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麒麟只住了一晚就走了,不過也幸好只住一晚,不然他的瘋言瘋語一定讓蘇嘉欣羞得無地自容。
她明明已經訂婚了,可老爸硬是不肯死心,也不承認,還企圖撮合她跟韓柏安,這讓他們兩人無比尷尬,見面時多了幾分不自在。
尤其是有幾次他從浴室洗完澡出來,身上只穿著一件睡衣,兩人擦肩而過時的氣氛更是曖昧,她幾乎都要听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只好低頭快速的回到房間。
但這種情形越來越多,不受控制的眼眸好像有自我意識似的,不斷地追隨著他的身影。
而更令她發窘的是,有好幾次,都被他抓到她注視他的眼神,他的嘴角還揚起戲謔的笑弧。
「喂……喂!」一聲叫喊,讓她驚嚇得收回了遠游的神思,不悅的轉過頭,瞪著那個罪魁禍首。
「叫那麼大聲做什麼?」她沒好氣的吼回去。
「不是我叫你,是方主任有事請問你。」韓柏安聳聳肩,指著還在等著回話的方志諱說。
蘇嘉欣歉然的紅了臉,「對……對不起,方主任,你剛剛說什麼?」。
真是丟死人了,她竟然在方志諱說話時發呆。
方志諱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我剛剛是問郁課長什麼時候能回來上班。」韓柏安替代郁凱的職,只要郁凱回來,韓柏安就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
「我會找個時問去看看他,順便問問他何時可以回來上班。」方志諱的用意她心知肚明,不過身為上司,她確實有必須要去看看郁凱。
如果他復原的情況良好的話,是該請他回來上班了,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跟柏安相處的時間已經快要結柬了呢?再過幾天他就要回台北總公司了,屆時能夠再見到他嗎?她迷惘的眼瞳再次睨向韓柏安,而他也正望著她,兩人的視線登時在空中糾纏著。
「咳。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方志諱又嫉妒又尷尬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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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蘇嘉欣撥了個空到醫院去看郁凱,他的精神良好,看來身體已無大礙,只需要再住蚌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跟新來的顧問處得怎麼樣?」
「還過得去,只是有些不習慣。」想起韓柏安的專制跟強悍,她好懷念郁凱的溫文爾雅和體貼,他一直很尊重她,也很配合她的抉擇跟行動,一點也不似那個自大的家伙,凡事都要跟她唱反調。
「忍耐點,我很快就出院了。」郁凱睨了眼站在病房外走廊邊的身影,先前那短暫的招呼,讓人一望而知,他並不是個軟弱可以任人擺布的對象,這樣的人要跟嘉欣共事,是困難了些。
「沒關系,反正他也快走了。」蘇嘉欣落寞地說,自我調侃地一笑,「不過幸好這段日子,他幫了我不少忙。公司現在一切都上軌道了。」她俏皮的眨眨眼,把最近的豐功偉業炫耀了一遍。
听得郁凱好生羨慕,他還沒有機會好好的大展身手就生病住院,「開國功臣」這個美名就被人家搶走了。
「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辦不來的事情不要強求,量力而為就好了。」郁凱拍拍她的手說。
蘇嘉欣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讓自己累倒的。只是害你生病一事,我一直過意不去。」
「傻瓜,我們都是為了公司,是我自己身體不好,你不應該說抱歉。」他朝她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瞧,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有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太快答應浩宇的求婚,嫁給他就必須要放棄一切,去過他要的生活,這令我很不安,很迷惘。」與郁凱在總公司共事三年多了,她什麼話都可以對他講。
而他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她跟總裁訂婚的同事之一,在分公司的同事面前,也一直替她保守秘密。
「這可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卻求不到的美夢,你該好好珍惜才對。」他像兄長般的開導她。
「也許吧。」她是應該滿足的,經過一年的戀愛,兩人結婚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為何她會有絲迷惘呢?
