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肆延心里猛然一驚。
那猛烈的抽動讓關肆廷狠狠地皺起眉頭,他趕緊放下手邊的工作。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股惶惶不安汕然而生,這種不安的感覺逐漸彌漫到他全身,讓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覺得不順手。
怎麼回事?首先躍入他腦海的,是盂瑤的臉孔。
極度的忐忑不安讓關肆廷根本無法專注工作,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窗戶邊,想讓自己的思緒沉澱一些。
但是內心的抽痛一陣陣地拉扯著他,好像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已經發生。
他壓抑不住突涌的心緒,那種不安的感覺讓他拋下工作,毫無理性地離開萬耀百貨,開車直奔孟瑤家里。
仿佛,他听到孟瑤細細的呼喚聲,叫著他的名字。
他在馬路上飆車,只想趕緊見到孟瑤,那種想見她的沖動,主宰他所有想法,他無法厘清自己現在的行為究竟代表什麼。
救護車尖銳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考,關肆廷立刻讓開,救護車迅速地從他車旁駛過,看著那一閃一閃的燈光,他突然覺得不對勁。
快速來到孟瑤所居住的公寓,他看到救護車以及一堆人群。
他隨意將車子停在紅線上,急匆匆地下車,心里不住地祈禱,心跳逐漸加快。
不要是她!千萬不要是孟瑤!
他不停地在心里呼喚,只盼自己的直覺是錯的,希望只是自己多想。必肆廷推開人群,終于看到地上所躺的人——是孟瑤!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覺得心里的血液赫然地被抽干。
孟瑤就像是一個破碎的洋女圭女圭,蒼白,毫無血色與生氣。
惟一鮮艷而刺目的色澤,是沾染在她身上的斑斑血跡,以及蔓延在地上那一大塊尚未干涸的血液。
她的腿問還不停地涌出殷紅血液,濡濕了她整片裙子。
強烈的無力感,頓時向他壓迫而來。
必肆廷沖上去,眼楮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這是剛剛才見過面的孟瑤。
他好想抱住她,但是雙手卻不住地顫抖,心坐不停渴望這只是一場夢境而已,下一幕,孟瑤又會生龍活虎地站起來。與他談笑風生。
「對不起!請讓讓!」醫護人員快速而熟練地將孟瑤放到擔架上,他們不停地為她急救,其中一個人看著關肆廷。「你是她的家屬嗎?」
「是!我是她先生!」他迅速回答。
「跟我們來。」他們上了救護車,一路狂飆到醫院。
醫院里頭,關肆廷被趕離急診室,但是他從來來回回、忙碌不堪的醫護人員臉上與口中,知道孟瑤情形相當危險。
他不安地走來走去,心亂如麻。
「你是這位小姐的家屬嗎?」慌亂之中,醫生從急診室里出來,看著門外的關肆廷。
「是,我是她先生。」他急切地問著。「她現在怎麼樣?」
「你太太因為流產造成血崩,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我們目前正在盡力搶救與止血。不過孟小姐還是失血過多,醫院的血庫存量不夠,我們要向其他醫院調血,不過怕會來不及,不知道你是什麼血型?」
「我是A型。」
「太好了,你可以輸血給你太太嗎?」
「當然!」他立刻挽起衣袖。「不管需要多少都輸給她,只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活她!」
「我們會盡一切力量,你放心好了。」醫生點點頭,示意一旁的護士為關肆廷進行抽血工作。
必肆廷立刻跟著護士進行輸血,大大的針孔插入血管,但他看不到其他,心中只充滿她的身影。
他想到第一次見面時,對她的侵略與佔有欲,想到他們在電梯的偶遇,想到她那迷人美麗的胴體,想到她倔強又可愛的神態……
他的腦海中,充斥著孟瑤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滿滿的都是她。
曾幾何時,他竟然已經深深地愛上她了。
所以他寧可跟父親大吵也不願意與她分手,寧可放棄擁有公司的利誘,也要跟她結婚……原本以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孩了,只是在利用她而已,現在他終于知道,他愛她!他要她!
