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乍現,位于白朗峰山腳下的寧靜村落響起幾聲清亮的雞啼,不久,幾戶人家升起薄霧般的裊裊炊煙。
甘棠也起床了,她穿好衣裳,疊被收拾床鋪,快速洗漱梳頭,三步並作兩步往廚房奔去,見站在灶台前忙碌的是一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禁愣了愣,「咦?不是大娘,而是鈞哥哥啊。」
宋鈞回頭朝她一笑,一見她挽起袖子要幫忙,搖搖頭,「不用,快好了。」
宋鈞五官俊朗,身材挺拔,雖是獵戶,看來卻一點都不粗獷,初見時她還以為他是哪個大家世族的公子哥兒。
她湊向前,看了看分量,「不準備大娘的嗎?」
「我娘一早就被鄰村的孫大伯請去,說是孫大娘月復痛一晚,估計在那兒用早飯了。」
宋鈞的母親姚氏是一名鈴醫,平時村里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會來找她,其他時間她會上山采藥,也到鎮里賣藥,宋鈞也是日日得上山打獵,也就是說這家里就她一個閑人。
一想到這,甘棠愧疚又感激的開口,「鈞哥哥,謝謝你。」
兩個月前,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也許自己就孤伶伶的死在外頭了。
「當然,還有大娘。」她甜甜的說著,若非姚氏細心醫治及照顧,她也不會恢復得那麼快。
宋鈞望著身邊仰頭看著自己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尤其那雙純淨的黑白明眸,教人看了便被那一汪清澈吸引,移不開視線。
他把飯菜端到桌上,她則拿了碗筷擺上,兩人面對面坐下後,宋鈞才開口,「每天都要感謝一次,你這說的人不嫌累,鈞哥哥听得都累了。」
甘棠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鈞哥哥跟大娘不愧是母子,回的話都一模模一樣樣呢。」
「調皮。」他想也沒想的就伸手過去,輕輕揉揉她的頭,「吃吧。」
她吐吐舌,笑得燦爛。
宋鈞見她歡快的低頭用餐,忍不住勾唇一笑。
兩個月前,他在山間打獵時,無意間在一株甘棠樹下發現她,當時她全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申吟聲輕微,像只受傷的小女乃貓,無辜又無助的看著自己。
他帶她回家請母親救治,母親檢查她的身體後,說她身上擦撞造成的傷不少,但大多無礙,只是後腦腫了個包,比較讓她憂心。
事後證明母親的擔憂是對的,小姑娘喪失記憶,過往一切一問三不知,由于是在甘棠樹下發現她的,他和母親便為她取名甘棠。
小姑娘是個樂天性子,得知失憶並未悲秋傷春,而是隨遇而安,懂事的說若有一日老天爺要她恢復記憶,自然就能記起來了。
養傷的日子,小姑娘天天喝著濃稠苦藥,忍著身上大小傷結疤的疼癢,既乖巧又讓人心疼。
宋鈞曾到附近村莊打探,可有誰家的姑娘不見,如此判斷也是見她穿的只是尋常樸素衣裙,要說貴重些,稱得上精致的僅有一只牢牢系在腰帶上的陶瓷掛件,不見其他首飾,再加上她的指月復還有薄繭,可見平時也有在勞動。
然而,幾番打探,甚至形容甘棠長相都無人識得,暫時也只能將她安置在家中。
小姑娘傷好後也會幫忙打理家務,這幾天還打著陪母親出診的打算,但母親擔心她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便沒松口,畢竟鈴醫一職一天得在幾個村里走動,體力跟腳力所耗甚多,小姑娘鐵定不成的。
為此,小姑娘請他教授一套拳法,練練身體外,也陪著他走山路練腳力,不過僅到入山處便讓她回了,白朗山的森林有老虎等猛獸出沒,野豬更是不少,小姑娘不識得路,到時萬一迷路可就麻煩了。
甘棠也很有分寸,知道自己這嬌小的身板有幾兩重,到入山處都喘到不行,哪敢再要求跟著宋鈞入森林,就連姚氏也不帶她上山采藥,說到底就是她體力太差。
此時,兩人用完膳,甘棠便讓宋鈞先出門,一個人收拾好碗筷,這才離開廚房。
陽光暖暖,她漫步在石徑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四周景致。
宋家的屋子與村里人相較還是比較好的,是青磚瓦房,一些較窮的人家則是破瓦房或土炕屋。
