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撿個王爺 第二章 尚未開竅的主子(2)

書名︰路上撿個王爺|作者︰葉雙|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主子難道不覺得,其實雲姑娘很聰慧,她若能在駱氏手下不吃虧,或許也能處理主子身邊的麻煩事嗎?」冒著被懲戒的危險,譚悅之再次開口,然而殷驥驍只是冷眸一掃,就讓他有些扛不住怒氣威壓。

「你最近很閑?」輕飄飄的話語才落,殷驤驍已經毫不留情地一掌擊在了譚悅之的胸口,那凌厲的氣勢直到最後都沒有收斂分毫。

譚悅之一口鮮血驀地噴,人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險些無法站立,最後更因為胸口的劇痛驀地跪在地上,他低著頭卻不說話,沒有為自己辯駁半分。

微眯了眼凝視著譚悅之好一會,像是在思索著該對以犯上的他施以怎樣的懲戒,那冷然且沒有溫度的目光就像一雙手緊緊地掐著譚悅之的喉頭,瀕死的感覺讓他的背脊一片寒涼。

可他沒有後悔,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主子就是他們的一切,更何況他很清楚,這個主子看似冷硬、出手不留情面,可其實他們這些下屬都知道,這位是個值得人敬重的主子,很是在乎屬下的安全,就像幾年前,若非主子以身犯險救了蕭護衛,又怎會在臉上留下那道駭人的疤痕呢?

也因為看過這樣的殷驥驍,所以譚悅之和其他的護衛們對他更是忠心耿耿,總希望主子能將日子過得開心點,今日他才會多嘴。

就在譚悅之以為這次的多嘴會導致自己玩掉小命時,殷驥驍這才冷冷地開口喝道︰「下去!」

臉上血色盡褪的譚悅之有種地獄歸來的慶幸感,但不敢再說什麼,他平素在下屬面前的英雄氣概自然也一點都不剩,邁著蹣跚的步伐,強撐著一口氣走出了書房外頭,這才栽進了侍立在外的其他侍衛的懷中。

雖然被門一擋,殷驥驍不可能看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自己剛剛一時失控用了多少的力度,他自個兒心知肚明。  

「來人!」他驀地揚聲一喊,側間立刻又現了一個穿著內侍服裝的人,他聞聲而出卻又在距離殷驥驍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住,垂手而立等待吩咐,態度不卑不亢。

「等會兒送一些護心丸去給譚悅之,讓他休息半個月,身體沒好之前不要到本皇子的面前礙眼。」

內侍王傳廣從他到了皇貴妃的身邊就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對于殷驥驍的性子自然很是了解。听到他的交代,王傳廣的眼中倏地過一絲的安慰之情,又隨即掩去。

果然……

即便外人覺得殷驥驍脾性難以捉模、性情孤傲,可在王傳廣眼中,四皇子從來就是一個外硬內軟的主子,也只有這樣的主子才能得到那些忠心耿耿的護衛。

「是。」沒有多余的言語,王傳廣隨即躬著身子退出書房辦事去了。

對于譚悅之的沖動,王傳廣倒是挺欣賞和感激的,畢竟他也覺得主子替雲姑娘找歸宿這件事其實挺蠢的。但凡有眼楮的人都能看主子對姑娘的在意,偏偏主子不開竅,一心只當自己的作為是在報恩。

但就算是救命之恩,也沒有人會盡一切的心力照顧人這麼多年,主子為了怕雲姑娘遇事無法找到人求肋,為了她悄悄盤下了雲裳閣,甚至許下諾言找來師姊花素錦,好讓她出面替自已關照的雲姑娘。

邊照顧邊還費盡心機想為她覓得良緣,一直靜靜看著一切的王傳廣著實擔心,若再沒人點醒主子,怕將來雲姑娘真的嫁了人,自家主子得一輩子黯然神傷了!

