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帕覆在臉上,她的天地一片紅彤形,晚兒被王氏抱在懷里,他小小的手握住瞳瞳,領著她走到廣場中央。
敖帶一句,今天的天氣晴朗,沒有成為落湯雞之虞。
瞳瞳站定,結著紅花的喜綢遞進她懷里,另一端被孟殊牽著,比起上次御賜的婚禮,這次顯然簡陋太多,卻也熱鬧許多,周遣人聲鼎沸,笑著、恭喜著,鮮花的香味攥進鼻間。
這是個鮮活的婚禮,讓參與其中的瞳瞳感覺無比真實。
「老大別緊張,嫂子不會丟的。」
「老大……這是在笑嗎?誰見過老大笑?」
「沒」,「沒有」、「哪見過」各種否定的聲音傳來。
「今兒個老大怎麼笑成這副樣兒,是娶到媳婦兒樂傻了?」
「不是、不是,笑是代表對嫂子很滿意。」
「咱們嫂子長成這副好模樣,誰不意?」
周遭的笑鬧聲,說話聲把嚴肅的婚禮弄得熱鬧不已。
孟殊從王氏手里接過兒子,湊近瞳瞳,低聲道︰「不要怕,我在這里。」
熟悉的醇厚嗓音傳來,瞳瞳一笑,現在她知道他有多流氓了,在那個吻之後,他整天盯著她的唇,明知道她不自在,卻還是流氓著,真是糟糕透了。
昨夜她沒睡好,不曉得是因為今天的婚禮,還是別的什麼。
他的情況沒有比她好,因為即使閉著眼楮裝睡,她也曉得門廉被來來回回掀開好幾回。
幸好天蒙蒙亮起,他就被人拉到別處去更換喜衣,沒有他灼熱眼光盯著,讓婚禮進行前的自己舒坦幾分。
「我不怕。」她回道。
三個略帶急促的字眼,把他給惹笑。
這麼著急解釋,是擔心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給「安撫」了?
想起她軟軟甜甜的唇瓣,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楮,再度靠近她,再次壓低聲音,「很好,安撫的事,留到晚上再做——」
瞳瞳倒抽口氣,還要安撫?白天的安撫都成那個樣子了,夜里的安撫豈不是更加激動熱烈?怎麼可以!他忘記了嗎?婚禮是用來糊弄外人的呀!她還在攢贖身銀呢!
她想抗議,但紅紅的喜帕提醒了自己,現在不是抗議的好時機。
扶著她行禮、扶她上花轎,紅帕掩住她一方天地,但從喜帕底下,她還是看得出來花轎有多簡陋。
是竹子編的,兩個人一前一後扛起,但確實用了心,喜轎周圍一片花團錦簇,听說每頂喜轎都是新郎親手布置的,只是……真的像辦家家呢。
她坐上花轎,晚兒卻鬧起來,他不想和瞳瞳分開,不想和親爹坐在馬背上。
無論孟殊怎麼哄,晚兒都不買帳,瞳瞳坐在喜轎上輕搖頭,朝父子兩伸手。
見她伸手,晚兒很能理解這個動作,半個身子直往她那邊靠。
見狀,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誰說繼母難當,晚兒可喜歡嫂子,連老大都舍得撂下。
晚兒成功坐上她的腿,他面對瞳瞳,把頭伸進她的喜帕里,揚起眉,沖著她笑。
舌忝舌忝嘴唇,想著王嬸嬸教他的字眼,他輕喚一聲,「娘。」
只一個字,他成功逼出瞳瞳的淚水。
她記得的,慎兒第一次喊她娘的時候也像晚兒這樣,帶著兩分小心,再加上兩分試探深怕被自己推開似的。
瞳瞳笑開,抱緊他,在喜帕底下親上他的額頭。
喜帕被抬起,晚兒驚呼過後,哈哈大笑。
孟殊翻身上馬背時听見晚兒的笑聲,兒子正躲在喜帕底下,與他的新娘對看,他看不見兒子的臉,卻曉得紅帕子底下的兩個人很快樂。
快樂?對啊,童氏來了之後,父子倆的快樂像雨後春筍紛紛冒出頭。
真好,他又有了家的感覺。
跨上馬背,他在喜轎旁緩緩前進,周遭歡聲笑語,百無禁忌,但他清楚听見她的聲音。
她說︰「喜歡叫我娘嗎?」
「喜歡。」
「那要每天每天喊、每天每天叫,每天每天都跟娘說話,好不好?」
「好。」
很清晰的字眼,勾得孟殊眉眼彎彎,誰說他兒子是個傻的?晚兒只是沒有踫到一個好母親。
兒子快樂、新娘子開心,身為新郎的他喜上加喜,一個心花怒放,他揮動馬鞭拉著大黑馬跑往山腳下。
看見老大跑掉了,村民都被嚇得說不出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
可十幾個花轎一列排著,正在游村,別人家的相公雖然沒有大黑馬,卻都規規矩矩地在轎旁護著新娘,老大怎會半句話都沒交代就跑掉了?