如果失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他要她活下去,無論如何,一定要她活下去。
時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關肆廷的心里只想著孟瑤,他後悔自己過去的盲目與自私,但是一切郡來不及了。
除非她活下去,他才有補償的機會。
如果上天听到他的呼喚,讓她活下去,他會徹底改變自己,不再讓自己存活在怨恨之中。
許久,急診室的門終于開了,醫生走出來,那垂頭喪氣的模樣,讓關肆廷的心狠狠地抽痛著。
他听到醫生的聲音像幽冥一樣,輕輕地揚起。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雖然已經止血,但是她喪失了生命跡象,可能……」
必肆廷沒有听完,他大力地抓住醫生。
「什麼叫做盡力?我還有血,我還可以輸血給她,只要你救活她,要多少都可以、都可以!」他激動地道著。
醫生搖搖頭。「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必肆廷迅速地沖進去,看著床上的孟瑤,她的臉色與被單一樣雪白。
「不要走!」他大聲地喚著,撲上床邊,搖晃著她。「我求你不要走!」
他從來不知道孟瑤對他而言,竟然是這麼重要。
重要到當他知道自己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立刻感覺到天地仿佛變色,瀕臨世界末日一般。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你怎麼可以離開我?我們要結婚了不是嗎?你如果離開我,我要怎麼辦?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必肆廷的淚水無法抑制地掉下來,滴在她的臉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而他的心因為孟瑤的離開,徹底地被撕碎了,每一塊都淌了血,刺痛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回來……回來……我求你回來吧!」
他趴在床邊,輕輕地撫模著她的臉,細細地勾勒著她臉部的線條。
她的臉已經沒有一點點溫度,眼楮無情地閉著,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回來……別離開我……回來……」
他嗚咽著,看著孟瑤清麗但死白的臉孔,心碎了。
她不能死!
否則.上天下地,他關肆廷必然會去追尋。
☆☆☆
黑暗。
她一一個人走在昏暗的路上,寒冷刺骨的風刮拂著她的臉龐,讓她細致的臉頰肌膚泛起了微微的疼痛。
四周風聲鶴唳,洋溢著一股詭譎奇異的氣氛,讓=她覺得相當恐懼害怕。
她徐徐地走著,耳邊只商風聲,呼!呼!呼!
忽然,一陣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像是惡魔一樣,緊緊地尾隨著她。
她愈走愈快,後頭的腳步聲讓她愈發不安起來,但身後的腳步聲也隨著她的步伐更顯得急促,慢慢地接近她。
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一轉頭,她行到一個男人的臉孔,那個男人長得矮小而陰險,一雙眼楮燃燒著慫火。
他陰冷地看著她笑,笑聲慢慢變大,然後忽然大喝。
「拿掉孩子!」聲音幾乎貫穿了耳膜。
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臂,眼楮瞪得老大,森冷的笑容讓她的血液從體內抽干。
「孩子,孩子,拿掉……」他的聲音像鬼魂一樣,陰陰地響起。
她搖頭,驚恐地掙月兌他的梧桔,拚命往前跑去。
「不要跑!」那個男人在身後緊迫地追隨著她,笑聲讓她覺得好害怕。
她突然跌倒,劇烈的疼痛從下月復傳來,疼得她幾乎昏厥過去,她緊緊地蹙緊眉頭,感覺到那個男人已經要追上了。
黑暗突然被打破了。
「孩子,你怎麼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一抬頭,眼淚立刻濡濕了眼眶。
「媽……」
母親心疼地凝望她,蹲下來,輕輕地撫模著她的臉龐。
她的眼楮里凝出了淚,洶涌的悲哀心緒與強烈的思念,一股腦地向她襲來,她哽咽地說著。「媽,我好想你……」
母親微微一笑,就像天使一樣,然後站起來向她揮揮手。
她下意識地跟著站起來,隨著母親前進的方向,慢慢地走過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可以跟著母親一起走,她所有的痛苦與煩惱,就會一起消失了吧!再也不用去面對了!
她走著,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好像要飄到一個無邊無盡的地方,什麼事情都了卻了,干干淨淨!
「不要走!」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著,敲進她的耳膜。
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那是讓她覺得好心酸好深愛的聲音。
她停住腳步,看著眼前的母親,而身後卻傳來聲聲的呼喚,淒切而悲涼,讓她心里產生極度的依戀。
要走?不走?終于,她回了頭。
她一步步地往回走去,想尋找那聲聲呼喚的聲音。
「回來……回來,我求你回來……」
突然問臉頰感覺到一股濕熱,好像有水滴滴落的感覺,她撫模著自己的臉頰,覺得心里被熨燙了。
滴在臉上的水珠,像是淚珠?
她站住了,緩緩地抬起頭,想看看滴下來的是什麼……
她的眼皮輕輕地眨了下,那動作相當細微,卻足夠讓緊緊盯著她的關肆廷驚跳起來。
必肆廷看著床上的孟瑤,不知道方才她的眼皮眨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實,直到她的睫毛再一次地輕顫,他開心地大喝,沖了出去。
「醫生!醫生!她動了,她動了!」
孟瑤醒了,她真的醒了!