雖說這一回譚悅之的話僅是惹怒了主子,沒有達到任何的效果,但有了開始便是好事。

煙霧繚繞,廟前巨大的香爐正冒著裊裊白煙,無數的香插在其中,可見這個寺廟的信徒眾多。普濟寺雖然位于京郊,因為傳說此地很靈驗,所以香火極為鼎盛,無論是平頭百姓還是富貴人家,但凡家中有事都會想要來普濟寺參拜一番,又或者做法會祈福。

距離人來人往的濟寺後院不遠的某處,有一座獨立的院子,院子後頭種著一片竹子,微風吹來,竹葉被風吹拂得沙沙作響,空氣中更散發著微微的竹葉清香。  

雖說這院子屬于普濟寺,但因為位處偏僻,再加平素從不對外開放,就連寺中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普濟寺的後頭還有這座院子,四周自然也是人煙稀少。

突然間,院子前頭的路徑響起了匆匆的步伐聲,王傳廣抬頭瞧了眼,便默不作聲的等著那穿著袈裟、原該在前院主持寺務的淨空大師步履匆匆而來,原本慈藹端莊的臉龐難得的板著,帶著一股肅然。

筆直地走進了這座獨立的院落,因是在寺院之中,院落的布道顯得有些間陋,淨空大師卻無暇他顧,抬頭看向守在外邊的王公公。

四目相對之際,王傳廣快速的挑了挑眉梢,淨空大師一見那動作,臉上的神情又更加凝重了些。

「進去吧,四皇子已經在等著你了。」王傳廣語調平平听起來似是沒有起伏,但從方才的舉動就可知道,他和淨空大師只怕不是初識。

聞言,淨空大師朝著王傳廣微微頷首便親自掀簾而入,不料進了室內卻見不到人,在侍衛的指引之下,他終于在幽深的竹林深處找到了殷驥驍。

在兩人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本該雙王合十的淨空大師卻突然朝著殷驥驍單膝跪下,低頭說道︰「給主子請安。」

面對這樣人意表的情況,殷驥驍卻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淡淡地開口說道︰「起來吧,你既已堅持出家修行,我們之間的關系便是僧人和香客之間的關系,往昔一切就該隨風逝去。」

「一日為主,終身為主!」淨空大師沉聲說道,雖然殷驥驍開口免了他的禮,但他還是執意叩了頭才起身。

淨空大師依舊行了大禮,即便殷驥驍不置可否也沒有避開淨空大師的大禮,只是淡淡的說道︰「前兒個我讓人拜托你的事,都辦了嗎?」

本就不喜多言,更別說這會哪有什麼與淨空大師敘舊的心情,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語氣內似是有些遮掩不住的煩躁。

「都辦妥了,前些日子安國公派人來留了院子,說是府里的二公子要來寺里清淨幾日,屬下已經安排好了武僧,時時刻刻盯著他的院落,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開我們的眼楮。」  

「那王家倒是個大膽的,他們家的那個老二禍害了不知多少的姑娘,如今竟然還敢將主意打到雲家三姑娘的身上。」

這幾年殷驥驍早已暗地里將京城的幾個勢力都收攏歸于己用,所以要查駱氏和誰謀算什麼,自然是小事一樁。其實今兒個的事很簡單,安國公王家的二少爺打小因為祖母溺愛,被養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胡作非為的惡霸。

打他及冠以後,王家早不知道為他收過多少爛攤子了,偏偏他卻深得王家老夫人的心,所以無人能管教他分毫,偏偏王家如今還有個女兒是當今皇上的愛妃,所以王家能幫他拾殘局,至于那些被害人也不取多說什麼。

話說那王家二少爺早幾年已經娶過兩個夫人,卻都莫名其妙的沒了,雖然王家極力隱瞞,但多少還是有些風聲透了出來——原來是那王家二少爺有些奇怪的癖好,所以那兩個明媒正娶的夫人都是不堪折騰而死的。

自從死了兩個夫人之後,即便是區區七品芝麻官,人家也再不願意讓女兒給王家二少爺當續弦。倒也不是沒有那種想要賣女求榮的,只不過只要有一絲風聲傳出來,那些想要攀附的人家就會被人指指點點,所以就算真想也沒人敢真做。