是高興傻了?還是不喜歡新娘子?天,要是讓嫂子知道自己在婚禮中被拋下,不曉得會有多難過。
老大就是這樣,不懂得哄媳婦,疼熄婦,之前的嫂子才會……慘啊!
大伙兒雖然覺得嫂子很可憐,但那是他們家老大,是帶他們發家致富、從土匪翻身成良民的老大,他再有不對之處,也得幫他掩著、護著。
于是眾人假裝無事,領著隊伍繼續往前走。
只是瞳瞳怎麼可能不知情,喜帕就這麼一方,雖看不到天上,可腳下瞧得清楚,一匹高大的黑馬突然從視線中消失,她再傻,也曉得他跑了。
有重要的事情發生嗎?
倘若換了旁人,可能要傷心失落,但她……還好,誰讓她經驗豐富,上一個新郎也是在迎親的隊伍中接到聖旨,拋下她離開。
所以,無事,一回生、二回熟,沒事的……
心口微微發酸,但她不允許自己難受,她沒事的,真的,她額頭貼著晚兒,對他笑得更加燦爛。
「娘,我想吃布丁。」
「好啊,回家後娘給你做。」話出口,一愣,才幾日,她就將這里當成家了?
家是讓人放心的地方,不必算計,想怎樣就怎樣的地方,這一刻,她猛然發現,不知不覺間孟殊給了她很多的自由、很多的縱容、很多的舒心暢意、很多的……自在快樂。
「好。」晚兒回答。
這時,馬蹄奔回花轎前,他摘了滿滿一把怒放的野花,「給。」
花塞到晚兒和瞳瞳之間,瞳瞳一愣,原來他去為她摘花。
有些開心、有點想笑,但晚兒不滿,因為花塞進來,他就被擠出喜帕底下,看不見娘了,他鼓起腮幫子,伸出手,一把扯開喜帕。
風揚起,喜帕自眼前飛掠,孟殊直覺抓住喜帕,所有動作在一瞬間完成,沒人知道喜帕是晚兒扯掉的,反而誤會上當爹的。
「老大,不能這樣的。」王氏急道。
張找笑話︰「老大等不及想看新娘。」
兩句話惹出哄堂大笑,但瞳瞳……笑容凝在嘴角,與孟殊對望,她發愣。
原來他長成這個樣子啊!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紅艷的唇,不是唬人,他果然長得傾國領域、美艷無雙,難怪需要一把大胡子來遮掩容貌,要不往街上逛一圈,豈不引起暴動?
這麼好看的男人,當土匪……怎麼也不像啊!
孟殊也愣住,瞳瞳笑了呢,本來就美到引人側目,再裝扮起來……他突然有射飛鏢的慾望——把所以瞠大雙眼盯著新娘看的男人的眼珠子通通射下來。
燦爛的陽光照在瞳瞳臉上,男人們的眼光、女人們的眼光,目標不同,但皆落在這對新人身上。
不過最高興的是兒,再沒有一條紅蓋頭擋住他的娘,他投入娘的懷抱中,把爹摘來的花給壓扁,他抱得很緊,像在宣示所有權。
孟殊以前不懂得何謂嫉妒,但這會兒明白了,嫉妒就是天外飛來一箭,咻地射向心間把胸口截個大洞,只是從里頭流出來的不是溫熱的鮮血,而是像醋一般的液體,很酸,會腐蝕人的。
他喜甜不愛酸,他痛恨被廣蝕,于是眾人一個眼花,一雙長臂將新娘從喜轎上提走。
是的,連同在她懷里宣示主權的小像伙,下一刻,新娘坐在他身前,呿!揚聲,馬蹄狂奔,泥土四濺。
有大黑馬,他們環村的速度比旁人快上好幾倍。
孟殊臉紅得厲害,不是被曬的,也不是因為被笑話,而是她光坐在他身前,他就全身燥熱。
他不是童男,自然理解那種感受來自什麼,所以臉越來越紅,韁繩越拉越緊,他們飛快地回到家里。
他將瞳瞳連同晚兒抱進房理,看著佔有慾很強的兒子,看他小小的手臂緊緊環著童氏的脖子,怕被分開似的,他心悶。
「我去燒熱水,你先洗洗,休息一下。」
「好,謝謝。」她說。
然後孟殊又變得遲鈍笨拙了,他穿著喜袍風風火火跑進廚房,沒想到水剛燒好,他被闖進來的村人簇擁到外頭吃喜酒。
瞳瞳洗過澡,也幫晚兒洗干淨,吃過王氏送來的餐飯,今兒個村子里外熱鬧非凡,時不時有爆竹聲響起。
晚兒很興奮,怎麼哄都不肯午睡,于是她做布丁,給他講故事,陪他說話,還拿來紙筆教他認字。
