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多數上班族而言,星期一通常是最提不起勁的一天,汪天藍更是,想到那天讓約瑟夫誤會不歡而散的情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所幸約瑟夫並無任何不悅,但卻不似以往會熱烈的主動向她打招呼。
「藍藍!你今天精神很不好喔!」
汪天藍看著總是笑容吟吟的姊姊,大概也只有她,心情一直是那麼好。
「姊,你今天不替‘對面的’送便當喔!」在姊姊手上只瞧見自己的午餐。
「有,我剛剛交給高二哥了。」
「你不陪那家伙吃飯?」太訝異了。
「我想去附近的銀行開戶,回頭再去找高二哥拿便當盒。」
「開什麼戶?」
「你忘了高大哥說幫我做了一個專門賣包包的網站嗎?以前我把客人要的東西做好,當面交給客人和收錢,現在網站做好了,高大哥要我去銀行辦個新帳戶,讓客人轉帳用,我順便想把半年來賣包包賺來的錢存進去。」
「你一個人去開戶?」
「藍藍,別用這種表情看我,我二十七了,這種生活知識我還知道要怎麼處理。」汪天虹不滿的鼓起俏臉。
「不成,我陪你去好。」汪天藍仍覺得下妥,顰起細眉,下了決定。
「不需要啦!你快回樓上辦公室乖乖吃午飯。」
「我們動作快點,說下定半小時就可以回來了。」汪天藍催促著姊姊離開。
兩人來到汪天虹選定的銀行,乖乖領取號碼牌,尋到角落邊的兩個空位坐下。
「沒想到中午人這麼多。」
「沒辦法,附近有很多辦公大樓,大家都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來銀行辦理私人事情。」等待是無聊的,汪天藍兩粒眼珠東晃西晃,不自覺停留在三名服裝詭異的男人身上。
不知為什麼,這三個人給她—種很不好的感覺,外頭明明艷陽高照,是個百分百的炎熱夏天,他們卻穿著厚大的深色外套,臉上甚至戴了口罩。
活像人們口中常提的搶匪……
汪天藍為自己可笑的想法輕笑搖頭。
「這是搶劫!統統不許動!」
汪天藍一傻,不會吧!
「所有人下許離開!」三人中的一人,早扳倒銀行內部警員,從外套內掏出短槍來,抵著警衛的頭,制止他對外聯絡。
其他兩人,一人熟練的將鐵卷門放下,禁止人進出︰另一人則拿槍指著櫃小姐,要她們把所有現鈔放人布袋里。
將姊姊推至身後,汪天藍隨著驚慌失措的人群,退到銀行一小角落,順從搶匪的話,乖乖的蹲下。
「你們,把身上有的現金、首飾統統交出來。」
搶匪拿槍指著銀行內所有客人,粗魯地從老太太手腕中強行扯下玉鐲玉墜,對他們的蠻悍做法,汪天藍相當反感。
「藍藍,我不想把錢交給他們。」汪天虹抱緊自己的包包,里面是她累積半年的積蓄,全是她靠自己一針一線賺來的錢,不想白白送給別人。
「姊,安全最重要,這時候你就把錢交給他們。」
「可是……」
「你們在竊竊私語什麼?」脾氣暴躁的搶匪,重重推了汪天虹一把。
柔弱的汪天虹像個女圭女圭一樣讓人狠狠推倒在地;汪天藍見狀,一股氣憤讓她起身頂撞。「你不就要錢,做什麼動手打人!連對年紀大的老人家都這麼粗魯,一點都不懂敬老尊賢,你小心老了會有報應?」
「臭女人,要你拿錢出來,你給老子羅唆什麼?」他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預計五分鐘內搶完財物就從後門逃走,這女人別想壞他們的計畫。
「你不要凶藍藍,我給你錢就是了!」
汪天虹上前想拉開汪天藍,卻被歹徒甩了一巴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姊姊!」扶起瞼上明顯泛著五指紅印的姊姊,汪天藍氣憤極了,再也忍無可忍,朝對方吼了出來。「你出手這麼重做什麼?我姊姊又沒有惹你……」
「再吵信不信我賞你一顆子彈!」
讓人心驚膽戰的黑色手槍,此時指著汪天藍的腦袋。
另兩名搶匪因這邊的吵鬧分了神,警員見機不可失,按了警鈴,刺耳的鈴鈴聲響回蕩在銀行內。
「該死!」歹徒開槍擊中壞事警員的腿,心里明白不久外頭就會布滿警察,要放棄到手的錢財逃命去嗎?
