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語用力抽回仍被江枕雲握住的手,轉過身,如她所料,游星鷹從陰影里優雅現身。
他的眼神里藏有鋼刃般的銳光,性感嘴角緊抿,全身緊繃的肌肉如看中獵物的花豹,連西裝都藏不住。
蔽淨胡子、西裝筆挺的他,甩掉落拓的男人味,卻更添原本英姿煥發的魅力。她一直都知道他長得不錯,但沒想到可以帥氣到這令人為之屏息的地步。
「你是誰?」江枕雲站出來將沈靜語護在身後,質問的音量略小,卻充滿濃濃的戒備。
「想知道我是誰?你……恐怕還不夠格。」游星鷹炯炯有神的視線筆直射向她,慵懶冰涼的口吻卻是針對他。
「靜語,你認識他嗎?」江枕雲氣弱地詢問她。
「我?」假裝思忖一會,她望向他一雙深邃眸子時,心一橫,刻意雲淡風輕地說︰「我……忘了。」
她注意到話落的瞬間,他的俊臉迅速蒙上一層陰影。
「忘了?」游星鷹咬牙迸出話,灼人視線像帶著滔天怒火射向她,冷冷道︰「連救命恩人也忘了嗎?」
「先生?」此時保鑣介入,恭敬地立在他身邊。
「讓這個男的離開我的視線。」游星鷹渾身充斥著怒氣,指向江枕雲。
「你——你憑什麼?我可是受邀的賓客。」江枕雲被保鑣一手架住,憤恨地掙扎兩下,卻掙月兌不了。
游星鷹眯起眼,細細打量江枕雲掙扎的表情與動作,與保鑣交換一個眼神後,保鑣似了解了他的意思,隨即點頭示意。
「憑他是這里的主人,二樓是私人專屬休息室,這位先生,請您立刻隨我下樓。」
沈靜語的視線與游星鷹在半空中交纏,見保鑣與江枕雲往樓梯移動了,她別開視線,跟著邁開步伐。
游星鷹見她要走,感覺悶悶的胸口瞬間被莫名的恐懼掐住,心一慌,連忙低吼。「別走!」
聞聲,沈靜語緩緩停下腳步。
懊死的,她的理智明明叫她快走,但思及游定辰的一番話,她就猶豫了。
「既然私人休息室不準一般賓客來……」她轉身,身體因憤怒而輕顫,話里帶刺,「怎麼?現在還不準人走?」
她氣自己這麼沒用,被他那樣用言語傷害過後,還是無法瀟灑拋下對他的感情。
「我有話跟你說。」他低啞的嗓音充滿疲憊與挫折,憔悴的模樣布滿被狠狠折磨過的痕跡。
見她願意停下腳步,甚至回頭看他,讓他原本繃緊的神經大大放松了。
「但我不想跟你說話。」她斂起眉心,故意讓口吻听來極不耐煩。
「就這一次。」他懇求。
那低柔的嗓音太媚惑人,她靜默,怕一開口就會泄漏她仍愛著他的事實。
他對她來說,就像夜晚的水潭一樣,瑰麗得讓她心跳加速,卻也同樣危險得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的遲疑讓他不禁屏住呼吸,強烈的不安像鬼魅一樣掐住他的咽喉,教他困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自己必須再開口說些什麼。「就看在我救過你的分上?」一抹苦澀笑容浮上他嘴角。
看他這樣,她的心髒像被人猛撞了一下,疼得她瞬間紅了眼眶。
「說吧!」她逼自己鎮定,語調輕淡,但殘忍地開口,「希望不會太久。」
她知道這番無情的話傷到他了,他英俊的臉龐一僵,側過臉,深呼吸幾次,像直接面對她會令他太過痛苦般,努力調勻自己的氣息。
「我剛才打擾到你跟未婚夫的相處了嗎?呃,我听到他跟你求婚,我以為你們一年前就該……靜語,為什麼你還沒跟他結婚?」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她。
「我不用告訴你原因吧。」她高傲的抬起下巴。
「那如果我沒有打斷你們,你打算怎麼回答?答應,還是拒絕?」游星鷹朝她一步步逼近,專注又霸道的黑眸鎖住她。
「這個問題我只回答跟我求婚的人,那個人不是你。」她充滿挑釁地回應。
寒風刮過,吹得她一陣冷顫,下意識拉緊披在身上的外套。
看見她身上罩著別的男人的外套,他眼神一黯,想起被埋在土石下的那一件。
「好,那我換個問題。」強壓下心底突然涌現的悵然,他踩著堅定的步伐走近她,身高優勢讓他能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如果我現在跟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不會。」她想也不想,隨即回答。
