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情嚴重?」齊墨幽詫問,「你上午外出就是進宮去了?」
她從芙蓉院回來後,衛崇盡差人傳了訊息說要外出一會,誰知道她等到要就寢了他才回來。
「要說嚴重是嚴重,嗯……對,挺嚴重的。」衛崇盡語焉不詳,總不能將實情告訴她吧,畢竟隔牆有耳。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也沒見著皇上,所以不清楚究竟如何。」
「怎會這樣?宮宴那日,皇上的氣色雖然不大好,但說起話來還是相當洪亮,怎會才多久就病情加重?」
「這事不用你操心,橫豎我跟你說這事是因為從明天開始我得守在宮里,你自個兒在家萬事要小心。」他忍不住將她摟進懷里,往床上一倒,稍稍彌補這段時日的分離。
雖然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但還是有幾分擔憂。
齊墨幽隨即意會他進宮坐鎮的原因,畢竟皇上並未立儲,要是病情持續加重,恐怕各自擁兵的皇子隨時可能打進宮里搶奪皇位,屆時別說宮中,就連城里都會受到波及。
「你自己要小心。」她喃著,偎在他的懷里。
「放心吧,我在西北待了那麼多年,西戎軍都沒放在眼里了,還怕其他人手上的那點兵馬?況且睿親王也在進京的路上,應敵的兵馬不成問題。」他低聲說著,大手輕撫著她的發。「到時候我會讓燕奔留在這里,留守的侍衛會再加上百人,你那兒有多少全部都調進來,到時候把化幽也帶過來這里。」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得護公主周全才行。」
「嘖,誰都應該保護,易珂就不用了,易瑯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對自己的親妹下手,別把人手浪費在她身上。」
「對了,公主在掌燈前就回來了。」
「我知道,她進宮去了,但也沒見到皇上,所以就到易瑯那兒了。」宮中的眼線眾多,在這牽一發動全身的時期,每個人的動向都被盯得緊緊的。
齊墨幽听著,打算明兒個到易珂那兒探探口風,正忖著,他卻突地壓在她身上,嚇了她一大跳,動手推拒。「你這人不好好睡覺,想做什麼?」
「沒想做什麼,只是突然想亮亮爪子罷了。」
她瞬間漲紅臉,用力往他胸口一拍。「你不好好睡覺養精蓄銳,滿腦子婬邪念,你都不怕精神不濟。」
衛崇盡吃痛地撫著胸口。「你打這麼用力,要是把我打傷了,我明天就不是精神不濟而是要掛傷上陣了。」話落,猶如餓虎撲羊般地箝制住她。
「你……」
她哪里敢再多用幾分力?最終的下場就是被吃乾抹淨。
等到她醒來時,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起身把丫鬟喚進房里,梳洗後她才問︰「大人何時離開的?」
「大人寅初就走了,吩咐咱們要讓少夫人多睡一會。」采瓶想了下才道。
齊墨幽不禁撫著發燙的臉。那人……那麼早就要出門,卻還食髓知味折騰她那麼久。
用力地抹了抹臉,她趁著備膳時把卯叔給叫了過來,讓他把侯府的護衛分成兩半,一半送到二叔那里,一半則帶回將軍府,「順便把侯爺從書院里接回來。」
卯叔應聲便立刻著手去辦,她則是坐了會,見早膳端進房了,才問︰「公主那里傳膳了嗎?」
「沒見公主傳膳,應該是在小廚房里準備的。」畫瓶應著。
她輕點著頭,待用過飯後才往芙蓉院去。
「你怎麼又來了?」一見她,易珂沒半點好臉色。
齊墨幽倒不怎麼在意,自動自發地挑了個位置坐下。「公主昨天進宮,該是知道宮里恐怕要出事了。」
「衛崇盡倒是什麼都跟你說。」
「嗯,衛家哥哥還說你去見四皇子了,不知道你心里有什麼想法?」
易珂皴著眉,覺得這小泵娘說話還真是不拖泥帶水,可問得這般直白,她都不知道要稍作修飾的?
她有點頭痛地捧著額,一會才問︰「我問你,在衛崇盡和你弟弟之間,你會選擇保護誰?」她知道她有個弟弟,而且極為嚴厲地教導著。
「一起保護。」她想也沒想地道。
「假設他倆水火不容,只能留一人時,你要留住誰?」
「我不會讓他倆水火不容,如果我弟弟容不下衛家哥哥,我會揍他揍到他容得下為止。」其實她更想說的是,齊化幽要是不知好歹,她就直接綁起來照三餐抽他,抽到他乖乖不反抗為止。
揍?易珂看著她稍嫌瘦弱的身板、嬌柔又可人的面貌,實在不能想像她所謂的揍是怎麼個揍法,可千萬別像是搔癢那種揍法,她會想笑。
「公主,如果你真的無法選擇,那麼就選一個還沒走歪的守護吧。」齊墨幽言盡于此,也不再多說,臨行前不忘囑咐她。「衛家哥哥說了,從他進宮開始算起,大門不開,如非必要不得讓下人出入,也請公主一並遵守。」
「我要是說不呢?」她帶著幾分尋釁道。
「那我只好把公主綁起來。」齊墨幽無奈道。
易珂像是听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大笑出聲。
齊墨幽看直了眼,原來美人就算大笑也是如此絕艷,教人轉不開眼。
「你看什麼?」察覺她的視線,易珂硬是收了笑意。
「公主真美,如彩霞般絢爛。」美得驚心動魄。她想,衛崇盡無法愛上公主,定是因為他本身愛男人比較多,尤其是夏燁那張臉……美如禍水。
盡避他解釋很多次,但她其實不怎麼信的。
易珂再次怔住,覺得她就是個怪丫頭。「如果你沒什麼事了,可以先走。」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有哪一點可以迷得衛崇盡暈頭轉向?
