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的美食節由來已久,已連續舉辦了六年,次次大受好評,吸引了各州縣的攤販前來設攤,而因為為期十日的美食節里有許多美食和廚藝競賽,更多手藝不凡的廚子想來一展身手、揚名立萬。連鄰近的大齊、大儀、大楚、望月等國也有不少聞風而來的商人,搶著發這筆美食財。
李家三輛馬車浩浩蕩蕩的來到碼頭接人,因為顧敏敏是搭游船來的。
此時時序已來到了三月,春暖花開,天氣暖和了不少,碼頭更因為美食節而擠得水泄不通,因為比起陸路,水路可節省一半時間,游客們自然紛紛搶搭游船了。
大船靠岸時,李姮漱不由得贊嘆起那兩層樓的豪華大游船絲毫不遜于現代的郵輪,雕工精細,美輪美奐,想必船艙里也是極為舒適的。
船板放了下來,游客魚貫而下。李姮漱和李佩兒分乘不同馬車,兩人不宜拋頭露面,都在馬車里待著,她猜想李佩兒等等會不擇手段的把顧敏敏邀向她的馬車,在馬車里竭盡所能的討好,而她自然要搶得先機了。
「姑娘!顧二爺也來了!」喜秋說異地喊道。
李姮漱掀開車簾一角看去,果然看到身材頎長、玉樹臨風的顧紫佞正走了下來,他唇角微掀,步履閑適,引得碼頭周圍好些姑娘家在偷看他。
李姮漱甚感驚訝。這是怎麼回事?顧紫佞怎麼跟來了?他不是這麼閑的人啊,前世他只對經商有興趣,而前世顧敏敏的錦州之行也沒有他,如此一來,又和前世的軌跡不同了,是否是她扭轉了壽宴之事,引動了蝴蝶效應,目前還不得而知。
不遠處,顧紫佞一身飄逸的淺紫春袍,腰束玉帶,嘴角噙著微笑,竟然讓李姮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楚留香三個字,她心髒忽然跳快了。
要命!楚留香是她最喜歡的武俠小說角色,在她心中擁有重要地位,是她幻想愛情的對象,她怎麼會把顧紫佞跟楚留香聯想到一塊兒?
「姑娘!二姑娘已經下馬車了!」喜秋焦急的喊道。
李姮漱深吸了一口氣,把視線由迷人的顧紫佞身上收回,看到李佩兒正淺笑盈盈的迎向顧家兄妹,她冷笑了一記。
李佩兒也不知顧紫佞會一同前來,所以她現在是見獵心喜,將目標轉到顧紫佞身上了?
「姑娘,現在不是冷笑的時候。」喜秋急道︰「咱們也快下去,不能讓二姑娘取得先機。」
李姮漱自己也覺得好笑,她來到古代之後怎麼喜形于色了起來?可能是受前世看的流行宮斗劇的影響,劇中人物都將情緒表達在臉上,她學足了那一套,如今也應用上了。
她斂起了冷笑,練習了一個明媚動人的笑容。「身為主人,自然要下去了。」
喜秋先跳下了馬車,將李姮漱扶下馬車,不等她走過去,顧紫佞似乎看到了她,先一步朝她走過來,而其他人也只好跟著他一塊兒移動,乍看就像全部人配合著她、遷就她似的,此舉自然是給足了她面子,她看到李佩兒臉色都變了。
「顧二爺別來無恙?」李桓漱盈盈施禮。
「我很好。」顧紫佞在眾目睽睽之下停在李姮漱的面前,面露笑容看著她。「你呢?你好嗎?」
李姮漱也不知道這麼平常的兩句問候,為何突然令她臉紅了?
