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月覺得自個兒最近很像文人,老是坐在文德書坊後院的梅樹下品茶,煮茶的差事則是交由衛洵,誰教他連煮個茶都可以入畫,她自認為姿色太過平凡,比不上,還是專心欣賞美色……不是,品茶。
今口唐寧月又來文德書坊當文人,不過看某人明顯心神不寧,她不能不跳出來說︰「今日還是我來煮茶吧。」
衛洵的手一頓,沒有二話,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交由唐寧月煮茶。
唐寧月今日很隨意,動作不講究,完全是那種只是想喝茶的姿態,教衛洵看傻了。
「有時候不要想太多,輕松一點,煮茶嘛,不是因為這是一件雅事,而是單純想喝茶,冷水泡不開茶葉,當然要先將冷水煮沸了,所以不必太認真,能夠喝到茶就好了。」
衛洵聞言愣住了,從小他的自我要求就很高,什麼都很講究,想要做到最好,想得父母看重,可是不曾換來一句贊美,他們往往期待他更好,時日久了,即便他不再抱著討好父母的心思,刻在骨子里的嚴謹已經成了習慣。
「其實我覺得喝茶與心情有關,心情好,再苦的茶入口都是香的,可是心情不好,再香的茶入口都是苦的。」
衛洵略一琢磨,點了點頭,「好像很有道理。」
「今日你可以試試。」唐寧月已經泡好茶,將茶水倒入茶盞,不過她沒有雙手奉茶,而是直接將茶盞推到衛洵面前。
衛洵雙手捧著茶盞,習慣性的先觀色聞香,可是接著想到什麼似的僵了一下,隨之自嘲的一笑,一口氣喝了。
「如何?」
頓了一下,衛洵很苦惱的道︰「不香也不苦。」
「這不是很正常嗎?心不在這上頭,當然連香的還是苦的都嘗不出來。」
衛洵又是一頓,忍不住苦笑,「看起來如此明顯嗎?」
「衛哥哥從來不會讓人感覺到心里有事,可是今日竟然會發呆,不過我覺得這樣子很好,一個人時時提高警覺,多累人啊。」兩人相處越多,她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心疼,他真的太累了。
聞言,衛洵感覺一股暖流淌過心田,人人都認為他很優秀,不過並非他自身努力,而是他的身分注定該成為這樣的人,殊不知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就是有絕頂的聰明也沒用,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要有相對的付出,而她與別人不同,不會只看見表面,她知道他對自個兒很嚴厲。
「對我來說,茶水是苦是甜都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能解渴。」唐寧月隨即拿起自個兒的茶盞,一口氣喝了,然後很豪邁的哈一聲。
衛洵見狀,為自個兒的茶盞重新注入茶水,學著她舉盞一口氣喝了,也跟著哈了一聲,不過顯得有些瞥扭,最後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多來個幾次就習慣了。」
「平日見你喝茶都很講究。」
「又不是快渴死了,當然是慢慢來。」頓了一下,唐寧月很隨興的道︰「不必太在意,想怎樣就怎樣,與生死無關,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與生死無關,都不什麼大不了的事。」衛洵細細品味,漸漸的,壓在胸口的沉重散去了。
唐寧月不再言語,專心喝茶,等他想說就會說了。
果然沒等她喝第二盞茶,衛洵就道︰「如今要追查十八、九年前的舊事舊人太難了,宮變之後我娘和我身邊侍候的人陸陸續續都換掉了。這事對外來說不奇怪,因為宮變,各家對奴僕都會清理一遍,只是我娘動作更大,那日晚上待在侯府的親信也不留。」明明各種跡象顯示他不是靖安侯府的孩子,但連一丁點證明這個論點的證據都沒有,這種感覺令他沮喪。
「全部?」
「對,就是我的女乃娘,還有我娘的女乃嬤嬤都離開了。」
「人死了嗎?」
「從目前查到的消息來看,她們都是光明正大離開靖安侯府,女乃娘李三娘因為宮變的事嚇壞了,夜里噩夢不斷,根本沒辦法再照顧我,而我娘的女乃嬤嬤許嬤嬤也差不多,宮變那夜再府里同樣受了驚嚇,幾日後她起夜不小心摔斷腿,不能繼續留在府里侍候。」
「她們兩個都有問題。」
衛洵點了點頭,「我也認為如此,可是如今都查不到下落。李三娘並不是家生子,照顧我的時間不長,與府里的人沒有往來,除了姓名,沒人知道她去哪兒,而許嬤嬤走得匆忙,根本來不及跟大伙兒告別,因此也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許嬤嬤的家人也跟著一起離開嗎?」
