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點公公度春宵 第4章(2)

書名︰欽點公公度春宵|作者︰田芝蔓|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過往孫篤靈只要興起傳膳對月亭,並且還賜宴團圓、花好、月圓,便是想舉辦一個臨時小宴,而且孫篤宣一定是座上賓。

只是自從被冊立為儲君後,她便沒再興起辦小宴的念頭。

除了因成為儲君後,孫篤宣多少疏遠了孫篤靈一些,也是因為成為儲君後,孫篤靈的身邊護衛、太監、宮女幾乎增加了五倍,這讓一向喜愛自由的孫篤靈不悅,脾氣一差,當然沒有開心舉辦小宴的時候。

孫篤宣知道妹妹如今身分有別,不再像過去整日與孫篤靈膩在一起,但今日團圓到文律宮邀請他,說孫篤靈要舉辦小宴,孫篤宣還是好奇的來這一趟。

只是,本來應該十分開心的她,孫篤宣怎麼看妹妹的臉都一點也看不出開心在哪里。

小宴上當然亦有表演助興,但他看得出來孫篤靈的心思並不在上頭。

「篤靈,為兄的還以為你是想念我,午後剛見過晚上便又邀宴,可我坐在這里酒也喝足了,晚膳也吃飽了,怎麼你都還沒跟為兄的說過半句話?」

孫篤靈這才回了神,明明是開心才要辦小宴,但如今她的臉上定是看不出半點欣喜吧。

「是篤靈的錯,我先干一杯。」孫篤靈舉起酒杯,唇邊雖然淡揚一抹笑意,但孫篤宣卻不覺得那抹笑是發自內心。

孫篤宣還來不及阻止,就見妹妹一口喝下杯中醇釀,雖說妹妹身強體健,但急飲傷身啊!

孫篤宣瞥眼被賜宴的團圓、花好、月圓及洛皓軒,前三人倒是很開心的看著表演,大概想著今夜孫篤靈心不在焉,不會照慣例來場「余興節目」,而洛皓軒的神情就頗耐人尋味了。

那個午後還口口聲聲說定會盡心完成王上交付的任務,不敢對公主有非分之想的洛皓軒,現在怎麼雙眼直盯著他大妹舍不得移開,見她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還狀似著急地幾乎就要出聲阻止她喝酒?

他離開沐德宮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他當然要問,所以,當場中的舞伎們一曲舞畢,孫篤宣揚手止了樂音,揮手遣退了舞伎。

