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藍如洗,山上滿是紅黃橘等繽紛熱鬧的色彩,金色陽光從雲層穿透,照射在大地上。
軒轅璟澤睞了眼窗外明麗斑斕的美景,看著山腳下那片隨風搖蕩,宛如海洋的稻田。
京城附近幾個州作物皆還未成熟,無法采收,也不知道雪溪這小女人前往三州收購糧食的事情進行得如何?
他看著手腕上用發絲與紅線編織的手環,心頭便是一暖。
他承諾回京後便向父皇提出要迎娶她的要求,每每一想到此事,他便恨不得早日到達京城,將這事情辦好,讓她成為他的王妃。
驀地,疾馳的馬車毫無預警地急煞,車夫的喝止聲與馬匹嘶鳴聲同時傳來,整輛馬車劇烈的搖晃。
軒轄璟澤迅速穩住身子,厲聲質問︰「發生何事?」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夜風的聲音,「主子,過了前方不遠處的那座吊橋後就進入京城地界了,但屬下發現有人在吊橋附近埋伏。」
軒轅璟澤推開窗子冷聲下令,「先去查看八皇弟。」
「主子請放心,屬下第一時間便讓人去關心,八皇子殿下平安無事。」夜風報告道。
他眸光冷戾的睨著前方,「給你們一刻鐘時間解決。」
「屬下遵命。」
不一會兒,外頭便響起淒厲的尖叫與哀號。
約莫半刻鐘的時間,夜風便回到軒轅璟澤的馬車邊。
「主子,留了兩人拷問,其他人皆已解決。」頓了頓,他又道︰「其中有一人您絕對想不到。」
「誰?」
「古末。」
軒轅璟澤的黑瞳射出一記銳芒,「古末!」
「是的,主子,顯而易見,這次的暗殺跟……」
軒轅璟澤抬手制止他接著說下去,「把人給本王看好了,這兩個人都是證人。」看來太子已經迫不及待對他出手了。
「已經命人看好,下巴也卸了,主子請放心。」
他沉沉冷笑兩聲,目光落在吊橋上,「派人仔細檢查一遍,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埋伏在吊橋前端,那條吊橋長度過長,有心人很容易動手腳。」
「是,屬下即刻派人前去。」
就在被派去的人快走到吊橋中央時,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砰」一聲響起,緊接著又連著幾聲,猛烈的爆炸聲不絕于耳,滾滾濃煙瞬間騰空而起。
整座吊橋被炸得四分五裂,過大的力道將橋上的木板炸向四面八方,不少人被四處飛射的木片給砸傷。
吊橋上的繩索因承受不住巨大沖擊,一根根斷裂,吊橋瞬間搖搖欲墜,橋面崩落,在冰冷的河面激起巨大水花。
車隊里的馬匹受了驚嚇,驚慌失措的揚蹄嘶鳴,車夫還有護衛們費了不少力氣才將馬匹安撫住。
馬車里的軒轅璟雲被撞得頭昏眼花,在手下的攙扶下虛軟的離開馬車,至于軒轅璟澤,因為本身有武功底子,馬匹受驚當下便已經抓好一旁的把手穩住身體,並沒有受傷。
「主子,您沒事吧?」夜風焦急的上前,看著臉色鐵青的軒轅璟澤。
他神情森寒,如凜冽冰原,怒視著沾滿血漬的木板,一股滔天怒火順間竄起,怒聲命令,「本王沒事,立刻將炸飛的木片還有殘留的炸藥收集起來,一點都不許落下!記下犧牲者,回去給予其家人豐厚撫恤金。」
「是。」
夜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為部下多年,他從未見過主子如此憤怒。
當年被宣判終生無法站起,主子也未如此憤怒,那些人這次是真的惹到主子了,看來有人要從那個位置上下來了。
看完案桌上的摺子與呈上來的證據,皇帝大為震驚,難以接受的看著一臉淡然,眼神幽暗,讓人看不出想法的軒轅璟澤,「澤兒,你所呈上的這些都是真的?」
「父皇不信?莫非父皇得等到兒臣的尸體讓人運回京才會相信?」
軒轅璟澤一開口就將皇帝給出話來,他表情糾結,吁口長氣,為自己辯解,「朕不是這個意思。」
「罪證確鑿,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莫非父皇想包庇皇兄?」他冷冷睞了皇帝一眼。
「朕當然不會包庇太子,朕只是難以接受,他一向溫文有禮、進退有度,在朝堂上的表現雖然平平,但跟兄弟們相處融洽……」他心情低落地瞅了軒轅璟澤一眼,痛心疾首的低喃,「太子他怎麼敢……他怎麼能夠做出這種殘殺手足、天理難容的事情,日後他是要繼承大統的,這事若是被揭發,他還有聲望……」
「權力使人迷失,這有什麼好無法接受的,溫良恭儉讓不適合處在高位的人,沒有野心,不夠狠絕,日後是無法坐穩您那位置的。」
乍听,皇帝怒火上沖,朝著他怒喝,「朕還沒死!」
「及早為自己鋪路,太子這做法似乎也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軒轅璟澤這番話無疑是火上加油,皇帝氣得夠嗆,「你是嫌朕火氣不夠大不成!」
「兒臣只是就事論事。」軒轅璟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皇帝簡直要被他這態度給氣得中風,硬是壓下心頭怒火,片刻後平心靜氣問道︰「即使他大逆不道,可他畢竟是太子,很多事情還是必須從寬處理,你有什麼想法?」
這兒子的性子他是很清楚的,年紀還小時他就帶在身邊手把手的親自教導,性子跟他可以說是如出一轍,他還能不了解嗎?就是要一個交代,還不許他糊弄過去。
軒轅璟澤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皇帝。
