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陳瀟瀟用手絹捂著鼻子,覺得今日真是不順,不過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好像著涼了。
「你還好嗎?」玉容擔心的靠過來。
陳瀟瀟努力擠出笑容,「沒事,可能是有人瞧我不順眼,偷偷罵我。」
玉容一時怔住了,不知道如何反應。
陳瀟瀟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可不承認自己如此虛弱,一盆冷水就病了,仍堅持道︰「究竟是誰那麼討厭我?罵幾句就好了,干啥一直罵個不停?」
回過神來,玉容提醒道︰「你要當心一點,病了可不能侍候。」
陳瀟瀟不解的眨著眼楮,這是什麼意思?
「病了侍候主子,萬一傳染給主子,怎麼辦?」
陳瀟瀟立馬明白了,這就是階級的差別待遇,奴才病了,不能靠近主子,可是主子病了,奴才得近身侍候,若因此被傳染了,只能怪奴才的身子太不爭氣。
「這幾日你要當心一點,一旦起不了床,就會被送到莊子上。」
「原來如此,我真是太小看某人了,手段比我以為的還高。」她還以為玉茜今日之舉只是為了整她,沒想到人家圖謀的更大,若是遇到必須將她送到莊子的情況,傅謹之也莫可奈何,而尋常人一旦去了莊子,小命只怕保不住。
「嗄?」
陳瀟瀟笑著搖搖頭,「沒事,我待會兒吃藥就好了。」
玉容怔愣了下,「對哦,我都忘了你是大夫。」
「我的醫術還不錯,尋常的小病還不至于教我下不了床。」陳瀟瀟狀似不經意的朝著玉茜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就好。」
陳瀟瀟微微挑起眉,「你擔心我被送去莊子?」
頓了一下,玉容婉轉的道︰「莊子上的條件不好,一個風寒往往反反復覆折騰上一兩年,一兩年後主子也記不得你了。」
「府里經常有丫鬟被送到莊子嗎?」
「那倒沒有。」
略微一想,陳瀟瀟就明白了,「不值得成為對手的丫鬟犯不著送到莊子。」
聞言,玉容尷尬一笑,沒錯,若非主子看得礙眼想要送走,一般落到送往莊子的丫鬟都是前途可期,才遭人算計。
「凡是人都會生病,尤其入冬,生病的人肯定更多,想必爬不起來的也不少,若因此必須送往莊子,莊子怕是住不下吧。」
遲疑了下,玉容抿了抿嘴,輕聲道︰「玉茜不是什麼惡人,只是習慣了大丫鬟的光環,無法忍受別人不將她放在眼里。」
陳瀟瀟歪著頭看著玉容,兩眼瞪得好大,「我有不將她放在眼里嗎?」
「你看不上她不是嗎?」
「我怎麼沒發現?」陳瀟瀟突然氣虛了,因為骨子里她還是上一世那個擁有專業的醫生,而玉茜這個人沒多大本事,脾氣卻很壞,她難免就瞧不上眼。
「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看不上我們這種一出生就是奴才的人,我可以理解。」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自己的態度很好。」
「你的態度沒有不好,只是刻在骨子里的驕傲是抹不去的。」
「……」她不敢自詡學霸,但也是個高材生,從小就有驕傲的本錢。
「你不要太小看玉茜,沒有本事,她當不了四爺的大丫鬟。」
「是。」她不認為玉茜有多大本事,但後台絕對夠硬。鎮北侯府的奴才大都是家生子,像她這樣的空降部隊真的少之又少,而且不可能擺放在重要的位子上,主要是為了安全考慮,畢竟半路買進來的很有可能是別人埋的釘子,因此大戶人家還是會從奴才的子孫里尋找侍候的人。