「除了她夫君,許嬤嬤就只有一個兒子,當時還沒娶妻生子,許嬤嬤摔斷腿,他們當然是跟在身邊照顧。」
唐寧月做了總結,「李三娘跟府里關系不深,無論她去哪兒,都不會跟府里的人再有連系,但許嬤嬤不同,不只是靖安侯府,她與秦府只怕關系更深,若想切斷她跟所有人的連系,只能匆匆將她送走。」
「沒錯,只怕如今只有我娘知道許嬤嬤身在何處。」
沉吟半晌,唐寧月提出自個兒的想法,「我認為找許嬤嬤倒不困難,若不是回鄉,就應該在靖安侯府或者你娘的莊子,不過就怕她什麼都不知道。」
衛洵略微一想就懂她的意思,「若知道發生什麼事,她不可能活命。」
「沒錯,倒是李三娘就很難說了,若非有所察覺,她反應不會如此快,還沒等你娘出手就找到理由光明正大離開。」
「這是一個真正聰明的人,只怕早就躲得遠遠的,很難找到人。」
「她不得不丟下自個兒的孩子進靖安侯府當女乃娘,可見她需要銀子,你覺得她匆忙之間可以躲到哪兒?」
衛洵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人很難離開故土。」
「是啊,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回到家鄉——她的家鄉或者夫君的家鄉,當然,你首先要確定她的身分,這個可以從當年京中的戶籍試著尋人,她在那段時間生下下孩子,要不,如何當你女乃娘?」
「我知道如何找人了,可是她若真的有所察覺,有可能中途改到其他地方,免得我娘反應過來了,派人追殺她。」
「小老百姓想在其他地方落戶並不容易,若她真的聰明,還不如回鄉安安分分過日子,就算你娘反應過來,還知道她去了哪兒,也不會輕易出手。」
衛洵很快就想明白了,「我娘心虛,不是逼不得已不會自找麻煩,當時我娘嫁進侯府不過一兩年,手上也沒有多少人可用。」
「其實對你娘而言,殺個小老百姓不難,但小事變大事,更多人參與其中,她做的事就更容易曝露出來。」
衛洵為自個兒倒了一盞茶,一口氣干了,「我會盡快找到人。」
看著桌上的戶籍冊子,李珩受不了的往案上一趴,嘀咕道︰「這個差事這麼累人,怎麼不交給下面的人?」
衛洵轉頭看了一眼元忠和元孝,「你沒看見他們也在忙嗎?」
「交給他們就好了,你干麼湊熱鬧?」李珩覺得眼楮都暈了,一刻鐘他都招架不住,查找上一日,晚上睡覺他夢中可能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若是累了就回去。」
李珩堅定的搖搖頭,「我陪你。」
「我一找到就會告訴你。」
「我知道啊,可是……」李珩最近總會問自個兒,若衛洵是他的嫡親弟弟呢?他很心疼,明明出生在最尊貴的皇家,可是身不由己遭人家惡意掉包,人家還不好好的疼惜他,甚至將失去孩子的過錯推到他頭上……總之,他越想越難過,他想陪在身邊明真相。
「你在擔心我嗎?」
「我擔心你干麼?你若是我嫡親弟弟,這不是更好嗎?」頓了一下,李珩忍不住問︰「你相信嗎?」
「相信我娘為了私心掉包嗎?」
李珩坐直身子,說出自個兒想法,「姨母這個人自私了一點,壞毛病也不少,可是說她敢大膽的混淆皇家血統,我覺得她沒有這個膽子。」
這一點衛洵非常同意,「我不敢相信正是因為如此,何況十八、九年前,我娘二十不到,很難相信她有膽量犯下這種殺頭大罪。不過心里有想法,不查清楚,那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
「我懂,不過,你若是我的嫡親弟弟,那該多好啊。」
衛洵斜睨了他一眼,「我是不是你嫡親弟弟有差嗎?」
略微一頓,李珩搔了搔鼻子,「好像沒差。」
「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
「真相當然重要,不過身分不同,意義還是不同。」李珩像是想說服自己般點點頭,是不是嫡親弟弟還是有差別的。
「對我而言,身分不重要,意義也沒有什麼不同,你就是我哥哥,將來要繼承大統的太子。」他們感情很好,兩人之間說話往往沒什麼禁忌,但他從來沒忘了彼此之間是君與臣的距離。
李珩沒好氣的撇嘴,「臭毛病。」
衛洵低頭繼續查閱戶籍冊子。
「還是母後厲害,不知道你是她的小兒子,她就將你當小兒子疼愛。」
衛洵正要翻閱戶籍冊子的手一僵,半晌,不能不老實承認,「若是皇後姨母的小兒子,我會很開心。」
「母後也是,她還會放鞭炮。」
衛洵唇角不自覺上揚,不過很快就強迫自個兒冷靜下來,「事情未確定之前,你可不能說出去。」
李珩很不服氣的拍一下桌子,「我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嗎?」
「這要看人。」衛洵不給面子的吐槽。
「……我還是知道輕重好嗎?」不過,他怎麼覺得如此心虛呢?