他們不甘心,好不容易籌畫好的計畫,保險箱內的千萬元還沒到手,這一離開,他們欠的債怎麼償還得清?
「都是你這賤女人吵吵鬧鬧才會這樣,你給我起來!」歹徒臉孔瞬間變得猙獰,抓起汪天藍,用槍架在她頭上,不客氣甩了她幾巴掌,打得她腦袋一陣暈眩。
「再不快點把保險箱的錢拿出來,我就斃了你們。」另一歹徒繼續威脅行員。
警笛鳴叫聲由遠而近。
觸動警鈴的那一刻,銀行高層便接獲通知,調出監控的隱藏式攝影機,即時掌握銀行的現場狀況。
新聞也在第一時間內將這些畫面實況轉播出來,畫面左下角大刺刺以鮮明字體播放著,銀行搶匪執槍與警方對峙,並挾持一名女性當人質。
畫面中,那位被槍抵緊著額頭的女性,就是汪天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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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警匪對峙維持了三個小時,最後因歹徒疲憊,員警乘機近身擒住,當然也多虧人質冷靜配合警員暗示,抓住最佳時機反抗,讓歹徒分心。
沒料到這嬌小女人居然有膽子抓住歹徒手臂一咬,歹徒們一時沒反應過來,警員們便上前奪槍,雙方扭打,歹徒激動地朝某處開了一槍。
一陣刺耳恐怖的聲音在汪天藍右方響起,近得讓她頭皮發麻,一顆子彈輕劃過她手臂,讓她受到擦傷。
所有勇猛在這一刻因恐懼化為烏有,她兩腿發軟跌坐在地,冷汗沿著粉頰,一滴滴落到地上。
汪天藍全身竄過一陣冷顫,剛剛射向她的是一顆會奪人命的實彈耶!
三名搶匪遭警方逮捕,警員驅散圍觀市民,也阻擋涌上的記者。
「汪天藍!汪天藍!你沒事吧!汪天藍……」
耳邊傳來急迫的聲音,她抬起一雙茫然的眼,呆呆盯著那張放大的著急臉龐,毫無反應。
好半晌,她才讓咆叫聲喚回神。「你……高闊?」面對一張像鬼一樣慘白的男性臉龐,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別像個死人一樣沒反應好不好?」
熟悉的聲音讓汪天藍愣住了。
不是眼花,這家伙真的在這里!
「我中午看新聞,見到你出現在螢幕上,還是我公司附近的銀行。」嚇得他當場一口飯噴了出來,「我趕來,警察卻不讓我進去,我只能站在外面干等三個小時。」
這段時間簡直比等死還難熬,他完全不曉得她在里面遭遇了什麼,是平安還危險?
尤其那陣槍聲,讓他血液全凝結住,整顆心都要蹦出來了,直到听見人質獲救,他才又活了一次,奮力扒開前方重重阻礙,不管推了多少人或是踩了多少人的腳,一馬當先沖進來。
汪天藍無法從怔愣中回神,他就這樣趕來了?在外面等了三個小時?他都不用上班嗎?
「喂!你有點反應好不好?你……」黑眸深處,閃過關懷和無法遏止的怒火,方才一心擔憂在她身上,完全沒注意到她臉上又紅又腫,「你被打了?」
他的踫觸令汪天藍痛楚的哇哇叫著,「好痛,不要踫啦!」
斑闊的胸口就像破了個洞,因她的喊疼,灌入了無法言喻的疼痛感覺。「渾蛋,那人下手怎麼這麼重!」
他的手沒松開,強行扳起她的臉審視,柔柔臉蛋上滿是紅腫,實在不好看,唇上的傷口也被她咬裂了。
「那家伙打了你幾掌?」胸口的深洞因她狼狽外表和發著顫抖的小手,還有那一臉猶帶恐懼的神色,有漸漸擴大的趨勢。
「三、三掌啦!知道我被打傷,你還故意踫,真的很痛,你快放開我!」她不懂,她的天敵為何露出一副想宰人的模樣。
她遇到這種倒楣事,他應該要幸災樂禍笑她才是呀!
