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膳鮮妻 第十七章 愚蠢無極限(1)

書名︰百膳鮮妻|作者︰簡瓔|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李姮漱許久沒听到李佩兒的消息了,她只知道李佩兒生了個女兒,母女兩人都不受寵,僅止于此,這些還是她無意間听下人說的。她既沒去探望孩子,也沒送禮,鐵了心劃清界線,她才不管有人會說她這個當姊姊的怎麼那麼無情,同住一個屋檐下都不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外甥女。

李佩兒沒動靜,她就沒必要自己去招惹,沒必要去套近乎。若是一番親近之舉又讓李佩兒動了壞心思,她就活該了。所以,李佩兒肯就此安分守己,她是樂見其成。

不過,她終究還是太高估李佩兒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安分不了永遠的,必須要落得像江琳玥那種下場才會稍微清醒。

「姑娘,二姑娘求見。」小晴如臨大敵的匆匆進來,滿臉的戒備。「二姑娘有好一陣子沒出現了,不知道又來做什麼。奴婢听說二姑娘又懷上了,才一個月,姑娘可要防著點。」「是嗎?她又有啦?」李姮漱這陣子嗜睡,正歪在榻上看風月小說,她慢慢擱下手中的書,懶洋洋地坐了起來,垂眸看著自個兒肚子。

這不爭氣的肚皮,何時才會有動靜?李佩兒不受寵都能懷上第二胎了,她是讓顧紫佞專房獨寵,怎麼就遲遲懷不上?是不是她哪里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

小晴見主子看著肚子,也知道主子有感而發,若李佩兒是特地來向主子炫耀又懷孕了……她蹙眉道︰「姑娘若不想見,不如奴婢去打發二姑娘吧,就說姑娘睡著了……」

李姮漱倒也不怕,既然李佩兒要做死,那她也奉陪。「不必,請她進來吧。」

小晴欲言又止,想勸,看主子淡定,最終她什麼也沒說,想來主子自有定見,便咬一牙,去請了李佩兒入內。

李佩兒款款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陪嫁丫鬟沁荷。

李姮漱頗為訝異李佩兒的豐潤,以前的李佩兒也算是縴瘦美人,現在不知是生產不到半年,懷孕期間胖的還沒瘦回來,還是因為又懷孕了而胖,身上的穿著打扮也不像以前光鮮亮麗,套句現代的話說,飄著嬸味。

「好久不見了,姊姊。」李佩兒笑了笑,她也不客套了,也不似從前那般的愛旁敲側擊,開門見山地道︰「今天來,是想拜托姊姊做酸辣涼粉,我近日害喜嚴重,沒胃口,就想吃酸辣涼粉,可府里廚子做的都沒有姊姊做得地道,我又實在饞得緊,明知道姊姊不想見我,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荷沁接口道︰「大姑娘,我家姑娘連日來茶飯不思,只想著大姑娘做的酸辣涼粉,甚至夜里囈語也念著您做的酸辣涼粉,實在是沒法子才會來拜托您。」

李姮漱不太記得她有沒有做過酸辣涼粉了,好像在李府時有做過一次,至于是否格外好吃,那就見人見智了,李佩兒肯定不是真心認為她做得特別地道,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她想看看李佩兒想耍什麼花招,總不會說吃她做的酸辣涼粉拉肚子這麼低層次的陷害吧?李佩兒都自己送上門來了,她也不能讓人家失望,既然李佩兒沒從開雲寺之事得到教訓,也沒把江琳玥的下場當成借鏡,她便再讓李佩兒好好的滑一跤。

「沒問題,我做好了再派人給你送去。」她也回以一笑,兩個人都做足了表面功夫,就好像這些日子以來從不曾疏遠,就好像沒江琳玥在李家失勢那回事,好像她們依舊是很親的姊妹似的。

送走了李佩兒,小晴緊張的問道︰「姑娘真要做酸辣涼粉給二姑娘?」

喜秋姊姊有孕在身,害喜嚴重,因此主子讓她頭幾個月不必過來伺候,好好安胎,主子身邊的丫鬟就剩三個,而她和紫蝶都是跟著主子從李府過來,所以她認為自己有責任保護好主子。