聞言,他垂下目光,犀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哀傷,「為什麼?」
「因為——」她深吸一口氣,苦澀的道︰「你傷我太重了。」
她的心被他狠狠摔過,早已碎得七零八落,要怎麼去拼湊?就算拼好了又怎樣?一切都無法再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了。
游星鷹倏地望向她,鷹似的眸里盈滿痛楚與不舍。「抱歉,那晚我把話說重了,但我……」
「我知道,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我離開那里、離開你,你不說那些重話,恐怕趕不走我。」她對他淒楚地笑了笑,悲哀的想,也就是因為他夠了解她,所以才能重傷到她。「剛剛你弟來找過我,他都說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他皺眉。
「該說的都說了。」她聳肩,輕松的態度彷佛在說她什麼都知道了,但一切仍然不會改變。
「包括……」他難掩緊張的把話說得很慢,「我愛你?」
「對,包括那一句。」她試著讓音調听起來夠冷靜。
但她無法否認,看著那雙令她心動的眼眸,听見他親口說出這三個字,神奇地,她心底那道整整痛了一年的傷口,正以飛快的速度癒合……
她始終愛他啊!她從沒想過自己建築了一年的防御工事,竟然敵不過從他嘴里說出的三個字。
看她似乎不為所動,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蒼涼一笑,「所以你的結論是……不接受我?」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她嘴上冷冷的說,其實內心情緒大為波動。
好吧,她其實不怪他了,但思及自己這一年的痛苦都是因為他,又忍不住想給他一點懲罰,不想這麼快原諒他。
她想折磨他,就像這一年她反覆被他那番話折磨一樣。
「剛才那人嗎?」他皺眉,冷靜的直視她。「我覺得你根本不愛他。」
「胡說,我愛他!」他殘酷地戳破她的偽裝,教她難堪。
「說謊!」他沉痛地低吼。
他忍受不了從她嘴里听見她愛上別的男人,明知道她在說謊也不行!
罷相逢時他的情緒波動太大了,現在冷靜下來,他越發覺得她的冷淡太刻意,照她的個性如果真的對他一點情意都沒有,就不會留下來听他說這些了,而他想相信這件事,相信她其實還愛著他。
他的大掌扣住她縴細的肩,將她往懷里帶,力道之大讓那件礙眼的外套立刻落地。
「你到底從哪一點看出我不愛他?」她在他懷里奮力推拒。
「全部!」她推拒的動作令他不安,他略加施力,更將她牢牢鎖在胸前。
他決定了,她要的溫暖、她要的幸福,全都得由他來給才行!
「全部?」她好不甘心,他果然相當擅長觀察,讓她連這小小的報復都顯得如此狼狽。
「不然你回答我,如果你愛他,為什麼拖到現在不跟他結婚?」
「誰說我不跟他結婚的,」她恨死他篤定的口吻,讓她覺得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憤恨的瞪他一眼,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懷抱,沖向樓梯口,「我現在就去答應給你看!」
他抬手扣住她手腕,心焦的說︰「你就這麼想氣我?你就真的想嫁他?」
「對!」她用力甩開他的禁錮,高揚下巴,挑釁地問︰「怎樣?後悔自己冒出來為我強出頭了?」
怕傷到她,他控制好力道慢慢松手,自責地看著她縴細的手腕出現一圈紅痕。「不,我慶幸自己有阻止你,因為你不能嫁給他。」
「我不能?笑話!」她轉身,快步走向樓梯,她現在就要用行動告訴他,她究竟能不能嫁給別人!
「這次我不會放你走的,我已經沒有放你走的理由。」他追著她來到樓梯間,不再抓住她是怕又會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