「我帶你去醫院。」
一個決定,汪天藍被一雙強健的手臂抱了起來。
「高闊!你……放我下來。」她驚呼,發顫的無力小手推不開他半分,想踢他,雙腿卻根本使不上半點力。
那顆差點奪去她命的子彈仍讓她心有余悸,她早渾身虛月兌,無力了。
「安靜點,我帶你去醫院。」
「我又沒受什麼傷……不需要你抱著。」掌下的肌肉緊繃著,她偷覷了他一眼,發現他下顎肌肉隱隱抽動,像在蓄積什麼怒氣般。
斑闊的確發著不知名的火氣,氣惱著對她出手的人,更氣……氣自己,氣他當時只能束手旁觀,讓她單獨經歷這麼驚恐的危險。
「你站都站下穩了,還想逞強什麼!」
「可是,這樣感覺很怪耶!」男性氣息整個包圍住她,她覺得挺別扭,兩手也不知該往哪里擱,只有繼續貼平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讓他胸膛異常的熱度傳向她,奇跡似的產生一種放心感。
十七歲那年,她抱病上學,放學正巧遇到和朋友出游的他,他抱起發著燒無力行走的自己,用機車載她回家,路上不小心和一輛闖紅燈的汽車相撞,他用身體護著自己滾下車,她毫發無傷,而他卻是傷痕累累。
那時的他,身材雖不像現在壯大,護著她的胸膛卻一樣給了她相同的安全感,才讓她的心蠢蠢亂跳。
相隔十年,這種感覺,她居然一點都沒忘記……
「我們交情好像沒好到讓你抱著我走……」卷翹的睫毛下自在地掀了一下,小臉一逕盯著他的胸口。
「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拜托你別故意找我吵架好嗎?」
「誰……誰要你照顧了……對了,姊姊,你該注意的不是我,是姊姊!」
「你以為我不想呀!天虹已經有人先一步照顧了,我動作太慢,只好選擇照顧你。」違心之論,他只瞄新聞一眼就抓狂地沖出門,若不是在銀行外撞見同樣為此趕來的大哥,他根本不知道天虹也曾出現在畫面上。
汪天藍扭了頭,注意到另一邊的姊姊,讓高洋攙扶著,那張蒼白的臉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汪天藍忽地嘲諷一笑,難怪喲!斑闊會過來看著自己。
她不知道心里酸些什麼,反正在高闊心里,她處處比不上溫柔賢淑的姊姊。
「你不用管我,去看姊姊就好,她讓人打了好重的一掌,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心疼擔、心……」
「汪天藍,你可不可以像個受傷的人安靜點,閉上你那張吵人的嘴。」他心情夠差了,不想再听見刺激情緒的話語。
「我吵人?我……」
「對不起,這位小姐還不能離開,我們還需要她做筆錄。」一名警員上前,攔住斑闊。
「她受了傷,要去醫院。」高闊面無表情的回答。
「我們有救護車在外頭,請先等一下。」警員認為她不過受了點驚嚇而已,可以先回警局,應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她需要先去醫院。」
「可是……」
「沒看見她嚇得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嗎?被當成人質遭到生命威脅,你們以為她下一秒還可以精神百倍接受你們的詢問?難道警方都不顧慮一下市民的心情嗎?」高闊口吻平淡,眼光卻冷戾嚇人。
「高闊,你別這樣。」她阻止他激動無禮的話語,並朝警員道︰「對不起,我可以先去警局。」
濃濃劍眉深鎖,黑眸盯著緊揪著他的白皙小手,明明就不適,還逞強什麼?