「對了,你最近還是別出門。」
聞言,陳瀟瀟不由得苦笑,「大家對我出門一事是不是很介意?」
「這倒不是,只是這事最容易教人逮到小辮子。」
陳瀟瀟明白了,玉茜可能會藉此對她出手。「我記住了,謝謝你。」
「你是大夫,能夠待在主子身邊再好不過。」
「主子身邊有你這種忠心耿耿的丫鬟再好不過。」這是陳瀟瀟的真心話。
「這不是應該的嗎?」
陳瀟瀟嘿嘿一笑,她們根本不是同等級的人,無法達成共識,還是少說幾句吧。
玉容不是非要陳瀟瀟給出響應,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她還是趕著干活去。
陳瀟瀟對自己的醫術絕對有信心,不過,這不代表她是銅牆鐵壁、不怕冷,事實上,她是個極怕冷的人,所以睡得再深沉,半夜冷風一吹,她還是會打哆嗦醒過來。
半夜醒來看著敞開的窗子,她並未放在心上,只當自己睡前忘了關,可是連著三日醒來面對相同情景,而她又記得睡前確認過都關了窗,畢竟天氣漸涼,入夜更能強烈感覺到冬天的腳步近了。眼前的情況明明白白告訴她事情不對勁,有人在算計她,當然,她直覺想到是玉茜,問題是,這三日玉茜休假回家探視父母,換言之,連成為嫌疑犯的資格都沒有,這可教她傷透腦筋了。
陳瀟瀟坐在台階最上方,雙腳並攏,雙手交叉環抱,下巴枕在雙膝之上,腦子不停的思索,若不是玉茜,那會是誰?當然,這不表示玉茜沒有嫌疑了,玉茜可以收買人幫忙,只是她覺得玉茜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將把柄送到其他人手上,除非她是個蠢的。
其實,玉茜在她眼中不是什麼聰明人,又不是愛慕傅謹之盼著當姨娘,干啥跟她過不去?
「你在想什麼?」
陳瀟瀟完全沒有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腦子一一將澄明堂的人過濾了一遍,實在找不出哪一個會跟她過不去,基本上,她人緣不差,畢竟她懂醫,絕大部分的人都希望跟她交好。
傅謹之用力推了她一下,待她回過神抬頭瞪他,他舉起右手敲她的額頭,「你想什麼想得如此專注,說來听听。」
「沒……」陳瀟瀟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
「你著涼了?」傅謹之很自然的伸手模陳瀟瀟的額頭。
她不由得一僵,心跳莫名加速,感覺心髒好像要迸出胸口。
「好像有一點發燒。」
「小事,沒什麼,我吃個藥就好了。」陳瀟瀟慌亂的推開他的手。
「你都發燒了。」傅謹之覺得她太輕忽了,這個時代醫術落後,小病也可能要了人命。
「發燒沒什麼不好,人在生病的時候發燒,算是一種保護的本能,適度發燒可以提升免疫系統,甚至有研究顯示退燒藥會壓抑免疫反應。」
「停!」傅謹之舉起雙手打斷她。
陳瀟瀟冷冷的道︰「我說完了。」
傅謹之忍不住瞪人,半晌,有些惱怒的道︰「雖然你是大夫,但我發現你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發燒了還坐在這里吹風,也不怕晚上燒起來,病情加重,明日爬不起來。」
「我已經吃過藥了,晚上包著被子好好睡上一覺,相信明早就會好多了。」前提是,沒有人嫌棄她病得不夠重,半夜又偷開她房間的窗子。
傅謹之一副不相信她的樣子。
陳瀟瀟翻了一個白眼,「我是大夫。」
傅謹之站起身,率先走下台階,「你跟我來書房一下。」
「干啥?」陳瀟瀟突然生出一種心慌慌的感覺,是不是發燒的關系,怎麼感覺整個人都亂了?
