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意外換人做 第4章(1)

書名︰相公意外換人做|作者︰柚心|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自從半個月前與柳沅清在朝雨茶館深談後,項然軒一直處在焦躁難安的情緒當中。

按理說他不應該如此煩躁,因為在司徒總管的幫忙下,城西那座染坊以十分合算的價格重歸寧家產業之列。

買回染坊後,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該添置的工具等著他列出清單,讓下人采買,加上見識到染坊里真正的古物,他該興奮的投入重整染坊的工作,但他沒辦法。

他心里懸掛的是,柳沅清幾時才會給他答復?

如此掛記著一個女人對他來說並不尋常,在現代,讓他掛心的情人是時尚設計與華服,除此之外,只有母親可以讓他如此牽掛著。

也因為如此,更顯得他對柳沅清的在乎太異常。

忍了兩日,他在下人一一進染坊做清掃工作後,決定撥空到柳家走一趟。

雖然他不知柳家位在何處,但听說善繡村柳家在蘇州也頗負盛名,真要找人並不難。

花了兩個時辰,老江的馬車在柳家大門前停下。

怕馬車擋在正門礙著人的出入,項然軒跳下馬車,朝駕著馬車的老江喊。「老江,你在前頭候著。」

「知道了。」老江待主子下了車後,將馬車驅駛到屋前斜角的老銀杏樹下候著。

項然軒的腳步才趨近大門卻發現,門外並無人守門,半掩的門扇加深他內心的疑惑。

雖說柳家因為柳老爺的驟逝而落魄,但大宅里還住著人,不掩門戶,不怕人闖入作亂嗎?

項然軒帶著疑惑推門而入,才走過鋪著一片青色石板的前庭,竟見個家丁手拿根粗長的木棍,殺氣騰騰地沖到他面前怒吼道︰「我家主子說一個月便是一個月,你要敢再硬闖,休怪我不客氣!」

突被凶神惡煞的家丁一喝,項然軒不得不退了一步,半晌才問︰「小哥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來找您們家小姐——」

自從老爺死後,人丁凋零的柳府里僅剩柳沅清當家,上門討債的人哪一個不是沖著她來?

加上前一刻才發生的混亂,添富思緒狂亂,眼中除了蜜兒及主子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此時見項然軒不經通報便闖入,他直覺將他當作上門討債的人,揮棍準備將眼前的人攆出柳府。

「廢話少說,再不走,我就把你攆出去!」

在現代,項然軒雖然學過防身術,模擬練習是可以對上幾招,但幾時真與人肉搏過?

此時瞧他手中那根粗長的棍棒,項然軒不由得想,若真的吃上一記,腦袋會開花吧?

「小哥……」項然軒試著和他說道理,莽漢卻一句便截住他的話。

「不想死就趕快滾!」

他手腕俐落翻動,手中木棍跟著旋動帶出的呼呼風聲好不嚇人,項然軒心里正思索,得想個辦法,如何不造成傷害卻能引起屋里人注意,這時一聲驚呼為他解了圍。

「啊!添富,不可以,他是寧家少爺呀!」

一听見蜜兒的驚呼,添富這才定下神打量眼前男子,認出他便是那日依照主子命令跟蹤的對象。

「寧、寧少爺?!」

「對!他就是寧家少爺。」未理會添富詫異的神情,蜜兒轉而冷問︰「請問寧公子找我家主子有何貴事?」

即便寧拓然上一回破天荒的做了善事,且沒對主子亂來,但蜜兒將他的急色形象牢記在心,認定他是由外壞到骨子里的浪蕩子,無法以禮待之。

「我有些話想當面和妳家主子談談。」

蜜兒拒絕得很干脆。「我家小姐沒空。」

「沒空也得抽出空來。畢竟我要與她談的事,關系到寧、柳兩家的未來。」他的語氣凝重,一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阻攔他見柳沅清的堅定。

遲疑再遲疑,蜜兒正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放行時,卻突地發現主子穿著櫻草色衫裙的縴秀身影出現在廊前。

見狀,她也不管杵在面前的男人,急匆匆地奔向主子。「小姐,您怎麼跑出來了?」

「蜜兒……又有人來討債嗎?」因為廊柱擋著視線,她僅瞧見園中立了個男子,沒辦法瞧清對方的模樣。

「小姐,是寧公子。」

乍聞他登門造訪,柳沅清心一促,想起半個月前,寧拓然對她提出的要求。

他會突然出現,是為了向她要一個答案嗎?

