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薇當真忘了西北雨這回事,這里植株茂密,四周都有枝栩伸展的繁茂大樹,在樹蔭下很舒服,偶而夏風拂來,更是去了一身的燥氣。
哪知天氣說變就變,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天瞬間就黑了,當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下來時,她只能狼狽奔逃,躲到最近的山洞,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子土塵腥味,她咳了幾聲才適應下來。
然而,時間分分秒秒過去,雨勢未歇,還有越下越大的樣子。
她吐了口長氣,好在身上帶了點心及火折子,撿柴升起火堆,點亮漆黑山洞,晃動的火光下,她看見雨水沿著洞穴邊緣落下,洞外如同另一個世界,湮雨蒙蒙,她一人獨立,望著望著,她不由得怔忡起來……
咦?黑暗中怎麼似有火把往她這頭移動,而且還愈來愈近?
她看了看,找了一根被丟棄的粗木頭握在手上,但沒過多久,就著火堆的光亮,她便看清來人的相貌。
「夫君,怎麼是你?」她立即扔掉木頭,朝他歡快的大叫。
範紹安戴了斗笠,也披了簑衣,一入山洞先拿掉斗笠,再解開濕淋淋的油衣系帶將其月兌下,這才上上下下打量起杜嘉薇,瞧她沒事後擔心盡消,同時,騰騰火氣也在倏忽間燃燒起來。
杜嘉薇原本是又驚又喜,但在看清他臉上的神情後,她馬上低頭。
他俊顏的神色難看,黑眸更是盛滿怒氣,「為什麼不听話,一人留在山上?」
她頭垂得不能再低,就像個被訓的孩子,見狀,他憋著一股泄不出的悶火,也靜默下來。
他雖然也替她備了斗笠跟簑衣,甚至雨用鞋,但雨太大,還伴隨著雷聲,他繃著臉坐在火堆旁,決定還是等雨勢稍緩再走。
一聲不吭的,他將帶來的點心及溫熱的茶水遞給她。
真是細心,連吃喝的東西都準備了,但礙于範紹安的俊臉太臭太黑,杜嘉薇不敢講話,低頭默默吃喝。
轟隆隆的雷聲一次又一次響起,不時還有閃電劃過天際,好一會兒終于雨過天晴,陽光露臉。
範紹安看她一眼,即開始弄熄火堆、收拾東西,她也默默動作著,接著兩人便離開山洞,至于那些雨具範紹安沒帶走,他算是看出來了,蛻變後的妻子很倔強,他說的話她不一定會听,就放在這里,也許哪天她就用到了。
一道彩虹高掛天際,瓢潑大雨後的山林並不好走,狼藉一片,兩人一前一後,路泥淳難走,暴雨打下的枝葉殘花也多,甚至還有因雨綿延而出的小細泥流。
範紹安在前闢路而行,杜嘉薇跟在後頭走得小心翼翼,卻冷不防腳滑了一下,痛呼出聲。
他立刻回頭走向她,「怎麼了?」
「沒事,只是腳拐了一下。」她難受的蹲下,小心動了動右腳踝,有點痛,還好那種痛到腫得像饅頭的情形沒有發生。
「上來。」他說完,蹲了下來。
「耶?」杜嘉薇茫然,這、這是逗人的吧?