孫篤靈不解,「王兄不喜歡今夜的表演嗎?」

「你呢?你喜歡嗎?」

「嗯……篤靈愛看表演,自然是喜歡的。」

「喔?那剛才她們舞了幾曲?」孫篤宣露出促狹的笑容,沒放過取笑孫篤靈失神的機會。

孫篤靈一時語塞,無法回答。

孫篤宣見妹妹無言以對,又繼續說了,「篤靈,你這心神不寧的模樣,分明是犯相思啊!」

「什、什麼相思,王兄別亂說,篤靈長居深宮,哪里來的人讓我犯相思?」

孫篤宣意有所指的視線挪向了孫篤靈身後的小桌,正好捉住了洛皓軒偷看孫篤靈的視線,洛皓軒發現了,若無其事又挪開視線,彷佛他並沒有一直盯著孫篤靈看一樣。

倒是孫篤靈發現了孫篤宣的視線方向,她很明白王兄看著的是誰,也刻意的避開了與洛皓軒視線相對,「王兄,你看著哪里啊!」

听見妹妹終于發了怒,孫篤宣將視線轉向洛皓軒身旁的替死鬼,團圓也正因為孫篤宣意有所指的視線而震驚,呆若木雞。

這個洛皓軒果然不是一般太監!團圓還兀自想著,直到覺得一陣寒意竄上背脊,回神才發現,大王子已盯住了他。

「我看著團圓呢!團圓,你看哪里啊?」

他剛才發現的事能當著這個場合講嗎?團圓當然不敢,他急忙站起身子,躬身回答,「奴才、奴才剛剛在賞月。」

「原來是賞月啊,我還以為你盯著皓軒看呢。」孫篤宣促狹的笑意未退,看著團圓冷汗直淌,笑意更深。

「白天才說團圓你眼力好,怎麼今晚就變差了,月亮在那一頭,你望向皓軒那一頭,能看見什麼?」孫篤靈警告意味濃厚的問句出口,逼出了團圓更多汗珠。

團圓邊擦拭著額上冷汗,邊尋找可以解釋的借口,直到看見了對月亭外池塘水面上映著的一輪明月。「奴才、奴才是在賞池面上的月。」

孫篤靈及孫篤宣順著團圓的視線,果然在池面上看到隨波搖曳的月影。

算他好運,連天也幫他,孫篤靈這才饒過團圓。

但孫篤宣可沒那麼快放過妹妹,「團圓,大公主賜宴是天大的恩寵,你不專心看表演竟在賞月,我要罰你。」

還要罰?團圓苦著一張臉,不過處罰也總比掉腦袋好,他總覺得自好像知道了什麼會讓他掉腦袋的事,「奴才領罰。」

「我這個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妹妹突然思凡了,你來唱一曲蝴蝶夢吧!」

蝴蝶夢,說的便是那山伯英台的愛情故事。

王兄罰便罰,還要刻意取笑她?孫篤靈嗔望了孫篤宣一眼。

所謂「余興表演」,便是某回孫篤靈知道了團圓不但會唱曲,而且功夫不俗,所以往後只要她辦了小宴,便一定要團圓唱一曲助興。

只是過往孫篤靈愛听的多是氣勢磅礡的破虜曲,從沒听過兒女情長的情歌。

團圓方才松了口氣,又听見大王子要他唱蝴蝶夢,整個神情便又緊繃起來。他偷偷的望向大公主,果然看見大公主面露慍色。

「王兄,我沒有思凡。」

「是是是!是為兄的說錯了,掖庭里的秀子都等著你,你何需思凡。」

又是掖庭里的秀子!她根本不想要那些秀子,為什麼她身為一國的儲君,連自己要的男人都不能決定,她要的男人就只是……

孫篤靈心中的怒吼頓時止住。為什麼她心中浮現的人影,會是洛皓軒?

明白這代表什麼後,她內心盈滿苦澀,聲音也沉了下來,「王兄,別再提那些秀子了,那些秀子對我來說,只是囚困我真心的囹圄罷了。」

孫篤宣捉弄的笑意止了,他以為洛皓軒已一步步改變了妹妹的想法,難道全是他多想?篤靈的心反而越偏越遠了啊!

孫篤宣那一切盡在掌中的得意不復見,放軟了語氣說︰「篤靈啊,如果你放下成見,好好的去看看每一個秀子,或許里頭真會有你中意的……」

「王兄,別再說了!你最知道我對後宮後妃的看法,即便有我屬意的男子出現在秀子之中,我也不會要。」

這下不是砸鍋了嗎?本來想借由洛皓軒改變大妹對秀子的看法,如今怕大妹知道洛皓軒是秀子,也會厭棄了他。

孫篤靈終于發現了自己真實的心意,可是她沒有一般女子得知自己心意時的嬌羞,只覺得難過。她不會對那些秀子動心,更知道自己屬意的男人不會出現在秀子之中,因為她屬意的男人是洛皓軒。

一個已經無法成為她男人的男人,一個永遠與她再無緣分的男人。

孫篤宣來到孫篤靈的身旁坐下,親昵的摟了摟她的肩給予她安慰,他不明白今日午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妹妹似乎躲避著洛皓軒的視線。

計劃失敗了嗎?

孫篤宣看妹妹泫然欲泣,連忙指向團團他們四人,「你們,大公主現在不舒心,你們會些什麼才藝?表演些余興節目給大公主看。」

團圓怔住,他不知道此時他該不該唱曲,那首蝴蝶夢可是悲曲,能在這時候唱嗎?

花好、月圓更是發傻,她們的確手腳伶俐,才能被選到大公主身側,可是要唱曲,她們沒有好嗓音,要跳舞,她們亦沒有好身段。

孫篤宣的手指向了洛皓軒,「你呢?你會什麼?」

洛皓軒的視線一直是緊鎖著孫篤靈的,直到孫篤宣問他,他才拉回了視線,「皓軒略懂琴藝。」

孫篤宣見孫篤靈听見了洛皓軒會彈琴,視線緩緩的望向洛皓軒又意識到場合收了回來,孫篤宣略微放下心。

看來,不是弄巧成拙,孫篤靈還是在意洛皓軒的,于是他下了命令,「來人!取琴。」

伺候的宮人架好琴桌與琴,洛皓軒坐至琴後時,孫篤靈已稍稍平復了情緒,孫篤宣沒有回座,反而留下來與孫篤靈共席,看著她雖然表情平靜,但眼中還是略顯期待,他沒有出聲打斷現如今孫篤靈對洛皓軒的凝視。

她躲了洛皓軒的視線一整夜,總算是望向他了。

在各有所思中,洛皓軒開始演奏,也迅速的抓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只見洛皓軒修長十指刷過琴弦,一道磅礡的琴音傳入耳中,在眾人受音律震懾的同時,他以指撩撥,一聲急似一聲,猶如戰士傳唱,一旅傳過一旅,再續勾指撥弦,弦動如波,恍若以音作咒,引動天雷,以振戰場廝殺聲勢。