宋家宅院比村里的任何屋子都大,還有高高的圍牆,至少有五間正房,每個正房與廂房間都有長廊相連,里頭共有三大院子,宋鈞住的是中間最大的雲開院,前有堂屋,她則跟著姚氏住在堂屋右邊的蘭竹院,前方庭園有一株合抱的榕樹外,也植有杏樹、梅樹和幾株美人蕉。
後院有幾小塊菜園子,另外還有豬圈雞舍,再過去也有馬廄,有兩匹高壯的黑馬及一頭騾,一旁搭建的棚子里還有馬車。
端看表相,宋家無疑是富裕的,但這麼大的宅第僅有姚氏母子兩個主子,穿的、用的甚至是吃的不見半點富貴,除了兩個上午前來幫忙灑掃整理的婆子,不見其他小廝或丫鬟,整座宅第安安靜靜的。
她也曾好奇母子倆怎麼獨自住在這麼大的宅院,還曾月兌口問出,姚氏頓時紅了眼眶,她就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不敢再探隱私,趕忙換了話題。
甘棠邊想邊漫步來到大宅子的正院,也就是宋鈞住的雲開院。此院共有四間屋,一間書房,一間寢室,一間空著,另一間則擺放了不少打獵的器具及一些做成標本的戰利品,有斑紋虎皮也有長角的鹿頭。
宋鈞從屋里走出來,他換了衣裳,一身黑色箭袖勁裝,肩上背了一把墨黑色長弓,箭囊里則有近十枝羽箭,再一細看,寬腰帶上還有一柄收進刀套的短刃。
一見甘棠過來,他神情溫潤,薄唇微揚,「開始吧。」
甘棠點點頭,紮起馬步像模像樣的打了一套簡易的健身拳法,打完後已經氣喘吁吁。
宋鈞拿了條毛巾給她,「今天就不要跟著我上山了。」
「呼——我可以的。」她臉蛋紅紅,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再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喝下,吐了口氣,仰頭看著他笑道︰「鈞哥哥,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門,將門關好,就往山道的方向走。
路旁一株大槐樹下,幾名年紀大的村婦及幾個小姑娘正彎腰曬一些菜干瓜果,一見兩人過來紛紛直起腰桿,尤其年輕姑娘更是急著整理頭發衣著,羞澀興奮的目光全數落在高大英挺的宋鈞身上,但一看到像個小跟班似的走在他身邊的甘棠,表情又變了,嫉妒羨慕恨啊!
「棠兒今兒又陪哥哥一起上山,會入山嗎?」一名婦人開口問。
「鈞哥哥不讓,只能到入口處,喬嬸嬸。」甘棠腳步未歇的朝婦人一笑。
「宋鈞,你身後這條小尾巴跟得可緊了,一起上山無妨啦。」喬嬸不介意那些頻往自己身上招呼的眼刀,曬得黑黑的臉上笑得燦爛。
「喬嬸,棠兒只是在練腳力,她比較想陪我娘采藥走醫。」
甘棠點頭正要接話,卻被其他姑娘一陣搶白——
「鈞哥哥,我也想練腳力。」
「我也想。」
「我也要當鈞哥哥的妹妹。」
村民們大多樸實憨厚,宋鈞的人品外貌甚至打獵的能耐都是村里第一,再加上他體貼心細,頗會逗女孩子開心,村里未出嫁的閨女們眼楮自然都黏著他,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在村子里長大,知根知底的,想嫁給他的姑娘就更多了。
不過年紀漸長後,他開始謹守男女大防,與姑娘家說話雖仍是逗趣,也懂得看場合保持距離,私下絕不接觸,因而還被一些熱情姑娘嘲笑他古板、規矩多,其中說得最多的就是陸三娘。
眼下她也是擠到最前面,沒頭沒腦的喊著,「我也要。」
「三娘的哥哥還不夠多嗎?再加上宋鈞一個,你的婚事可就更艱難了。」一名婆子笑咪咪的打趣一聲,引來宋鈞感激的一督。
「我什麼都可以當,就是不當宋鈞的妹妹。」陸三娘嘟起嘴兒,不滿又撒嬌的看宋鈞一眼。
她自家哥哥就有六個,個個長得粗獷壯碩,疼她這唯一的妹妹是出了名的,只是也因為這些護短的哥哥,她已經十六了,婚事卻還沒個著落。
宋鈞開玩笑的吐了一口氣,「還好不當妹妹,我有棠兒一個妹妹已經嚇到了。」
「鈞哥哥——」甘棠也很配合的鼓起雙腮,面露不滿。
他疼寵的揉揉她的發,再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讓其他小姑娘看著無比羨慕,紛紛埋怨,「真是不公平,宋鈞就對棠兒特別好。」
陸三娘執拗一定要宋鈞選出一個他喜歡的姑娘,他就沒搭腔了,也不需要他說話,其他小姑娘們已經圍上前去與她爭論為什麼一定要宋鈞說?