齊墨幽朝她福了福身,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回頭道︰「公主,假如那麼一天到來,還請你跟我守在將軍府,我一定會護住你。」她說得很含蓄,但她知道公主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憑她?易珂擺了擺手,像趕只狗兒似的。
三日後,當幾名御醫接連進入皇上寢殿又全都愁眉苦臉的離開,皇上即將駕崩的消息立刻傳遍宮中每個角落,更以如風般的速度傳到幾名皇子耳里。
是夜,幾批兵馬在城外蠢蠢欲動,就等著夜色再深沉些。
而城內早已有兵馬偷偷潛入宮中,和部分的禁衛會合後,避開巡邏的禁衛,直接朝順乾宮而去。
據情報,三皇子尚在寢殿內侍疾。
四皇子率著將近三千精銳來到順乾宮外,眨眼功夫就制住了外頭的幾名侍衛,帶著精銳如入無人之境前往宮門時,衛崇盡已領著禁衛等候已久。
「衛崇盡,放下兵器,等我登基之後可以給你一條活路走。」易瑯手執長劍喊道。
「你說錯了,四皇子,現在是我不給你活路走。」他拔出長劍,熱身般地舞了個劍花,臉上的笑意怎麼遮都遮不住。「你可能不知道,但我等這天已經很久很久了。」
當初他強迫自己要沉住氣,可他從來都沒忘了齊墨幽險些遭毒手,這事他摁在心底,慢慢地問燒著,今日終于能夠得償所願,要他怎能不笑?
「你確定要擋著我?我五弟和六弟也差不多要打進宮里了,你不需要多派些人去擋著?」易琪笑得張狂,恍若已勝券在握。
「四皇子盡避放心,睿親王昨兒個就領著三萬兵馬在城外候著,待他那頭清理得差不多,很快就會進宮,所以……咱們動作快一點,我可不想被睿親王攔劫我的心願。」
想殺皇族人不是件容易的事,錯過今晚,往後絕對不會再有機會。
「瘋子!」易瑯怒斥了聲,不管衛崇盡說的是真是假,他要立刻殺進宮,省得夜長夢多。「拿下他!」
易瑯身後的精銳越過他,而衛崇盡身後的神樞營身形如箭矢般地竄了出去,兩方人馬在暗夜里廝殺起來。
「給我听著,四皇子是我的,誰都別跟我搶!」衛崇盡喝道,身形急如電,持著長劍橫劈挑砍,所經之處莫不血流成河,那股野蠻的力道和懾人的氣勢,硬是讓易瑯的兵馬節節敗退。
「前進,全都給我前進!」易瑯高聲喊著,然而不過眨眼間,衛崇盡已經像惡鬼般地來到面前,嚇得他雙眼暴瞠。
「我心里頭有數百種的方式凌遲你,可惜時間不夠。」衛崇盡喃著,舉劍削去他執劍的那只手。
霎時,易瑯按住肩頭放聲哀嚎。
「嘖……砍錯了,應該要這樣。」他喃著,斬去他另一只手的手腕。
易瑯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無力地跌在地上,原本聚在他附近的精銳全都被神樞營壓著打,一路往後逃竄。
「你怎麼會以為宮變奪權是這麼容易的事?」衛崇盡拄著劍俯看他。「宮中的禁衛是能收買,但真能收買全部?你怎麼會把宮變這事當成兒戲,隨隨便便謀算、隨隨便便帶兵闖入,真以為你隨隨便便就能登基當皇上?」
易瑯看著他,恐懼將他徹底包圍,然而他還記得他擁有最後的籌碼。「你還有時間殺我嗎?你可知道我已經讓一支精銳闖進鎮國將軍府了?」
「你闖不進去。」
「平常也許不能,可是有人能帶我的人進去……」他氣若游絲地道,臉上冷汗涔涔,像是隨時要厥過去。「你的好弟弟為了向你報復,幫我的人開門,這個時候說不準你的妻子已經被羞……」
話語戛然而止,只因衛崇盡的劍已經從他的嘴插入喉嚨。
「燕奔!」他起身吼道。
「在。」
「看著,一會跟睿親王的兵馬會合,誓要將人都逮住,我帶著神字號先回府。」丟下這話,他拔走長劍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