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賠錢貨 第十二章 心上朱砂痣(1)

書名︰姑娘不是賠錢貨|作者︰陳毓華|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兩人親近的模樣讓出來看見的煙氏和阿瓦都沒敢說什麼。

這位公子的腿不利索,兩人都知道,誰也不會想入非非,或是將這舉動往違了男女大防那方面去想……但這時要隨便出現一個外人,踏雪的清譽就毀了。

煙氏越想越不妥,平時聞人公子不都護衛不離身,這會兒怎麼只身跑來?而且路口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到時踏雪不就……不就只能嫁給他了?不行!

這公子什麼都好,就那腿……

盛踏雪吃力的撐著聞人復,這人看著沒什麼肉,但男人就是男人,不能小看。

一直到確定聞人復安穩的落了地,發現他連拐杖也沒帶,盛踏雪干脆移到他不方便的那只腳的那側,示意他把手搭她肩上。

「就暫時把我當成你的拐杖使吧。」

這時煙氏快步過來,「公子若不嫌棄,讓小熬人帶你進屋吧。」

聞人復明白煙氏顧慮的是什麼,他的笑容里一片平和。「大娘大可不必為了此事煩闇。」

煙氏有听沒有懂。

就見聞人復不客氣的把手勾上盛踏雪的臂彎。「這樣順手些。」

煙氏氣苦,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盛踏雪故意忽略她娘一萬個不贊同的眼光,心里苦笑,她娘擔心的無非就是她的名聲不保。

「娘,有什麼事,進屋里說吧。」她知道說不準什麼時候有人會經過他們家門口,但反正他們也要搬離這里了。

煙氏繃著臉,尾隨著他們進了屋。

盛踏雪等聞人復安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才去替他倒了茶水。「我們要搬家,家里頭亂,不知茶葉罐收哪去了,你將就的喝白水吧。」

今天的聞人復特別好說話,伸手接過茶碗。

「你哪里都不許去。」他的語氣平淡,一點起伏也沒有,只是語氣里的霸道極為堂皇。

盛踏雪︰「……」

聞人復這才發現自己太不委婉了,他深呼吸了下,緩了緩,「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這麼匆忙的要搬家,要搬到哪去呢?」

「我是想著能多遠就去多遠,就算一下去不了太遠,在縣城先找個落腳處也是可以。」

離盛家人越遠越好,再也不受擺弄,什麼親情,根本是暴力!

等等……這人不顧自己的腿,策馬到她家來,難道就是為了要阻止她搬家?

「匆匆忙忙的舉家搬遷,連我都不知會一聲?」

這質問帶著濃濃的不悅,要不是他讓人隨時盯著她家,恐怕被人甩了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里,他眼神不善了起來,但讓他真的對她發脾氣又無法,一下覺得很是憋悶。

「盛府的老夫人將我許了人家,我不願意,偏偏不能違抗,更沒辦法退親,只能沒骨氣的逃了,有辦法他們就天涯海角把我抓回去。」在聞人復面前她好像什麼話都可以說,什麼都不用隱藏,于是一股腦把積壓在內心的忿懣和不滿傾倒出來。

這樣垂頭喪氣,好像對什麼都沒了信心的盛踏雪,聞人復只在上一世見過,在那一天、那一眼。對那個人,他身不由己,便入了心。

「為什麼不嫁奚秀才?」對普通的姑娘來說,奚榮現在的身分不算差。

「听起來我們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逃不過公子你的眼楮。」她一點都不意外聞人復知曉自家所有的事情,除非他不想知道,否則以他的能耐,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聞人公子像是來興師問罪的?憑什麼?」但她不喜歡活得這麼沒有隱私,任何風吹草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中,她是犯人嗎!

「我承認我對踏雪姑娘家的事多關注了些,如果讓你不快,我立即把人撤回,往後也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了。」他難得的低聲下氣。

他的爽快退一步讓盛踏雪無心繼續跟他計較。「我年紀還沒有大到現在就非得嫁人不可,再說,女孩子除了嫁人沒有別的路可走嗎?」

听起來怨氣沖天啊!「被逼迫著出嫁的確是討厭的事,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除了不嫁那人,還有別的選擇?」

她挑眉。「譬如?」

「嫁給另一個對象。」

「我並不想嫁人,有沒有別的選項?」

聞人復不回答她,步步為營的問道︰「為什麼這麼排斥嫁人?」

她低著頭,沉默了好一下子。「我如果告訴你我曾經經歷過失敗的感情,所以我畏懼了、卻步了,你能理解嗎?」

聞人復的心跳聲很大,大得他幾乎覺得自己要耳鳴了。

豆蔻年華的姑娘能經歷什麼失敗的感情創痛,讓她這般排斥婚姻大事?但如果她歷經一世,有過不好的婚姻經驗,這一世仍帶著以前的記憶……

盛踏雪絲毫不知自己一時心煩露出了破綻,有許多話她無法向煙氏傾訴,有許多心情轉折,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也沒有辦法與阿瓦說,只能默默吞咽。

她以為她夠堅強,以為自己已經撐了過來,以為前頭等著她的是可以掌握的未來,而不是仰人鼻息的婚姻牢籠,哪知……

「你這般小小年紀,能經歷什麼坎坷的感情,竟對男人這般不信任?」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神情。他想確定一件事。

聞言,盛踏雪心一驚,這人不好糊弄,她要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他是不會相信的。

「如果我說我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我嫁的人就是奚秀才,他把我利用了個徹底之後,還想另娶新妻,奚老太太最後甚至還把我毒啞,這一家子的狼心狗肺傷透了我的心,對于那樣的事情不想再來一遍。」

扁是提到奚榮她心里就有股壓抑不住的恨意,良人、狼人,不過一字之差,可有多少女子就此誤了終身?