悠悠醒轉,看到的是一臉憔悴,但眼神卻充滿深情的關肆廷。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孟瑤差點就醒不過來。
「你醒了?」關肆廷看著地,雙手激動地輕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的盂瑤活了!
在看到她睫毛眨動的那一刻,關肆廷突然發現世界上一切都不重要了。
名利、財富、地位、憎恨、厭惡……那些外在的事物,如果佔據了生命全部,實在是太浪費了。
從孟瑤身上,他也徹底體會出生命的無常與短暫,想到她的離別竟是這樣令人恐懼而害怕,所以他要好好地把握與她在一起的每一段時間。
「要不要喝點水?」他想要跳開,盂瑤卻緊緊地抓住他。
「孩……孩子……」盂瑤虛弱地問道,她感覺不到身體里有生命,那種痛楚狠艱地刮疼著她的心。
她想起身,卻無力起身。
「孩子……暫時先離開我們。」關肆延溫柔地說,撫著她的臉頰。
孟瑤的眼角滴下了淚,她哽咽著。「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是不是同時也意味著,他不要她了?
他們的婚姻是建立于孩子身上,她身上能夠讓他利用的價值也只有孩子,如今她已經流產了,他還要她嗎?
「沒關系,我們還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不是嗎?」他拍著她的手,柔聲地安慰著她。
孟瑤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的話。「多的是機會?孩子沒了,你還會要我嗎?」
「要!當然要。」他肯定地說著。
好不容易從老天爺手中搶回了她,他當然要她。
「是因為交易的關系嗎?」因為他用一千萬將她買來,所以他要她嗎?
孟瑤想著,覺得自己的心隱隱地痛著。
「不是。」他多麼想緊緊地抱住她,但是看到她渾身都是傷口和管線,他只能撫模她的臉頰。「是因為……我愛你。」
聞言,她睜大了眼楮,不敢置信地凝望著他。
「你說……你說什麼……」
她到底有沒有听錯?難道現在自已還在夢坐頭嗎?還是自己已經死了,身在天堂之中呢?
必肆廷竟然告訴她,他愛她?
「你的嘴巴不用張這麼大。」他低頭吻了吻她張開的嘴,笑了。「我愛你,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地愛上你。」
孟搖靶動地直掉淚,她終于听到他對她的告白,如果這是夢,只希望永遠不要醒過來,讓她好好地沉醉在其中。
必肆廷柔情地擦去她的淚水。「你才剛醒過來,別哭了。」想到她倒在血泊當中,他就顫栗不已。
「下回我可不許你這麼不小心,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她點點頭.眼神卻黯淡下來。「你父親派人來,要我拿掉孩子……」
「派人?」父親明明還在醫院里,怎麼會知道孟瑤懷孕?除非有人暗中通報。
「派什麼樣的人?」
孟瑤大致形容了下,關肆廷立刻知道是誰。
「安青華?」他抿嘴皺眉,知道自己要怎麼處理。
他會以光明正大的生意手段,毀了安青華,誰叫安青華膽敢傷害他所深愛的女人,還讓他險些失去她。
「安青華?是誰?」孟瑤不明白地蹙起盾心。「難道不是你爸爸派來的?」
「我相信我父親不會惡劣到這種程度。」關肆廷淡淡地說,盤算著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竟敢傷害他的女人,他會讓安青華付出代價。
「好了,別想這麼多,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給予她最堅定的承諾。
「你好起來之後,我們就結婚!」
孟瑤看著他,卻仍然有些擔心。
「不過你爸爸那邊……」她想到他們之間的懸殊差距,就樂觀不起來。
「娶你的人是我,又不是他!」
不過,或許他應該以比較和平的方式嘗試與父親溝通,上回父親發病的時候,自己同樣感到不安與歉疚,只是因為倔強而強壓下來。
就算以前過得再如何不愉快,畢竟父親從未讓他失去什麼,仍讓他衣食尢虞。
他們畢竟是父子,而不是仇人。
孟瑤听了他的話,知道他會處理一切,她相信他。
「對了。」她想起什麼似的。「我爸爸要你去見見他,他才能決定要不要把我嫁給你。」
想到爸爸口口聲聲說的「臭小子」,孟瑤就覺得有趣。
「這是當然,我當然會去拜見岳父人人。」他低下頭含住她的唇。
「不過,就算他不允許,我也要把你給搶回家。」
「你真霸道!」孟瑤無力,嬌軟地讓他親吻一會兒,他才放開她,她微微地喘息著。「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
必肆廷看著她那清純美麗的臉蛋,記憶飄忽到許久之前。
「早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你這朵小百合了!」