她究竟要什麼?期待些什麼?蘇嘉欣的眼神不自覺的瞟向門外的身影。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輕嘆一聲,收回目光緩緩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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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走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有空我會再來看你。」
「嘉欣。」郁凱Ⅱq住她。「別太勉強自己,一切順著自己的心去走。」
順著自己的心?蘇嘉欣惘然的怔忡了一下。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也許她該好好的思考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朝他擺擺手,隨即走出病房。
病房外,靠牆而立的韓柏安,站直身軀看著她,「說完了。」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他們聊了將近二十分鐘。
「是你自己硬要跟來的。」她邊說邊往前走。
蘇嘉欣心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原本清明的心因為韓柏安的出現而變得混沌一片,憶不起自己有幾天沒有想起過劉浩宇了。
浩宇才是她要攜手步入禮堂的人,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伴侶不是嗎?
可是現在呢?她的眼楮離不開身後的這個男人,腦海里時時縈繞的是他健碩的身影,她快要迷失了。
怎麼辦?她倏地加快腳步朝外走去,加大兩人之間的距離,一再的告訴自己她已經有未婚夫了,不是嗎?
對于她的失常,韓柏安不解的愣了一下,隨後快步的追上,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卻在她一甩手回頭的同時,瞥見了她眼角的淚光。
不由自主地,他放開了她的手,愕然的看著她飛奔著離去。
韓柏安疑惑的佇立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不解她的眼神為何會如此,是他做錯了什麼嗎?想起她最近的怪異神情,他心里的疑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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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蘭芝連夜搭火車下台中,她是經過一番努力的追查,才從韓柏安先前公司的同事口中知道他被「浩瀚科技」的人挖角。
柏安竟然要到她的公司上班?這個震撼可不小,她立即趕回總公司向人事部求證這件事的真假。
「是有這件事,但韓柏安還沒有正式上班,就被總裁派到台中的分公司去了,听說要過一陣子才會來上班。」
這下鄭蘭芝可樂了,立刻拒絕調到大陸工作,然後請了特休假連夜趕下台中,為的就是跟韓柏安共同慶祝這項好消息。
第二天清晨六點多,她就已經佇立在台中分公司門口了。從六點多等到九點多,冀望的雙眼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尋,從人潮涌現,到所有人都進入大樓,她想見的人還是沒有看到。
會不會是她不注意漏看了呢?鄭蘭芝正想著要不要走進去找人時,突然一輛車子駛了過來。
為了錯開上班的擁擠人潮,韓柏安和蘇嘉欣都是在九點四十分到達公司門口,這個時間同事大都已經到公司,沒有人會發現兩人同乘一輛車子的事。
「柏安!」一看到韓柏安下車,鄭蘭芝興奮得立刻沖上前緊緊的抱住他,嬌嗲的埋怨道︰「你怎麼跑到台中來都不告訴我?我好想你呀!」
她那股親熱勁令韓柏安頗不自在,眼角余光偷瞄著走下車子的蘇嘉欣,並急忙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我到哪里需要跟你報備嗎?」他不悅的哼道。
還以為到台中就可以不必看到她了,誰知道她黏人的功力有增無減,竟然從台北追到台中。
「為什麼不用跟我報備?我是你的女朋友,當然有資格知道你的行蹤。」鄭蘭芝依然不死心的纏上去。
女朋友?听到這三個字,站在車邊的蘇嘉欣臉色變了變,然後一語不發的走向公司,不想理會他們兩人。
她誤會了!韓柏安情急的想解釋,但鄭蘭芝的手就像八爪章魚似的死纏著他,無論他怎麼拉扯,她就是不放。
「你別走。你干嘛那麼在乎那個女人,她跟你是什麼關系?是新女朋友嗎?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鄭蘭芝指控道,故意把嗓門拉大,企圖引蘇嘉欣出來。
韓鉑維猜測得果然沒錯,柏安是另有新歡了,才會故意躲著她。
她要當面把話講清楚,叫所有敢搶她男朋友的女人死心,她鄭蘭芝要的男人絕不會放手。
「你瘋了,這是公司,請自重一點。」韓柏安低斥,怪自己當初瞎了眼,被她的外表所騙,才會跟她交往。
從此認清女人是善于偽裝的變色龍,什麼矜持、優雅,一旦上了床褪下造作的外表後,什麼也不是。
扁有一張好看的面皮有什麼用,中國女人的傳統美德一樣也不存在。
「怕什麼?你是我的男朋友,這是事實。」她故意對著公司的大門說道。
