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天生涼薄? 第七章 夜闖閨閣訴衷情(2)

書名︰夫君天生涼薄?|作者︰綠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阿怡,你怎麼悶不吭聲?」何夕流一抬眼,剛好瞧見公孫怡若有所思的神情。

「沒事,我只是在想都大人昨兒個怎會這般巧地就出現在莊子外。」

何夕流帶著幾分心虛的垂著眼,都婧也垂著臉吃粥。

盡管大哥什麼都沒說,但都婧認為大哥必定是為了夕流姊姊而來的。

「那也不重要,橫豎他也許今日就走了。」何夕流訥訥的說。

公孫怡不置可否,趕緊用完膳,三人便到馬房里挑選馬,而公孫恆和何夕潮也在馬房里挑馬。

「表妹,我給你挑了這一匹,你瞧瞧。」公孫恆將一匹約莫一歲多的棕色母馬牽到她面前。

何夕流看了眼,有些不滿意,尚未開口,就見公孫恆被何夕潮一把推開。

「夕流,哥哥為你萬中選一,挑了這匹母馬,兩歲多的,瞧瞧,多美,這身子多壯實,跑兩個時辰都不成問題,別像那些門外漢,傻得挑那種身子不壯實的仔馬,溫馴卻不能跑,跑快反倒危險。」

盡管何夕流十分認同大哥的說法,但不管怎樣還是要給公孫恆一點面子。「其實表哥挑的也很好,只是我向來貪快,那匹母馬恐怕腿力不夠。」

「如果是要跑山路,我倒認為挑匹三歲以上的公馬尤佳。」

何夕流側眼望去,就見都照冶牽了匹通體雪白的馬走來,他一身玄色騎裝,貼身的騎裝襯出他高大身形,依稀可見他精壯的體魄。

他算是文官,不管是家中常服還是朝服,大都是寬袍寬袖,加上他過分俊美的皮相,總讓人覺他文弱,但她知道褪去衣物的他,有著因常年習武而精壯的身軀……忖著,她又聯想到昨晚發的春夢,瞬間羞紅了臉,她趕忙垂下頭。

羞死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這麼多人面前,她到底在想什麼?