想來那駱氏對王雲淺淺這個小姑子是極恨的,所以即便明知王二少爺絕對不能嫁,卻還是希望攀著王家的路子替雲漸生找條青雲路,這才動了要將雲淺淺嫁到王家的念頭。

「主子放心,那院子的里里外外屬下皆已安排妥當,絕不叫他們的計謀得逞。」

盡管淨空大師臉上信心滿滿,且依照王傳廣的說法,他那邊也早已將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可不知為何,殷驥驍今兒個從一醒來便心緒不寧。正是因為這種莫名的情緒,他才會扔下本來說好一起去郊處策馬游獵的二皇兄,直奔普濟寺而來。

所以這個時候他听著淨空大師的保證,心情也沒有絲毫的放松,反而開始琢磨著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自己漏了的。  

略顯狹長的鳳眸微眯,手指不斷地在身旁的石桌上輕點,斜飛入鬢的劍眉也跟著皺了起來,因為表情沉重,更使他臉上的那道疤顯得有些猙獰,淨空大師望著那道疤,心便驟然一痛,內心更是彌漫著濃濃的自責。

當年主子若不是為了救他,又哪里會身受重傷,還毀了容顏,從此再無問鼎至尊的機會?他也曾經想要自刎謝罪,偏偏主子說自己的命是屬于他的,若是自盡便是對他不忠。

想死不行,活著又艱難,這才讓他動了想要拋下紅塵一切,遁入空門的念頭。本以為主子不會準,誰知他才開口,主子便準了,還讓人給前代的普濟寺住持帶話,讓他入了普濟寺潛心修佛。

幾年下來,他的心境倒是漸漸平和了,本以為自己的修為長進了,卻沒想到一見到那劃破美玉的疤,那無邊無際的愧疚便又朝他涌來。

帶著竹葉清香的微風吹來,昔日的一主一僕各陷沉思,突然間,原本慵懶的殷驥驍拍案而起,嘴里喝道︰「不好!」

淨空大師聞聲一愣,還來不及反應,殷驥驍已經朝著竹林外頭喊道︰「王傳廣!」

說時遲那時快,王傳廣已經疾步現在兩人眼前,神色難掩一抹焦急。

匆匆而來的王傳廣一見殷驥驍,來不及開口問他想要吩咐什麼,立時先說出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事情不好了……雲姑娘的馬車在半山腰處墜崖了!」

聞言,砰地一聲巨響,殷驥驍的拳頭砸向身旁的石桌,那看起來結實無比的石桌竟被這重重的一拳給砸得四分五裂,變成了散落的石塊。

「說,怎麼回事?」殷驥驍咬著牙命道。

他渾身的戾氣讓王傳廣和淨空大師忍不住心里一驚,他們都知道雲家三姑娘對自己的主子很重要,卻從來沒有人知道她竟然是這麼重要,出了意外,就能讓向來心性沉穩深沉的主子臉色大變,渾身的戾氣盡泄,再無遮掩。

了解殷驥驍的性子,王傳廣不敢耽擱,立馬開口說道︰「不知道何故,三姑娘的馬車行至半山腰時,路旁的林中突然沖出了一只山猴驚了馬,馬車一時失去了控制,這才讓雲姑娘的馬車被甩出丟,剛好安國公府的馬車尾隨在雲姑娘的馬車之後,馬兒也一並被驚了,對方馬車跟著掉下山,現在那處已亂成了一團,萬幸那山崖不深,受點傷應該是難免,性命應是無礙才對。」  

听完了這些,心思轉得飛快的殷驥驍已知道他們的盤算,本以為他們頂多使些下作的手段讓雲淺淺失了名聲不得不嫁給王建欽,卻沒想到他們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竟連雲淺淺的安危都不顧,想要趁機替王建欽博個見義勇為的好名聲。

從山崖滾落,能留條命就不錯了,誰還能顧得上自己的儀容?只要王建欽時間拿捏得準,讓人瞧到他抱著衣衫不整的雲淺淺,那麼兩家的結親就勢在必行,否則雲淺淺也只有到家廟修行一生了。

王家和駱家……該死!

心中狠戾的念頭剛剛閃過,殷驥驍已經拔地而起,宛若巨鷹振翅一般使出輕功離去,轉眼間已經瞧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