只是她的囂張並沒有把蘇嘉欣激出來,倒是激出了公司里其他男男女女的同事,一致排開站在門口看好戲。
「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請你認清這一點。」
既然她不要面子,韓柏安也不顧慮她的自尊,用力的抽回手後,就毫不留戀的走人公司。
有些女人就是不能客氣,一客氣就忘了自己是誰。
「柏安,你不能這樣……」鄭蘭芝氣得直跺腳,舉步想追過去,但被公司門口的那一票人堵住了。
由那一雙雙充滿訕笑與嘲諷的眼神看來,她成了眾人的笑話,韓柏安的鄙夷令她丟臉。
鄭蘭芝又氣又怨的一跺腳,悻悻然的離開。
沒關系,反正他人就在台中分公司,相信他也跑不掉,她有的是機會纏著他回心轉意,只要先踢掉那個新歡女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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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辣的鄭蘭芝一走,所有人才回到公司,有幾個好事一點的同事本想上前詢問剛剛發生的事,一見韓柏安站在蘇嘉欣旁邊,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就識相的各自走開,不打擾他們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韓 安解釋道。
「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與我有什麼關系?」蘇嘉欣朝他淡淡地一笑,心里對自己剛剛的失態有些微氣惱。
除了暫時合作的伙伴關系外,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韓柏安有自己的交友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干嘛感到意外和生氣?
兩人充其量只是同事而已,在人生的旅程上,只有短暫的交集,永遠走不在一塊的。她是個有婚約的待嫁新娘,而他也有了要好的女朋友。這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像失落了什麼,那般的空虛呢?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蘭芝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反應的冷淡,讓韓柏安跟著一顆心往下沉,原先看到她的臉色不悅時,還以為她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在乎,誰知是他自作多情。
一股氣惱使然下,他轉身走開,不再回頭看身後的人兒一眼,自然也就沒看見她臉上浮起的落寞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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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韓柏安有女朋友,第一個為蘇嘉欣抱不平的是方志諱,他一得知?肖息後就沖進蘇嘉欣的辦公室。
「嘉欣,那家伙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他一走進來,就是沒頭沒腦的一句憤慨之詞。
「什麼意思?」心情沉到谷底的蘇嘉欣抬起頭來,淡淡的看著他。
「韓柏安已經有了女朋友,怎麼還可以來追求你,欺騙你的感情呢?」方志諱氣憤的嚷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他沒有追求我,也沒有欺騙我什麼。」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怎麼沒有?你不需要為他說話,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就不該跟我搶你,他根本配不起你!」方志諱舊恨難忘的低咆。他真不敢相信,嘉欣到現在還護著那家伙。
蘇嘉欣的火氣因為他的話又冒上來幾分。一向穩重有禮的方志諱,怎麼會變得如此偏激?與其讓他再抱著一個不可能的希望,倒不如快刀斬亂麻干脆些,這對大家來說都好。
「我跟韓柏安確實沒有任何關系,順便再告訴你一聲,再過幾個星期我就要結婚了,所以請你不要再誤會。」
也許一開始她就不應該隱瞞這件事,徒增一場誤會。
「結……結婚?!」听到這句話,方志諱完全傻眼了,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這個消息對他而言無異是晴天霹靂,太震撼了。
「不錯,結婚。」看到他一副呆掉了的傻相,蘇嘉欣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多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照顧,很抱歉瞞了你這麼久。」原來不只暗戀人痛苦,被暗戀的一樣很難受。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他總要知道個名字。