旁人沒瞧出她的異狀,可站在她身旁的公孫怡卻真切地瞧見她連玉白的耳蝸都泛著嬌艷的紅。

「這匹馬太高了,你想害我妹子不成?照冶。」何夕潮頭一個不答應,不給親親妹子半點涉險的機會,哪怕他心知妹子的騎術極佳。

「多謝都大人好意,我要與阿婧共騎,還是挑我大哥選的這匹馬即可。」何夕流垂著眼道,就怕一抬眼就又想起旖旎春夢。

都照冶也不勉強,一會眾人皆挑好了馬,便朝目的地而去。何夕流因為載著都婧,一路上皆是小跑著,順便傳授她騎馬時的技巧。

「還是夕流姊姊好,還會教我,哪像我大哥一路上都肅著臉,馬騎得飛快,都快要把我嚇死了。」

八成真是從哪里得知消息,他才一路趕來……真是個傻子,他怎會以為只要他開口,她便會答應他任何要求?她又不是前世那個被愛蒙了眼的傻子。

「夕流姊姊,你討厭我大哥嗎?」都婧終究還是把這個憋在她心里好幾天的問題給問出口了。

何夕流苦笑,有時和太過率真的人交往,反而頭疼。「……令兄是國之棟梁,何來討厭的說法?」

都婧皺了皺鼻子。「夕流姊姊別拿對別人的招術對我,我誠心地問,你就該實心地答,要是你真討厭我大哥,回去我定跟他說,你別怕傷到我。」

何夕流抬眼看著湛藍的天,真不知道該怎麼與她說了,因為……她也不知道。

那是她曾經愛過的人,歷經前世折磨,有多愛就有多恨,可是他如今這般待她,又听他說起她從來不知道的過往,她心里的怨自然是消弭了一些。

她對他,從來就不是討厭,是愛,或恨。

「夕流姊姊?」沒得到回應,都婧不禁回頭看著她。

何夕流朝她一笑,甩動韁繩,夾緊馬月復。「坐穩了,咱們跑快一點,駕!」

馬兒瞬地疾沖而出,都婧嚇得直往後窩在她懷里,引來她銀鈴般的笑聲。

跟在她身後的幾人听見何夕流的笑聲,再見馬兒疾馳而去,隨即揚鞭趕上。

都照冶始終保持兩個馬身的距離,自然瞧見了都婧幾乎躺在她懷里的樣子,黑眸微眯了下,眉頭微蹙。

他連自個兒的妹子都會吃味,如果可以,他可真想和都婧換個位置。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行人來到半山腰上的杏花林,都婧被眼前的仙境震懾住,她向來都待在家中,只偶爾赴宴,京城更是不曾踏出半步,哪里知道人間竟還有這般瑰麗之處。

何夕流先下了馬,再扶著她跳下馬。

「這里是我和阿怡小時候無意中發現的,你瞧,無花匠照料的花兒竟可以在這山間綻放得如此嬌俏。」風微揚,粉色的杏花如雪片般墜地,地上已經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再往那邊過去還有條小溪,咱們一會兒就在那兒釣魚。」

丫鬟們已經將釣魚的工具先往溪邊擺放,等會兒她們就能過去垂釣。

「夕流,你們就在這兒釣魚,我們去打點野味。」何夕潮駕著馬走近,揚起身上的弓,決定露一手,搏得妹妹更多崇拜。

何夕流嘆了口氣道︰「大哥,不用露一手沒關系,只要你平安回來。」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兩年前過來時大哥也這麼說,結果後來他是被人抬回莊子的,因為他為了打獵不慎摔馬。

何夕潮面子有點掛不住,更想一雪前恥。「橫豎你就在這兒等我。」

何夕流還能說什麼?就盼他能小心一點。

「表妹,我也會給你帶點野味。」跟在身後的公孫恆直睇著她,覺得今日的她一身粉紅,儼然像杏花林里走出的花精,教他心頭狠狠怦動著。

「一切小心。」她餐著淡淡笑意,不疏離也不熱絡。

「表妹待在這里,一切務必小心。」

她餐著笑意朝他點點頭,眼角余光卻瞥見最末的都照冶板著臉,盡管他本就一張冷臉,但她卻從他的眼神察覺他似乎生氣了。

這又是在做什麼?

「世子爺快走吧。」都照冶冷聲催促著。

公孫恆雖惱都照冶不解風情,也只能趕緊追上何夕潮。

而都照冶策馬徐步向前,冷眼瞅著何夕流,不發一語。

她皺著沒與他對視,抿著嘴也不開口。

一旁的都婧瞧他倆間劍拔弩張,有著一觸即發的樣子,趕忙打圓場。「大哥,你趕緊跟上吧,多打點野味,我想吃烤山雞,我還沒吃過呢。」

都照冶眸色冰涼,睨了都婧一眼後就策馬追上。

「夕流姊姊,真的對不住,我大哥打從燕州回來就不太對勁,他要是對你有失禮之處,我代他向你道歉。」

「說哪去了,他是他,你是你,為什麼你還得代他道歉?」她好笑地彈著都婧的額,拉著她往溪邊走,像是想到什麼,又問︰「你剛才說你大哥從燕州回來就不太對勁?」「嗯,好比他以往從不曾與我上街,那日他卻主動找我去玉寶坊,還送了我發釵和一些玉飾,又好比他並不喜赴他人的宴,他卻接連兩次都陪我去了,還有來常寧縣……這是他以往不可能做的事。」她邊說邊數,眉頭都快打結了。

何夕流忖著,輕點著頭。

都婧說得沒錯,實在是不尋常,都照冶是個孤僻之人,本就不喜與人往來,舉凡京里的宴席,他最是懶得應付,況且出游這種事……在她前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過。

