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前妻 第六章 找回主心骨(2)

書名︰謀奪前妻|作者︰千尋|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大家都離開了,屋里頓時安靜下來。

頭抵著哥哥胸口,她問︰「午門斬首是李代桃僵對不?可我相信了,天崩地裂,我的世界被撕裂,我還狠狠把皇上慰了一頓。」

就說啊,正當用人之際,皇帝怎舍得自斷一臂。是關心則亂吧,否則憑她的冰雪聰明怎能被騙,哪家犯人前腳剛砍頭後腳立馬燒成骨灰,那是因為皇上明白,她肯定能認出那具尸體不是哥哥。

「我說過不能……」

「不能報復。我沒啊,但吐一口胸中怒氣還不行嗎?」

「牙尖嘴利,誰都說不過你。」

嘻嘻一笑,她滿眼得意。「哥哥,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既然已經露餡,何亦書索性全招了。「我易容改換身分入伍當兵,現在是裘善手底下的頭號軍師。跟在他身邊近兩個月,哥哥能確定自己沒看錯人,裘善有謀略、有成算,性格沉穩,日後定會是國家棟梁。」

「對啊,他有勇有謀,定能出類拔萃。」

「他對你好嗎?」

「很好啊,他溫柔體貼,是個好丈夫,但……」垂眉俯首,他們只是有緣無分。

「但怎樣?」亦畫的態度奇怪,何亦書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我已與他和離。對不起,哥哥……我沒乖乖听話。」

「既然他是好丈夫,為什麼要和離?」

「……當時剛曉得哥哥被推出午門斬首,心情很亂,婆母見我失去依仗就想拿捏,別的話忍忍也就過了,但她說到哥哥,我再忍受不住……和離這件事是我太過沖動,不過她本想給我寫休書,可我霸氣,只肯接受和離,最後她不得不妥協。」說到最後,想起婆母看著她的嫁妝一箱箱抬出門,讒得幾乎流口水的模樣,她忍不住笑出聲。

「還沾沾自喜呢,覺得自己很厲害?」

「確實厲害啊,我可是何亦書的妹妹,豈能讓人任意折磨。哥哥,我保住嫁妝等同保住何家財產,快夸夸我吧。」她刻意說得輕松,刻意不傷心,刻意讓哥哥誤以為和離于她並無傷……

可是……小傻瓜,他是看著妹妹長大的哥哥,怎會看不出她的刻意?

算了,人好好的就行,親事就等國事解決後再處理,誰欺她、辱她,屆時一一討回便是。「夸你什麼?」

「夸我雄才大略、英武蓋世,不讓須眉,實屬命世之才。」

「還邀起功來?」

「功勞大,自然得邀,否則你怎知道妹妹有多強?」

彈她一個栗爆,雖然亦畫極力表現得雲淡風輕,他還是擰起眉。「當初若不是裘善拍胸脯保證,憑他那副尊容想娶我妹妹?下輩子再講!結果他居然是這樣‘善待’你的?」

回軍營後,他要是不「整頓」裘善,他就跟他姓!

「與裘善無關,知道婆母不喜歡我,他怕我受委屈,還修了門將兩邊宅院隔開。一邊是妻子,一邊是親生母親,他已經夠為難的了,何況女人的戰爭,男人本就無法涉足,哥哥千萬別怪他。」亦畫急著替裘善說項。

