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商隊行走在官道上,那是久蔚商行要前往蜀地的商隊,自從接下劉老爺子的產業後,蘇灝辰就鮮少跟著商隊出行,這回會在商隊里,是因為上回蜀錦遭白蟻一事讓他有了疑惑,他得親自去查查。
商隊的雇工及隨行的武師都是能吃苦的,自然不會離開鎮上幾十里就打算打尖休息,有時商隊來不及進入城鎮,在荒郊野外紮營排班守夜也是常有的,所以商隊並沒有轉向郊道,可今兒個在交叉口時蘇灝辰不知是怎麼的,突然命令商隊停下。
「主子,有什麼古怪嗎?」
蘇灝辰看著地上雜沓的鞋印,看來是有人紛紛跑開而留下,可觸目所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這是通往鎮上的路,雖然只是一個小鎮,但郊道上也不該一個人也沒有,好像知道郊道上會發生什麼事,行人紛紛走避一樣。
可蘇灝辰的背後可還有一行商隊,似乎不是該管閑事的時候,應該明哲保身快快離開這里才是,但看著郊道那頭,他總隱隱有股不安。
「主子是打算進鎮上了?」
想著商隊畢竟還有原屬的武師,實也不需要他親自護送,為免有失他讓商隊繼續前行,總之他的馬腳程快,隨後再趕上也可。
「商隊繼續前進,我要到前頭看看。」
「主子,讓屬下陪你一同前往吧!」雖然主子武功卓絕,但段凌滔遺是不放心主子一個人前往,地上那雜沓的鞋印太古怪了。
「屬下也一同吧。」方元勛也不想被落下,他雖然沒有主子的預感,但也看得出這郊道的肅靜太過反常。
「嗯。」蘇灝辰也沒做過多反應,只是點頭回覆了兩名屬下,就率先扯動韁繩,驅使馬兒往郊道走去。
商隊的武師也接了命令,依照原訂的路線走了。
三人走了不了多遠果然就看到了眼前一片混亂,一輛倒地的馬車,幾名看來護衛打扮的人正奮戰著,流寇雖是烏合之眾沒有受過正統的武力訓練,但勝在人多,幾名護衛眼見就要撐不住了。
此時,段凌滔驚疑了一聲,「這……」
蘇灝辰正要上前救人,就听見他這一聲,「怎麼了?」
「我好像看見了正梅……」段凌滔看見一名小廝打扮的人咬住了流寇的手,那流寇不知說了什麼,就要拖著小廝離開。
方元勛往前一看,不就是一個公子哥及他的小廝被流寇給圍困了嗎,看來這段凌滔還真的動心了,竟在這個時間還能看到正梅那個小婢女,「生死存亡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別一直想著你那個小婢女?」
一听到正梅,蘇灝辰就想到了曲縴珞,他望向那個公子哥,只見那小廝被流寇拖走後,他放下懷中的人想要上前救那小廝,卻被另一個流寇給抓進了懷里。
「可惡!就算長得再清秀也是男人,這些流寇真是喪心病狂了。」方元勛義憤填膺立刻就要沖上前去,怎知有人快了他一步,他看見主子策馬迅速朝前奔去,他大喊一聲,「主子!」
蘇灝辰也不多說,言簡意賅的回了一句,「那是曲大小姐及她的婢女。」
大慶尚美,外表秀麗的男子不少,所以女子扮做男裝雖然也容易讓人懷疑,但不至于眼就能肯定是假扮,可蘇灝辰見過曲縴珞的容貌,自然一眼就能認出。
段凌滔一听見主子的話立刻追了上去,方元勛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他們真是遇見那對主僕了。
曲縴珞抱著流淌著鮮血失去意識的顧總管,這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決定,蜀地甚遠,一路上的變故不少,她不該任性的求母親安排她前往,更不該不听顧總管的疑慮,堅持要施舍那些乞兒銀子,是她害了所有人。
彼總管受了傷,曲縴珞受了極大的驚嚇,所以盡避正梅自己也嚇得不輕,但見有流寇往他們走來,她還是在流寇要抓住曲縴珞之前,用力的抓著流寇的手咬了下去。
流寇的喊叫聲喚醒了曲縴珞,現在的她不能慌了手腳,她看見流寇扯走了正梅,放下顧總管站起身,「放開她,你們不過要銀子就是了,何苦平添無辜人命,放了我的護衛及小廝,我給你們銀子。」
正梅還在掙扎,那個抓著她被她咬了的流寇不悅,硬是把她箍進懷中,一手抓她的肩、一手抓著她的下顎,威脅要扭斷她的脖子,「再作怪我殺了你。」
突然,那名流寇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環著正梅的肩的手緩緩下移,停在了正梅的胸口。
「大當家,這個小廝……是個假小子。」
曲縴珞心驚,被發現她們是女子,下場怕就不只是死而已了。
「假小子?」
「是!胸前是纏了東西,但模得出來是軟的。」動手模便罷了,那流寇還想著扯開正梅的衣裳看看,以蠻力扯掉了兩顆盤扣。
「放開我!」正梅哪里被如此輕薄餅,當下尖聲喊叫出來。
那大當家露出了婬邪的笑容,一把抓過了曲縴珞,「如果那一個不是小廝,那麼這一個……想必也不是少爺,而是小姐了。」