傅謹之回頭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丫鬟?」
陳瀟瀟唇角抽動了下,還真的忘了。
「趕緊跟上。」落下話就走人。
陳瀟瀟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可別因為發燒就胡思亂想。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傅謹之示意陳瀟瀟在軟榻的一邊坐下,然後從多寶上拿下一個匣子,放在榻幾上,接著在軟榻的另一邊坐下。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傅謹之打開匣子,里面放著一顆藥丸,「你能否查出這玩意兒的成分?」
陳瀟瀟拿起匣子,放到鼻子前面聞了聞,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我鼻子這會兒不太靈光,聞不出來。」
「這玩意兒應該不是一兩樣藥材制成的,你的鼻子就是通了,應該也聞不出來有哪些成分吧。」
陳瀟瀟撇了撇嘴,「你少瞧不起人了。」
他驚訝的挑起眉,「你可以聞得出來?」
「我不確定,但是分量足夠,應該可以聞出來,不過,真的想確定所有的成分,可能得嘗過吧。」
聞言,傅謹之不由得皺眉,「非要嘗過不可?」
「你沒听過神農氏嘗百草嗎?」陳瀟瀟輕拍臉,努力驅散越來越不適的感覺。
略微一頓,傅謹之不安的道︰「我知道神農氏的傳說,樣貌奇特,除了頭和四肢,全身都是透明的,就是水晶肚,只要嘗到的藥草有毒,內髒就會呈現黑色,因此什麼藥草對人體哪個部位有影響可以輕易知道。後來神農氏服了太多毒草,積毒太深,又因試了斷腸草,腸子節節俱斷,死了。」
陳瀟瀟彷佛听見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那是神話故事,不用太認真。」
「是你說神農氏嘗百草。」
陳瀟瀟擺了擺手,不想在這上頭糾纏。「總之,你只要知道味覺比嗅覺更可靠。」
「我是擔心這玩意兒的成分有問題,會危及你的性命。」他知道試藥不是好事。
「你放心,又不是大量,不會有事。」何況她當然會先做檢驗再入口,只是懶得和他多說。
「你需要多久的時間?」
陳瀟瀟感覺頭越來越重,不由得甩了甩頭,想甩去那種昏沉的感覺,「待我感冒好了,一兩日應該就可以確定了。」
傅謹之很快就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喚明安請大夫,不過讓陳瀟瀟攔了下來。
「我只要好好睡一覺就好了,不過,可以借你的書房嗎?」若今晚再遭到算計,她真的不能保證病情不會加重,而澄明堂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傅謹之的書房,大概是這兒有重要的文件,書房外面不時有暗衛守著,閑雜人根本靠近不了。
傅謹之直接起身走過去抱起陳瀟瀟,這舉動嚇了她一跳,不過這會腦子昏昏沉沉,她又無力反抗,只能由著他將自己放在屏風後面的臥榻上。
「你就放心在這兒好好睡上一覺。」
「謝謝。」陳瀟瀟翻了身,閉上眼楮很快就睡著了。
傅謹之俯,靜靜的看著她半晌,伸手模著她的額頭,溫度未明顯上升,只是還發著燒,實在教人不放心。他轉身吩咐明安去取冷水和毛巾過來,一邊守著她,一邊用冷毛巾幫她降溫。
陳瀟瀟真的很了解自己,好好睡一覺醒來,精神果然恢復了大半,再吃個藥,基本上就好了。不過,還沒等她重新生龍活虎,門房前來告知,她家里出事,請她趕緊回家一趟。
雖然此事透著怪異,但她不能不管,趕緊收拾東西去找何總管,可何總管不在,她只能交代小廝傳達便匆匆出了門,找了一輛騾子車趕回明花村。
「這是怎麼回事?」陳瀟瀟原以為會白跑一趟,沒想到家里真的有麻煩了,整個家好像經歷台風肆虐,從里到外,滿目瘡痍。
「姊姊怎麼回來了?」陳晉文嚇了一跳。
陳瀟瀟微微挑眉,「不是你們讓我回來的嗎?」
「我們讓你回來?」
陳瀟瀟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很顯然有人在算計她,對方是真知道她家出事還是湊巧……她原本就覺得有一個很大的謎團罩著自己,如今感覺更不妙了。
「爹娘和運兒呢?」
「爹陪娘出診,我送運兒去學堂後便上山采藥,只比你早一步進門。」
陳瀟瀟覺得腦子更混亂了,當她接到通知時,對方正潛入家里作亂,若說湊巧,她認為可能性不大,倒像是存心教她回來見到這個場面,目的是什麼?刺激她,好教她亂了陣腳曝露出什麼嗎?
這樣的推測好像合理,可是她一點頭緒也沒有,怎麼自亂陣腳?
