好。」

賀彬蔚笑出聲音,「我听岳母提過,她說,一讓你刺繡,你就說眼楮痛,岳母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靜淞有點不好意思,娘是什麼時候跟他說這事情的,難道是第一次上徐家拜訪那日?還是徐家到賀家回禮那日?可見娘對這女婿很滿意啊,連她的糗事都掀了出來,不過這樣他不就知道喜服不是她繡的了,唉喔。

徐靜淞模著肚子,真的很高興,雖然嘴巴上說會生個兒子,但內心想,就算女兒,那也是我的親親寶啊,肯定如珠如寶的捧著長大。

孩子呢,兩個人的血脈,不知道會像誰,像他好了,他的臉一算一女子,那也是萬中挑一的美女,她徐靜瓶在賀家又會多一個親人,這個小人兒剛開始肯定會折磨自己,不過看著小人兒長大,那也是人生的一種樂趣。

徐靜淞看得出賀彬蔚很開心,眼楮閃亮亮的,沒說話嘴角也帶著笑意,內心不知不覺也暖起來,懷孕過程雖然會很辛苦,不過給這樣的一個男人生娃,可以。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直到閔嬤嬤提醒,賀彬蔚才賞了下人一個月的例銀,又趕緊派了人去滿福院跟賀老太太報喜,當然雨恩院的賀大太太楊氏也是。

然後兩人四目相對,都笑出聲來,喜悅過頭了,只顧著自己講話,居然沒人想起去稟告老太太跟大太太,要不是閔嬤嬤提醒,徐靜淞恐怕要等到晚上才會想起這件事情,那就太不孝了,也很不像話。

賀老太太身邊的冉嬤嬤很快來了,說老太太知道孫媳懷孕很是欣慰,直念了好幾聲佛號才停下來,讓大太太今年再多捐五百兩給浴佛寺,已經命人開了庫房,要把珍藏的百年人參跟靈芝給過來。

楊氏是自己跑來的——雖然姜姨娘有孕,但那是庶子女,跟嫡子女怎麼能比。

又想,姜玉琢伺候了快一年才有孕,自己挑的徐家女兒卻是不到三個月就有好消息,果然是個旺夫的,還有,自己真會挑!

賀彬蔚見母親使眼色,知道這個婆婆要跟媳婦交代事情,于是模模徐靜淞的頭,這便離開房間。

楊氏喜孜孜,「娘已經跟廚房交代過了,以後你想吃什麼就直接點菜,嘴饞了就吃,可別餓著我的孫子。」

徐靜淞微笑,「是。」

賀彬蔚是爺們,本來就能點菜,但徐靜淞卻是知道這是個大恩典,女子除了有孕,或者活到老太太那歲數當了家,不然是不能點菜的,就算是姜玉琢,她只是妾室也沒點菜的權力,最多就是說餓了,讓廚房開點心上來。

「大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生?」

「說大概是八月前後。」

「那好,天氣不冷不熱,大人舒服,娃兒也舒服,我听說有個女人夏天坐月子,硬是被坐出一身痱子,想想都覺得癢。唉,不說這個了,你有了,娘實在太高興,媳婦,你可得爭氣,給彬蔚生個嫡子出來。」

這得您兒子爭氣,不是我爭氣,但這種話畢竟不敢說,只能含笑,「媳婦會好好抄經,希望老天賜給我們賀家一個嫡子。」

楊氏一臉企盼,「一定可以的,媳婦你命厚,肯定有這福氣,我們楊家還沒嫡子,就看你了。」

楊氏生了三個兒子,老二早故,老大賀文江娶了她的娘家佷女楊子欣,文江當然喜歡子欣,這都是她這為娘的主意,想幫幫娘家,總想著讓兩家關系更深厚,對文江來說,楊家既是母族也是岳族,總不好看著楊家落敗,一定會能幫就幫,可沒想到子欣居然生不出孩子!