無論一切是否如她所揣想,方才突如其來有群人上門討債,她受了欺侮,此時的狀況不好,並不適合見人。

「妳去同寧公子說,今日我不便見客,改日再約。」

蜜兒頗無奈地回道︰「寧公子說,有重要的事得和妳當面談談。」

「但我現在這樣……」撫著方才被討債漢子打腫的半邊臉,她嚅聲道︰「妳去打發他……」

未料,她的走字才到嘴邊,便發現男子挺拔身形出現在眼前。

項然軒一看到映入眼底的模樣,一張俊臉瞬間浮現陰霾。

只見她芙白嫩頰青腫了一片、嘴角破裂,憐惜她的念頭讓他心口緊緊一窒,口氣嚴肅。「妳的臉是怎麼一回事?」

他無法想像,是誰舍得對這樣一個美麗的姑娘動粗,制造出臉頰半面腫脹的可怕效果?

他一問起的瞬間,柳沅清好不容易抑下的驚懼再度由心底竄出,她躲在蜜兒身後,幽幽擠出話來。「我……我沒什麼。今兒個恐怕沒辦法招待寧公子,咱們改日再約,好嗎?」

見她臉色難掩驚懼,身子不由自主微微發顫的狼狽模樣,他無法不對她心生愛憐,如何能置之不理?

「不好。」他輕推開護在柳沅清面前的丫頭,堅定徐緩地朝她伸出手,柔喚。「來,過來讓我看看妳的傷勢。」

他溫柔的語氣讓柳沅清不自覺赧紅了臉。

雖然他向她求了親,但兩人對彼此的了解少得可憐,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關心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

見主子不作聲,不知想著什麼,蜜兒真不敢相信,那浪蕩登徒子居然如此厚顏無恥地對著主子說出這樣充滿保護欲的話?仿佛、仿佛……她家主子已經是他的女人似的,讓她惱到極點!

她硬要重新擠入兩人之間,護在主子之前,辣悍地嗆道︰「我家主子的事不用你管!」

項然軒未將蜜兒護主心切的無禮放在心上,他堅定地開口︰「妳家主子的事便是我的事!現下我和妳家小姐有要事商談,妳乖乖的在屋外守著。」

在蜜兒錯愕得不知該如何回話時,項然軒一把抓住柳沅清的皓腕,往前廳步去。

蜜兒肯答應才有鬼!

「把我家小姐還來!」

項然軒凝著眼前張牙舞爪的小獸,語氣不禁嚴峻,下齶線條繃得更緊。「如果妳不希望妳家小姐再遇到今日的事,就乖乖的守在門外。」

不強勢、嚴峻些,恐怕無法擺脫護主心切、提防著他、無法信任他的小丫鬟。

蜜兒瞧他凶人的厲峻模樣,還想說些什麼,柳沅清卻在這時出聲制止。「蜜兒,沒事的。我相信寧公子不會欺負我。」

自從上一次在茶館相會後,她對寧拓然有了不同的看法,總覺得眼前這一個他,散發出的氣質,沒來由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至于他所提議之事,她不是沒想過,只是不夠勇敢、不夠確定,不知該不該因為此時的逆境便將一生托給他。

而如今,他的話讓她的心湖泛起了圈圈漣漪。

有他在身邊,有他保護著,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再遭受像今天一樣可怕的事了?

「是。」既然主子都開口了,蜜兒擔心卻無法多說什麼,只得悶悶的退到一旁。

清除眼前阻礙,項然軒滿意地拽著柳沅清進前廳,那模樣神態,仿佛這才是他家似的。

柳沅清沒辦法理會那些小事,在行走之間,她不自在地柔聲開口︰「寧公子,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他的手好大,修長五指牢牢抓住她手腕的熱度,讓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項然軒心疼她臉上的傷,情急之下才會不顧禮節,逕自拉著她往屋里走。

被他拽著不放,柳沅清羞澀不已,卻因為掙脫不成,只得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悄悄打量他面罩寒霜的沈肅模樣,柳沅清不由得想,他是因為心疼她,才板著張臉嗎?

