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牆有賢妻 第2章(1)

書名︰隔牆有賢妻|作者︰夏日星空|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幾天後,輕井澤日式料理餐廳。

古君威比預定的時間還要提早半小時抵達這家由周語儂決定的餐廳。

等了幾天,終于等到她的電話,他開心了整個下午,因為他要給她一個天大的驚喜。

跟女人約會也不是第一次,她雖漂亮,卻也不是他認識的女人之中最美的,但不知為何,他對她超級期待。  

不過誠如他老哥說的,他對女人向來是中西日義、葷素不忌,或許他對她的那份熱情來自于她是他沒遇見過的類型,就像當時他剛從美國回來時遇見藏西西一樣。

藏西西是他替他的嫂嫂臧茜茜取的綽號,全世界只有他這麼叫她,其實她真正廣為人知的綽號是髒兮兮。

他在美國流浪了幾年,回來第一個踫到的女人就是她。她是他從沒遇見過的類型,傻里傻氣,天真得像是不知道世上有獵人的小鹿斑比,等待了十年,就為了一個已經忘記她的高中學長——他那個月復黑程度堪比烏賊的老哥。

看她偷偷愛戀著他老哥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好想保護她,讓她不再哭泣。無奈她笨,依舊痴戀著他那個烏賊老哥。

幸好老天可憐她,教他老哥良心發現的愛上她,如今他們才能手牽手,心連心的生下一個小貝比。

喜歡的女孩愛的是自己的老哥,他實在無話可說,也無能為力。做為弟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含淚祝福……嗯,其實也沒到含淚那麼夸張。他是有一點沮喪,有一點生氣,不過很快的就拋在腦後了。

他古君威從來不留戀過去,只展望未來。幾十億的人口之中有一半是女人,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真是奇怪,為什麼見過周語儂後,他就一直覺得胸口有什麼在躁動著?

「古先生……」

就在他出神思索之際,周語儂來到桌邊,臉上帶著那依舊冷淡的表情。

看著她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就莫名的想鬧她,他想看見她笑。「你遲到,我等很久了。」

周語儂瞄了一眼手表,她從來不遲到。「我提早十分鐘到。」

「我比你早。」

「沒人叫你那麼早來。」

「因為我迫不及待想見你。」他笑著,熾熱的眼神直視著她。

她淡定的瞥了他一眼,「我不會把你的話當真的。」說著,她自顧自的坐下,並抬手招來服務生。

「你很餓嗎?」他感覺她急著想結束這場飯局。

「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嗎?」她淡淡的說。

她只想趕快吃完這頓飯,然後走人。這麼一來,她跟他就不需再有任何的牽連糾葛了。

服務生過來,她隨意的翻了一下菜單,點了一套定食。

「先生呢?」

「我跟這位小姐一樣。」古君威很快的打發掉服務生,免得他佔用他們寶貴的時間。

服務生走後,古君威看著一臉不想說話,冷淡的望著窗外的女人。

他從沒見過不肯多看他一眼的女人,就連心里被他老哥塞滿的藏西西當初見了自己,也是含羞帶怯的看了他好幾眼。

他想,該是給她天大驚喜的時候了。  

他從軍綠色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個鼓鼓的牛皮紙袋往桌上一放,「拿去。」

周語儂疑惑的轉過頭,看見桌上那鼓鼓的信封袋。

「什麼?」她疑惑的皺起眉頭。

「里面是六萬塊。」他說︰「這是我目前能幫你表妹要回來的錢,那混蛋答應我,剩下的錢,他會慢慢還給你表妹。」

周語儂怔住了。

不會吧?他逮到那個打著他名號到處招搖撞騙的「阿威」,還替她表妹追回六萬塊?

見這天大的驚喜果然吸引著她望向了自己,古君威像個終于得到獎賞的孩子般笑開來。

「我厲害吧?」他咧嘴一笑,「是不是很崇拜我?」

她有露出崇拜的眼神嗎?她只是很驚訝而已,「你是怎麼辦到的?」  

「不難,我有特殊的管道,也有一些有本事的朋友。」他有幾分得意。

自那天知道有個自稱阿威的家伙打著他的名號到處騙財騙色後,他實在有夠火大。于是,他透過了一些朋友及管道在交友網站上釣到了阿威,並假冒女生將阿威騙了出來。

騙人者,人恆騙之。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阿威陰溝里翻船踫到了他,只能自認倒楣的乖乖將僅剩的六萬塊拿出來,並在他用拳頭「循循善誘」下,答應想辦法將其余的五萬塊慢慢還清。