她搞不清楚狀況,但是爹娘呢?家里被人搜得底朝天,爹娘絕對不會毫無感覺,只是對方圖謀什麼,為何要她回來,這要等爹娘回來解答了。
暫且擱下腦子里的思緒,陳瀟瀟開始動手整理,同時提醒陳晉文,「你先進屋內檢查一下,可有什麼東西丟了?或者,有什麼地方被仔細搜索過?」
陳晉文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進屋內檢查。
一個時辰後,姊弟兩人終于坐下來喝茶歇息。
「怎麼樣?」
陳晉文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我和運兒的房間應該沒少什麼,至于爹娘的房間,還是要等他們回來檢查確認。」
「哪些地方被搜得最仔細?」她問。
「我覺得應該是書冊。」
「書冊?」
「對,好多書冊都有翻閱過的痕跡。」
撫著下巴,陳瀟瀟細細琢磨,對方要找的很顯然是某本書,而且肯定是絕無僅有的一本書,很有可能是所謂的孤本,可若說陳家有價值連城的孤本,她很難相信,因為家里連醫書都不多,這個時代書籍很貴,尤其有專業知識的書籍更是可遇不可求,究竟什麼書值得對方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姊姊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陳瀟瀟自嘲一笑,「我連看都看不懂,能有什麼想法?反倒是你,最近有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事?」
「……沒有。」
傾身靠向陳晉文,陳瀟瀟陰惻惻的看著他,「真的沒有?」
陳晉文不自覺的往後一退,支支吾吾的道︰「沒……真的沒有。」
她嗤笑一聲,戳了戳陳晉文的額頭,「沒本事撒謊就別撒謊。」
「……」
「你不說也無所謂,我想知道的總會知道。」
頓了一下,陳晉文不自在的想轉移話題,「姊姊還是趕緊回去吧。」
陳瀟瀟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竟然就要趕我走!」
他忙不迭的搖頭,「不是,有人冒充我們請姊姊回來,這明顯是在算計姊姊,姊姊還是趕緊回去。」
「我已經回來了,這會兒回去已于事無補,還不如順道多住幾日。」陳瀟瀟從來不是個好性子的人,任人家算計到這個地步還無動于衷。今日她必須留下來,與娘促膝長談,她不相信今日之事娘毫無頭緒。
「這……」
「我們是一家人,我無法置身事外。」
陳晉文沉默了,是啊,他們是一家人,沒有一人可以置身事外,要不,對方何必冒充他們將姊姊騙回來?
他知道娘有心事,也感覺到四面八方如同毒蛇般的目光,他們每日過得提心吊膽,但僅止于此,家里究竟遭遇到什麼事,娘為何獨獨送走姊姊,這只有娘知曉了。
陳瀟瀟模了模肚子道︰「我肚子餓了,先弄吃的吧。」
陳晉文這才想到自個兒也沒用午膳,連忙起身進了廚房。
雖然光明正大的回家,但陳瀟瀟不敢真的留下來住上幾日,畢竟她當丫鬟的年資不足,這事落到有心人口中,說不定借機將她打成「逃奴」,為免生出是非,她還是早一點回去比較妥當,只是,她要如何開口,娘才會向她坦白呢?
娘不說,想必有娘的考慮,但她必須知道真相,不是出于好奇,乃因她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不能不管家人的死活,自顧自的躲在權貴的安樂窩里。
反復再三琢磨,陳瀟瀟得到一個結論——開誠布公,說清楚自己的立場,相信娘總會松動的。可是她三番兩次靠近娘,娘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轉身便去忙其他的事,以至于夜深了,她連破題的機會也沒有。
陳瀟瀟對著夜色重重嘆了口氣,難道這一趟注定白費力氣?