「不行,先去醫院。」他堅持,臉上的表情不容置喙。
「你別這麼討人厭好不好?」汪天藍蹙眉。
「你必須去醫院。」他需要親耳听見醫生保證她臉上的紅腫很快就能消退,還有那手臂上一絲血紅隔天就沒事。
「高闊!」
警員了然笑笑,開口道︰「小姐,你就先搭外面的救護車去醫院,讓你……男朋友安心吧!很抱歉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不過外面記者多,我請人帶你們走後門比較好。」
汪天藍笑容僵硬。「對不起,我跟他的關系才不是什麼男女朋友……」
沒人理她,就連抱著她的男人也無心思解釋。
活了二十七年,汪天藍第一次坐上救護車,身邊緊緊跟著一個神情緊繃的男人,敵人一下子和平共處,讓她一時難以適應。
「也許老天看不過去我那天整你的事,也讓我嘗嘗臉上紅腫的滋味……」
「汪天藍,你給我閉嘴!」他臉色一凜,聲音冷沉且夾雜怒意,「這很難笑,你難道看不出來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很擔心嗎?」
被他這麼一吼,汪天藍噤口了,一路上不再開口。
的確,這很難笑,但是,身為她的敵人,卻對她這麼關心,這不好笑嗎?更好笑的是,面對他的擔憂,她一點都不厭煩,甚至……覺得這樣的感覺很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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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天藍回到家的時候,已逼近傍晚六點,屋內迎接她的,是一片寂靜。
「姊姊還沒回來嗎?」
「天虹有大哥陪著,不用擔心,可能去吃晚餐了。」
「喂,你……我已經到家了,你也該回家具店去了吧!」汪天藍的逐客令下得很不自在,因為今天的高闊意外沒那麼讓人討厭。
「我抱著你走,還陪著你就醫、去警局,花了這麼多時間和體力,現在一句話就想趕我,有沒有搞錯?這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嗎?」雙手插在口袋里的高闊擺出以往高傲的嘴臉。
「那你想怎樣,難下成還要賴在我家?」挾恩威脅,果然是他的壞本性。
「我中午到現在只吃了一口飯,你總該弄個晚餐出來慰勞一下我……」濃眉一擰,這是自己說的話嗎?不怕她又藉機在飯菜里動手腳?
也許是不放心她一人在家,才想找借口留下來吧!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餓肚子,我也是呀!等等,要我弄晚餐給你……吃?」雙目一瞠,她沒听錯吧?「你不會是要我下廚吧?」
「廢話,這里是你家,難不成我弄晚餐給你吃?」錯誤已說,高闊這種死要面子的男人,抵死不會承認自己失口。
「你確定?」
「我餓死了,當然確定。」他拍拍空空如也的肚皮,順帶拉了餐桌椅,一坐下。
「不再考慮?你可以選擇去買外賣回來吃……」
「汪天藍,一頓飯而已,又不會把你吃垮,你做什麼推三阻四……」他神秘兮兮瞅著她,「該不會,是你根本不會做菜吧!」
說中她的心事,臉頰急速染紅,汪天藍尷尬的把臉微微一撇。
「喂?不會吧!你真的不會做菜!你是女人耶!」他稀奇地大叫。
「誰……規定女人就一定要進得了廚房。」這年頭不會做菜的女人多得很,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敝嗎?