現在一想起阿威那張在他循循善誘後活像豬頭般的臉,他還忍不住想笑。

周語儂驚奇的看著他。她真沒想到他能找到那個騙走友純十一萬的混蛋,還替友純追回那存了幾年的辛苦錢。

雖然很不甘心,但她的確得向他道謝。「謝謝你。」

做了這麼多,總算得到她一聲謝謝,古君威滿足的笑了。

看見他那陽光的、爽朗的笑臉,周語儂心一悸。

燈光下,他的黑眸澄淨而堅定。他明明是個超不正經的男人,可眼里卻不見一絲邪氣。

「你有沒有比較沒那麼討厭我了?」他目光一凝的直視著她。

迎上他率直的眸子,她怔了一下,「什麼……」

「我哥說,你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惡心的小強……」他皺了皺眉,「為什麼?」

他哥哥說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小強?周語儂差點兒要笑出來了。

「你趁著嫂嫂坐月子,公然在月子中心搭訕小護士,還說什麼要把她綁起來這種下流的話,我只把你當小強看算是仁慈了。」

「綁?」他一頓,想起了那件事。

呃,她該不會以為他是熱衷縛綁或SM的特殊性癖者吧?

「你誤會了。」他解釋著,「是公司要辦尾牙活動,每個主管都要貢獻一個節目,我想表演掙月兌術,需要人練習,所以才隨口問問小花的。」

周語儂一愣。原來是這樣喔。不過就算是如此,隨隨便便就問女孩子願不願意被綁,也實在太沒神經了吧?

「說到這件事……」古君威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還沒練好掙月兌術耶。」

「願意讓你綁的女生應該不缺吧?」她隨口回了一句。

她話才說完,他兩只眼楮立刻熾熱的望著她,「你願意嗎?」

「什麼……」她倏地漲紅了臉,羞惱地道,「不願意!」

「我幫你表妹追回血汗錢,沒功勞也有苦勞,這點小忙你都不願意幫?」他一臉沮喪失望的表情。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她瞪著他,突然說不出話。

這家伙實在有夠扯,居然要她讓他綁?就算他真的只是想練習尾牙的表演,她也不可能答應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

再說,吃了這頓飯後,她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不然我去找你表妹好了,」古君威挑挑眉,有意無意地道,「我幫她把錢追回來,她一定樂意幫我的忙……」

「你才找不到她呢。」

「別忘了那天你帶我到她公司樓下喔。」他狡黠一笑,「那棟大樓里名叫劉友純的,應該不多吧?」

「你……」

不行,她表妹對他這種帥哥根本就毫無抵抗力,他只要對她一笑,她包準兵敗如山倒。身為表姊,她怎能眼睜睜看著表妹羊入虎口?

哼,他是虎,那麼就讓她這頭母狼來對付他吧!

「我答應你!」她惡狠狠的瞪著他。

古君威並不是真的想綁她,一開始只是純粹想鬧她,可他沒想到她竟為了表妹而答應他的要求。

她全身穿著鎧甲,但終究還是有弱點,既然誤打誤撞的拐到她點頭,他就趁機好好練息一下吧。

「我有帶繩子。」他說。

「欸?」她一震。慢著,他該不是想在這里綁她吧?

「現在就來練習吧。」他興致勃勃地提議。

「在、在這里?」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也行,我去拿繩子。」說完,他已要起身。

「等一下。」周語儂情急的伸手抓住他,羞惱的瞪著他,「你想在公眾場合綁我?你……你不如殺了我比較快。」

古君威嗤的一笑,「只是綁雙手,你以為要綁哪里?」

她瞪大眼楮,嚴正地說︰「就算只是綁手也不行。」

他頓了頓,沉吟須臾,「嗯……那只好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了。」

「沒人看見的地方?」她有點不安。他指的是哪里?難道是……摩鐵?

他賊笑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在想著什麼色色的地方?」

周語儂臉一熱,「才沒有。」

她是怎麼了?遇事從容不迫的她,怎麼讓他搞得如此慌亂?  

「我來時看見附近有個小小的兒童公園。」他說︰「在那邊練習,別人也會以為我們在玩繩子,你應該能放心了吧?」

她想了一下,也只好這樣。再怎樣都比在日式料理餐廳或是摩鐵好吧?