曲縴珞心里大喊一聲「完了」,正想著是該用力的踩身後抓著他的人一腳,還是用手肘用力一頂,此時,大當家把她翻了個身面對他,伸出手抹著她的臉,光滑的觸感讓那大當家的笑容更下流了,眼見他就要低頭親她的唇,曲縴珞哪肯乖乖受辱,下意識的抬起腳就往那流寇的下月復給頂了下去。
就在同時,蘇灝辰三人已經趕到,段凌滔及方元勛對上那群手下,蘇灝辰則是長刀直指大當家,曲縴珞沒來得及驚訝蘇灝辰怎麼會及時出現,下一刻就被大當家給扯往身後。
「想不到還有人英雄救美?但這女人我要了。」
「你可知我是誰,我要的女人沒人搶得走。」被扯在大當家身後的曲縴珞听這話覺得十分不舒服,這兩人說要她有沒有經過她同意啊!不過她現在需要蘇灝辰的拯救,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反駁他。
「那你又知道我是誰?我要的買賣沒人敢截。」
蘇灝辰冷笑一抹,要大當家看看他的手下如今是什麼模樣,曲縴珞也望向那些手下,發現剛剛護衛抵抗不了的流寇如今只消段凌滔及方元勛兩人出手,就被一個個打飛倒在地上申吟,僅剩的三名護衛終于緩了一口氣,負責把那些被打倒的流寇綑綁起來。
曲縴珞再回望蘇灝辰,覺得自己被迷了雙眼,他就那麼氣勢如虹的站在那里,烈日像金光一樣落在他英挺卓絕的身子上,像鍍上一層金輝,周身散發一股不容侵犯的威武氣勢。
剎那間時間彷佛靜止,曲縴珞的眼里只有這充滿英雄氣概的男子,以往他見她時多是帶著淡淡笑意,如今他一雙瞳陣如鷹隼銳利,眉宇間盡是不怒而威的冷意,直到那雙銳眸似乎發現了她在打量他,發現她的眼里帶著崇拜、激賞又有些小女子的思緒時,蘇灝辰的神情緩了下來,頗玩味自己的發現。
能讓女子如此愛戀的望著是不錯,但她是不是忘記自己性命還在歹人的手上?
大當家也發現了兩人的眉來眼去,對于自己被無視很不滿,下一瞬便抬起手中的大刀往蘇灝辰砍去,被扯住的曲縴珞只能僵住身子,連句「小心」都喊不出聲,眼看著森冷的大刀就要奪了蘇灝辰的性命。
就再她以為一切都無可挽救的時候,驀地,蘇灝辰抬起手中長刀阻擋,武器交擊竄出金星,在兩人風馳電摯的互過數招之後,那把險些劈了蘇灝的大刀已被砍成兩截落在地上,大當家也倒地沒了聲息,而被大當家拉著的曲縴珞眼見就要倒在他身上,下一瞬,她縴細的身軀被穩穩地抱在了蘇灝辰的懷中。
「你沒事吧?」
曲縴珞望向蘇灝辰,他手上的長刀還滴著鮮血,但他身影沉穩而立,語氣中盡是對她的關心,他們就如此定眼望著彼此,只到一聲破壞氣氛的叫聲響起——
「放、放手啊!」
原來是流寇二當家眼見大當家被殺,想抓著正梅做人質逃跑,卻還來不及抓住正梅就被段凌滔扣住,段凌滔只消施力一扭,二當家便痛得半跪了下來。
「大當家、二當家!」沒被綑綁起的流寇見大當家被殺、二當家被擄,當下一陣心驚,趕緊做鳥獸散跑了。
「各位大爺饒命!我們也是日子過不下才做了流寇,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正梅好不容易月兌離險境,膽子也大了起來,見段凌滔抓住了二當家,上前抬起腳就是用力一踹,「你們在這里做流寇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什麼日子過不下去不得已?我呸!」
說完之後,又補了一腳,好似這樣才能徹底平撫方才受的驚嚇及屈辱一般。
「姑娘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奈何正梅絲毫無法同情方才讓她們主僕受驚嚇又揚言想對她們主僕胡來的流寇,恨得只想抓起那人的手再咬一口。
段凌滔看出來了,默默遞上自己的刀,「別污了你的嘴,要解氣,拿刀劈他吧。」
那二當家看正梅真的接過刀,嚇得昏死過去。
見人已經昏了,段凌滔忍不住笑意,趕快把正梅手里的刀再搶回來,「我是讓你嚇嚇他而已,你真的砍了會作惡夢的。」
正梅見段凌滔把昏去的二當家的手放開,改而一手握住她的,一手由她手中接過長刀,語氣輕柔的安撫她,眼神滿是關心,忍不住紅了臉,可這一低頭才看見解了兩顆盤扣的衣裳隱約露出纏著布的胸口,她連忙低頭要扣,手卻抖得扣不上,段凌滔見狀扯開了自己的外衣為她阻擋,然後有禮的偏過頭不看,兩人的距離近得有如相擁一般。
「別急,我擋住了,沒人看得見。」
「咳咳咳!你們是不是忘了地上還躺著一個流血的人?」方元勛見自己的兄弟跟主子都如意的救得美人在懷,實在是不想打擾他們,不過剛剛曲大小姐還抱著那個流血的男子不放,可見他對曲大小姐來說是很重要的人,萬一把命拖沒了,怕是曲大小姐就要哭死了。
曲縴珞這才想起顧總管,推開蘇灝辰飛奔到顧總管身邊,失去意識的他臉色蒼白異常。
「蘇老板,求你幫我,顧總管雖然是家母的得力助手,但也是自小看著我長大的長輩,方才又是為了救我才受傷,一定不能讓他出事。」
「你別擔心,有我在。」
雖然與蘇灝辰不過幾面之緣,可曲織珞听見他的保證,不知為何就是莫名安了心,好像有了他的保證,顧總管就真能無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