「太子沒有大過錯,還不能隨意撤換。」皇帝馬上知道軒轅璟澤的想法,即刻拒絕道。
「父皇意思是兒臣沒有死,太子派人暗殺兒臣這事就不算大過錯?」軒轅璟澤的眼神冷如冰霜,死盯著皇帝。
「不是這樣的。」皇帝被盯視得有些心虛,但他有許多的無奈,嘆了口氣,「澤兒,你是朕最疼愛的兒子,朕本就屬意你繼承大統,現在你的腿疾治好,朕當然恨不得馬上讓你成為太子,但凡事都有先後,朕詢問過國師,他也不建議朕這時候撤換太子,免得國家陷入動蕩不安,內憂外患一並而來,百姓過上苦日子,你可以體諒朕的艱難嗎?」
「國師?」
皇帝點頭,「你腿疾醫治好後,朕便微服前往國師府邸,與他秉燭夜談,討論撤換太子一事,國師給朕的建議是按兵不動。從現在開始到明年夏天,這段時間是個變數,凡事宜靜不宜動,先任由那些妖魔鬼怪蹦躂,明年夏天一切會回歸正軌。」
「即便如此,父皇難道不該給兒臣一個交代?難道要兒臣吞下這個啞巴虧?這件事情若捅到大理寺,後果會如何父皇應該很清楚,即使不判重罪,太子的聲望也會一落千丈,沒有聲望的人繼承大統,國家可是很容易陷入紊亂。」
「你想如何?」
「太子閉門思過,同時交出手中所有事務。」軒轅璟澤不留情面的提出讓步條件,「還有一點,我已有心儀女子,請父皇賜婚。」
皇帝眼楮一亮,「澤兒,你有心儀女子了?是哪家千金?」
「父皇只要同意那兩個條件,美化的無須知道太多。」
「你這混帳!苞朕這麼說話,到底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皇帝氣得抄過手邊的奏摺朝他丟去。
「當然您是皇帝,您好好保重身體,火氣別這麼大,還能做個二三十年的皇帝。」
「讓朕再做三十年,你想累死朕是不是!」
「父皇兒子挺多的,沒有太子也有其他人,若是父皇厭煩了這位置,看中意哪一個就挑他們上去坐吧。」
「你就一點心思都沒有?」皇帝氣呼呼的吼道。
「當年兒臣就跟您說過不想接您的位置,兒臣厭倦宮里的爾虞我詐,要您別把兒臣當繼承人培養,可您根本听不進去,若不是您一意孤行,當年兒臣也不會遭到設計,差點身敗名裂,一怒之下上了戰場,沒死在戰場上,卻在回京時殘廢。」
當年他一時失察被下藥,若不是拚著最後一絲理智沖進冷宮,被大皇兄所救,宮錦容又拚了命為他找出足以證明他清白的證據,揭穿那一場毀滅他的陰謀,他這一輩子都會背上穢亂後宮、奸婬皇帝妃子的惡名,在他人嫌棄鄙夷的眼神中度過一生。
「你這混蛋,因為氣朕將你交給大理寺調查,故意上戰場找死。當時朕那麼做就是為了不讓流言蜚語傷害你,若朕用權勢將那事壓下,不將你交給大理寺,由信任的人調查,公開證明你的清白,那你這一輩子就完了,聲望全無,這樣的人如何成為未來皇帝!」
他栽培一個繼承人容易嗎?不只故意氣他,不肯承擔他想交付的重擔,還故意上戰場找死。
「過去的事兒臣不想再提,只再次跟您重申一遍,兒臣的殘疾雖然已經治好,但您那個位置兒臣一點興趣也沒有,別想找機會丟到兒臣頭上,況且您已經立了太子。」他冷下臉神情嚴肅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與堅持。
皇帝吁了口氣,語重心長說著,「澤兒,朕這兩年來暗中觀察太子的所作所為,有很深重的感悟,太子注定撐不起這個國家,朕不能讓凌雲國在他手上衰敗,這三年內必須換掉他……你不接這個攤子,還有誰有這能力?」
「父皇,兒臣實話跟您說了吧,若是兩年前您同兒臣說這一番話,兒臣也許會心軟接下您肩上的擔子,但這兩年兒臣看盡人情冷暖,人生百態,有一番新的見解與感悟,您的皇位兒臣真的沒興趣,也不想成為太子。」
「你不接,難道真的要讓軒轅璟韜繼任?他一坐上朕這個位置,第一個要下手處理掉的人就是你!」皇帝怒聲提醒。
兒子為了皇位手足相殘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他竭盡所能尋找一個合適的繼任人選,就是為了避免這悲劇發生。
「父皇,您還有不少優秀兒子,只要您好好暗中觀察,定能選出最適合的。」
「你當朕是上市場挑大白菜那樣容易啊!」皇帝沒好氣地瞪他。
「父皇,您從未前往冷宮過吧?有空到那里走走,您會發現比兒臣更合適的人選。」
「冷宮?」皇帝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是的,冷宮,父皇有空就去看看吧。」
皇帝瞬間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
「父皇若沒其他吩咐,兒臣先告退。」不等皇帝反應,軒轅璟澤轉身走人。
在軒轅璟澤離開皇宮後不久,軒轅璟韜被叫進御書房。
眾人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情,只知道皇帝對著太子聲嘶力竭怒吼許久,當太子離開御書房時,額頭上還流著血。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道聖旨到了太子府,上頭沒有說明任何原因,只下令即日起撤掉軒轅璟韜手中的權力與職務,並勒令太子府閉門謝客半年。
就在所有人一頭霧水時,一則有關太子買凶暗殺灝王的傳言悄悄在坊間流傳,重挫太子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