「上來,還是要我抱你?」
「不用,我休息夠了,可以自己走的,瞧,步伐小些,再小心——」
範紹安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來,她瞬間騰空,怕自己掉下去,下意識抱住男人的脖頸,又覺得不對,要松手放下。
「還動?」男人的聲音強憋著怒火,環抱的手臂鉗制得更緊。
她瞬間圈住他脖子不敢再動了,她听得出來,他是真的動怒了。
也是,她怎麼就不听話呢,累得他上山來找,仔細想想,她真是個麻煩制造者,難怪他這麼生氣。
一路上,杜嘉薇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如雷心跳,還有他那堅實的胸肌及有力的臂膀,她也是佩服自己,惹禍了還不知反省,臉紅心跳地瞪著他堅毅的下顎,就怕再仰頭,她的花痴細胞全部蘇醒過來,那該多糗。
片刻之後,範紹安抱著她一路回到夏園,再進到薔薇齋,命海棠、青荷伺候她梳洗後便要離去,走到門口時停頓一下,頭也沒回的道︰「小心她的腳。」
兩個丫鬟忙應了聲是,等二爺離去後,隨即蹲看女乃女乃的腳,再小心的伺候她梳洗。杜嘉薇直到一身清爽的坐下,喝了杯溫茶,才發現她忘了跟範紹安說謝謝。
「女乃女乃,下回可千萬別再趕奴婢們回來了,二爺真的很生氣。」青荷忍不住說,海棠也猛點頭。
杜嘉薇哪敢還有下回,她模模鼻子,從椅上起身,「我去看看二爺。」
她甫踏出房門,就見曾氏也帶著兩個孩子過來關切,一見她沒事,也貼心的勸慰一句,「二爺是太擔心才會對女乃女乃生氣,女乃女乃好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希望如此。」她頭皮發麻,想到在山洞時還有回家路上男人的沉默,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就揭過去。
「師母不用擔心,先生一定會原諒女乃女乃的。」楊曉黎是個人精,她很早就看出來,先生對師母有心。
「一定會原諒。」楊曉東也笑嘻嘻的點頭附和。
杜嘉薇送走曾氏娘性,吩咐兩個丫鬟不用跟著,自己頭大的往墨竹軒走去。掛在天空的彩虹已經變淡了,她來到院門口,偷偷伸長脖子往里望,就見範紹安也已換上一身衣袍站在窗後,皺著眉,正甩著手臂。
她一想,這肯定是抱了她一路才瘦的,她低頭看自己,雖說小小一只,可是前面兩團波濤洶涌,她伸手模模小,也是有肉,認真來說重量是有的,下過雨的山路本就泥濘不堪,踩的每一步都要更加小心,他們又是下山,重力加速度,難怪他臉色難看。
「二爺是真男人,一路抱著女乃女乃下山,手一定疫痛無比,小的幫你揉揉,不然明天二爺還要上課改作業的。」
丁順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內,見他開始替範紹安的手臂揉揉捏捏,她杵在外頭,想著事由她起,是否該走進去幫忙?
但念頭又一轉,範紹安願意嗎?一想到他離去前那冷颼颼的一眼,他肯定氣上她了,這會兒她何必去礙他的眼?
嗯,倒不如讓他好好休息。她咬咬唇,決定轉身走人。
*
一連幾天,範紹安臉色都欠佳,偏偏這西北雨連下數日,像是天天都在提醒杜嘉薇那天做了什麼蠢事,讓她每每入睡前總會看著窗外,雙手合十的仰望天空,向老天爺祈求,明天別再下雨了,不然冰塊男好像不讓這事兒過去啊!