借口作惡夢來解釋她對愛情的絕望,聞人復會信嗎?

聞人復的心讓激越的情緒弄得火熱,第一次有了真實感。

原來她與他一樣重生了,感謝上蒼!她真的是他要找的白踏雪!

聞人復的眼楮挪不開了,「你要不要考慮,如果對象是我?」連同上輩子至今,他都不曾向誰這樣毛遂自薦過自己,她會不會不答應?

聞人復的話就像有神力,輕輕一句,屋里的人都不會動了,一下,萬籟靜寂。

帶著阿瓦站在堂屋過道的煙氏整個人陷入混亂。

盛踏雪覺得聞人復的話分開來,她每個字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塊實在有些令人費解。

「我說過我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你需要這麼一個角色存在,嫁給我,所有困擾你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公子這麼優秀,我也沒什麼好處或優點,不值得你這麼做。」她說的是真心話,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唯一的特別也就是重活了一世,如此而已。

「值不值得是我評斷的。」他很認真回答,面色肅穆,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盛踏雪傻眼了。

她想從聞人復的臉上看出些什麼,結果她只看到他露出的一抹欣喜,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聞人復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揚起,眼里的狂喜呼之欲出,好看得盛  踏雪硬是逼自己轉開眼楮。

「既然你不能違逆家中長輩安排的婚事,非要嫁人不可,不如你自己選一個比較不討厭的、比較能入眼的人,是不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太討厭我。」

看著他誠摯的眼神,盛踏雪無法說出違心之論。

「我……不討厭你。」她真的不討厭他,甚至,她還挺喜歡他這個人的。

聞人復的笑容慢慢擴大,咧開了的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著她的眼楮快樂得像是得到什麼寶物。

這讓盛踏雪覺得自己即將要說出口的話費力極了,「我不討厭你……可我……」她的心因為縈繞不去的疼痛和陰霾滿是拒絕。「我,這輩子再不會心動,再不想用愚蠢的真心換得遍體鱗傷,縱使我相信你這一刻的真誠,我也不能這麼做。」

婚姻不是兒戲,它是兩人對愛情的承諾和共同的責任,是兩人在愛情中最基本的堅持,要是摻雜了同情或憐憫,愛情就不是愛情了。

她沒有那麼好,好到讓一個男人不顧一切,為她犧牲一生的幸福來成全她的自私。

聞人復的聲音帶著更濃的蠱惑,「要不,如果你害怕,那就我先愛,不管幾天、幾月、幾年,直到有一天,你願意對我敞開心扉,再來愛我。」

他性子清冷,若是未曾心動,想必會一生孤寂,若是心動,便是一世。

任世間顏色千萬,他只要纏繞他心上的那顆朱砂痣。

盛踏雪面紅耳赤,從來沒有男人對她說過這樣的情話,他那略低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一字一字的敲在她的心版上,這樣的溫柔,只要是女子誰能不動容?

「那不管幾天幾月幾年,要是哪天你覺得委屈了,還是遇上你真心喜歡的姑娘,只要坦白對我說,我一定成全你們!」

說完但書,她覺得這才是聞人復應該得到的公平待遇。

倘若那天真的來臨,她會送上自己最誠摯的祝福。

「你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聞人復很堅定。

「只是——」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手中。「這婚禮怕是要委屈你了。」

沒有時間好好的走完三媒六聘,但是將來他一定會彌補這份遺憾,給她本朝最盛大隆重的婚禮!

「不委屈,我不在意這個。」因著他這份真情相待,她願意再度應許婚姻誓約。

她突然想到,重生之于她,似乎不該陷于原來的慘痛,會遇上他,是不是老天要她學著跨出下一步,她若肯嘗試,就有可能有得到幸福的機會,若不願,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那我回去準備聘禮,讓人送過來。」

盛踏雪點頭。

當聞人復踏出盛家時,在外頭等得滿頭大汗的知新連忙迎上去,「公子?」

從聞人府追來的知新全然沒想到,他家公子能安然無恙的騎馬到盛家,然後再好端端的走出來,完全不需要人扶持。

聞人復笑了,眉飛色舞,就像去除了陰霾的晴天,亮眼得叫人不敢逼視。

知新還在查看主子有沒有不妥的地方,猛一抬頭,看見他顛倒眾生的笑靨,差點就不會動了。

他服侍公子多少年,從未見他笑得這般爽朗大氣,頓時看直了眼。

「還發什麼呆呢,接下來可有得你們忙了。」他疾步如風。

知新瞧著主子的腿,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臉,趕緊抓著手里的拐杖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