「嗯。」她不願意、不樂意,卻身不由己的點頭答應。

「你到底會不會?」

周語儂看著他手上的繩子在自己的兩只手腕上繞過來繞過去,幾乎快失去耐心。

「耐心是美德。」古君威一邊看著自己從網路上列印下來的圖解,一邊抓著繩頭穿過來穿過去。

他認真的研究著,嘴里還念念有辭,「這里穿過去……然後……這樣轉一圈……嗯……沒錯……」

「喂,你……」她實在很不想潑他冷水,但還是忍不住想提醒他,他已經綁了她十五分鐘了。他的表演若這麼冗長,底下應該有一半的人都開始打呼了吧?「古君威,已經十五分鐘了吧?」  

「耐心。」

「……」耐心?要不是雙手被綁著,她真想給他一拳。

只是綁個繩子,又不是要他造火箭,有必要搞這麼久嗎?他該不是在整她吧?

「喂,你是不是在整我?」她帶著英氣的秀眉一擰。

「我是那種人嗎?」他正經八百的反問她。

她本來想說「是」,但迎上他認真的眼神,她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就快成功了,再給我一點時間……」他仔細的將繩頭穿過某個縫隙,然後開心地道,「好了!」

她愣住。好了?然後呢?

「你的手可以掙開啦。」他理所當然的說。

周語儂想掙開兩只手,可被綁著的兩只手腕卻像連體嬰般緊緊相連。

「用力一點。」他說。

用力?瞧他一臉「你是不是沒吃飽?」的表情,她氣得都快冒煙了。

這明明就是個失敗的實驗,他還不肯面對現實?!

「快給我解開。」她氣得想對他大吼。

「讓我再試試。」

「你……」她正想命令他立刻解開她腕上的繩子,手機鈴聲卻突地從皮包里傳來。

听那鈴聲,她知道電話是醫院打來的,通常這是緊急電話。

「快解開繩子,我的手機響了!」

看她十萬火急的樣子,古君威立刻動手解開繩子,可是他發現……繩子已經打死結了。

于是,他暫時放棄那已經沒救的繩結,轉而打開她的皮包,找出正響著的手機,往她耳邊放。

「我是周語儂……喔,好,我知道,我立刻趕過去!」周語儂瞪著眼楮,催促著,「古君威,快解開我的繩子,我得立刻趕回醫院去!」

剛才打電話給她的是醫院的值班護士。有個產婦羊水破了又輕微出血,似乎有提前分娩的跡象,身為產婦的主治醫師,她必須立刻趕赴醫院處理。

「打死結了,得拿剪刀剪才行。」他無奈的說。

「什麼?!」在這種緊要關頭,他竟然給她搞這種飛機?「有位產婦快生了,我得立刻趕去幫她接生!」

「醫院里沒其他醫師了?」  

「我是她的主治醫師,她及寶寶的狀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把自己跟寶寶都交到我手里,我怎麼能在這時候缺席?」她站起來,當下做了決定,「不管了,就這樣回醫院吧。」

古君威懷疑的看著她。真的嗎?謹慎、嚴肅、自律、保守的她,想以這種詭異的狀態出現在大家面前?「你說真的?」

「廢話!」事關人命,她只好把顏面丟一旁了。「快送我回醫院!」

「了解!」古君威霍地站起,將她的皮包交給她抓著,然後把她攔腰抱起。

她又驚又羞,「你、你干什麼?」

「你手綁著,會失去平衡,要是跌倒了,誰幫產婦接生?」他咧嘴一笑,「放心,我使命必達,會安全將你送到醫院的。」說完,他快步的走出兒童公園。

坐上車,他以不違規、不造成危險的最快速度,載著她飆回春田婦幼醫院。

一到醫院門口,她自行下了車。

「要我陪你進去嗎?」古君威問。

「不要!」她想也不想的拒絕。別鬧了,她這副模樣已夠讓人胡思亂想了,要是還有他跟前跟後,別人會怎麼想?她周語儂的一世英名,可不想毀在他手上。

她沖進醫院,急喚護士拿來剪刀剪斷她腕上的繩子,護士好奇的問她繩子的事,她只是將話題轉至產婦身上。

在她洗手消毒並穿上醫師袍的這短暫時間里,一旁的護士已將產婦目前的狀況向她說明。

約略了解過後,她立刻進入產房。

經過了一番折騰,產婦終于生下一名健康的女嬰,母女均安。

一般醫師的工作到此結束,剩下的收尾工作多數都交由護士處理,但周語儂不同,她會一直待在產婦身邊,給予精神上的安慰及支持,因此,當她結束這整個過程已是三個小時之後的事。

走出醫院前,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十二點零三分了。

「儂儂。」突然,門口花台邊傳來聲音。

她嚇了一跳,不是因為有人叫她,而是因為那個人居然還在?