範紹安心情欠佳,學生們也感覺得到,柯明佑從楊曉黎那里知道一些事,便想著要幫師母說話,但範紹安只冷冷說了一句,「有時間管大人的事,就多寫些功課背書。」
頓時,全班哀號聲四起。
範紹安真的沒放水,他們真的要寫很多功課,不挑燈夜戰還寫不完,翌日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學生都成了熊貓眼。
見那些學生個個睡眠不足,鄧妹新也過來關心,「範先生,學生不听話嗎?還是不用功?」
「他們只是時間太多。」範紹安答得干脆,神情也疏離。
鄧妹新深吸了口氣,看著轉身離去的身影,如果可以,她願意傾听,但他卻連這個機會都不願給她。
葉書博原本還因為那幾個文采極好的老友有望答應來書院當先生而開心,一回身卻得看著天天陰郁冷漠的範紹安,他也受不了了。
在範紹安要離開書院大門前,葉書博攔住他,將他拉到一旁,看著學生走得差不多了,才輕咳一聲,以長輩的身分語重心長拍著他的肩膀道︰「早跟你提過,這個年紀禁欲傷身,容易郁悶,既然沒想過和離,那就……你去哪?我話還沒說完。」
範紹安抿緊薄唇,听而未聞的步出書院,一上馬車,敲敲車壁,示意走人。
丁順也不敢多話,立即駕著馬車回家。
回到夏園,範紹安繃著一張俊顏就往書房去,誰也不理。
丁順跟了進去,磨好墨又泡好茶再退出來,就站在門口看著主子,忍不住搖頭,以前的二爺就算是塊冰,也比現在陰陽怪氣的好。
同住一個大宅院,曾氏也能察覺到兩個主子不對勁,又想到女兒回來跟她說的話,「範先生在書院與以前都不一樣,冷冷的,功課也出得奇多,考試更是考得凶,我們求助師母也沒用。」
曾氏拍拍女兒的手,叮辱她好好讀書,要兒子也乖乖認字,等出了屋子,她想了又想,覺得這對夫妻怕是前些日子鬧的瞥扭還沒過吧。
她轉身去薔薇齋見了杜嘉薇,將孩子的話說轉述給她听。
杜嘉薇坐在窗前,揉著眉心,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啊。
這些日子學生們來用午膳,不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她,就是走近她說悄悄話,意思差不多,懷疑他們先生是不是吃了什麼外包冰山的炸藥?
他們愈是關心先生,功課就一日多過一日,他們欲哭無淚,要她幫幫忙,看怎麼消融冰山里的怒火。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範紹安就是一座偽裝成冰山的活火山,爆發了!
她嘆了聲,「夫君就是個悶葫蘆,我還沒靠近他就臭著一張臉,我只好走了,他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她又不是個傻的,難道還撞上前讓他更冒火?
聞言,曾氏也頭疼,「其實一個人在擔心太過後就會轉為生氣,情緒如此轉換是正常的,要不女乃女乃就示個弱,做點什麼吃的……不,女乃女乃針線也很好,不如給二爺做件衣裳或鞋子?」她幫忙想點子。
杜嘉薇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沒主意,索性就試試唄,她點點頭。
一連趕工三個日夜後,多了一雙熊貓眼的杜嘉薇總算完成穿越後的第一雙男鞋,但要送去給範紹安又扭捏起來,沒節沒日的,她討好什麼?
最後,她是被迫鼓起勇氣,抬頭挺胸的在曾氏娘性、青荷、海棠、丁順等人擠眉弄眼、揮手要她勇敢踏進書房的手勢下,如赴戰場般打開書房的門,踏步進去,再轉身,遲疑一下,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再轉身,雙肩一垮,慫了。
此刻,時已黃昏,橘紅色霞光灑進書房,有一束夕照就落在範紹安臉上,將他鍍了一層光。
她一步一步挪移到他身旁,一顆心怦怦狂跳,看著他低眉斂目執筆寫字,她握著鞋子的手緊了又緊,帥哥的側臉實在很迷人,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長,連寫的字也很好看,極具風骨,剛勁有力。
「你來就是瞪著我看的?」範紹安低啞帶冷的聲音響起。
她回過神,急急將手里的一雙鞋放到他桌前,若不是那字已寫了好一會兒,她這粗魯一放,鞋子都沾墨了。
杜嘉薇尷尬的看著他拿起鞋子,先看看鞋底,沒沾墨,但他也注意到這納鞋的底兒,里面還塞了棉花。
她急道︰「柔軟點好穿,走路也舒服。」她以前都穿氣墊鞋,怎麼穿怎麼舒服,以前的繡鞋要走要跑欠佳,她自己便改良了,「我覺得挺好穿,就幫你做一雙,你穿穿看,如果覺得還行,我再幫你做另一雙,你也好替換。」
他是知道她見村里一些人家只剩漢子,孩子的衣服破損了,她熱心也會幫著縫補,但他卻不知道她的針線活這麼好,針腳細密平整。
下一瞬,她人一低,竟是蹲下要月兌他的鞋。
「不用了,這鞋可以。」總是自己穿的,他看得出來尺寸是對的。
不試啊……她無措的站起身,又覺得尷尬,「咳咳……那個,那天的事,妾身謝謝夫君。」
「還有事?」他口氣仍冷,看也不看她一眼。
杜嘉薇咬咬粉唇,看著被他放在桌角旁的新鞋,目光又落在他的手臂上,幾天了,他的手臂應該不疫疼了吧?