文江一個堂堂賀家大爺卻沒有嫡子,為了這件事情,婆婆把她罵臭頭,丈夫也對她十分不滿,然後她听說徐靜淞是金兔命,想要這個命厚的媳婦,老實說,她壓力不是沒有,也曾經作過夢徐靜淞跟她說自己生不出來,然後三更半夜被嚇醒,久久無法入睡,老大照她的意思娶了娘家佷女卻沒能生下一子半女,老三也是照她的意思,如果老三的妻子也這樣,不用婆婆跟丈夫動手,她都想掐死自己。

幸好,幸好靜淞有了。

人哪,還真是貪心,原本她只想著,無論男女,只要三媳婦有孕就好,現在三媳婦了,她又希望是個兒子。

「老三媳婦,這,唉,照道理說,一個母親不該去管兒子院子的事情,不過你現在有了,我總得問一問,接下來要怎麼安排。」

徐靜淞心想,我懷孕吃苦,他當然要守身如玉啊——但只能想想,這種話還是不敢說,「我會安排鳴硯伺候。」

知道有喜後的好心情突然都沒了,可惡,她要開始感受身材變形,器官壓迫,雙腿腫脹,食欲變化,頻尿的種種不舒適,然後還要給丈夫安排暖床人選,她這麼千辛萬苦生出來的娃兒,還不跟她的姓。

不公平啊不公平,不行,她一定要生個兒子,她吃這麼多苦這麼委屈,一定要得到最大的效益,生了一個兒子,地位穩固,大家安心,然後再來生幾個小棉襖。

楊氏拍拍她的手,「你這孩子,這鳴視小日子也會來的。」

徐靜淞想了想,以前是姜玉琢跟鳴硯伺候,姜玉琢懷孕才幾天,自己就進門了,變成自己跟鳴硯伺候,現在自己也懷孕了,的確需要一個人來做暖床預備軍,因為女子總有幾天不方便的時候。

話說回來,這賀彬蔚就不能忍一忍,幾天不做又不會怎麼樣,還是說,賀家規定就是枕邊要有人,不管做不做?天天這樣來,老得很快的,年輕人要知道保養,不要身體損毀才來後悔莫及……徐靜淞在內心碎碎念。

面對楊氏一臉企盼,徐靜淞只好說出違心之論,「媳婦見香墨品貌不錯,不如就給她開臉吧。」

可惡,為什麼要對一個孕婦這樣,不能讓她開開心心懷孕嗎?想到她在辛苦大肚子,賀彬蔚還在睡其他女人,她就覺得好討厭。

楊氏笑,「這香墨的性子自然不錯,不過畢竟只是個丫頭,我蔚哥兒身分樣貌都不差,哪用得著一直收丫頭。」

徐靜淞心想,這是要她張羅姨娘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這才第一天知道懷孕,不能對她好一點?這種時候替丈夫收姨娘,她心情怎麼會好,她現在只想撓牆壁,還有,她一定要找機會跟賀彬蔚說縱欲過度對身體的損傷,不要仗著年輕,身體可是一輩子的資本,有人年輕時夜夜笙歌,溫香軟玉,不到四十歲,雄風就到頭了,到時候有得他哭。

楊氏握住她的手,一臉和藹,「我想,這都快過年了,事情多,盡量簡單點就好,我記得春天上徐家拜訪時,徐五太太說你有個姊姊會隨嫁,我想,雖然是庶女,但也是名門小姐,開個臉給蔚哥兒當姨娘倒是省事許多。」

什麼,讓她給徐謹月開臉?她現在不是想撓牆,她是想捶牆。

徐謹月那日見到賀彬蔚,使計失敗後,有一天晚上,兩夫妻在前庭下棋,琴娘在旁邊彈琴,兩人一邊听著最新的曲牌,一面在棋子上大殺四方,突然間,那琴娘曲風一變,從人合變得風流旖旎,就見徐謹月用紅色薄紗蒙臉,穿著異族的衣服,手上腳上戴著鈴鐺,一路跳舞進了前庭,舞姿曼妙妖艷,在月色之下更顯得風情萬種,腳步跟那琴聲配合得絲絲入扣,讓人心馳神往。