這揣想令她微微心悸。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爹以外的男子這麼心疼著她,他會對她這麼好,是因為想娶她的決定?

她還沒來得及厘清腦中百轉千回的思緒,兩人一步入正廳,項然軒立即揚聲打破沉默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誰打妳?」

只要一想到,對方沒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地傷害她,他怒氣翻騰之余,赫然驚覺,他對她的在乎已經超過自己的想像。

除了今日乍見的慘況,還有像她這樣柔弱的女子,卻要撐起家業的處境,無不讓他心頭泛起濃濃的保護欲。

他非但想助她一把,更想將她納入懷里保護……這念頭一興起,連他都覺得對她的感覺來得太突然且迅速。

但定心一想,兩人的婚姻雖是建立在企業聯姻之上,但若能因而發展出相互傾心的情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見她斂眉不語,項然軒看不清她的表情,蹙眉問︰「發什麼呆?我的問題讓妳很難回答嗎?」

柳沅清知道,此時若沒給他一個答案,他一定不會善罷干休,更何況她祈望得到他的幫助,遲早得將自己的狀況告訴他。

深吸了口氣,她緩緩開口︰「我爹過世後,繡坊經營不下去,積欠了不少債務沒法兒償還。因為攢不著銀子,已經請對方寬限了好幾次,才惹惱人家,上門討債。」

她不願去想那一段心緒混亂的悲傷過往,更怕自己陷在那份低落中,無法提振起精神,因而語氣刻意輕描淡寫。

也許是心里的大男人主義在作祟,她說得愈不在乎,項然軒便愈想替她擋去所有風雨。

在現代,他身邊圍繞的全是獨立、能干、敢愛敢恨的新新女性,哪像她這樣,柔柔弱弱、亟需要他的保護?

「就算如此,何必出手打人?」他皺起眉問︰「除了臉上,還有哪里傷著嗎?」

在爹親過世後,她看盡世態炎涼,加上今日又遭逢討債人的無禮對待,他輕柔滿是關切的語氣,撫平她的驚慌,讓她心頭漫過一股暖意。

她搖了搖頭,一雙眸偷覷著他,若有所思。

早些前她還因為他曾經輕薄過她,對他心生厭惡。她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就因為他的幾句溫言暖語,悄悄地改觀?

項然軒半信半疑,難掩憂心地問︰「需要幫妳請個大夫來看看妳的傷嗎?」

「不!不用,只是臉上的皮外傷比較嚴重,真的不用費事請大夫。」

既然她堅持,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妳坐好。」話落,他突地旋身走向門外。

「小丫頭,妳過來。」

見著他,蜜兒心有不甘地走向他問︰「寧公子有何吩咐?」

「去幫本爺煮兩顆雞蛋。」

蜜兒呆了一呆,以為自己听錯了。

寧家少爺要她煮雞蛋做什麼?

看出她臉上的疑惑,他解釋道︰「妳家小姐臉上的瘀青那麼嚴重,我幫她推一推,瘀青會散得快一點。」

用剝了殼的水煮蛋化瘀是民俗療法,听說原理在于暖熱的溫度可以加速瘀血化散,且剝了殼的水煮蛋軟嫩充滿彈性,輕推比較不會造成肌肉組織傷害,讓瘀青的情況惡化。

他曾在幾個模特兒身上試過,效果不錯,柳沅清如此細皮嫩肉,應該更適用才是。

懷疑他別有用心,蜜兒冷冷地道︰「府里有化瘀的藥膏,奴婢可以幫小姐處理,不用煩勞寧少爺。」

「不麻煩。煮完蛋,妳同大個兒將府里前後里外檢查一回,瞧瞧是不是有哪一處的門沒關好、沒上好鎖的。」

來到古代後他發現,大戶人家的宅院真不小,庭院深深,廊道、月洞、廂房多到數不清,莫怪總要為數不少的僕役干活兒。

再瞧柳府這狀況,怕是比他還慘,僅剩這一男一女的僕役,陪她守著宅子,他怎麼能放得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