她怯怯的問︰「那個……你的手臂還疼嗎?」
他抿抿唇,總算將目光轉向她,他還以為她都不會提了。
那一天,他其實有看到她過來墨竹軒,本以為她會進屋,甚至會幫他揉手臂,但令他失望的是,她卻悄悄走了,這段時日更像是老鼠見到貓,連來道聲謝都沒有,他怎麼能不氣?
「沒有大礙,只是這幾日批閱的功課多,又上御課,倒是一直疫疼,說來也是拜你之賜!」
賭氣的話一出口,連範紹安自己都心虛,甚至有些小小唾棄起幼稚的自己,但他就是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天知道,那一天抱著乖乖躺在懷里的小人兒,那種感覺微妙得無法形容,軟軟的很舒服,她身上有著淡淡的草花香,他甚至希望那條山路可以再長一點,但回來後這女人竟然把他生生晾著?
聞言,杜嘉薇眼楮一亮,「夫君怎麼不早說,我幫你揉揉,丁順是男生,鐵定抓不好力道的,我去弄個熱水過來,你把上衣月兌了。」
見他遲遲不動作,她又說︰「只捏手臂是不成的,這筋從脖頸到肩膀可都是連著的,快啊。」
她很快去而復返,範紹安果真已經打赤膊,雖是文人,但因擅于馭馬,身材還是很有看頭的。
範紹安面色如常,但看到杜嘉薇目不轉楮瞪著自己的胸前,他感到耳朵有些燙,連忙掩嘴輕咳一聲,提醒道︰「再不動作,水怕是要溫了。」
「也是,怪只怪夫君這身材真好看,我一時就看痴了。」一串不及思索的話就這麼溜出口。
該死,她是白痴嗎?杜嘉薇臉紅心跳,趕忙要他趴在榻上,再暗暗吐口長氣。
半果男人穿越前她看得還少嗎,連天體營她都參加過,在保險業績沖到年度第一時,公司犒賞她,讓她飛到歐洲眼楮大吃冰淇淋,但仔細回想,還是眼前這半果的男人吸引她。
縱然是想入非非,她也不忘用熱毛巾放到男人的脖頸處熱敷,再輕按使其放松,接著俯身替他揉捏,還用手刀切切他那結實的手臂。
這按摩課她也是繳了學費的,仔細想想,保險業在她生命中也沒那麼不好,就學來的十八般武藝所延伸的人脈金錢外,她游歷各國,眼界增加許多,接觸的人也多,也讓自己的心境跟著開闊,更懂得珍惜世間的人事物。
「真的那麼好看?」範紹安突然開口問。
「啥?」她愣了一下,不知他問的是什麼。
範紹安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想再確認她是否真的覺得他的身材好看,其實何必再問呢,她都跟學生承認他是她的天菜了。
這一晚,就丁順透露的消息,二爺心情頗佳,飯多吃一碗,湯多喝半碗,還看了半個時辰的書,早早沐浴睡了。
听在薔薇齋的杜嘉薇等人耳中,眾人喜笑顏開,總算哄好這尊大佛了。
杜嘉薇覺得愁雲盡散,大晴天了,她笑盈盈的道︰「太好了,這會兒精神太好,咱們再去做幾甕泡菜跟辣肉干,夏日厭食,有這兩樣不怕吃不下東西。」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要做東西,但看女乃女乃精氣神十足,青荷跟海棠便笑著點頭。
曾氏也想幫忙,但杜嘉薇將犯困的楊曉東拉到她懷里,「孩子太晚睡可長不高。」再看向楊曉黎,見她也要開口,笑道︰「你也還是個孩子。」
曾氏娘仨被她強勢趕回西院去睡,一主二僕就到廚房去忙了。
皓月當空,夜色清涼,但後院的廚房燈火通明,直到夜深沉,杜嘉薇終于帶著兩個丫鬟回到薔薇齋,沐浴後,她沾床就睡了。