這一件件一樁樁都不是他會做的事,可她實在模不著頭腦,也懶得糾結下去,當公孫怡喊著她倆過去,她便拉著都婧開始溪邊垂釣。

一個時辰後,入山打獵的三人一道回來。

何夕潮空手而歸,公孫恆打了兩只兔子,至于都照冶……馬鞍上能綁的都綁了,還有不少拖在馬後,點算之後,總共有六只野雞、五只狸鼠、三只銀貂、一只山羊和一只鹿。

三個姑娘家都看傻了眼。

滿載而歸大抵就是這個樣子吧,麻煩的是山羊和鹿,幾個跟來的丫鬟根本不會處理,只能拖下山再請莊戶婦人幫忙了。

至于剩下的獵物,都照冶自個兒攬了,走到溪邊將其余的野味剖月復洗淨,一會就架起火堆,只抹了鹽就串起燒烤,不一會便芳香四溢。

何夕流看傻了眼,從不知道他竟連野味都能處理,都婧幫她把疑問問出口,就听他語調平淡地道︰「在燕州時,軍糧不足,有時為了埋伏山邊,只能靠野味裹月復,山里能抓的都抓了,沒有伙頭軍,也只能自己動手了。」

听完,她不禁想像那畫面,竟莫名地心疼起他了。

「當時軍糧不足,不都是前兵部侍郎搞的鬼?」何夕潮一坐到他身邊,哪怕打獵,處理野味的事他不在行,但是燒烤還是能搭把手的。「後來皇上發話處置,一家子的男丁都被斬首示眾,女眷全都打入教坊了,四皇子一派也受到重挫。」

「因為那事,朝堂間風聲鶴唳,官員們結黨也收斂許多。」公孫恆也跟著加入燒烤的行列,畢竟總不能吃白食,尤其還都是都照冶打下的野味。

「是啊,杜尚書被罷黜後,不知道怎地揪出了幾件陳年舊事,里頭牽扯著不少人,而其中不乏太子一派的人馬,如今大理寺正在徹查中。」何夕潮意有所指地看著都照冶。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早早就發現都照冶和太子走得極近,當初都照冶會前往燕州監軍,就是太子舉薦的。

大理寺與都照冶極有淵源,盡管他現在人在兵部,但大理寺上下有哪個不會賣他人情?

可那幾件案子卻又是由大理寺卿上奏徹查,儼然狠打了太子的臉面,助了八皇子一派,畢竟那些案子時日已久,卻一直苦無證據。

都照冶近來又與何家和公孫家走得近,一時間教人霧里看花,不知道他是對太子離心了,抑或是另有盤算。

公孫恆聞言,目光也落在都照冶身上,幾位姑娘也圍在一塊,倒不是對朝堂上的事有興趣,而是燒烤的味道實在太香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理寺會秉公處理。」

「那你可知道大理寺卿究竟是怎麼查到那些線索和證據的?」

「夕潮,大理寺非我管轄。」

何夕潮咂著嘴,惱這家伙做事不夠爽快,到底是要選哪邊站也不說清楚。「有些事,我倒是希望你能夠看清大局,良禽擇佳木而棲,賢臣擇明君而侍,這道理不用我說,你該明白。」

何夕潮說完,等著他回應,豈料都照冶卻是慢條斯理的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匕,削了一只野雞腿,遞給他家妹子。

何夕流沒料到他竟會把野雞腿遞到自己手中,本來猶豫著要不要接,干脆一把接過再遞給身旁的都婧。

都照冶眸光更冷了些,又削下另一只野雞腿遞給她。「給你的。」

何夕流被他的強勢震懾住,才剛伸出手,卻被她大哥攔劫了。

「都照冶,我在跟你說什麼,你在干什麼?」拿一只野雞腿當他的面討好他妹子,當他死人是不是?他有允許他這麼做嗎?

都照冶看著他手中的野雞腿,隨即再削下一只腿,強硬地塞到何夕流手中。

「我今天沒殺生,你當我吃素的是不是?」還給!

「趁熱吃。」都照冶瞧也沒瞧他一眼,逕自對她道。

「都照冶!」這混蛋,以為上過戰場他就不敢揍他嗎?

「上暗不治,下亂不寤,犍而反之。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都照冶突道。

「……嗄?再說一次。」他沒仔細听,再說一次。

都照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拉起他的手,將野雞腿塞進他嘴里。「趁熱吃。」

何夕流見狀,不由得低低笑開,一旁的公孫恆和公孫怡則神色各異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