意外地,她發現晚兒對認字相當感興趣,小小的孩子,一下午竟然能夠認上二,三十個字,太教人意外,也太讓教的人有成就感。
夜里,王氏又給他們送晚飯,吃過飯,再簡單沖洗一回,瞳瞳抱著晚兒在院子里慢慢走著,輕拍他的背,一首詩、一首詞,一段樂府,一曲藥頭歌,她把記憶里的東西榨出來,終于他在她懷里慢慢恍神,睡著了。
外頭,這場滿水席從午時吃到近子時,王氏說這是村子里的盛典,每個月人人都盼著這一天,能夠大吃大喝,說笑嬉鬧,百無禁忌。
大門從外頭被打開,瞳瞳轉身,發現一堆村民護擁著孟殊走進來,她下意識把食指試在唇間,比出噤聲。
這個動作真的沒有什麼,可不知道是否是大家都有幾分酒意,這麼簡單的動作,硬是讓他們感到自己被勾引了藍。
瞬間,雙眸發直,直想自己取代老大,與美女度過洞房花燭夜。
沒想到眾人念頭剛起,孟殊眼楮像裝了探測雷達似的,立刻探得危除鏟除,二話不說把一堆人全趕到外頭去,砰的一聲關上門。
他這是好意,免得瞳瞳遭人覬覦,誰想得到這一關門聲把好不容易睡著的兒給驚醒了。
瞳瞳無奈嘆氣,這個興奮的小家伙好不容易入睡,現在又……她瞪罪魁禍首一眼。
孟殊知道自己做錯了,揉揉鼻子,丟下一句,「我全身都是酒味兒,去洗洗。」
說著,任頭鑽進廚房里,灶上留著熱水,那是她為他留的。
孟殊笑彎濃眉,這世上又有人會為他留水、留燈,會有個人為他守門,心的一角塌陷,面容越發柔軟。
「……出谷日尚早,入舟陽已微。林壑斂瞑色,雲霞收夕霏。芰荷送迭蔚,蒲稗相因依。披拂越南徑,逾越偃東扉……」她又抱起晚兒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孟殊舀起熱水走出灶房進澡間,卻沒想到看到晚兒揉揉眼楮,不甘願睡去似的,抬著頭向她撒嬌,親親他的額頭,晚兒滿意了,又靠回她的懷中,然後嬌軟的聲音再次吟起詩句。
笑眉在看見這一幕時,微凝,她對晚兒好像比對他好很多……腳步一滯,下一刻,失笑,他竟然跟兒子計較起來?
晚兒終于睡著,放他上床,拉過棉被,她支起頭,側躺在他床邊,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胸口。
看著小小起伏的胸月復,想起很久以前被寂寞包圍的自己,也是在一個小小的胸前得到安慰。
他總愛說︰「娘,慎兒保護您。」
那時候的她,丈夫和哥哥遠離,她無視肩上負擔沉重,咬著牙,一步步走下去,如果當時她就知道,負擔卸下日,並非人生幸福時,她還肯不肯這樣一路背著?
簾子被拉起,皂角香傳入,瞳瞳轉身,發現孟殊。
他只穿著中衣,寬厚精壯的肌肉透過衣裳,明顯的線條透出來,那張好看到會讓人臉紅心跳的臉,讓她不由自主被深深吸引。
吸氣,她企圖鎮定情緒,唯有耳朵掩不住的緋色,泄露了她的心思。
瞳瞳忙翻身下床,沒想到太心急,差點兒摔下,幸好他及時過來接住她的身子,這下子爆了,耳朵上的緋色一口氣蔓延到全身。
他看見了,喜歡自己對她的影響力。
把她抱到床沿坐定,他俯身看看兒子,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可她就坐在床沿,看起來兩人像摟在一起似的,她別扭地想轉過身,但床就這麼大,她能轉到哪里去?難不成要把晚兒再吵醒?
他算準她不敢反抗,于是更肆無忌憚,俯身,把她罩在自己身子底下,兩人靠得那樣近,皂角香更濃烈了。
瞳瞳頭有點暈,因為他的靠近、他的氣息,他的吸引力太強烈,他是個女人很難拒絕的男人。
比起她,孟殊心神更鎮定些。
他看著兒,才幾日,晚兒睡著時,習慣撐著的眉頭松開了,嘴角微勾,像在笑似的,
是因為被人事心疼惜著的緣故?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就會有這麼重大的變化?