趁女孩們爭辯成一團,他帶著竊笑的甘棠沿著山徑往森林的出入山口走去,一到入口處即站定,這是他允許她練腳力可以到達的終點。
「先休息一下,你就往回走。」他說。
一如這段時間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他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一旁幾塊相疊但表面平坦的大石頭坐下,讓她能與他平視。
甘棠的骨架縴細,加上發育並不明顯,誰也看不準她幾歲,但因她個性天真,常常纏著他問東問西,不知不覺間他就把她當成妹妹了。
也由于他高大英挺,她每每跟他說話,總要仰臉看他,又嬌嗔的抗議說脖子酸,他不得不將她抱到小石頭或階梯上,讓她能與他平視,好好的說話。
甘棠偷偷的深呼吸,好壓抑那快要壓不下的急促喘氣。
她也不知道她的體力怎麼那麼差,她看來健康,可走半個時辰便會雙腳乏力,好在她這陣子堅持練拳鍛練又陪著走路,總算能好好跟在鈞哥哥身邊。
宋鈞見小姑娘暗暗吐氣吸氣,一張俏臉通紅,額上盡是汗水,他掏了小毛巾給她拭汗,再將特別為她準備的小水袋遞給她。
就見她眼楮一彎,接過水袋咕嚕咕嚕的仰頭喝了好幾口,舒服了再將水袋遞給他,「鈞哥哥也喝。」
「我不渴,你喝就好。」他拍拍自己帶著的另一只大水袋。
甘棠有些小小的不滿,「帶一個水袋就好,這樣就是不把我當妹妹,而是外人。」她低聲咕噥。
「鈞兒,你這便宜哥哥可真疼棠丫頭呢,又是毛巾又是水的。」
山林出口處,一名黝黑勁瘦的五旬漢子笑望著小兄妹,身上背著一簍子乾樹枝走過來。
甘棠正鼓著暈紅的雙頰,這一听又覺得自己不該生鈞哥哥的氣,他可是除了大娘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鈞哥哥疼我,我也疼鈞哥哥啊,何伯伯。」
宋鈞笑看著心思都在俏臉上表露無疑的小姑娘,將她抱了下來,「口是心非,剛剛嘟囔著不滿的人是誰?知道我疼你就行,你跟何伯走吧。」
她皺皺可愛的鼻頭,仰頭看著他笑道︰「鈞哥哥當然疼我了,所以呢,我覺得我的腳力變好了,是不是可以跟哥哥進山?」
「不行,哥哥是往深山里打獵,你來是添亂。」這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她眼巴巴的神態立即變得蔫蔫的,有氣無力的向他揮手再見。
兩鬢斑白的何伯笑呵呵的領著心情欠佳的小丫頭往村里走。
何伯原本也是獵戶,但幾年前誤中他人捕獵的陷阱,在山上待了一晚才被人發現,一條腿壞了,如今走路一拐一拐,再也無法上山打獵,只能撿柴或看運氣能否在周圍打些小兔子或山雞。
宋鈞人好,知道他孤家寡人一個,不時送些獵物給他。
「對了,何伯伯,你昨天說的事兒還沒說完呢。」小姑娘扯了扯何伯的袖子。
「呵呵呵,何伯就知道你一定有興趣听,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這宋家雖是從外頭來的,但對咱們白水村的人來說可是大貴人呢……」
何伯叨叨說起了當年宋家老祖宗如何幫村民擊退山匪,又說那年蓋了那座大宅子讓村里人有多驚奇,後來陸續又有宋家子孫住進來,還都讀過書,所以挑媳婦也一律挑識字的。
「丫頭的便宜大娘也是識字,才讓宋老太爺挑來當孫媳的。」
「听來宋家很多人,怎麼大宅子只剩大娘跟鈞哥哥呢?」甘棠雖然不敢在姚氏面前詢問心里的許多疑問,但對何伯她可是能問就問,雖然何伯說的都大同小異,繞來繞去就那些話兒,但偶而還是會冒出些新鮮事。
「樹大分支,成家生子的陸續搬出去,這一、二十年下來走得多了,但那些年啊,宋家人都願意給村里的孩子啟蒙,博得好名聲,雖然如今只剩母子倆,村里人仍尊敬他們。」
「那大娘的丈夫呢?我听村里人說,鈞哥哥也還有一個哥哥的。」
聞言,何伯忍不住嘆了口氣,拍拍小丫頭的頭,「何伯告訴你,但可別在你大娘跟鈞哥哥面前說啊,當年他們說要離村去拜訪親戚,哪知一去不歸,這都有七、八年了吧,你大娘啊……」
何伯頓了下,突然又繞回先前說過的話。
甘棠知道這是何伯伯的糊涂病又犯了,便不再詢問,先帶著何伯伯回去,自己再慢慢走回家。
暮色乍現,下田的村民們紛紛返家。
宋鈞也自山上回來,他的腰間及手臂上掛著幾只山雞及兔子,「娘,棠兒,我回來了。」
屋里的姚氏跟甘棠連忙迎出來,將那些獵物接過手。