她雖精明,卻分不清柴米油鹽醬醋茶,這點跟汪天虹回然不同。
「你真的跟天虹沒得比,天虹妹妹什麼家事都會,又燒得一手好菜,個性又溫柔可人,簡直就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完美伴侶,搞下懂你們兩個怎麼差這麼多?」斗了這麼多年,出于習慣,一張嘴吐出的話要不難听也難。
「對,我就是這種討人厭的個性,行了吧?反正姊姊什麼都好,那你就去找她!找我要晚餐干嘛?我又為什麼得忍受你在我面前這樣難听的說我!」汪天藍咬住紅唇,忍住翻騰上涌的怒氣。
充滿火藥味的聲音讓高闊一怔,被那雙染著憤怒與委屈的晶眸直瞪,他的心霎時怦怦跳得好厲害。
「別咬了,好不容易才上了藥,你又想讓嘴上的傷口裂開嗎?」眸光一沉,心中起了異樣感,想抹去她咬唇的動作。
「我不要你管!你快滾出去啦!」汪天藍上前推他,卻讓自己進入他伸臂可圈的範圍里。
一個自然不過的動作,大掌摟上縴細的腰,把她帶到身前固定住,粗指撫上她柔女敕的雙唇,輕輕一壓,不讓她的貝齒繼續虐待自己的唇辦。
「你……你又想干什麼?」杏眼瞪得又圓又亮,他異常的舉動令她心慌,不由自主想起那次被他強吻的回憶。
「你看你,又咬破傷口了!」刺眼的鮮紅血絲讓他攏緊眉。
自責感又泛上心頭,唉!她才經歷了一場災難,他下是來找她吵架的呀!「家里有棉花棒嗎?」
汪天藍被他下可思議的輕柔嗓音嚇到了,以至于完全沒听見他的問話。
「汪天藍,你沒听懂我的話,我問你棉花棒在哪里?」有耐心的再問一遍。
「我房里。」
不再多言,他攬著她進入她房間,翻出藥箱,用沾了溫水的棉花棒仔細替她擦拭唇上傷口,抹上從醫院帶回來的藥膏。
「嘶!好痛!」她一縮,臉又被他強行扳回來。
「你活該,誰教你動不動就愛咬唇。」
「也不想想這傷口是誰造成,痛了我好幾天,還遭同事異眼看待,都是你害的好不好?」
忍不住一吐怨氣的她,含怒瞠了他一眼,隱約流露著一點點女人家的嬌斥,該死的令這位始作俑者全身血液瞬間沸騰起來。
面對他造成的傷口,他毫無愧疚,反倒有種想再咬上一口的生理沖動……驀地,他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
「別說我,你下手也不見得有多留情好嗎?」他低頭收拾東西,把攪亂的思緒重新整理一遍。
一定是搞錯了,這張涂著膏藥、慘不忍睹的嘴唇,哪點吸引他?他怎麼有這麼可怕的念頭?
要吻也該找個合他意的溫柔女人,對象不可能是她。
藥箱擺回桌上,高闊下經意發現有份手寫稿擱在那,眼珠于兜了一圈。「咦?你什麼時候兼職當起作家來?」
「不準看!」一個箭步上前,卻奪下回讓他高舉的稿子。
他不只看,還大聲念出來。「……女人的感情很縴細,需要的不只是會說甜蜜話語的情人,而是一個能給子依賴感的肩膀,只要一點關懷和體貼動作,都會讓女人感動……」
他毫不客氣狂笑起來,「我的天!別告訴我這種內容是你寫的?」
「是我寫的,不行嗎?」這是副理向她要的專稿,她特地利用假日時間,努力地擬了草稿出來。
趁他笑得松了懈怠,一個跳腳,搶回尚未修潤的稿子。
「由你這種一點都不像女人的家伙來談女人感情,簡直笑話,你寫得出女人的感覺嗎?這份稿子看了就好笑,怎麼見人?我勸你別寫,少丟人現眼啦!」一張賤嘴不饒人,把她的文章批評得一文不值。
早該習慣他的冷朝熱諷,汪天藍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因他的話而受傷了。
「高闊!你給我滾出去!」
眼眶出現薄霧,擠出吃女乃的力道,她將他撞出自己的臥房,賞了他一記重重的閉門羹。
「汪天藍!很痛耶!」他揉揉被門甩中的手臂,「你有問題呀!這個門差點夾斷我的手耶!」
不過就是一篇稿子嘛!他們以前還不是這麼互相虧損來虧損去,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咕~~」他的肚子傳來抗議聲。
「汪天藍,我肚子餓了,要不要我去外面幫你買點吃的?」
一連問了數句,房內都不曾傳出汪天藍的聲音,自討沒趣的他,也不希罕逗留,只是離開的腳步一步比一步來得沉重。
眉頭輕輕一擰,心中被她旋過身的那一幕壓得沉沉的、悶悶的,他好像瞧到了她眼角閃著抹淚光……
罪惡感涌上心頭,壓得他透不過氣,他是下是,又一次說得太過分了?