于是孟殊的眉毛也松開,嘴角也微勾,認真觀察,會發現父子倆長得同一個模樣。
「夜了,睡吧。」他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
她一驚,想縮回來,她和他真的不太熟。「我、我睡在這里就好。」
像過去幾個晚上一樣,雖然床小了點,但可以將就的。
「不行。」他拒絕。
「為什麼不行?」他們的婚事只是某種……安全上的掩護不是嗎?她這麼認為。
當然不行,他打算把掩護變成事實,這樣有點賴皮、有點卑劣,也許她還會非常生氣不過……
孟殊自信一笑,幸好他「安撫」人的手段不是普通一般。
帶點幾分強迫,拉過她的手往外走,她想反抗,他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想知道為什麼不行嗎?」
她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先感受到他噴在驗上的氣息,這會兒不僅僅耳朵,臉頰紅透,她猜自己全身上下都通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垂眉,望住她的臉,孟殊笑了,眯起的眼角透露出無比喜說。
他帶她走到門邊,對她比出喋聲的動作,突然拉開木門,那里竟有五,六個听壁腳聲的,
他們連長凳都給備下,要是夜戲演得夠長,是不是要連棉被都帶過來?
「老、老大,晚上好。」為首的尷尬地抓抓頭,竟迸出這句話。
噗地。瞳瞳失笑了,連忙背過身。
孟殊不發一語,瞠目瞪人,有反應快的,連忙一把抽起長凳,害得坐在上頭的人如骨牌效應似的,砰砰接連摔倒在地。
他抽完長凳,沒忘記邀功,道︰「這是廚房的,我拿回去放好。」
另一張長凳上的人,也反應過來,幾個人同時起身,同時搶起一把長凳,同時學那人的話說︰「這也是廚房的,我拿回去放好。」
孟殊終于開口了,「滾!」
幾個人連滾帶爬,把椅子搬回去放好,走到牆邊,這會兒瞳瞳才發覺,牆邊靠著一架木梯,他們沒直接開門走出去,反而一個催著一個從木梯爬牆出去。
瞳瞳忍不住說︰「你這個老大做得……很威風。」
孟殊彎眉,喜歡她的揶揄,這才是一家人,他可不喜歡她保持距離,生疏得像隔壁鄰居。
他拉她進屋,桌上紅色喜燭搖曳,一壺酒、兩只杯子,瞳瞳明白那是交杯酒。
是她來不及喝就被請下堂的東西,有點後侮當時沒嘗嘗它的味道,可是……瞳瞳看一眼孟殊,現在肯定不是品嘗它的好契機,如果不想被誤會的話。
他朝她一點頭,卻拿起茶壺走到窗邊,調皮一笑,推開窗,把茶往外倒。
啊,啊,啊,驚呼聲四起,幾顆頭顱從窗後冒出來。
唉!他們還以為自己挑的地方比較優呢。
張找道︰「老大,你們家的菜種得很好。」
瞳瞳低喊一聲,快奔到窗邊,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眾人急急往後退。
這一退有人摔、有人往後跑,她幾乎可以听見枝葉被折斷的聲音,她氣急敗壞,猛跺腳。
「這不是菜,是我從山上挖回來的草藥。」
剛種下,怎禁得起他們折騰?她心疼地看著夭折的草葉,欲哭無淚。
「看你們做的好事!」孟殊怒道。
「嫂子別難過,我們馬上幫你種回去。」張尋搶道,話說完,一雙眼珠子黏在瞳瞳臉上,唉!後侮啊、懊惱啊,他怎麼就錯過這等絕子?
張尋的眼光讓孟殊異常不爽,他拉過瞳瞳護在懷中,他的女人,誰都別想覬覦!
接收到老大殺人的視線,張尋縮縮脖子,後悔也不行哦,真殘暴!
張找見狀,連忙左手抓一個、右手提一個,急道︰「我們滾了,老大早點歇下。」
必上窗,孟殊低聲說︰「別難過,明天我陪你上山,再采一些回來種。」
瞳瞳沒回話,卻听見屋瓦摩擦聲,孟殊從床上抓起兩顆桂圈,頭沒抬,徑自往上一丟然後砰砰,有肉身滾過星頂、落地面的沉重聲音,再然後,雜沓腳步聲響起遠離。
瞳瞳是生氣的,但听著聲音,想像屋頂上那群人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聲。「都打發了?」
「都打發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你以為腐肉在,蒼蠅趕得完?」不會,肯定會一波接著一波來。
她不滿,自己什麼時候變成腐肉了?雖然年紀不夠鮮女敕,雖然嫁過人,但分明還是小女敕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