「都答應了,當然要做。」李姮漱起身,伸了伸懶腰。

小晴很是躊蜷,咬著唇問道︰「要不,讓大廚房的人做?」

李姮漱氣定神閑的說笑道︰「二姑娘都說了府里的廚子做得不地道,要是讓廚子做,豈不是一吃便揭穿了?當然要我自個兒親自做嘍。走吧,做酸辣涼粉去。」

李姮漱到大廚房詢問,李佩兒這幾日來確實有要求要吃酸辣涼粉,但廚房做的她似乎不滿意,常常只吃了幾口便退了回來,嫌不地道,不夠味兒。

李姮漱揚起了嘴角,李佩兒也有進步,做戲做整套的。

她做好了酸辣涼粉後,給顧老夫人和孟氏都送去一份,又分別借了顧老夫人的心月復高嬤嬤和孟氏的大丫鬟錦春陪同小晴將酸辣涼粉送到二房去給李佩兒,手把手的交到沁荷手上。

現在,就等著看李佩兒怎麼利用酸辣涼粉陷害她了,她繼續看她的風月小說,方才正看到兩情相悅的精采處哩。

不到半個時辰,平兒喘著氣沖了進來。「二少女乃女乃!不好了、不好了,府里都炸鍋了,三少女乃女乃滑胎了!她指證歷歷的說是吃了您做的酸辣涼粉才滑胎的,說您嫉妒她又懷上了,故意讓她滑胎。現在老夫人、老爺、夫人、大爺都過去二房了,讓您也立即過去!」

小晴激動的跳了起來。「胡說八道!」她就知道有詐,看吧!

李姮漱眼神無一絲波動,她嘴角一揚,慢慢擱下了話本,氣定神閑地道︰「走吧,去看看她是怎麼自找死路的。」

二房鬧烘烘的,李姮漱大老遠就听到哭聲了。寢房里黑壓壓的人很多,她很意外章嫻雅也來了,臉上寫著幸災樂禍,顯然是來看好戲的,倒是顧紫佞應該也听到了消息才對,怎麼不見他的人?

李佩兒眼角一瞄到李姮漱來了,立即哭著發難,「姊姊好狠的心腸,怎麼可以在涼粉里下毒,害我滑胎,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又懷上嗎?咱們雖然是不同娘生的,可也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我一直敬重姊姊,從未提防過姊姊,姊姊怎麼可以毒害我、毒害我的孩子?」

眾人見到李姮漱來了,像摩西分紅海似的自動退往兩邊,讓出了一條路。李姮漱很自然的走到了最前面,面對李佩兒聲淚下的指控。

「我在涼粉里下毒害你滑胎,有什麼證據?」她看著李佩兒,好笑的問道。

「姊姊居然還笑得出來,果真是最毒婦人心!」李佩兒泣不成聲地道︰「涼粉是姊姊親手所做,大夫在涼粉里驗出了紅花,姊姊還有什麼話說?」

質問到了最後一句,她一抬眼,看見了李姮漱那雙似笑非笑、慧黠靈動的眼眸,她心里一個打鼓,難道李姮漱有什麼法寶可以月兌身不成?不然怎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還好像在嘲笑她……

李姮漱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李佩兒,秀眉微挑,斂起了笑容,驀然間渾身正氣凜然,不容褻瀆。「李佩兒,不是有嘴就可以亂說,你說話可要負責,涼粉是我親手所做不錯,不過,還有大廚房里二、三十雙眼楮由頭至尾看著我做,我若能在其中摻紅花,那我也太膽大包天了。」

小晴立即挺身而出,大聲地道︰「是啊!我們姑娘做涼粉時,大廚房所有人都看著,不信隨便叫個人來問看看便知道了。說我們姑娘在涼粉里摻了紅花,真真是笑掉人家大牙!」顧天城當機立斷的吩咐大管家,「立即將大廚子找來,另外再找大廚房里十個人過來。」

人很快來了,詢問之下,他們確實從頭到尾看著李姮漱做涼粉,尤其是大廚子,他說將所有步驟看得一清二楚,絕對沒有看到李姮漱加了什麼額外的東西進去。

小晴這才明白,主子做涼粉時是有備而去,特意叫上了所有人觀看,就是防著李佩兒有這一招。

李佩兒猶不死心,梨花帶雨地哭道︰「若不是在廚房里下的手,那肯定是在路上讓丫鬟動的手,一定是這樣!」

李姮漱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李佩兒,你確定你要這樣說?我讓我的丫鬟小晴和祖母房里的高嬤嬤、母親房里的錦春姊姊一塊兒給你送涼粉。你是說,她們三個人在路上給涼粉加入了紅花,害你滑胎?」

她挖的這個坑,就等李佩兒自己跳進來,李佩兒真是乖,果然自己跳進來了。

顧老夫人第一個不依,她蹙眉道︰「哎喲,佩兒,你可不能信口開河,你現在是說,我這個做祖母的要害自個兒的孫媳婦滑胎嘍?我哪里會那麼歹毒了。」

孟氏撇清道︰「我也沒理由這麼做,你們二房有喜是你們的事,我們大房已有敏兒、捷兒兩個金孫了,我沒必要嫉妒你們二房有人懷胎吧?」

沁荷很少離開二房的院落,根本不知道陪著小晴送來涼粉的嬤嬤和婦人是顧老夫人和孟氏的心月復,她也沒特別對主子提到這回事。

李佩兒一時啞口無言,她怎麼料得到李姮漱那麼陰險,不但安排大廚房的人看著她做酸辣涼粉,又安排顧老夫人、孟氏的心月復跟著小晴來送涼粉,偏生沁荷又沒將人認出來,如今她要怎麼收拾善後……