「你知道就好,不過是提醒你。」
「我怕空歡喜一場,怎麼可能還未證實就告訴母後?」
「我會盡快查清楚真相。」
聞言,李珩將扔到一旁的戶籍冊子拿過來,翻過剛剛查閱的那一頁,繼續下一頁,然後他瞪大眼楮叫了一聲,元忠和元孝也緊跟著叫了一聲,他們都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李三娘,謄抄下來,衛洵接著也找到一個。
就這樣前前後後,有六個那幾年生下孩子的李三娘。
範圍縮小,接下來就輕松多了,進一步確認她們是否還在京城,留在京城的簡單,不在京城的就得安排人手查探。
唐寧月自認為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比較實際,來到這個時空後便沒想過戀愛這回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這個時代的婚姻模式,她有心理準備,因此她的目標是努力存錢,萬一遇到一個太渣的男人,就想法子和離過自個兒的日子,反正她不會委屈自己,可是今日她竟然為一個男人如此費心,全身的浪漫細胞都出籠了。
「姊姊真是太偏心了,姊姊從來沒有為我的生辰如此費心。」唐文鈺像個老頭兒跟在唐寧月身邊,看著她用蠟燭在門廊上擺出一個圖形,雖然看不出這個圖形是什麼意思,但這他還是嫉妒了,很嫉妒很嫉妒。
「小小年紀過什麼生辰。」
唐文鈺哼了一聲,「姊姊就是偏心。」
「我可是一次也沒有漏過你的生辰禮物。」她是個有良心的姊姊,不會因為弟弟年紀小記不住就偷懶不送禮物。
「禮物怎麼可以跟這個相比呢。」
「你的禮物每次都花了我好幾個月的月銀。」
「姊姊真是俗氣,禮物更看重的是心意,心意。」
唐寧月翻白眼,苦她真的只給心意,他能不哭嗎?「知道了,以後我會記得只給心意,你可別嫌我小氣哦。」
「這要看姊姊給什麼心意啊。」
唐寧月決定略過這個問題,正好蠟燭擺放好了,她打量了一眼,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拉著唐文鈺在台階坐下,問了一下夏丹時辰,已經過了戌時了。
「怎麼還不來呢?」唐寧月轉頭對著小家伙興師問罪,「你到底有沒有告訴衛哥哥,今晚一定要過來?」
「有有有,衛哥哥若是不來,姊姊就退婚。」
瞪大眼楮,唐寧月伸手捏他的臉頰,「你這個小家伙胡說八道!」
「我不這麼說,如何看出來衛哥哥對姊姊有多少真心?」
「退親這種事可以隨便說嗎?」
「衛哥哥那麼聰明的人,肯定听得出來姊姊只是今晚想見到他。」唐文鈺的話剛剛落下,衛洵的聲音就傳過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衛洵從大樹下走了出來。
「衛哥哥。」唐文鈺反應很快,起身跳下台階,跑了過來。
衛洵伸手模了模小家伙的頭,「謝謝你了。」
小學霸立馬懂了其中的含意,「我不能再留一會兒嗎?」
「衛哥哥有要緊的事跟你姊姊商量。」
小學霸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提醒姊姊,「你記得要告訴我哦。」
唐寧月站起身走下台階,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唐文鈺終于滿意的走人。
衛洵走到唐寧月面前,直接伸出手,「我的生辰禮物。」
「別急,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就差最後一步,你先閉上眼楮,待我說好了,你再張開眼楮。」唐寧月心急的墊起腳尖捂住衛洵的眼楮,確定他閉上眼楮了,她轉身走上台階,接過夏丹遞來的火摺子點亮蠟燭,仔細檢查一遍,她的禮物沒有缺了一角,再將火摺子交還夏丹,回到衛洵面前。
「好了嗎?」衛洵搶先一步問。
「好了。」唐寧月側過身子。
衛洵張開眼楮,視線正好對上門廊上點亮的蠟燭,卻是有看沒有懂。
頓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道︰「這個禮物真是太特別了,不過我可以先問一下,這是什麼嗎?」
「我給你的生辰蛋糕。」
「生辰蛋糕?」
這個反應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她難得浪漫,他怎麼一點感動都沒有?好吧,她好像太自以為是了,他連蛋糕都沒听過,如何感受得到她的浪漫?他大概只會覺得滿頭黑線,這是什麼玩意兒?