她微微垂眸,感覺到自己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了,她輕聲道︰「我也很好。」
顧紫佞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很是滿意,面上神色自若的愉快說道︰「想必你已經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了,那麼我坐你的馬車,敏敏就坐二姑娘的馬車,咱們目的地會合。」
他可是下了一番心思研究要如何挑逗李姮漱,看來是收到成效了。
這一世他原本也打算循前世的模式,一手壯大顧家產業,成為大岳朝第一霸商,快意江湖,瀟灑寫意,游戲人間的過完一生,絕不與女人扯上關系。女人于他而言是很世俗的羈絆,前世他的幾個好友都因家中妻妾問題搞不定,弄得家宅不寧,繼而影響事業發展,他看了深有感觸,認為女子便是禍根。
不料,這一世卻出現了一個勾起他興趣的女子,那女子還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似乎挺不想與他成親的,這就叫他不服氣了。
前世的他相貌俊美、談吐風趣、家財萬貫,想與他攀親的高門數都數不清,其中不乏高官府上的千金,甚至還有身分尊貴的公主欲與他結親,他都看不上眼,不願被女子所牽制。
而這一世的他仍然不遑多讓,原主是個美男子,還不近,相較于前世的他,有需要時偶爾還會與名魁花娘風流一夜,原主一絲不苟、潔身自愛,可以說是各方面條件都是上乘的夫婿人選,而李姮漱卻像是天生帶著對原主顧紫佞的排斥,對于他退親的想法樂見其成,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李姮漱何以對于嫁給他毫無興趣?對于她而言,他難道不是最理想的夫君人選嗎?還是,她另外有屬意的人選?好勝心與前世挾帶而來的征服欲令他想要讓自己成為李姮漱的男人,以及讓李姮漱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女人,為他而情動。他可看不得有女人忽視他的存在。
「顧、顧二爺……」李佩兒根本來不及反應,顧紫佞已經拽著李姮漱的手走了,她只能暗自跺腳,不情不願的招呼顧敏敏上自己的馬車。
另一邊,喜秋雖然也跟著李姮漱上了馬車,可她感覺渾身不自在,自己好像很多余,但又不能把主子丟著跟顧二爺獨處,她硬著頭皮,如坐針氈。
不料,顧紫佞卻忽然看著她,還噙著抹友善的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
馬車正在移動,喜秋也不好起身,她連忙坐好,恭恭敬敬地道︰「回二爺的話,奴婢喜秋。」
顧紫佞不減笑意地說道︰「喜秋,我不會吃人,你不用那麼害怕。」
喜秋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奴婢沒有害怕,奴婢只是……只是……」她想破了頭也不知要如何表達。
「二爺就別尋喜秋開心了。」李姮漱出手救了喜秋,她秀眉微挑。「二爺應該挺忙的,怎麼會陪同顧姑娘前來?」
顧紫佞臉上的笑容漾開了。「知道你要負責接待敏敏時,我就決定要來了,為了來見你。」
這話,十足的登徒子啊。不只李姮漱听了臉紅,連喜秋也不由得臉紅了,她絞著雙手不知所措,恨不得自己沒上這輛馬車。
李姮漱定了定神,不甘示弱的抬眸迎視著顧紫佞一眨也不眨的眼神,防備地問道︰「為何要見我?」
前世,他可是李佩兒的丈夫啊!他們執手生活了一輩子……好吧!她小氣,她就是忘不了這一點。
「咱們是未婚夫妻,不應該時常見面,培養培養感情嗎?」顧紫佞戲謔地說道,雖說嘴上戲謔,可他又看見李姮漱不友善的眼神了,她甚至有些目露凶光,這點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朝雖然民風開放,但也還沒到達未婚夫妻要時常見面,培養感情的地步。況且咱們只是口頭親,尚未交換婚書,也就是說,這樁親事還做不得準。」李姮漱不緊不慢的說道。
喜秋在心里急,主子講的這是什麼話啊?在大岳朝,口頭婚約是有律法效力的,也因此,若要退親要照規矩來,主子是連這些也忘了嗎?
「九月時,令弟便可進入茉陽書院。」顧紫佞勾了勾嘴角。「這件事我辦成了,由現在開始,你不得再提我隨口說的退親之事。」
李姮漱眼楮發亮。「真的?善彬真的可以進茉陽書院?」
喜秋也不由得拉長了耳朵,洗耳恭听。
她知道主子在謀劃要讓大少爺進茉陽書院,她總認為不會成,那茉陽書院赫赫有名,是多少學子渴望進去的地方,有銀子也未必能送得進去,如今顧二爺卻辦到了,這不是對主子極為有心是什麼?
「不過,我可是要把丑話先說在前面。」顧紫佞挑眉,眼神變得深沉。「距離九月尚有好幾個月,這段時日最好請個學識豐富的夫子不分晝夜的教導令弟,至少要有一定的水平才不會進去了又被趕出來。」
李姮漱點了點頭。「我明白!」
她也有想到這一點,她的便宜弟弟善彬資質不差,只是被耽誤了,她相信只要肯勤學,一定還能補救。而她會親自設計善彬的學習計劃,怎麼說她前世也讀過大學,這點事情還難不倒她。
「真是現實啊,眼神都變得柔和了。」顧紫佞調侃地道。
李姮漱也不掩飾心里的喜悅。「善彬能進茉陽書院了,我自然開心,多謝二爺費心,肯定花了很大心思,若不是二爺出手,絕不可能成事。」
他都大費周章將善彬弄進了茉陽書院,她自然也不吝嗇嘴巴甜一點,反正說好話又不用錢,也不會少塊肉,何樂不為?
顧紫佞也知道她在灌迷湯,但他挺受用的,听到心儀的姑娘對他滿口好話和吹捧,真是如沐春風。
想到前世好友齊飛揚對他說的,他心愛的表妹對他笑一笑,他心都會暖,當時听到只覺得齊飛揚太過浮夸。如今他也有了同樣感受,看到李姮漱對他笑,笑得熱切,明知道是有目的,他還是受用了。
「大姑娘!到了!」車夫中氣十足的揚聲道。
外頭,馬車停了下來,目的地正是封街在舉辦美食節的景陽大街,為了美食節,足足封了城里五條主要的街道,而今日是第一天,自然是車水馬龍,擠得水泄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