許久後,頂著紅通通雙眸的汪天藍終于拉開房扉,房門外的地板,躺著一個讓人買來的便當。
汪天藍冷冷的眸光一掃,而後,毫不留戀地丟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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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卻有道低氣壓籠罩在家具店內。
可憐員工近日來都工作在水深火熱中,他們的老板不知道吃了什麼怪藥,整天繃著臉不給人好瞼色看,動不動就發火吼人,導致大伙終日戰戰兢兢,深怕出了小錯,被那吃了幾十噸火藥的頭兒轟炸到死。
這個轉變要從一個月前說起,高闊不再像以往會對職員嘻嘻笑笑,就連面對客人也都擺出冷硬臉。
出了什麼事,無人知道,也沒人敢冒著被轟的風險去問,只明白高闊唯一在某人面前,會恢復五分好臉色,那人便是……
「太好了,汪小姐,你來了!」一見救星降臨,李潔曦馬上將她推入老板工作室里,好救出被炮轟到滿頭包的小張。
「高二哥,你心情又不好了?」被人當滅火器的汪天虹,不負重命送上自制的退火冬瓜茶,好讓高闊消消火。
「小張把兩份訂單搞混了,你說我心情怎麼會好?」一見便當里露出琳瑯滿目的豐富菜肴,他的口氣稍稍舒緩許多。
「以前不是也有職員把好幾份訂單弄混,也沒見高二哥你這麼生氣。」汪天虹觀察他的表情。
斑闊臭著臉,不願多說原由,大口大口吃起分量十足的午餐。
「真不懂你和藍藍到底在鬧什麼脾氣,一個在公司成天繃著臉,一個在家也是怪得可以……」
某人吃便當的速度漸漸放慢,兩耳豎得直直,不毫痕跡的想偷听什麼。
「藍藍警告我不準在她面前提起你的名字,還將你以前送給我們的桌子、椅子全部拿去做回收垃圾處理,只要跟你有關的東西,她都丟得一樣不剩。」
「誰希罕!你就讓她丟呀!」乒乒乓乓,他加快用餐速度,動作粗魯地掃過便當里的食物,把空空的便當盒還給汪天虹。
「我想,藍藍這一次真的生氣了,雖然不知道高二哥做了什麼讓她氣成這樣,如果高二哥還希望藍藍會理你,還是向她道歉比較好。」自認把話說清楚的汪天虹,帶著便當盒功成身退。
直到那張和汪天藍同出一轍的瞼消失在門後,高闊抑制不住的怒氣終于爆發出來,一腳踹上伴他多年的辦公桌。
以為他沒試過嗎?他早就低聲下氣同汪天藍道歉,誰料她斜睨他一眼後,甩頭就走。
「那女人玩真的!就是想跟我撇清關系當陌生人是吧!」
整整一個月無視他的存在,見面把他當作空氣,對他故意挑起戰火的話也是冷冷一撇,冷漠不予回應。
記憶中,那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書他作了一個月的噩夢,睡眠品質降到最低點,夢中汪天藍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他已經連續好幾晚嚇醒了。
斑闊煩躁的抓弄頭發,悶呀!不就是他說得話重了點,有必要氣惱成這樣嗎?
這小心眼、小脾氣、小眼楮、不可愛、脾氣壞、沒度量,還有,沒良心的女人,當真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驀地,大哥那晚的話在他腦中響起——
哪天要是汪天藍被他氣走了,不再對他說話,也不理他,他就不要後悔。
炳哈!真好笑,他會後悔,怎麼可能!
他一點也不後悔、也不在意,隨便那女人想怎樣好了,不理就不理,誰希罕呀!
對,就是這樣!他一點都不想念她氣紅紅的臉蛋、和跟他對罵的怒容。
「砰!」一拳擊向桌面,上好材質的桌面讓他打出一個凹形。
斑闊面色鐵青拉開木門,銳利的黑眸往四周一掃,龐大身軀夾雜滿滿怒氣,朝門外探頭采腦的倒楣鬼大吼。「小堡,小劉,你們給我滾進來!」
被點名的可憐受氣包,只有祈求保佑自己兩個小時後,能全身而退。
斑闊的怒火持續蔓延,要說不把汪天藍念在心底,恐伯沒人信哩!
當晚,他一回家,面無表情直沖大哥書房,他明白,他必須找人治治他的躁郁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