「你屋里的熱水早早就備好了。」姚氏一邊說一邊往廚房里去。
「謝謝娘。」
「熱水是棠兒幫你準備的,我忙著煮飯呢。」姚氏笑著瞥了甘棠一眼。
宋鈞又對甘棠道聲謝。
「不客氣,鈞哥哥快去洗吧。」她笑咪咪的推他一把。
宋鈞一向愛潔,往往上山一趟下來交了獵物,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屋里洗澡,多年來已成習慣。
淨房里,果然浴桶里已有大半溫熱水,一旁放了乾淨的衣物、毛巾及一塊香胰子,他月兌衣沐浴,待一身清爽,隨即往廚房里來。
「鈞哥哥,快過來,這是我下午親手做的甜糕,大娘說很好吃,可我第一次做,不敢做多,就留一個給鈞哥哥。」小姑娘雙眸熠熠發亮。
姚氏正坐在桌旁,聞言抬頭愧疚的看了兒子一眼,但仔細再看就能發現,她眼眸里的笑意顯然更多。
宋鈞眉頭微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鈞哥哥快吃嘛,真的很好吃,大娘也這麼說。」她自己也嘗過了。
宋鈞看著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拿起來品嘗,一入口,眉頭皺得更緊,考慮著要不要直接吞下去。
「不好吃嗎?」甘棠眼目不轉楮的盯著,看到他的表情變化,語調都低下來了。
他看了低頭憋笑的母親一眼,這甜糕本該是甜的,可入口卻是咸得難以下咽,就連口感吃來也甚為怪異,也許連配料的量都是錯的。
「好吃吧?」姚氏故意再問,就想看看兒子舍不舍得小人兒難過的表情。
「……好吃。不過棠兒,鈞哥哥對糕點比較不喜,下回別再做了。」他逼自己舒展眉頭。
「好啊,那我就選鈞哥哥喜歡吃的糕點來做,我請大娘教我,再做給鈞哥哥吃。」她笑盈盈的說著。
他只能尷尬的笑著應下,依她剛剛做的糕點,他懷疑她根本連糖跟鹽都分不清,再說了,母親的廚藝本就教他嘆息,讓母親來教甘棠?宋鈞頓覺心累,前景晦暗。
姚氏幾乎要憋不住笑意,連忙招呼,「行了,先吃飯吧。」
三人將灶上溫著的飯菜都移到廚房相鄰的屋子。
長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炒得焦爛的野菜,不夠軟爛的紅燒炖兔肉,結成塊狀的青蒜炒蛋,一條煎得四分五裂,骨肉分離的魚,至于湯品則是過于濃稠的青蝦丸羹,目測還有沒有打散且結塊的木薯粉。
宋鈞額際微微抽痛,他後悔今天太晚下山,才得面對這一桌慈母親手做的愛心晚餐,但想是這麼想,他還是極認分的坐下來用膳。
姚氏邊吃邊覷著兒子,她篤信做菜也是看天分的,自己就沒這方面的慧根,跟兒子相比她的實力就差多了,所以當兒子救回了一個受傷的小姑娘時,她還有點擔心自己的廚藝會被小姑娘嫌棄,沒想到……
「好好吃喔,大娘煮的飯菜真是好吃!」
甘棠適時的抬頭贊美一聲,引來姚氏開心的笑容。
遙想兩個月前,剛听到小姑娘這麼說時,她還以為只是客氣話,但這麼長時間下來,小姑娘確實是真心實意喜歡她的手藝,讓她突然恢復了幾分信心。
本來嘛,過去丈夫跟大兒子在家時就從未嫌棄過她的廚藝,就這小兒子的嘴特別刁,要她改進改進再改進,後來見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舍了「君子遠庖廚」這話,俐落乾脆的挽起袖子自己來。
平心而論,小兒子的廚藝絕對不俗,做的飯菜也的確比她好吃,不過再瞄瞄吃得津津有味的漂亮小姑娘,她相信自己做的也不差!
想到這里,她得意洋洋的目光又落到兒子身上。
宋鈞正努力咀嚼一塊快咬不動的兔肉,莫可奈何的接收母親的挑釁目光,再無力的瞟了替母親翻案的小人證。
嗯,吃得笑眼眯眯,難怪她那麼快就能贏得母親的喜愛,除了乖巧愛笑外,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對著母親的廚藝贊不絕口,他真心佩服。
「大娘煮什麼都好吃,最最好吃了。」甘棠又說。
這一句話摻雜太多水分,他是堅決不信的,他對自己的舌頭及視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同樣的,身為她的鈞哥哥,他覺得有必要讓她嘗嘗什麼才叫「最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