她往聲源望去的同時,古君威站了起來,「早安。」

早安?喔對,已經過了十二點。

「你要豆漿還是米漿?」古君威拿出兩罐從超商買來的飲料讓她選擇。

她愣了一下。他怎麼會在這等她?她不是要他回去嗎,他為什麼……

「女生喝豆漿比較好。」不等她決定,古君威已經將豆漿塞進她手里。

她抓著那罐還留著他手心溫度的豆漿,心頭不由自主的一悸。

「媽媽跟寶寶都平安吧?」他問。  

「……嗯。」她怔愣了一下,訥訥的點頭。

「你這麼久才出來,我以為生產過程不順利呢。」他說。

「沒……其實還挺順利的,這個媽媽不是第一次生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跟他聊了起來,她累壞了,明天早上還有門診,實在不需要跟一個她不想再有任何瓜葛的男人在這邊聊著她的工作。可不知為什麼,她拒絕不了他。

是……被豆漿收買了嗎?

「既然過程順利,怎麼折騰了三個小時?」

「寶寶很快就出生了,不過事後還有很多事要收尾。」

「那些事不都是護士在處理嗎?」

「我喜歡自己來。」她邊說著的同時,不自覺的邊打開手上的豆漿罐。

不曉得是累了,還是瓶蓋真的轉太緊,她竟轉不開。  

古君威什麼話都沒說的把豆漿拿走,扭開瓶蓋,然後再交給她。

這個貼心又溫暖的舉動,讓周語儂的心又躁動起來,她不由得有點懊惱,她有穩定交往中的男朋友,古君威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怎麼她卻如此心思浮動?

突然,古君威喟嘆一聲,「女人,真的是不可思議的生物。」

「咦?」她疑惑的看著他。

他一本正經地道︰「那麼縴細柔軟的身體卻能承受彷佛快被從身體里撕裂開來的痛苦,然後孕育出生命,真的很神奇。」

周語儂蹙眉一笑,「說得好像你生過。」

「我是沒生過。不過我媽媽生過,藏西西生過,光是听她們形容,我都覺得頭皮發麻。」

「藏西西是……」

「我嫂嫂臧茜茜啦。」他孩子氣的一笑,「那是我替她取的綽號。」

聞言,她有點意外。替嫂嫂取綽號?他們一家人的感情還真好。

「你呢?」他目光一凝的望著她,「為什麼選擇婦產科?」

「大概是受了我媽媽的影響,她是助產士。」她說︰「我從小常跟著她去替產婦接生,每當看見寶寶平安出生,哇哇大哭的時候,我都覺得好感動,後來考上醫學院,想都沒想就選擇走上這條路……」

「現在生育率低,婦科醫師都快沒飯碗了吧?」

「生育率再如何低落,還是有決定生下孩子的媽媽。」她眼底閃著溫暖又柔和的光,「我就是為了那些媽媽而存在的。」

看著她細訴心情時那柔和又嫻靜的側臉,古君威有點看痴了。

他以為她是個冷冰冰,可能連日常生活都有一套嚴格的SOP以茲遵循的女強人,誰知在她那冰冷嚴厲的外表下,竟有著溫暖又溫柔的靈魂。

這一瞬,他的心被她緊緊的、牢牢的攫住了。

「干麼?」意識到他熾熱的目光,她猛地回神。

「真想當你的病人。」

她一愣,失聲而笑,「拜托,我是婦產科醫師。」

「那……我當你的男人。」

周語儂怔住,像是听見有人說「我是外星人」似的看著他。

「我要追你。」古君威目光如熾熱的火般注視著她,神情語氣都認真、嚴肅到了極點。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這樣很好,我們可以互相了解對方。」

他唇角一揚,眼中閃著讓她睜不開眼的光芒,她倒抽了一口氣,把臉一別。

「很抱歉,我並不想了解你或被你了解。」她直白的拒絕了他,不管他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為什麼?」

「你幾歲?」她問。

「二十八。」

「我二十九。」她說︰「我不喜歡小弟弟,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我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

古君威頓了一下。名花有主了?可惡。「誰是那個幸運兒?」

「他是一個外科醫師,也是我的學長。」

「所以……我沒希望了?」古君威臉上笑著,可眼底卻有一絲落寞。

瞥見他眼底那一絲落寞及悵然,她不知怎地竟覺揪心。

「很晚了,我明早還有門診……謝謝你的豆漿。」她以一個將發絲塞到耳後的動作掩飾著她的情緒起伏,旋即轉身走下階梯。

「欸,」古君威非常紳士地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她回頭,「謝謝,我住在附近,不必麻煩你了。」說完,她背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古君威不自覺的長長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