「明日一早就要回鎮北侯府了,怎麼還不睡?」何芸娘輕聲一嘆,挨著女兒坐下。
陳瀟瀟有些意外,娘不是避之唯恐不及,怎麼這會自個兒送上門?眉一挑,她大剌剌的道︰「娘不是知道嗎?家里有事,我如何睡得著?」
頓了一下,何芸娘苦笑道︰「你這丫頭以前不會如此直接。」
「如今我是鎮北侯府的丫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若不直接一點,何時有機會問清楚說明白?」
何芸娘不想說,其實動機很單純,因為擔心越多人知道反而越不好,可是躲躲藏藏那麼多年,還是被人找到了,甚至教人緊盯著不放,無論走到哪,都甩不去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覺,說或不說在她看來已經沒有區別,只是有些事說不得,也是為了保護孩子。
「娘還是不說嗎?」陳瀟瀟開口。
「娘就是想說,也說不清楚。」
「什麼意思?」
「娘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只是知道這件事與我師兄有關。」
「娘的師兄?」
「他是個太醫,醫術精湛,連我師傅都夸他是杏林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太醫?陳瀟瀟眼楮微瞇,感覺不太妙,他們很可能惹上天大的麻煩。
「師伯如今在哪兒?」
「十四年前師兄摔馬從太醫院退下來,後來帶著母親妻子返回老家,途中遭遇盜賊,全家死于盜賊之手。」
陳瀟瀟怔住,死于盜賊之手?
何芸娘瞥了她一眼,接著又道︰「你想必察覺到了,他們死得並不單純,應該是有人藉盜賊之名殺了他們全家。」
陳瀟瀟同意的點點頭,又不是商隊有利可圖,盜賊有必要大開殺戒嗎?更別說人家是太醫,應該有不少靠山,盜賊動這樣的人,豈不是太不長眼了?
「官府沒有調查嗎?」她又問。
「官府調查了,但是一無所獲。」
略一思忖,陳瀟瀟就明白了,「有人壓下來。」
「沒錯,且很可能是權貴,要不,不會沒有人站出來為師兄一家申冤。」
陳瀟瀟忽然覺得心情低落,官場就是這麼現實,不是生死至交,又沒有利益可圖,人家干麼為了你一個死掉的人得罪權貴?
「不過,為何會牽扯上娘?」
「師兄就我這麼一個師妹,對方在師兄那兒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懷疑到我頭上不是很正常嗎?」
陳瀟瀟若有所思的挑眉,怎麼覺得娘言詞之間帶著遲疑?「這倒也未必,若娘跟師伯少有往來,對方應該不會注意到娘。」
「我與師兄往來不多,但與仁心堂的姚師伯往來密切,因此許多人知道我是周太醫的師妹。」
「仁心堂的姚師伯?」
「他是我師父的師兄。」
「娘真的不知道對方在找什麼東西嗎?」
何芸娘搖了搖頭,「師兄死得突然,根本沒留東西給我,我也無從查探。」
是嗎?為何覺得娘應該知道,只是不想告訴她?陳瀟瀟甩了甩頭,這幾日身子不適,今日又匆匆忙忙趕過來,沒能好好調養,這會兒一下子接受這麼多東西,腦子實在消化不了,她得靜下來慢慢梳理。
「娘想你,娘會去鎮北侯府看你,以後你不要隨意跑回來。」
陳瀟瀟微蹙著眉,「即使不回來,我還是娘的女兒,娘以為我能置身事外嗎?」
何芸娘張著嘴,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娘為何要將我賣進鎮北侯府,我也不想追問了,但是想提醒娘,我的身分再怎麼改變也斷不了我們的母女關系,娘不要老想著跟我劃清界線。」
好半晌,何芸娘才緩緩的道︰「娘確實思慮不周,但還是希望你盡可能待在鎮北侯府,不要隨意跑回來。」
陳瀟瀟覺得她們母女倆溝通不良,還是別說了。
「時候不早了,趕緊回房安置,明日一早我讓你爹送你回鎮北侯府。」何芸娘說道。
「難得回來一趟,我要多住幾日。」陳瀟瀟隨即起身穿過門廊,走回房間。
何芸娘目送女兒回房,無奈的輕聲一嘆。
若是可以,她何嘗不想將女兒留在身邊,可她的力量太薄弱,想守住女兒,只能為女兒尋找強大的庇護。
傅四爺為人正直、嫉惡如仇,鎮北侯府更是權貴中的權貴,深得皇上信任,堪稱無人可以動搖的靠山。為了將女兒送到傅四爺身邊,她費了很多心思,而事實證明,女兒在鎮北侯府真的很安全,同時還能護住師兄留下來的東西,這樣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