眾人感受到戰曲氣勢恢宏,皆情緒激昂,血脈賁張。

倏地琴調趨緩,指月復按弦蕩音,猶帶悲愴,似是嘆息古來征戰幾人回。

琴音驟停,洛皓軒十指按弦,四周一片寂靜,彷佛那驟停的琴音,也帶走了人間一切聲響一般。

孫篤宣先回了神,揚手鼓掌,「好!好啊!皓軒你琴藝高絕,何止略通音律而已。」

洛皓軒起身行禮,淡淡一抹自信笑意可不配他嘴上謙虛,「皓軒不敢當,大王子謬贊了。」

「怎是謬贊,你一曲彈畢,大公主不生氣、不傷悲了,你還要謙虛。」了然的看著妹妹的視線,孫篤宣好像多少知道了一點這兩人之間的古怪了。

看來,計劃並不是弄巧成拙或是徒勞無功,而是大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心了,可奪走她的心的人卻是「太監」,她因而掙扎、惱怒。

這臨門一腳,讓他來踢吧!

孫篤靈好似才回神,察覺了自己一夜的故意忽視最終徒勞,她惱怒的站起身,表示不滿,「誰說好听了,我不愛听!以後不許彈了!」

孫篤靈說完,顧不得宴席未結束,轉身便往寢殿而去,洛皓軒幾番掙扎,最後還是追了上去。

團圓實在搞不清現在是什麼情勢,他要攔洛皓軒沒攔住,便要指揮護衛去攔,但孫篤宣沉聲一喝,「追什麼?誰要你們追了!」

「可大王子,剛剛大公主跟……」

「跟什麼?我什麼也沒看見。」

孫篤宣止了團圓的話,只是適意的拿起酒杯淺嘗。

團圓知道主子這麼說,就是要他們當什麼也沒看見,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最終垂首應命,在原地留了下來。

孫篤宣再飲一杯。今夜他喝了不少酒,可這一杯該喝,該慶祝……

說是慶祝,孫篤宣的臉上卻失去了笑容,冊立、選秀,接著便是大婚、親政,而那離他而去的王位,便成定局。

這孱弱的身體讓他失去了太多……孫篤宣站起身,遙望著那先後離去的人,只余若有所思的視線。

「大王子……」團圓見孫篤宣頓失笑容的臉,覺得不解。

「團圓,如果他們在外頭談話,就讓人遠遠守著,如果他們進了寢殿,就在外守著,不許打擾。」

進、進寢殿?團圓瞪大了眼,進寢殿做什麼?他為難的看著孫篤宣,卻只見到他神情凝肅,不容反駁,「大王子……這于禮……」

「團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當差這麼多年,還不明白嗎?」

「奴、奴才明白。」

「散席吧!本王子剛才的命令,不準違抗。」

團圓垂首應命,其余的宮女、太監、侍衛,也只得應命。

國相府。

高恆豐,日曜王朝當朝國相,在一日的公務之余到庭院涼亭里賞月、乘涼,桌上一壺香茗,散發著淡淡茶香。

高恆豐才剛听見腳步聲,就看見府中總管已快步來到他身邊,低聲稟報,「相爺,剛才宮里傳來了消息,大公主打算把洛皓軒的四個孩子全接到京里來。」

高恆豐听完,譏諷一笑,沒想到找遍了想到大公主身邊當妃子的男人來合作,沒一個合大公主意,威脅加利誘的逼了一個不願意入宮的,竟如此合大公主的意。

「春德啊!說來是你慧眼識人,這個洛皓軒以太監身分便把大公主哄得服服貼貼的,若真成了儲側妃甚或儲王妃,那麼還愁計劃不成嗎?」

總管李春德討好的涎著笑臉,不敢居功,「奴才只是運氣好,踫巧遇上了一個長得還不錯的人落了把柄在奴才手上。」

「那四個孩子是我們的人質,主子有沒有交代要怎麼做?真讓大公主帶上京城來?」

「主子交代,人到京城里來,更可以就近監視,要相爺交代下去,讓晉遙縣令好生的把四個孩子送來。」

「只交代了這些?主子一直不交付任務給洛皓軒,怕他都要沉醉溫柔鄉,忘了他進宮該做什麼事了。」

高恆豐幾乎等不及要舉事了,當朝王上信任他,讓他擁有了文武百官皆望塵莫及的權勢,但他知道好景終不長久。

他與大公主一向不睦,大公主一旦即位他便會失去一切,可偏偏王上卻選了她為儲君,他不得不為自己著想。

所幸主子也想著、念著那已給了大公主的儲君之位,他有了最有力的靠山。

「主子說,奴才進宮較不引人注目,要奴才依主子信中指示的時間、地點約見洛皓軒,給他一點壓力,並且可以讓洛皓軒知道,奴才是相爺的奴人了。」

「喔?」高恆豐得意一笑,終于,主子想行動了。「春德,就照主子的吩咐去辦吧。」

「是,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