這態度分明就是喜歡,既然喜歡還和離,果然是沖動了。「真不怪他?」

「不怪,他本質憨厚,于我亦是真心。」

本質憨厚?哼,這家伙藏得太深,妹妹被騙慘了。

可知他在戰場上是怎樣的神出鬼沒、滿月復奸詐,搞得吳軍幾近崩潰,而估模人心這塊更是一點就通,短短時間內隱隱有青出于藍勝于藍的趨勢。

「哥哥別心存偏見,他有本事又善良,既然共事就盡力幫他吧。」

「我之所以選他做上官,替他出謀劃策,那是因為他是我妹婿,既然你們已經和離,他再不值得我費心。」

「別呀,他有本事,哥哥有能力,你們合作定能打得吳楚聯軍不敢再犯,這是關系天下百姓的國事,無關家事。」

「怎麼,還胸懷天下了?你甭管什麼國事、家事,說!現在懷孕了,孩子怎麼辦?」

「養著呀,哥哥不知道我可能干呢,我一回渝州就去找小梁哥了,他同意幫我賣畫,我保證能把你的小外甥養得白白胖胖。」

「你舍得孩子一出生就沒父親?」

「他有舅舅,有叔叔阿姨和爺爺女乃女乃,這麼多人寵愛,夠了。」那個裘府肯定是回不去了,再多的回首都無濟于事。「軍營離這里很近嗎?哥哥私自出營會不會出事?」

「不遠,半個時辰的路程,我是趁著領差事之便回來的。」

「之前哥哥就回來過對不?木樁子上的刻痕是你添上去的對不?」

「都對。」

「哥哥和我一樣想家了?」不管跑得再遠,家鄉永遠拽著一根線,時時扯動人們的情懷。

「是想家了,不過我回來是想找點東西。」

「找什麼?」

他遲疑片刻後道︰「妹妹就要當娘了,應該長大了,對不?」

怎麼突然問這話?亦畫失笑。「我早就長大了,是哥哥視而不見,始終拿我當孩子看待。哥哥快說吧,你要找什麼?說不定我知道放在哪里。」

何亦書模模她的頭發,確實是,妹妹長大了,大到能夠承擔不少事。「當年你母親留下一箱子東西給你,我想跟你借。」

「什麼我母親、你母親,我們的母親不是同一個?娘留什麼東西給我,哥哥盡管拿去用便是。」

何亦書搖頭道︰「你並非爹娘所出。」

「什麼意思?」猛然倒抽氣,這是她听過最荒謬的事。

「當年元昌帝篡位,為斬草除根,他殺死隆順帝,也殺光他的妻兒子女,父親看不慣元昌帝的暴虐成性,不肯為他所用,便帶著一家人遠離京城,離京時還帶走一名婦人,當時她懷有身孕,父親讓我喊她姑姑,她才是你的生母。」

亦畫愣住了。怎麼可能?爹娘對她的疼愛貨真價實,怎會不是親生?

「姑姑是個很特殊」的女人,她聰明能干,會畫畫、做模型,知道一大堆旁人不懂的學問……姑姑對我很好,她教我下棋、教我數學,教我杠桿原理、物質不滅定律……可惜我年紀太小,學不了太多,只能囫圇吞棗記得些許。

姑姑說︰「不怕,我給你寫下來,等你長大之後慢慢學習。」

那時我追著她問︰「我長大姑姑就不在家了嗎?為什麼不能繼續教我。」

姑姑沒回答,笑著順順我的頭發說︰「姑姑要生妹妹了,等妹妹生下來,亦書可不可以幫姑姑照顧妹妹?」

「我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你出生那天,祖母過世、姑姑也死去,為隱瞞你的身世,爹娘對外瞞住姑姑的死訊。」