不要說賀彬蔚傻眼,就連徐靜淞自己都呆滯了一下—,金姨娘的花招還真多。

一曲舞畢,徐謹月娉娉婷婷跪下,嬌聲說︰「謹月見過三爺,舞藝不精,還請三爺別笑奴婢。」

徐靜淞心想,賀彬蔚這讀書人會不會沒見過什麼世面,這就被迷上了。

一轉頭卻見他不是太高興,「我賀家是正經人家,以後做事之前多考慮三分,下去吧。」

徐謹月一臉錯愕,「三爺?」

閔嬤嬤沉著臉,「三爺讓你這丟人的東西下去,可听見沒?」

徐靜淞覺得氣氛很怪,不敢說話,後來隔天問閔嬤嬤這才知道,異族赤足鈴鐺舞蹈青樓女子用來取悅恩客的常用手段,賀彬蔚雖然在準備考試,但人情交際也不可能全推了,自然是見過,至于閔嬤嬤是賀老太太的陪嫁丫頭,跟著自家小姐這麼多年宅斗走來,又有什麼手段不知道。

徐靜淞心想,這徐謹月怕是瘋了吧,跳這舞是把自己當頭牌,把賀彬蔚當恩客來,也難怪他臉色不好看,系資是讓,但已經過了門那也算賀家人,做出這麼失態的壽,老話一句,還是他管束不嚴。

然後隔天,為了贖罪,徐謹月做了幾樣點心直闖書齋,自然是被趕出來了,郭夫子多嚴厲的一個人,他上課時,賀彬蔚連呵欠都不敢打,還吃點心呢。

賀彬蔚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直接下了徐謹月的禁足令。

說來也好笑,徐謹月一直覺得是她這四妹妹打壓她,要是三爺看到她的閉月羞花之貌一定會心軟,從此兩人恩愛,好,自己就讓她去試,看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賀彬蔚對美色看得不是很重,看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金姨娘教她的那套後宅之術都沒用……也不能說邰沒用啦,至少徐謹月就在她這個主母的眼皮子底下買通姨娘。

老實說,如果徐謹月「乖」,那她徐靜淞真的也不會這麼鐵石心腸,問題就是她真的很

不安分,那自己怎麼能提一個不安分的人,那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婆婆問起,不敢隱瞞,我與姊姊並不和睦,怕收了姊姊為姨娘,徒增自己心煩。」徐靜淞忍住一肚子煩躁,「我明日便請媒婆來,打听哪些人家的閨女合適,一定給三爺說個好姨娘。」

「這樣,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喔耶,她這婆婆總算說了一句讓人開心的話。

「我還有個人選,你計較計較。」楊氏笑吟吟的,「便是我二弟的女兒,現在也住在我們賀家的柳梢。」

徐靜淞心想,啥?

她知道有這號人物,住在賀家兩年多,當初據說是來跟沒女兒的楊氏作伴,但根據她收到的情報,是奔著賀彬蔚來的。

嫁入賀家三個多月,也見過幾次,楊柳梢有點高傲,徐靜淞心想也好,省得要說場面話也很累,每次見到都只是點點頭。

「我原本也是有意要讓蔚哥兒收柳梢的,沒想到老太太快了一步,蔚哥兒先收了姜姨娘,我當時心想,收一個是收,收兩個也是收,可他說,正妻還沒過門就收兩個姨娘也不像話,我想起他將來要走官路,也只能算了,現在正妻過門,柳梢的情意依舊,你已經懷孕,又不願意把隨嫁開臉,我看看,那還是直接收了柳梢最合適。」

嗷,她要收回前言,她一點也不開心。

就說嘛,楊氏怎麼會無緣無故提起徐謹月,原來是早知道她會推,然後再提出楊柳梢,身為媳婦,怎麼能打婆婆的臉兩次。

姜果然是老的辣,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