她不習慣讓人守夜,因而早在穿越過來後,就俐落干脆的讓兩個丫鬟回隔壁小屋睡覺,睡飽飽隔天好干活兒。
靜謐的夜,大多數人都已墜入夢鄉,早睡的範紹安卻步出墨竹軒,不過片刻就進了薔薇齋,放輕步伐走進內室。
杜嘉薇睡得極沉,範紹安坐在床榻前,靜靜看著她的睡顏,久久,他伸出手,輕輕描繪了她的眉眼,慢慢來到粉女敕的唇,感受到她輕淺溫熱的氣息,他的手無法克制的輕踫她的唇,軟軟女敕女敕有點微涼,他俯身靠近,輕輕吻上她。
他坐直身,凝睇著她,「杜嘉薇,我好像開始愛上你了。」他微微一笑起身,放輕步伐離開。
*
最近,凌遠書院的學生們都發覺冰塊先生又不一樣了。
範紹安生性寡淡,上課嚴謹認真,只是一班學子中總有那種不太沉得住氣,個性活潑的學生,夫子都會念叨一番再罰站,將其性子磨一磨,就算範紹安前陣子陰陽怪氣時,這樣的懲罰也是有的,但最近卻都沒有了。
「因為先生心情好吧。」
楊曉黎這一說,大家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沒錯,有時候他們自習時,不經意的看向先生,就見到先生不知想到什麼,目視窗外,嘴角勾起,那抹笑容很淡,卻是貨真價實。
範紹安的心情的確很好,他望著湛藍天空,腳踩著杜嘉薇為他做的鞋,想著她一連幾日都來幫他按摩的事。
其實他的手臂哪里還會疫痛,但在她詢問明日是否要再過來時,他卻說不出一個「不」字,他眷戀她那女敕滑雙手在他身上輕揉的溫度,听著她的叨叨之語,卻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滿足。
每日時間轉至黑夜,也成了一天中他最期待的時刻,按摩的地點也由書房轉到內室,但不在大床,而是另一邊的長榻上,方便杜嘉薇按摩。
「夫君,我跟你說,我今日又做了幾錠墨條,肯定比上回的要好,玉蓮說,書院的孩子也到小私塾去寫作業,她當夫子上了癮,墨條就用得凶,要我再做……」
範紹安的耳畔盡是杜嘉薇嬌俏含笑的聲音,她叨叨說著今日事,他合上眼楮,感受她的雙手在他背上滑動。
杜嘉薇臉紅心跳,慶幸他是背對著她,讓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發花痴。
男人看似斯文,體格卻是一級棒,她模模按按加揉揉,像極吃人豆腐的大色魔,杜嘉薇覺得穿越古代至今,就眼下的福利最棒。
但範紹安怕她捏久了手會疼,總在她想入非非時煞風景的說︰「可以了。」
唉,就像現在,她只能怏怏起身,走向一旁的衣架。
範紹安坐起身,就見她一如這幾日,將他的白色中衣拿過來,他接過手,一邊問︰「我听丁順說,你在後山采了一些人參、蘭花及松茸,要送到重佑去兜售?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
她搖頭,「不用,我就想多掙一些,錢多才有安全感嘛。」
「我可以給你。」
「不可以,夫君已經夠辛苦了,多拿不是逼夫君去兼差嗎?我可舍不得夫君太累——」她猛地閉上嘴,說太快,糗了!
她眼帶驚慌的欲看向他,想想不妥,又連忙收回視線,低下頭懊惱的想著,她亂說什麼……
「啊!」她低呼一聲,整個人撞進某個溫暖懷里。
杜嘉薇錯愕的眨眨眼,臉頰貼著男人結實的胸肌,他沒穿上衣,她定楮再看,肌肉糾結,真是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