「為什麼……要隱瞞我的身世?」

「以前我也不懂,直到上次我回來尋找姑姑留下的東西,翻箱倒櫃,意外在父親書房抽屜的暗格中找到一封信——是隆順帝寫給父親的信。」

「信里說他認識一名奇女子,為她傾心,但她與旁的女子不同,不肯入宮享受榮華富貴,卻又不舍放棄愛情,她自願當外室,當個自由自在的女子。」

隆順帝放不下她,經常微服出宮,他說︰「姚畫是我此生摯愛。」

「元昌帝逼宮,隆順帝令太監鑽狗洞送信與父親,為躲開元昌帝追殺,護姚畫與孩子平安,父親帶著她與家人遠離京城是非地……亦畫,你的名字取自你的母親。」

「所以爹爹離開京城,是為替我生父留下血脈,而非對外所言——不願出仕為官?所以爹爹不讓哥哥出仕,也是為了保護我,對不?」

果然是自己的妹妹,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推理出真相。

「亦畫,此事我已密函告知皇帝,連同隆順帝的信一並送出。等戰事終了,便恢復你的公主身分。」

「你說,如果我前婆母知道自己親手把登天梯拆掉,會不會後悔死?」

何亦書莞爾,妹妹對裘善始終在意。「肯定會,到時讓皇帝辦一場招親大會,廣邀各方英豪,妹妹華麗登場,氣死壞婆婆。」

亦畫輕笑,靠在哥哥身上,像小時候那樣撒嬌。「當不當公主無所謂,哥哥活著就足夠了。」

他知道的,知道妹妹有多依賴自己。「還有想問的嗎?」

想問裘善在軍營里過得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他?但是……她哪還有立場問?他與她再沒有關系。

所以她只能問︰「那時哥哥經常夜半跳牆出走,是做什麼去?」

這個問題她以前追問無數次,他始終不回答。

「這麼久的事,還掛在心上?」

「哥哥越是不說,我越好奇。」

哪能說啊?當年爹布下陣法,目的就是阻隔皇家人馬,如果知道他經常和周珩見面還得了。

「元昌帝上位,周珩的母妃為保兒子平安,求元昌帝賜渝州為封地,帶著年幼的周珩遠離京城,我們意外相識,性情契合,結為好友,便約定長大後一起治理渝州,把這里打造成周朝最富庶繁榮的地方。」

難怪不能參與科考,哥哥卻熱衷讀科舉書目,難怪慶文帝駕崩、周珩即位,朝廷加開恩科,哥哥一考便中。

她懷疑過,旁的士子求教于大儒,而哥哥就算天賦異稟,終究是無人教導,光憑單打獨斗怎能一舉奪下狀元?原來是皇帝親自開了後門。

「所以皇上親自參與科考舞弊?」她促狹問。

哥哥大笑,敲她額頭一記。「就這麼看不起哥哥?」

然不能否認的是,當年百廢待舉,朝堂一片混亂,改革這種事兩人早已討論無數次,殿試試題由皇帝親選,猜題目並不困難。

額頭被敲,她哎呀一聲搞著頭,定住。

「怎麼啦?被敲痛了。」何亦書急問。

她搖搖頭,揚眉笑開。「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哥哥給敲出來。」

何亦書輕笑。「胡扯。」

「不,是真的。」她抓抓頭發,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腦袋里一閃而過。「我想起來了!」

她從亦書腿上跳下來。

「小心點,有身孕的人還這麼莽撞!」

她拉哥哥站起,想把床移開,但床是用實心楠木做的,很重,她使盡吃女乃的力氣也動不了半分。

床底下有東西?靈光一閃,何亦書把妹妹抱到軟榻上,折返床邊,一提一舉,將床移開。

亦畫哪會乖乖待著?她拿蠟燭走近,指著地板。「哥哥有沒有看到……」

看到了,是一扇鐵門。亦畫的床底下居然有密室?

「鑰匙、鑰匙……」她抓著腦袋仔細想。

爹染上瘟疫時好像預知到什麼,隔著窗戶告訴她,「亦畫和爹來玩尋寶游戲好不好?」

她當時都快擔心死了,哪有心情尋寶?轉頭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所以當時爹是怎麼說的?他說鑰匙在……像巡邏般,她在屋子里到處走動,半晌,站到書桌前,模模四個角落。

模到了!她模到一個箭頭,箭頭正對著衣櫃。

打開衣櫃,衣櫃門邊有她拿刻刀雕上的小兔子。

爹曾經笑說︰「你跟你娘真像,都喜歡雕刻。」

當時她還覺得奇怪,娘幾時會雕刻了?

看見了,她的小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多了一張弓,卻沒有箭,順著兔子的目光往上看,找到刻在衣櫃上方的箭。

兄妹對視,何亦書搬來椅子,模索一陣,找到暗格,推開……鑰匙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