「蛋糕是用牛女乃、雞蛋、面粉、蔗糖等等做成的,專門用以慶祝生辰,故名為生辰蛋糕,可惜我廚藝不精,你又三日前才通知我,我連上哪兒找牛女乃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將蛋糕做出來,想來想去,只好用蠟燭擺出一個生辰蛋糕送給你。」
雖然不明白生辰蛋糕到底長什麼模樣,但是可以感覺得出來她想給他一個很特別的生辰禮物。
「這個蛋糕味道如何?」
「蛋糕吃起來松軟綿甜,有一股很濃郁的香味。」唐寧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教衛洵見了好笑又忍不住好奇。
「今年我收下這個生辰蛋糕,但是明年我要真的可以吃的生辰蛋糕。」
「好,明年我親手做給你。」
「不過,我還以為今日可以拿到荷包。」
愣怔了下,唐寧月嘿嘿一笑,原來他們兩個「雞同鴨講」。
「那個……我還在努力當中,需要花一點時間。」
「說好了我出公差回來之後就可以拿到你親手做的荷包,你也說做荷包費不了幾日,可是如今我的生辰都到了,卻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原本是費不了幾日,可是我決定設計專屬于你的荷包,因此準備等義賣會結束後再來做,沒想到病了。」唐寧月開始冒冷汗了,心虛啊。
「你就忘了是嗎?」
「不是,只是一直在琢磨,如何設計搭配你的氣質?我剛剛有了想法,你再給我幾日。」頓了一下,唐寧月連忙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可是想了想,又換成五根手指,「五日?」
「你不是已經有想法了嗎?」
「我的針線不太好,就算不是很復雜的荷包,也要費點功夫。」
「好吧,五日,不過不是一般的荷包,是專屬的荷包。」
唐寧月的臉一僵,明知道這是她的借口,干啥刻意提醒她?
衛洵差一點沒忍住笑出來,趕緊拉著她在台階坐下,「今日是我的生辰,你陪我坐會兒。」
靜靜看著夜空半晌,唐寧月關心的問︰「事情進行順利嗎?」
「符合條件的人有六個,其中三個還在京城,打探過後已經排除掉了,另外三個要進一步確認她們的下落,再派人出去查探,少說也要一兩個月才能查清楚,若是這些年她們有再遷移,花費的時間勢必更久。」衛洵覺得很頭痛,如今單是查清楚她們的家鄉與她們是否回鄉,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略一思忖,唐寧月有個想法,「其實你不妨將消息透給靖安侯夫人,逼她出手,我相信她知道李三娘去了哪兒,只要盯著她,就能借著她找到人。」
「我娘已經得到消息,知道我在查探當年侍候的人,可是她不動如山,最多就是派人盯著我,她只怕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那是因為你還沒派人出去找人。」
「我要不要假裝派人出去找人?」
「不能假裝,一個不小心就會漏餡,教她看出來你的用意,想要算計她出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唐寧月想了想,轉而問︰「你是不是更容易找到許嬤嬤?」
「這是當然,我娘未嫁進靖安侯府之前,許嬤嬤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在蕭家扎根了,打探他們的下落不難。」
「那就派人去找她,真的派人去找,最好是你身邊的親信,顯示你對此事的慎重,總之,由她來挑起靖安侯夫人的不安。雖然那夜她沒有跟著進宮,但是最了解靖安侯夫人的人是她,靖安侯夫人對她的擔心絕不亞于李三娘。」
「沒錯,許嬤嬤侍候我娘近二十年,我娘的心思很難在她面前隱藏,要不,許嬤嬤沒有跟著誰宮,我娘何必將人弄走?」
「不過你最好事先掌握那三個李三娘的下落,確保靖安侯夫人一采取行動的時候,你能夠搶先一步將人攔截下來。」
「我明白。」
唐寧月回頭看一眼,「生辰蛋糕快吃完了,你閉上眼楮悄悄在心里許願吧。」
衛洵跟著回頭看一眼,燭火快要熄滅了,這表示生辰蛋糕快吃完了嗎?
「趕緊啊。」原本是唱完生日快樂歌再許願,可又不是真的蛋糕,不好唱歌,只能等到燭火快熄滅的時候再來許願。
衛洵搞不懂她的花樣,不過很順服的在心里許了願。
「好啦,祝你生辰快樂,你該回去了。」
「好,我回去了,可是沒拿到荷包,你得給我一個補償。」衛洵深深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起身離開。
唐寧月傻乎乎的模著額頭,明明不是什麼激烈的熱吻,為何感覺如此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