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確實沒你了得。」
哇嗚!毛知佳嚇得險些跳起來,看向門口,就見他正推開簾子走進來。
這家伙該不會是躲在那里偷听她們說話吧!
毛知佳還驚魂未定,身側的采薇不住地踢著她的腳,她不解抬眼,就見采薇不斷地盯著桌上的菜再看向範逸,其用意不言而喻。
毛知佳看懂了,但是她不太願意,偏偏采薇愈踢愈大力,她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口氣很隨意地道︰「二爺要不要一起用膳?」她隨便問問,他就隨便回答就好,不用太認真,因為她並不想跟他一起吃飯。
範逸掃了眼桌面。「不用,我不吃葷。」
毛知佳听完,很不客氣地呵了一聲。他敢說她還不敢听呢,她還記得他說過他發了願吃全素,就是為了他的心上人,可是這個好像很專情很深情的渣男昨天才親了她。
那還發什麼願,吃什麼素,她當笑話听過就算了。
範逸自然知道她呵那一聲意味什麼,眸光很涼地掃了采薇一眼,采薇立刻福了福身退到外頭。
他很自然而然地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面無表情地打量她。
毛知佳懶得理他,吃她的飯喝她的湯,就當他不存在。
突然,喵的一聲,她猛地抬眼,就見小女乃貓從他衣襟處鑽出來,小小的臉蛋嵌著一雙大大的貓眼,還不斷地朝她喵喵叫,教她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它好了嗎?」
筷子一放,她馬上跑到他旁邊,急著要將小女乃貓接過手,他卻是把小女乃貓往他衣襟里塞。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乃貓都送到她面前了,還往自己的衣襟里塞……不是她要說,在設定里,他只有二十二歲,可是姊已經三十了!一個臭小子老在她面前玩心機,真的以為她是塑膠做的是不是!
「你該說什麼?」他涼聲問著。
「感恩嗎?」她咬牙切齒地道。
「再誠懇一點。」
她死死地瞪著他,發現自從這家伙不再在她面前微笑時,他就很坦白的做自己,拿冷臉恫嚇,以為她是被嚇大的嗎?
範逸也沒打算給她太多時間考慮,隨即起身,袖角卻驀地被抓住,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彎了唇。
「……謝謝。」她努力地端出誠意了。
回過身,範逸已收起笑意,將小女乃貓遞給她。
毛知佳瞬間喜笑顏開,抱著小女乃貓,撫著它的毛發。「小斑,你還好嗎?」她問著,還親吻著它的嘴。
範逸冷眼旁觀,覺得這一幕有嚴重的重疊感,簡直快要把他搞瘋。
「二爺,要是見到羅與的話,幫我跟他說聲謝謝。」
「為什麼要謝他?」
毛知佳不解地睨他一眼。「不是羅與救它的嗎?」
「誰讓羅與救它的?」
毛知佳咂著嘴,朝他福了福身。「多謝二爺。」這樣有沒有開心?
「不用多禮。」他噙著淡淡笑意。
她努了努嘴,抱著小女乃貓坐下,逗了它一會,先把它放到床上,趕緊吃著剩下的飯菜,偏偏這個家伙就坐在對面盯著她……
「二爺還有什麼事?」是要她再多說幾次謝謝嗎?
「我讓周正沇回去了。」
「真的?」她猛地抬眼。
「你很開心?」
「當然,謝謝你,二爺。」這聲謝,她說的真心實意極了。
範逸冷冷看著她,突地起身,離開前撂下一句話。「明日你就回後院。」
毛知佳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感覺得出他不開心,但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不爽什麼……叛逆期嗎?真是個怪小孩。
能回後院是好事,代表她的禁足已經結束了。
一早,采薇幫她洗漱好,她立刻就抱著小斑回後院,一聲招呼都沒打。
回到比較熟悉的房間,她找個籃子鋪了些碎布給小斑當窩,正忖著要拿什麼當水盆時,采薇從外頭走來,道——
「夫人,侯爺夫人來了。」
「快請嫂子進來。」她先把手邊的事擱下,起身迎接姜氏。
「快躺著快躺著。瞧你臉色很差。」姜氏一進來就打量著她的氣色,隨即挽著她往床那頭去。
「大嫂,我沒事。」雖說她的精氣神不足,但她真的不想再躺著了,便拉著姜氏在一旁的榻上坐下。「讓大嫂擔心了。」
「可好端端的,二爺與你怎會中毒?」姜氏也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地問。
這事她一直擱著,因為她身為當家主母,辦了場宴,小叔和弟妹竟然都中了毒,吊詭的是侯爺早已知情卻不聞不問,近來一天到頭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要是回府也是去了孟氏的院子。
她懶得管他了,一心想查明這事,可範逸這頭什麼都不說,她是有心無力,根本毫無頭辦。
毛知佳微蹙著眉心,心想怎麼跟範逸說的不一樣?
他不是說,外頭知道的是他中毒,所以他要她留在他屋里照顧他?可大嫂明明就知道她也中毒了……難不成是他故意騙她,好讓她一直留在他屋里?
想來她也真是呆,擎天院里的事根本捂得密不透風,她有沒有照顧他都不可能流出去,她怎會蠢得相信他的話?
而他這麼做又是為什麼?純粹想禁足她?