李佩兒的婆婆——奉氏,見狀不甘心的嚷了起來,「那佩兒是怎麼滑胎的,總要有個說法?那涼粉里的紅花總不會平白無故地冒出來,總歸是從大房那里拿過來的……」

她不見得喜歡李佩兒,不過是想從中撈點好處罷了,只要咬死李佩兒是吃了涼粉才出差錯的,大房的人也無法置之不理,肯定多少要給點銀子買補品給李佩兒補身,而她要的就是那些補貼的銀子。

「就是、就是!」顧東盛收到奉氏不停的使眼色,連忙附和道︰「佩兒是吃了大房拿來的涼粉才出事的,一條小生命,不能等閑視之,多少要給點補償……」

他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沒半點悲痛,想的同樣是能不能撈點好處。之前他以為娶不到李姮漱,娶李佩兒也是同樣的。當時去李家看李佩兒這庶女吃穿用度和派頭跟李姮漱那嫡女相比絲毫不差,在李家像個正經大小姐似的,誰想到李佩兒的嫁妝少得可憐,後來讓她寫信回娘家要錢也半分銀子都沒要到,他才曉得自己被騙了,庶女還是不能與嫡女相提並論的,可人已經娶進門了,有什麼法子?以前看她嬌滴滴的,還我見猶憐,他還有興致踫她,後來她肚子大起來,他沒了興致,等她生完了,身材跟沒生前差不多,他依然不想踫她。只是不巧一個多月前他喝醉了,糊里胡涂要了她一次,她就懷上了,他正覺得煩,今天她就滑胎了,而他外頭正好欠了筆小小的賭債,若是能趁此機會要到五十兩銀子那就解決了。

「這件事十分蹊蹺,我看還是報官吧。」顧天城沉聲道︰「讓官府的人查清楚,免得自家人傷了和氣,也免得以後有後話。」

李佩兒一听到報官就緊張了,不能報官,絕對不能報官……

「報官之前,先听听此人的說法!」顧紫佞大步而入,後頭跟著個中年男人。「這是春安堂的劉掌櫃,掌櫃的,勞煩你說說,在場可有你認得的人?」

春安堂乃是房城知名的藥鋪,知名是因為私下販賣見不得光的草藥,索價極高,也有密醫在看診。據傳會給人開膛剖月復,開在小小胡同里,想要什麼市面上沒在流通的藥,找春安堂就對了,平時大門深鎖,需得叩門才能入內。

劉掌櫃很陝看到一張蒼白的面孔,他指著沁荷道︰「這姑娘小人認得,前幾日來買過紅花。」

他可不懂什麼幫客人保有隱私的道義,顧紫佞要他指證,事成了給他一百兩銀子,他焉有把財神推開的道理?

「我、我沒有……」沁荷手足無措,連辯解也不會了。

「可以了,青木,好好送劉掌櫃出去。」顧紫佞的眼楮一點點的眯起來,嘴角勾出弧度。「好一出自導自演的爛戲。二叔、二嬸,兩位該好好管管自個兒媳婦兒,不要再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

李佩兒不哭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眾人恍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顧紫佞帶著李姮漱離開了,後面自有顧天城出面,他相信顧天城會處理得很好。

李姮漱也不想待在那個房間里,不用想也知道李佩兒會矢口否認到底,不過證據確鑿,她是抵賴不掉的。

「你怎麼知道沁荷去買紅花?」李姮漱心里暖暖的,她還奇怪重要場面他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幫她找重要證人去了。

顧紫佞挑眉。「我一直派人盯著李佩兒,前幾日發現她的丫鬟形跡可疑去了春安堂,便知會有貓膩,果然她就出了這等爛招。她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流淚,今天就讓她見見棺材。」

李姮漱噙著笑意,踮起腳尖,親了他臉頰一下。「我的夫君好棒棒,什麼都設想到了,我可以高枕無憂。」

顧紫佞摟住她的腰,用灼灼目光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想想要怎麼報答我?」

李姮漱打了個細細的呵欠。「我困了……」

顧紫佞冷不防地將她抱了起來,不置可否地道︰「那麼你先眯會兒,回到房里我再喚醒你。」

李姮漱倦懶地道︰「我是真的困……」

顧紫佞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曖昧一笑。「所以我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