「對不起,我不想太早把他的名字說出來,但對象絕對不是韓柏安。方主任,你可以出去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嘉欣……」
「請叫我蘇經理,這里是公司。」說完,她不再理會他的低首看公文,幾秒鐘後傳來關門聲。
望著關上的門,方志諱的心情無比沮喪,原來人家早有未婚夫了,他卻還在自作多情。真是丟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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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韓柏安不理睬她,加上她在台中又沒有什麼親戚朋友,鄭蘭芝索性在分公司附近的旅館住下來,就近監視韓柏安的一舉一動。
她不只每天盯著韓柏安跟蘇嘉欣的出入情況,還厚著臉皮到公司找韓柏安,只不過每次都被他以妨礙工作}為由給趕走了。
盡避這樣,還是引來不少同事的側目與竊竊私語,連蘇嘉欣的臉色都變得越來越難看。;
幸好公司里還是有一些不在乎的女同事,一樣對韓柏安很好,一樣的猛獻殷勤,才讓他的心情沒有抑郁太久。
接下來的兩天,蘇嘉欣和韓柏安之間的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每當鄭蘭芝來公司找韓柏安時,蘇嘉欣就有意無意的避開他。
有幾次他想走過去與她交談,她卻借故做別的事情,或是跟其他人說話,讓他開不了口。
好不容易等到兩人一趕去拜訪客戶,在車上時,蘇嘉欣也是閉目假寐聆听音樂,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叫人無法親近或開口。
一回到家里,她就躲入房間,讓人著實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更別說他有機會把話說清楚。
現在的蘇嘉欣,除了工作,什麼話都不再跟他說,兩人除了共處在同個空間外,不再有任何的交集。
這讓一向倨傲的韓柏安,有了被漠視的不悅,強烈的自尊心無法忍受自己被如此的對待。
一再被韓柏安趕走的鄭蘭芝,在經歷過幾次的挫敗後,也學聰明的不再把目標放在他身上,而是把矛頭對準了蘇嘉欣,經過兩天的跟監,她發現韓柏安跟蘇嘉欣同居在一處,這事實讓她又震驚又生氣。
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勾引柏安同居!這讓她妒火中燒,憤恨到了極點。
趁著韓柏安外出買東西的時候,鄭蘭芝跟在一對老夫妻身後進了大門,然後搭電梯到蘇嘉砍的住處。
她不耐煩的猛按門鈴,直到蘇嘉欣出來開門為止。
「是你。你來做什麼?」蘇嘉欣看著站在門口一臉怒氣的女人,她顯然已經知道韓柏安住在這里的事情了,那她也不必隱瞞了。「如果你是來找柏安的話,很抱歉,他剮出去了。」
對于他找上門來的女朋友,她沒心情多招呼。
「我不是來找柏安的,我是來找你這個賤女人!」話一說完,鄭蘭芝毫無預警的撲向蘇嘉欣,想用尖尖的指甲抓破情敵的臉。
「你瘋了,,你想做什麼?」蘇嘉欣反應敏捷的及時抓住她的手,膝蓋用力一頂,將她推開,隨即迅速的移到一旁。
「你要發瘋的話,請到精神病院去,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若不是看在她是韓柏安的女朋友分上,她早就報警抓人了。
「不客氣?你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客氣過了,你要是知道客氣的話,為什麼還搶人家的男朋友,還不要臉的引誘他同居?你分明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鄭蘭芝像潑婦罵街似的大聲怒罵。
這幾日她從分公司的員工口中得知蘇嘉欣已經訂婚的消息,既然已經訂婚了,就不該還覬覦別人的男朋友,還不要臉的同居在一起。
如果她把這對狗男女不要臉的行徑說出去,不知道他們的表情會如何?鐵定在公司待不下去。
听她這麼說,蘇嘉欣的臉色變得蒼白,原來這就是別人對她的看法,她背負了一個狐狸精的罵名。
她該說什麼?該向上門來興師問罪的女人說聲對不起嗎?還是該像小媳婦似的委屈解釋求饒恕?
被了!她禁不起這一連串的傷害。
「你走吧,帶著你的男朋友一起離開,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她受到的打擊夠多了,不需要再被難听的話語刺傷。破碎了的心,還是會痛的,她並不是毫無知覺的女人。
「你真的願意放棄他?」鄭蘭芝不相信的追問。
「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一次的錯誤是無知,再次的自我欺騙就是傻子,她跟韓柏安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她不願意再傻下去。
已經付出的感情就永遠深藏在心底,當作一生的秘密。
「真的嗎?」鄭蘭芝高興的問。「你真的答應離開他?」想不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那我要好好的謝謝你。」
「不用謝我了,只要你們別再出現我的眼前就好。」說完,蘇嘉欣打開門送客,希望這件事就此結束。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鄭蘭芝興高采烈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