可今兒個又準她回後院……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怪人。
心里月復誹了一下,瞧姜氏還等著下文,她嘿嘿干笑著。「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二爺只說要我別擔心,他會處理便是。」
「既然二弟會處理,便如此吧。」姜氏輕點著頭,問了她身子狀況如何,又讓丫鬟送上一些藥材,叮囑了幾句。
毛知佳笑眯眼,再三道謝,瞧丫鬟都已經退到外頭,以為姜氏差不多要走了,然而話都說完了,姜氏反倒若有所思起來。
「大嫂怎麼了?」
「你養病時應該是在前院,怎麼現在卻回後院了?」
毛知佳笑著卻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是他說她可以回來,但她不能把話原封不動地告訴姜氏吧。
「那時是情況緊急,二爺才讓我在前院養病,如今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回後院。」她避重就輕地簡略帶過。
「可我覺得你還是待在前院較妥當。」
「喔……我會。」她口頭上敷衍,反正就算沒做到,姜氏也不會發現。
「一定要。」姜氏正色道。
毛知佳愣了下,還沒回答,姜氏再道︰「方才我來時,瞧見佟四姑娘也來了,可是她卻沒來見你,懂我意思嗎?」
「……懂。」喔,真是積極進取呀。
姜氏瞧她應該懂了便點到為止,不再多說,省得被誤解她在挑撥姊妹情誼。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如此,牡丹宴那日,要不是她親眼瞧見佟熙嫻和孟氏的針鋒相對,她還真不敢相信她是這樣的人,表面上像是維護著自家庶妹,可仔細一听話里全都是貶低之意。
她帶著幾分遲疑,親眼瞧見佟熙嫻在孟氏放開她之前就先松手故意倒地,教她確認了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姑娘,而且是為了二爺而來的。
為了保全佟熙嫻的名聲,她故意讓她留在自己院子養傷,為的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到二爺面前露臉,豈料在二爺和熙妍養病的這段時日,她竟然讓身邊的丫鬟數度前來擎天院求見,想探視熙妍,可今兒個熙妍能探視了,卻不見她來。
這已經不是厚顏無恥了,世家貴女里頭沒有一個姑娘會做出此等悖逆禮教之事,她就擔心熙妍傻傻地被利用,到時候還被迫共事一夫。
末了,兩人再閑聊個幾句,姜氏就先離開了,而毛知佳就坐在榻上發呆。
範逸說他已經放走了周正沇,也許她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他,順便問他能不能幫她找個住處。
對了,她的一千兩……範逸都沒提起,她該不該再問一問?
可惜,一整天她都沒見到範逸的人。
想想也對,這里是後院,要是沒什麼事,他當然不會過來這頭,她應該明天主動去找他才是,現在已經太晚,她吃了藥之後就昏昏欲睡。
躺在床上,眼看著就要睡著,她卻听見了開門聲。
「采薇,早點去歇著吧。」這丫頭還擔心著她,晚上常常進房里看顧她。
「她很忠心,在外間值夜。」
一听見範逸的嗓音,她嚇得立刻坐起來。「你……你怎麼來了?」問出口的瞬間,她飛快地拉起被子往胸口一遮。
因為天氣開始轉熱,所以她連中衣都沒穿,只穿肚兜而已!
範逸顯然被她驚住,盡避她動作很快,但在她坐起身的瞬間,他已經看見了粉藕色的肚兜,甚至連蝴蝶繡樣都看得一清二楚。
「三更半夜,你到底來做什麼的?」毛知佳滿臉通紅地捂著胸口。
可惡,他一定看見了!
範逸喉頭滾動了下,僵硬地轉開眼。「二皇子差人送一千兩過來。」
「真的?」她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範逸從懷里取出幾張銀票擱在床邊的花架上,干脆地轉過身。「還有,找個理由要你四姊立刻離開侯府。」
毛知佳正喜孜孜地數著銀票,听他這麼一說,月兌口道︰「她今天真的找你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叫她趕快離開,我不想再看到她。」
這麼討厭?「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四姊?」佟熙嫻性情柔和,面貌也是上乘,應對進退,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討厭她。
「看了就討厭。」頂著毛毛的臉卻恬不知恥想靠近他,教他厭惡至極。
毛知佳突然覺得有點受傷,因為佟熙嫻的臉就是她的臉啊,他說看了就討厭,感覺就像是在說討厭她……他可真懂得怎麼傷人,壞蛋。
「我說的話,四姊不見得會听,你要是真的不想看到她,你就自己想辦法。」
他要是有本事就把她趕走,但她有強烈的預感,佟熙嫻一進到武定侯府就不會離開。
懊離開的,是她。
「由我出面,她會難堪。」他淡道。
「反正你討厭她,她難堪,你在乎嗎?」不懂憐香惜玉的混蛋。
「不在乎。」
被狠!他最好可以一路狠到底,她就給他拍拍手。
「既然二爺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快點出去,她的上身只有肚兜,和他獨處一室讓她渾身不自在,睡蟲都快被嚇跑了。
「明天我有事要外出,你乖乖待在院子里別亂跑。」
「我還能跑哪去?」毛知佳沒好氣地道,雙眼卻隱隱發亮,連老天都幫她,給她這般好機會,她怎能不把握?
他不在,明天她就從角門溜出去找周正沇,反正他的人又不會踏進後院里,更不會讓佟熙嫻過來打擾她,她溜了也沒人發現。
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千兩到手了!
「最好是如此。」範逸說著,頭也沒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